祁睿的話一落,衆人都是一副驚呆的表情看着他。
祁睿是孝子,他們都以爲他繼位要等到嘉元帝棺柩移進皇陵後再做準備!沒想到裕親王的一番不敬的言辭,促進了他的繼位!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比嘉元帝突然過世還令人驚奇!
裕親王在祁睿宣佈繼位後,嘴角狠狠地抽着。
祁睿這小子剛回到京城,在他老子身子還沒涼透呢,這就繼上皇位了!他的做法真的是出乎了他所有的意料,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沒能在漠南戰場上殺了他,路上截殺也沒成功,他這又名正言順地繼了位,往後他想顛倒乾坤,名不正言不順!
他一下子處於被動挨打的劣勢!真的很讓人窩火!
祁睿幽暗的目光朝裕親王掃去,“裕王叔,你對朕的這個抉擇可有異議?”
裕親王一下子被推到風口浪尖上,當即臉色就黑了!
他祁睿是當朝太子,元帝駕崩,他繼承皇位名正言順!他還能有什麼異議!就算有異議,又有什麼用處。事情已成定局,他要想再改變,還需從長計議!
眼下,只能妥協!
裕親王緩緩抱拳,腰身微微彎曲,認下了他,“微臣不敢!”
他的話一落,殿內的衆位宗親連忙從地上起身,正式拜見新繼位的新君祁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人跪了一地,包括剛剛很不滿的裕親王。
祁睿一臉正色地看着跪地的衆人,眸子最終落在癱在地上的姚貴妃面兒上,“貴妃娘娘似乎對朕繼位有異議啊?”
姚貴妃瘦弱的肩膀抖動了一下,緩緩擡起頭來。
祁睿臉色繃的很緊,目光暗沉冷冽。姚貴妃在他目光的逼視下,從心裡泛着冷意,“臣妾……不敢!”
祁睿陰測測地說,“姚貴妃在宮裡身居高位數十年!宮裡的規矩你想必都清楚吧!”
“面對朕,你應該是怎樣的禮數,想必不用朕再請個教養嬤嬤再去教你吧?”
裕親王聽了祁睿的話,怒火攻心,忍不住又爲姚貴妃出頭。他沉着臉看向祁睿,義憤填膺道,“皇上,如今元帝屍骨未寒,你現在就責難服侍元帝數十載的貴妃娘娘,是不是也是大不敬!她再怎麼說,也是你父皇的妾室,是你的庶母!是你的長輩!你貴爲天子,更應該爲萬民表率,講孝道!尊重她!而不是咄咄逼人地爲難她!”
祁睿揚起一個嘴角,直直地看着火氣旺盛的裕親王。
裕親王迎着他的目光和他對視,絲毫的不退讓。
過了一會兒,祁睿幽幽道,“父皇駕崩前,留有口諭,解散後宮!什麼人該去什麼地方,等朕抉擇!”
這又是一個重磅炸彈扔在了人羣裡,殿門的宗親又一次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除了姚貴妃,和沒有子嗣的榮妃幾個人面色慘白沒有人色外,其他生養過的妃嬪倒沒多大反應。
她們生有皇嗣,就算除了名分,她們還是皇子公主母妃,是跟着他們的!總之是有依靠的!所以,他們無需去爭搶!這時候,不爭不搶反而能夠得到祁睿的青睞。祁睿不是狹隘陰險的人,只要他們不做過分的事情,他不會虧待他們的!
最急得莫過於沒有生養過的榮妃幾人,還有一向以祁睿爲對頭的姚貴妃母子。
一個是沒有子女傍身,只能遣回孃家。做了皇上的女人,再改嫁基本無可能。若是在孃家老死,這就是要看孃家人的臉色,這看別人臉色過日子,能好過纔怪!
還有就是姚貴妃母子,他們一向視祁睿爲眼中釘,祁睿繼位,豈會輕饒了他們。
這不,他們的戰爭這就拉響了……
祁睿說,“朕是天子,她是一個被父皇休棄的妾室,裕王叔你說,朕還需要對她畢恭畢敬,去孝敬她嗎?”
裕親王被咽的啞口無言!
妾室說白了就是奴婢,就連他們生的庶子庶女地位都不如!更何況是和嫡子嫡女相較呢!這也就是在皇家,有一個高貴的身份!但意義上還是一樣的,就是無法和嫡子嫡女相提並論!休棄的更不值得一提!
祁睿冷冷地瞥了像吞了蒼蠅似的齊裕崢一眼,看向老老實實匍匐在地的紫苑,“你是貴妃娘娘身邊的一等宮女,想必宮中禮儀你一定熟悉!”
“是!”紫苑恭敬回道。
“你就給貴妃娘娘示範下她面見新君時應該有的禮儀!等以後出宮了,不至於被別人詬病我們皇室一個身居多年高位的貴妃,連禮數也做不全!”
紫苑一個頭磕在地上,清脆脆地應了一聲,“是!”
說完,她從地上起身,整好自己衣衫,雙手手背朝下平放於眉齊,不緊不慢地屈膝跪在了地上,朝祁睿扣了個頭!
“貴妃娘娘冰雪聰明,這個禮數不難吧?”祁睿黑湛湛的眼眸在姚玉婉身上打轉,眼睛時不時眯起,透着深深的恨意。
他母后文惠皇后死的蹊蹺,這些年他和父皇一直暗中摸索,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是她姚玉婉下的殺手,但是,線索的指向殺害他母后的人就是她姚玉婉!
殺父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他一定讓她血債血償!
祁睿雖然分分鐘有剁碎了她的心,但是他一定要忍,他要她親眼看着自己的希望慢慢地變成無望,讓她以最醜陋最落魄的姿態慢慢死去!
這麼一想,他心口往上竄的火就壓了下來。
姚貴妃額頭不斷有冷汗滴下。他父皇母后的死,也許祁睿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做的!但是,他的言行舉止都說明他一直都知道是她乾的!他如今成了一君之主,從其他處下手,爲他父皇母后報仇!他弄死他們母子容易的像捏死一隻螞蟻!
今日他的咄咄逼人只是一個開端,她從祁睿看自己的眼神裡看出他一定不會輕饒了她。
她該怎麼辦,怎麼才能再反敗爲勝!
“貴妃娘娘!”祁睿面無表情地又叫了她一聲。
姚貴妃被他沒有溫度的聲音驚了一個激靈,她堪堪地反應了過來。
“十四弟,母妃突聞父皇駕崩,一時之間悲痛欲絕,這纔有些失禮!”一直沒開口的祁宇朝祁睿抱拳,爲他母妃說話,“父皇駕崩,十四弟傷心難過,我們也一樣!還請十四弟不要爲難母妃!”
“至於這個丫頭說的母妃下毒害死父皇,微臣覺得她是受人指使來誣陷母妃!清者自清!我們不怕調查!等十四弟調查出結果來,若真是我們做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在這沒有結果前,我們不接受任何人言語上的侮辱!”
姚貴妃在祁宇出聲爲她出頭時,心裡很是高興,但是,她更在意祁宇的前程!她不能讓他因爲自己而有什麼損失!
“宇兒!”姚貴妃回頭看向跪在地上的祁宇,脣角微微笑着,“母妃的事情會自己處理,你不要插手!宇兒,你只要顧着自己就好,旁的什麼都不要管!”
祁宇剛要開口,姚貴妃掙扎地從地上站起身來,按照紫苑行禮的標準對祁睿行跪拜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祁睿垂着眼簾俯視匍匐在地上的姚靈茜,薄脣抿成了直線,“朕新繼位,有很多不足之處,還請諸位宗親不吝賜教,一同幫襯朕將江山治理好,鞏固我們祖宗百年基業!”
“臣等一定竭盡全力爲皇上效力!”衆人答道。
“行了,平身吧!”祁睿說完,看向趴在地上的紫苑,“你說父皇不是病死,是有人陷害,令他中毒致死!朕肯定是要徹查的!看究竟你是受人指使來誣陷姚貴妃。還是說,你所說的事情屬實!”
紫苑聽後心裡很是驚喜。
依照祁睿的能力,很快就能查出來。姚貴妃這個惡毒的女人一定會受到懲罰。
她紫苑能爲嘉元帝再出最後一點的綿薄之力,也不枉費嘉元帝疼惜自己一場!
“顰兒,將紫苑姑娘帶下去!好生地保護她!”祁睿撂下話,就有宮女帶着紫苑離開了殿內!
殿內瞬間就恢復了寧靜,衆人是過來哭送嘉元帝的,但是經過這麼一遭事後,他們誰也不敢先出聲!一時之間,殿內的氣氛十分的怪異。
祁睿沒再理會殿裡的明潮暗涌,他抖動衣裳,跪在了地上,專心地守護着嘉元帝。
過了一個多時辰後,鳳祥宮的外面響起嘈雜聲,侍衛傳話說棺柩運回來了!
“皇上,該給太宗皇上換衣裳了!”李公公在一旁低聲地提醒!
祁睿起身,接過李公公手裡放着壽衣的托盤,皇室年長的長輩候在一旁協助!他們先朝嘉元帝扣了幾個頭,便一人拿起托盤上的一件壽衣,井井有序地給嘉元帝穿。這個期間悄無聲息,沒有一句說話聲。
經過半個多時辰後,十幾層衣裳全穿在了嘉元帝的身上。祁睿和宗親又合力將他放進了棺柩中!
由祁睿給嘉元帝淨了面,隨着一陣鞭炮的炸響後,屋內傳出一聲‘哇’的哭聲,衆人才帶動着跟着哭了起來。
一時之間,悲痛的哭聲徹響在皇宮,久久不停!
祁睿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張着嘴扯着嗓子哭,他靜靜地看着嘉元帝灰色的臉,眼前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