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戰機組成密集的隊伍,向下俯衝,分散在茉莉之城的每個角落,它們在大街上飛過,在樓宇間穿梭。
其中一架戰機像葉子一樣往下飄,衝向一幢標着聯盟銀行的大樓,機腹下伸出一根長長管子,撞碎窗戶玻璃,直接捅進大樓內。機體的伸出四個觸手,牢牢抓住牆體,它攀附在高層的大樓外,就像一隻蚊子。
在警報聲中,保險庫的鋼門開啓,從裡面走出來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
“難道是消防演習嗎?該死!”男子穿好西裝,又從女子手腕上解下領帶,忙亂地繫上。
女子撥了撥長髮,將白襯衫下沿收於褲頭內,“經理,連你也不知道銀行有演習?”
“我沒有收到通知。”他回答。
“讓我來通知道你們。”一把陌生的聲音傳進兩人耳朵。
女職員一愣,眯起雙眼,但視線模糊不清,她把手伸向正在發愣的經理,從他頭上取回一副黑邊眼鏡,戴在鼻樑上,世界一下子清晰起來。
透過厚厚的鏡片,她看見三個舉着自動步槍的男子站在面前,身後的玻璃窗被一條鐵柱捅破。
“你們是什麼人?”經理抹去額上的汗。
一個包着紅頭巾的男子走前兩步,“我正式通知你,這裡已經是我的私人財產,包括她。”他伸手將女職員攬入懷中。
經理的身體在微顫,“也許你還需要一位高級理財顧問。”
“不,你們只會從我的兜裡偷錢。”男子把槍口抵在經理的腦門上,扣下扳機,子彈衝破頭顱,經理倒在血泊中。
他把槍扛在肩上,目光轉向蜷縮在懷裡的女職員,“寶貝,請爲我們開啓神奇的大門。”
保險庫的大門開啓,三個海盜睜大了雙眼,一塊塊金磚疊成兩米高的立方體,他們數了數,天哪,足足有六個。
總聽到外面傳來隆隆響聲,像有什麼從附近飛過,零的好奇心立刻就上來,慢慢地走向窗戶。
#危險警告,最回到安全區域!#
系統的警告讓他嚇一跳,“閉上你的嘴巴,我只是看一眼。”
透過細小的鐵網孔,他看見一架接着一架的黑色戰機飛過,其中一架懸停在窗臺前,滾轉的機關炮射出子彈,他立刻伏在牆下。再擡起頭時,鋼化玻璃布滿蜘蛛網般的裂紋,緊接着一根巨型的鐵桿撞碎窗戶,把鐵網頂變形。
“這屋子很堅固。”駕駛戰機的海盜說。
身後的同伴拍拍他說:“搞不好有大收穫。”
“嘿!”
“哪來的女人聲音?”他們四處張望。
“在樓上。”
“是個美女耶!”
“她手裡的是什麼?”
“微波爐!”
“她要幹嘛?”
話音剛落,微波爐從天而降,準確地砸中吸血鬼戰機的駕駛員,他暈死過去,幸好戰機處在自動懸停狀態。
美晨翻護欄,從天台跳到戰機上,伏身向駕駛倉走去。
海盜掏出手槍,從破碎的玻璃罩向外躲擊,晃動中,他只開了兩槍,全打空。第三槍還沒來得及開,美晨拽住槍把,用力側往一旁,海盜的手腕碰上玻璃,鮮血直流,她奪過槍把向他放了一槍,他倒在駕駛室中。
按下座倉旁邊的按鍵,玻璃罩自動升起,美晨跳進去,將駕駛員拖到一邊,繫上安全帶,側推手柄,戰機一個翻滾,兩名海盜連同微波爐從高處下墜。
等戰機恢復正常姿態,美晨關上破裂的倉蓋,它開始爬升。
從高空望去,茉莉之城到處冒煙,幾乎每幢高樓上都攀附着一架吸血鬼戰機,它們就像貪婪的蚊子,吸乾一處,又飛向另一處。
這時,有兩架戰機向她飛來,他們用無線電詢問這架離羣的戰機,“兄弟,跑來這幹嘛,我們發現了金庫,人手不足,你跟我們一起過去。”
他們等不到任何答覆,這架戰機猛然翹高機頭,機身一個後仰,從他們的頭頂翻到尾後。接着機關炮吐出火,子彈竄入噴射引擎,兩架吸血鬼翻着跟抖掉下去。
眼睛突然被撐開,接着一束強光打在上面,讓他感到眼睛要花掉。
“叫什麼名字?”抓着手電的人問。
“劉克。”他該慶幸,因爲腦袋瓜沒有壞掉,同事小紅的慘況還歷歷在目。
“你有輕微腦震盪,要好好休息。”穿白大褂的人收起手電,轉身離開。
“醫生?”劉克叫住他,“救我的人,他在那裡?我想親自向他道謝。”
醫生又轉回來,“你真要這樣做?”
“對!”
“好吧,我幫你叫一部輪椅。”
劉克看見他在平板電腦上點了點,大約三分鐘,一輛自動輪椅從病房外駛進來,它有兩大輪,還有一個負責轉向的小輪,扶手上是液顯控制屏。
醫生給輪椅設置了目的地,“坐上去吧!它會載你去見那個人。”
劉克坐上去,按下了啓動鍵,輪子的馬達發出細細的高頻響聲,它原地拐了個彎,向門口行駛。
走廊上的人很多,一路走走停停,還陸續有傷員被送進來,醫護人員穿梭在各個病房之間。
輪椅進入了電梯中,裡面的人主動地讓開一個位置。劉克感到向下一沉,電梯的樓子一直由8倒數到3,電梯系統與輪椅是聯通的,所以他不需要按電梯,閘門在第三層開啓,沒人按的號碼,輪椅帶載着他出去。
在電梯門關上前一刻,劉克看見裡面的醫護人員投來怪異的目光。
外面是一條長廊,兩邊全是大門緊閉的房間,只有用數字標記的房號,沒有其它標識。輪椅駛向走廊深處,一路上十分寂靜,除了自己,劉克沒有發現其他人。
最終,他停在門牌7號的房間前,電子鎖發出刺耳的一聲,門自動開啓,吹出一股冰冷的風,裡面黑洞洞的。
劉克感覺有點不正常,沒來得及細想,輪椅緩緩開進去,透骨的冷氣立刻包裹着他。
燈光一下子把裡面照得白白,劉克不得不眯起眼,等適應過來後,他看見一張張鐵架牀,不鏽鋼表面在燈光下泛白。每張牀上都用白布蓋着,佈下是一個隆起輪廓,露在外面的只有一雙雙的赤腳,腳趾頭上毫不例地掛着一個小小的號碼牌。
劉克倒吸了一口冷氣,從沒想到會到這個地方,誰又會想到呢?他在心裡咒罵那名醫生。
難道說,救他的人已經死亡?
不可能吧!那人明明扛着他離開現場的,怎麼一下子就死了?
面對一俱俱冰冷的軀體,似乎得不到任何答案,劉克沒有勇氣去翻開白布,而且根本不清楚那人的長相,只是記得那個健壯的背影。
這時劉克聽到腳步聲,是從外面長長的走廊傳來,每一步都重重的,他的心臟糾結起來,詐屍?此時此刻,不得不往這個方向想,應該怎麼辦呢?
聲音越來越近,他決定先關上門,要是真不幸遇上這種事,至少可以阻擋一下那東西。
門砰一聲關上,房間的電源也關掉,劉克在暗黑中聽着自己的心跳,感覺毛毛的,目光一直盯着門上的觀察玻璃。
腳步聲停住了,那東西就在門外,門被敲響,連續三下,每一下都扣在劉克的心絃上。
他當然不會去開門,就像晚上聽到樓上有滾珠墜地,又或者是從空置住所傳來嬰兒的哭聲,誰也不會想去查個究竟。
一個手掌按在門的玻璃上,接着是一張滿布皺紋的臉,兩顆眼珠子快速地轉了轉。
裡面漆黑一片,醫生把雙眼睜得大大的,始終沒看見什麼,應該沒有人在吧?他覺得這是一個蠢問題,要是真有什麼在裡面,那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醫生抹掉頭上了汗珠,往回走,可只走了三步,聽到後面傳來咚咚咚三聲,他回過頭,老天,根本什麼也沒有。他又走了三步,咚咚咚,這回他聽清楚了,聲音是從7號房間裡傳出。
他纔不會去開那房門,要知道晚上聽到敲門聲,而從探孔看去,門外什麼也沒有,任誰也不會去把門打開。
可他停下了腳步,明明一直在冒冷汗,頭還是轉了回去,雙腳也艱難地跟上。
在7號房門前站了一會,響聲再也沒出現,冒着隨時被好奇心殺死的危險,醫生深深吸了一口氣,向門上那塊薄薄的玻璃湊近,眼睛一眨不眨的,正好與一張慘白的臉對上。
他後退幾步才能站穩,那張臉向下沉去,最後看見的是包着繃帶的頭部。
要是沒記錯,那是他親手包紮。
醫生將感應卡放在電子鎖上,門開啓,燈也亮了,但只有輪椅停在那裡。
“我的天!人呢?”醫生抓抓頭髮。
“在這哪。”
他一愣,拉開門,發現劉克蜷縮後面,嘴脣已經發紫,身體凍得一顫顫的。
他趕緊將劉克放上輪椅,推出房間。
“抱歉,我給輪椅輸入了一個錯誤的地址。”
劉克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們進入電梯,到達五樓,推開病房的門,劉克看見那個背影正側身躺在牀上。
“似乎睡着了。”醫生說。
劉克從呆滯中回過神,問:“她的傷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