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不離‘死’的消息終於傳了出去,與此同時,賈天祥的信使則離開了福州府,向着前線疾馳而去,軍心是決定不能亂的!
在傍晚的時候,福州府的街道上突然出現了數千人的軍隊,按照錢不離的想法,給對手一天時間已經足夠了,憑對方行事的手段,他們可以在一天之內把消息傳出去的,接下來就要控制福州府的局勢了,嚴防有人藉助謠言蠱惑民心!福州府上下被錢不離下令戒嚴了,只許進、不許出,什麼時候毀掉了暗中的黑網,什麼時候纔會解除戒嚴!當然,錢不離知道時間不能拖得太久,要不然會造成民怨的。
一隊隊士兵在街頭巷尾四處巡邏着,他們的裝備雖不怎麼嚴整,但散發着騰騰的殺氣,方老生的第五團一直沒什麼戰事,沒有戰事當然就無法立功,方老生本來很有些焦慮不安,以爲統領大人不重視他!此刻接到了錢不離命他戒嚴福州府的將令,他在欣喜之餘,另一方面嚴令手下的士兵遵守軍紀,他的軍隊中有近一千人是自己的老部下,一幫匪性極重的傢伙,如果真的鬧出什麼事的話,他這個團長也不用再幹下去了!方老生活了三十多年也沒怕過什麼人,自從見到錢不離之後,他內心對錢不離產生了極濃的懼意,他感覺自己在錢不離面前就象個無法設防的嬰兒一般,內心的每一閃念都逃不過錢不離的觀察,錢不離那種充滿了善意的微笑對他來說比毒蛇的長信更爲可怕。
方老生雖一心想立功、升官加爵,可惜第五團那種野蠻的殺氣嚇住了不少暗中心懷不軌的人,福州府的情勢看起來非常穩,沒有一點騷亂的跡象。
除了第五團的士兵外,時不時還有幾隊穿戴着明亮的鎧甲、軍容整肅,胳膊上帶着紅色袖標的士兵走在福州府的大街小巷,他們是由關譽東暫時統帶的執法大隊,和方老生一樣,錢不離也擔心那些士兵訓練、洗腦的日子太短,匪性不改鬧出搶劫淫掠的大事來。
福州府在戒嚴中過了整整五天,錢不離可以勉強拄着他讓人專門製造的柺杖行走幾步了,不過他的情緒並不好,賈天祥動用了大量人力,從那座茶樓開始查起,卻什麼也查不到,那座茶樓原來是由一個姓楊的平民經營的,幾個月之前不知道因爲什麼,他帶着一家老小放棄了自己的生意,離開了福州。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就算知道賈天祥也沒辦法,前線正在對峙,他的力量還達不到福州以外的地方,這個線索就這麼斷了。
而方老生以團長之職親自帶隊在街上巡邏,雖然抓到了一些看似可疑的人,但後來賈天祥派人審過之後,都逐一釋放了,只把他們之中的兩個竊賊扔到了大牢裡。
難道自己的功勞就是抓到兩個竊賊麼?方老生越想越彆扭,他後兩天甚至一天只睡上幾個小時,大半的時間都在街上巡查,可惜得到的和付出的始終不成正比,他什麼也發現不了。
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刺客了!蔣維喬不愧是用毒解毒的高手,經過小半天的施救,最後到底把那刺客的毒給解掉了。之後他帶給錢不離兩個消息,那刺客的雙腿都被人打斷過、是舊傷,他的眼睛在行刺中被射瞎了一隻,而他的三根肋骨和前臂骨則在與程達的對抗中被程達打斷了,刺客的內腑也在程達的暴打下受了重傷,蔣維喬建議錢不離等上幾天再審,要不然很難熬過刑訊的。
今天,錢不離認爲刑訊的日子到了,他這個被刺殺的人都能勉強走路了,你一個刺客有什麼值得嬌貴的?當然,其中也不乏報復的心理在作怪。
姬勝情陪在錢不離身側,她的臉龐消瘦了不少,錢不離驚喜的發現,原來治療一個人心病最好的辦法是讓自己也‘病’倒,比對方病得還要重,這樣對方就會暫時忘掉苦楚,盡心盡力的照顧那個病得更重的人。
這五天來,姬勝情就象一個稱職的侍女一樣,陪伴在錢不離身邊,爲了能有力氣照顧錢不離,她早在錢不離遇刺的當天就恢復了飲食,哪怕她再不想吃,甚至吃完沒一會就吐出來,她也不放棄自己的努力。看到錢不離能下地了,姬勝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淺笑,這種笑容就象冰封很久的凍土上出現的春guang一樣,讓錢不離的心感到異常溫暖。
錢不離知道姬勝情付出了多少,別以爲侍侯一個只大腿受傷的人是很輕鬆的事,錢不離在軍中是一個被神化了的人,實際上他還是肉體凡胎,吃喝倒好說,拉撒則讓他感到極其難堪,當然了,難堪的不止是錢不離,還有姬勝情和柯麗。柯麗是侍女,做這種事情說得過去,可姬勝情是公主啊!這份情意委實不輕,錢不離知道自己揹負上了不能放棄的東西!在幾個月前,他有事沒事就想着偷跑出去,可是現在,縱使面前是一條死路,他也要奮戰到最後一息了!
錢不離駐着柺杖緩緩行走着,姬勝情攙扶着錢不離的胳膊走在一側,柯麗走在錢不離的前面,小心的踢走每一塊可能讓錢不離跌跟頭的石子,而程達帶着十數個親衛跟在身後。
“勝情,你們先在這裡等會吧。”錢不離輕聲對姬勝情說道,面前就是關押那刺客的房間了,有很多陰暗面的東西是不能讓姬勝情知道的。
“好吧。”姬勝情點點頭:“不離,你別太生氣了,大不了。。。。就殺了他好了。”一向寬柔的姬勝情竟然主動要錢不離殺一個人,可見她內心對那刺客的恨意。
“我又不是小孩子,生什麼氣。”錢不離咧嘴一笑,殺了他豈不是太便宜他了?!後側的程達連忙跨前一步,從姬勝情手中接過錢不離的胳膊。
走進關押那刺客的房間,看守刺客的四個親衛看到錢不離連忙迎了上來:“大人!”
躺在牀上也在養病的刺客聞聲緩緩睜開了眼睛,一眼看到錢不離不由驚呼一聲:“你還沒死?!上天。。。。真是無眼啊!!”
“上天有沒有眼關你什麼事?小心你自己吧,我很高興能在你身上捅出幾個屁眼來!”憤怒讓錢不離口出惡語,他大咧咧坐在椅子上:“你哪裡人?誰讓你來刺殺我的?”
那刺客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一個親衛湊了上來,低聲道:“大人,這傢伙自殺好幾次了,有一次他竟然用拳頭打自己肋骨上的傷處,想讓肋骨倒刺進內臟,後來我們沒辦法,只好把他的四肢都固定住,連腰也用繩子綁在牀上,這樣他才老實了不少。前幾天我們連他的嘴都塞住了,怕他咬自己的舌頭,剛纔知道大人要來,我們才把他嘴裡的破布取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