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兵道:“大人,那確實是大內侍衛的勳章,公主殿下的侍衛勳章是火鳳凰圖騰,而姬勝烈身邊的侍衛勳章是虎頭圖騰。”
錢不離沉吟了一會,笑道:“這可是個好東西啊。”說完,錢不離很鄭重的把虎頭勳章收了起來。
杜兵和王瑞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他們知道錢不離的心機絕不是他們可以測度的,應該沉默的時候就要保持沉默。
“明日加快行軍速度,爭取早日走出南嶺。”錢不離走到地圖前,默默觀察了片刻:“他們三個已經走了吧?”
杜兵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錢不離在說什麼人,他點頭道:“是的、大人。秦衝讓我轉告大人,他們寧死也不會辜負大人的期待!”
錢不離的手指在地圖上表明的南嶺棧道處劃了劃,嘆道:“委屈他們了,這條天險一定要控制在我們手裡,要不然,我們很難從這裡殺出去,就算能殺出去,我們也過不了赤水大橋!等事成之後,我一定給他們三個人記一大功!”
“依我看功勞最大的還是大人您啊!”杜兵嘻笑起來:“大人深謀遠慮、目光如炬,早早就佈下伏子,那尉遲風雲別看名聲大,他遲早會敗在大人您的手裡!”
“立下大功的還有一個人吧。”錢不離似笑非笑的看着杜兵:“你能用幾句話就把本統領哄得如此開心,這份功勞比秦衝的功勞還要大。”
“謝大人誇獎!”杜兵順着杆就爬了上來:“王瑞,你還愣着幹什麼?快去把功勞薄取來給我記上,等明天大人興許就把我的功勞給忘了。”
王瑞是哭笑不得,就連錢不離都愣住了,旋即笑罵道:“給我滾吧!等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時候我再給你記功!”
杜兵陪笑道:“大人,這麼點小事哪還用得着您親自寫,我自己寫自己的吧。”
錢不離氣得雙眉一豎,但沒等他拍桌子,王瑞一把抓住杜兵,把杜兵拖出了帥帳,王瑞一邊走一邊低聲抱怨道:“杜將軍,你說話怎麼一點顧忌都沒有,萬一真的惹統領大人生氣了你怎麼辦?”
杜兵滿不在乎的笑了笑:“王瑞,比起打仗,你和我差不了多少,但比起看人,你就要多練習一下了。我不像你,你有個當伯爵的親戚,我是從一個士兵慢慢爬上來的,不會察言觀色成麼?”
王瑞愣了愣:“那你。。。。”
杜兵擺了擺手:“大人不是那種過於講究尊卑的人,別看時間不長,我已經把大人的脾氣摸透了!”
王瑞嘴角突然露出絲笑意:“真的?”
“當然是真的!”杜兵隨口回了一句,然後才發覺不對,連忙把話題一轉:拍着自己的胸膛說道:“其實只要我們對大人真心愛戴,真心忠。。。。”
“你愛戴個屁!”錢不離在後面一腳踢中了杜兵的屁股:“馬上給我滾回去值夜,明天還要加派斥候人馬,再出現這樣的傳令使,直接射殺,不用帶回來見我了!”
“遵命。。。遵命大人!”杜兵和王瑞象兩個頑童一樣,輕笑着跑遠了。
望着杜兵和王瑞的背影,錢不離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意,杜兵那點心機瞞不過他的眼睛。在剛到雪原城的時候,錢不離最欣賞的是王瑞,但近期以來,錢不離越來越信任杜兵了。
一個有能力的主將,最信任的部下並不是最有智略的,也不是最勇猛的,更不是最能拍馬屁的,而是一個總是在主將面前做些小錯事的人。
杜兵就深明此道!如果現在錢不離想處置王瑞或者任帥,必然會引起反對的聲音,因爲錢不離沒有理由處置他們!但是杜兵把自己的把柄自動送到了錢不離手上,就憑杜兵那些調侃錢不離的言詞,只要錢不離願意,一句‘膽敢戲弄上官’,就可以剝奪杜兵的一切,任誰也無法提出反對意見,至多是求求情罷了,能不能放過杜兵最後還是要看錢不離的心意。
錢不離察覺杜兵的用意之後,驚訝之餘欣然接受了杜兵的效忠,並不時的用踢打、笑罵來表達自己的親近。默契只能在兩個聰明人之間達成,這種東西如果說白了也就變了味道,所以杜兵不改在錢不離面前嘻笑的習慣,而錢不離則總是笑罵杜兵幾句,就在這一來一往間,他們之間的信任也越來越濃。
以錢不離小心謹慎的性格,當然從一個方向考慮過杜兵是不是另有企圖,不過最後還是打消了疑慮。杜兵是個有野心的人,如果他想叛逃到尉遲風雲那一邊,先不說世界上的叛將大都會落得悽慘的下場,就算尉遲風雲敢用他,他至多能再爬上兩級。可是他跟隨錢不離的話,只要錢不離能以燎原之勢席捲姬周國,他杜兵就會成爲錢不離座下幾大重將之一!想得到多少要看你能付出多少,杜兵自不怕冒險。
一個有野心、有能力,卻又沒有應匹配的權勢,那麼他盼望的就是顛覆!一個有野心而沒有謀略全局能力的人,他盼望的就是跟隨着一代明主去顛覆。後一種人說的就是杜兵。
在遠處,正和王瑞並排行走的杜兵突然冒出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王瑞,如果日後統領大人和伯爵大人發生了矛盾,你會幫誰?”
王瑞愣住了,他是賈天祥的遠方親戚,而杜兵曾經是賈天祥手下的將領,這種對話怎麼也不應該在他們之間出現的。
王瑞沉吟了良久,突然笑了起來:“我十歲父母雙亡,就投奔到雪原城了,十五歲參加巡邏隊,整整八年我才當上了隊長。我跟隨統領大人到現在也不過一個月,你說我會選擇什麼?”
杜兵也笑了笑,但沒有說話。
王瑞凝視着杜兵:“你以爲我們有二心的話,能瞞得過統領大人嗎?”
“這纔是重點。”杜兵拍了拍王瑞的肩膀:“我可不想整天都提心吊膽的活着!”
兩個人一起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