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可以看到連城塞的城樓了,錢不離從姬勝情的馬車裡探出頭,望了過去,城門前旌旗招展,一條條人影在旗幟下晃動着,顯然賀炯名事先已經得到了消息。
錢不離鑽出馬車,跳上了自己的戰馬,把姬勝情和賈天祥的馬車讓到了自己前面,就讓他們先和那個賀炯名交鋒吧,自己應該在一邊觀察觀察。
王瑞從前面的先鋒隊裡撤了下來,錢不離和王瑞、杜兵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露出了怪笑。
連城塞前的人迎了上來,一個身穿白色長袍,騎着一匹裝點得異常華麗的駿馬、年紀在五十左右的老人迎了上來,他的身邊跟着一個穿着同樣白色長袍的年輕人,只不過那老人的胸前彆着一枚勳章,而那年輕人的胸前卻什麼也沒有。
“殿下可安好?”那老人一臉的焦急:“聽到札木合那魔頭偷襲雪原城,把老臣急壞了,可老臣又不敢擅自出兵,怕。。。”
“賀伯爵,我很好,一點事情也沒有。”姬勝情從馬車裡探出頭打斷了賀炯名的話,她雖然露出了一副笑臉,但實際上姬勝情已無法控制內心的厭惡,所以才突兀的打斷了一個伯爵的問候。
“天佑我姬周!”賀炯名絲毫不以爲忤,臉上的焦急轉化成十足十的欣喜:“殿下,萬一您出了點事,老臣還有什麼面目去覲見陛下,幸好,幸好。。。”
“說得那麼好聽,那你怎麼不派些人來救援雪原城啊!要知道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你來呢。”賈天祥走了過來,他擔心姬勝情說出不該說的話,連忙接過了話茬。
“老朋友,不用這麼損我吧!”賀炯名苦笑起來:“我手下的兵不過千五,能守住連城塞已經不錯了,如果跑到了雪原上連給札木合近衛輕騎填牙縫都不夠。”
“那你忍心看着我們去填牙縫?”賈天祥笑着接了一句。
賀炯名一邊苦笑着告罪一邊掃了錢不離一眼:“殿下,這位是。。。。”
賈天祥道:“他是我雪原城的新任統領,天威將軍錢不離。”
“天威將軍?沒有這個封號吧?錢不離。。。。以前也沒有聽說過。”
“您以後會聽說的!”姬勝情淡淡的接過了話茬:“他的名字很快就會變得象太陽一樣耀眼!”
“是麼。。。。”賀炯名的目光中充滿了懷疑。
賈天祥暗叫不好,沒等他想出應對的辦法,姬勝情已經帶着幾分氣憤說道:“札木合帶着八千近衛騎兵偷襲我雪原城,錢將軍挺身而出,帶領雪原城不足三千的兵力三敗札木合,打的札木合只剩下五百餘騎,就憑這份戰績。。。。賀伯爵,您還有什麼懷疑的麼?”姬勝情用挑戰的目光看着賀炯名,她無法忍受別人輕視錢不離,但她不知道,錢不離此刻最希望的就是受到別人的輕視。
賈天祥苦笑着看了一眼錢不離,他不忍心責怪姬勝情的輕率,一個女孩子,隱忍了多年,終於等到了揚眉吐氣的這一天,想讓她冷靜行事,難度確實不小。
錢不離搖了搖頭,驅馬上前很有禮貌的說道:“能見到伯爵大人是我的榮幸。”
“能見到將軍神威何嘗不是老朽的榮幸!”賀炯名爽朗的一笑,旋即轉向姬勝情:“殿下,我已經安排好了酒宴爲您壓驚,現在天色不早,我們還是進城吧。”
姬勝情此刻也察覺自己有些衝動了,她偷眼看了看錢不離:“好吧。”
在鼓樂聲中,姬勝情和賈天祥第一個走過了城門,其次就是錢不離,王瑞提着繮繩想跟上錢不離,卻和報着同樣想法的杜兵撞在了一起,王瑞雙眉一豎,冷冷說道:“擠什麼?”
“你。。。。”杜兵氣得怒目圓睜。
王瑞哼了一聲,竟自控着馬,跟上了錢不離的親衛,呆在原地的杜兵深深吸了口氣,惡狠狠看了一眼王瑞的背影,雙拳緊握。
幾乎沒有人注意這個小插曲,就連杜兵的衛兵也沒發現異常,因爲在往日裡幾個將軍之間打鬧慣了,他們纔沒有閒心去關注這種小事。
賀炯名站在城門口,不停的向進城的士兵們揮動着雙手,好似在歡迎英雄們的凱旋,不過他的嘴角卻露出了一絲莫明的笑意。
錢不離討厭參加酒會,他一直認爲那是在浪費生命,賀炯名的酒宴他本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推辭的,誰知他竟然準時到了賀炯名的城主府。
在酒宴中,錢不離的嘴就沒有停下過,不斷的吹噓着自己的運籌帷幄、神機妙算,語氣囂張之極,好似他一翻手掌,就可以壓盡天下英雄。當然,如此始終都在吹噓自己,那臉皮就顯得太厚了,錢不離把自己最寵信的王瑞也扯了進來,大力誇獎王瑞的膽色,接着又誇獎任帥的勇猛,唯獨對杜兵,錢不離只是略略一語帶過。
參加酒會的人神態各異,連城塞的幾個貴族開始還對錢不離這個人非常好奇,到得後來越聽心中越反感,最後居然懶得再聽錢不離的自吹自擂,竟自竊竊私語起來;賀炯名始終微笑着,聽到錢不離說到興奮處,他還擊掌稱讚一下,還有一個始終面帶微笑的人就是杜兵,他除了不時的捧上錢不離兩句之外,就是喝酒,不過他的臉越喝越白;場中聽着最認真、聽得最癡迷的就是姬勝情,就算錢不離自己都有些抗不住了,連着呼吸幾口新鮮空氣,以避免嘔吐的時候,姬勝情依然在凝視着錢不離,眼中滿是驕傲和興奮。
其實酒會也是戰場,一個另類的、可以在輕鬆的氣氛中揣摩對方實力的戰場,那麼在酒會之後,交戰的雙方當然要根據最新的資料,調整自己的部署,就象現在的賀炯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