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公爵冷眼觀瞧府中的僕人在奔走忙碌着,一語不發,她故意做出了回清州封地的決定,然後命令僕人們收拾東西,她知道,武鍾寒留在公爵府中的密諜肯定把公爵府中的情況稟報上去了,可是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天半,錢不離卻始終沒有來!
如果他現在就出現在這裡,不用他道歉,我馬上就原諒他!月色公爵強忍住盈眶的淚水,默默祈禱着,她有些後悔了,他是一個寧折不彎的人,從來不在任何壓力、威脅下低頭,也許……自己這麼做會讓他更加反感吧。
從她私人的角度來說,她並不想離開皇城,從政治的角度來說,她也不應該離開政治權利的中心,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月色公爵是一個自強的人,費了如此大的力氣,擺出了將要離開皇城的姿態,但卻始終沒有逼得那個人現身,然後自己默默的取消決定麼?這豈不是在自己打自己耳光?!不!月色公爵絕不容許自己變成一個懦弱的人!
“大人,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公爵府的老管家猶豫再三,湊上前輕聲問道。
“起行!”月色公爵冷冷的說道,她終於下定了決心,不等了!
誰知月色公爵的命令剛剛說出口,十幾騎戰馬突然從外馳入,帶着彪悍的勢頭直向着準備妥當的車隊衝去,眼看就要撞上了。馬上的騎士整齊地拉動了繮繩,十幾騎戰馬人立而起,停下了衝勢。車隊拉車的馬兒哪見過這個,被嚇得嘶叫不停、搖頭擺尾。幸好有馬車伕在極力控制着,車隊纔沒有被驚散。
戰馬上的騎士紛紛跳了下來,爲首的兩員將軍正是錢不離地心腹愛將程達和閻慶國。
月色公爵心頭一喜,程達和閻慶國來了,說明錢不離也快到了!可是程達和閻慶國的舉動卻又讓她有些生氣,月色公爵幾步走上前去,喝道:“大膽!公爵府是你們縱馬馳騁的地方麼?!”
程達和閻慶國帶頭單膝跪倒在地,程達的表情一如往日的沉穩。閻慶國卻悄悄擡起頭瞟了月色公爵一眼,嘴角帶出了幾分壞笑,月色公爵臉頰一紅,下面的話再也罵不下去了。
幾次與錢不離在一起的時候。都是由這個機靈的閻慶國在門外保護他們安全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閻慶國就是她與錢不離的聽房見證人,天知道閻慶國都聽到了什麼?!所以每一次看到閻慶國露出壞笑的時候,月色公爵總是感到有幾分心虛。而且現在程達和閻慶國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她月色公爵‘夫人’的地位,這讓月色公爵感到很舒坦。
其實月色公爵也知道,在整個皇城之內,敢大聲呵斥錢不離直屬親衛隊地。只有那麼兩、三人而已,她月色公爵就是其中一個,這可不僅僅是地位地象徵了。
“來晚了……來晚了……”隨着一迭聲的叫喊,錢不離帶着十幾個人又從外衝了進來。
今日的錢不離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扮過,往日只喜歡穿白衣的他竟然穿上了一件鑲嵌着金邊的大紅袍,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芶,白眉如劍、斜飛入鬢,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抖擻。
俗話說:紅男綠女。這男人穿上紅色的衣服多了幾分囂張也多了幾分富貴氣,今日的錢不離就象某個貴族世家地大公子一樣,也只是個大公子。讓月色公爵忍不住想笑。
“大將軍有什麼事麼?”月色公爵淡淡的說道。
其實女人和姦商差不多,他們所要的底線會隨着時境的變化而逐步加碼,剛纔月色公爵祈禱錢不離能出現在這裡她就會原諒以前的事,現在她又想得到更多的東西,所以依然橫眉冷對着錢不離。
“月色,我們相知相交了一場,你要走,我怎麼能不來送別呢?”錢不離笑道。
只是送別麼?月色公爵的心一下子涼了,她凝視着錢不離,許久許久,用極大的毅力控制着內心的波動,勉強吐出了一句完整的話:“多謝大將軍擡愛,但大將軍是日理萬機地人,月色可不敢煩擾大將軍!大將軍請回吧!”說完,月色公爵轉身向自己的馬車走去,走進車廂時回頭喊了一聲:“馬上起行!”此刻月色公爵的喊聲中已經帶上了一絲哭音。
在車廂外,月色公爵還可以控制住自己,縮在車廂的一角,她就再無法控制自己了,淚珠順着臉頰滑下,落在地毯上,如她的心一樣摔得粉碎。月色公爵又痛又恨,她恨錢不離的薄情,她就不信錢不離不懂她真正的心意,她又痛自己的懦弱,被他拋棄了不要緊,她應該比他笑得更甜、更真、更開懷,而不是躲起來獨自飲泣,但她又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是真的笑不出來的。
就在月色公爵自怨自艾的時候,馬車開始移動了,顯然她的車隊已經開始出發了,緊接着車廂門突然被打開,一個人鑽進了車廂,月色公爵大驚,連忙抹了把淚水擡頭望去,透過淚霧能看到一團紅色在晃動,除了錢不離還能是誰?
月色公爵挺直了腰板,咬緊牙關不說話,她知道自己一說話就會哭起來,月色公爵不想在錢不離面前扮演弱女子的角色。她也不想閉上眼睛躲到一邊,因爲背叛了感情的是錢不離,心中慚愧的也是錢不離,她憑什麼要躲讓?!
“不要哭了,對我來說,你的每一滴淚水都象是一把尖刀,在刺痛着我的心。”錢不離嘆了口氣,用手溫柔的爲月色公爵抹去淚水。
月色公爵依然不說話,不爲錢不離所動,但她眼中的淚水卻越來越多,錢不離怎麼抹也抹不乾淨。
“我錯了,實在對不起!我不應該懷疑你,我懷疑誰也不應該懷疑你!我知道你已經把家族和自己的未來都託付與我了,我這麼做傷透了你的心!”錢不離緩緩說道:“我這個人有個最大的毛病,就是碰到了意外的事情之後,經常往最壞處想。我什麼都不怕,什麼陰謀詭計、暴風驟雨我都不怕,就算是刀兵加身也無法讓我心亂,但我害怕我最喜歡的人自相殘殺!所以聽到勝情流產之後,我一下子……唉,往事就不要說了。”
對月色公爵來說,這真是遲來的歉意!她終於等到了,只是……又有些太晚了!搖晃的車廂在告訴她,她已經走在了回清州的路上。
“你真是一個小傻瓜,真的。”錢不離嘆道:“所有的過錯都在我身上,你爲什麼要選擇離開呢?是我錯了,所以我應該用我的一生去體貼你、照顧你,用我的一生去贖罪,你就這樣離開我,是不是太便宜我了?”錢不離說完,輕輕摟住了月色公爵。
月色公爵沒有反抗,任由錢不離抱住了自己,只是她的身體顯得很僵硬,頭也偏到了一側,不去看錢不離。她受了這麼大委屈,想靠短短几句話就讓她消氣,那是不可能的。
錢不離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那麼抱着月色公爵坐在那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色公爵的情緒穩定了些,她掙出錢不離的懷抱,幽幽說道:“大將軍請回吧,月色已經和幾個朋友說好了,他們都在北門等着爲月色送行呢,如果讓別人看到大將軍從月色的馬車裡出來,對大將軍的聲譽可不好。”
“這樣啊……”錢不離沉吟片刻,敲了敲車廂:“程達,派幾個人到北門去,讓他們都散了吧。”
“你……”月色公爵氣結,還真別說,如果錢不離擺出副蠻不講理的樣子,她是拿錢不離毫無辦法的。
“遵命!”車廂外響起了程達的應聲。
月色公爵大急,伸手掀起車簾,想把程達叫住,可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月色公爵呆了呆,轉過身急道:“這是往哪裡走??”
“去我的公爵府啊。”
“怎麼……怎麼要去你的公爵府??”月色公爵馬上明白了錢不離的意思,不禁又羞又急:“你瘋了?!讓我住到你的公爵府去?你讓朝中的人怎麼看待你我?”
“什麼怎麼看?他們能怎麼看?”錢不離淡淡的說道:“我錢不離的孩子就要光明正大的生出來,就要光明正大的長大,誰敢說個‘不’字!”
錢不離的話說得很霸道,月色公爵心卻被錢不離的話燙得發暖,她的怨恨在錢不離的承諾中也變得微不足道了,孩子的一切勝過她的一切,有了錢不離的保證,孩子會幸福的成長起來,與此相比,她與錢不離之間的摩擦又能算得了什麼?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大張旗鼓的宣佈要回清州,結果卻大張旗鼓的搬到了錢不離的公爵府中,這豈不是成了一個大笑話?月色公爵一邊推拒着錢不離的手一邊說道:“但是……你讓陛下怎麼看?”
“勝情那邊的事情由我去處理,這是我的事,也是我的責任。”
“天……你讓我以後怎麼做人啊……會被人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