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衝的引領下,任帥的第一團和浮樑的第二團開進了早就修整好的營地中,衆將官忙亂的一會,隨後都聚在了錢不離的帥帳中。
錢不離的整體計劃是分兩路取宜州和雍州,等到真正控制住了兩個州的局面之後,內閣和軍部也應該做好了準備,那麼不外乎兩點,一個是在風雲軍團、鐵浪軍團和札木合纏鬥的同時,另派部隊進攻宜州和雍州,再有就是抽不出足夠的兵力,軍部只能派兵防守洪州和臨州。
至於談判的可能性是很低的,錢不離預料姬勝烈那樣的紈絝子弟絕不會容忍別人對他尊嚴的挑釁,只要己方能修整一段時間,鄭星朗和杜兵就會從東西兩側合力進攻洪州,臨州就要放棄了,憑自己的實力可以突襲,但面對着做好了準備的兩個州,分兵攻打可能哪個都打不下來。
當然,其中的時間一定要掌握好,錢不離不想太早和札木合對上,何況對方只是一匹落入了圈套、亡命掙扎的狼,相比較之下,錢不離更擔心的是那隻想統一草原的猛虎,還有設下了圈套的王后。人都對自己無法瞭解的東西恐懼、擔憂,錢不離不知道百里克誠到底掌握了什麼秘密,所以他一路上不停的思考,錢不離同樣不知道王后的最終目地,所以錢不離纔會擔憂,試圖去打亂王后的計劃,只要有腦子的人都不願意看到草原被統一吧?不管王后想要的到底是什麼,自己雖然猜不出,但可以去破壞,這是一個笨方法,不過也是一個有效的笨辦法,敵人想要什麼,錢不離就必須去抵制的什麼。
派到尉遲風雲那裡去的信使已經出發了,錢不離在信中仔細推敲了札木合被消滅之後所引發的後果,其實尉遲風雲很可能已經看到了這一點,以尉遲風雲的威名。不可能連這點戰略眼光都沒有。可是信還是要發的,不止尉遲風雲那裡要發,鐵浪軍團的桂明那裡也要發。
當然,錢不離在信中再三強調自己出兵宜州和雍州,只是爲了阻攔札木合南下,絕無私心。這個藉口就有些可笑了,明眼人都知道,札木合突然南下通州不過是爲了打亂追軍地陣腳。他還是要想辦法殺到北方地,札木合的老家在草原上,南下宜州、雍州做什麼?
錢不離不是爲了欺騙對方,擅自出兵宜州和雍州的事實擺在那裡,不管找出什麼理由也欺騙不了對方,還不如找個落腳的理由讓人小瞧自己,也可以借這個理由廣泛博取百姓的人心。他錢不離可是爲了北上抗寇啊!
“大人。”秦衝給錢不離遞上了一卷文案:“大人,末將的能力有限,只能找到這些東西,還有很多不知道是真是假……”秦衝的臉有些紅。錢不離讓他盡力打聽周邊城縣的駐兵人數、貴族封地、官員名單,不過秦衝地身份在這裡只是一個小隊長,他能打聽出來的東西着實有限。
錢不離點點頭,接過文案放在一邊:“秦衝。有沒有札木合或者風雲軍團的消息?”
“沒有,大人,不過我想宜州府應該有,鄭將軍的消息應該快傳回來了。”秦衝道。
錢不離沉吟一下,宜州有賈天祥的探子,可惜從宜州到福州要穿過茫茫的南嶺,等消息到了之後,已經是過期的消息了。只能根據推斷去估算,所以原來地計劃是以穩爲主,先蠶食穩固周邊地區,再逐漸向宜州內地發展。
但是鄭星朗打下赤水橋之後,從周邊城縣駐兵的人數中,他大膽認定百里克誠從來沒考慮過福州兵會打出來,距離赤水鎮六十餘里的益林縣駐紮着三千多個新兵,這批新兵本來應該是四天之後開往赤水鎮,然後趕往福州支援,這批新兵是周邊城縣唯一能威脅到赤水橋的兵力,最後鄭星朗臨時更改了計劃,決定搶先一步動手,先擊潰新兵大營之後,直闖宜州府,試圖拿下宜州地心臟。
爲了以防萬一,鄭星朗留下了一千個騎兵,並且把自己的家將劉佩凡也留了下來,命令他輔佐秦衝,而他本人早在打下赤水橋的當天,就去進攻益林縣的新兵大營了。兩千騎兵意味着鄭星朗沒有收容俘虜地能力,他只能做到擊潰,在鄭星朗看來,收容俘虜和拿下宜州府相比,當然是後者重要。
雖然鄭星朗擅自更改了計劃,但錢不離不但沒有惱怒,反而很欣賞鄭星朗的決斷力,錢不離知道,如果換了自己,也一樣會更改原來的計劃的。
“益林縣的潰兵都逃到哪裡去了?”
“不知道。”秦衝搖了搖頭:“最後一個信使來報的是鄭將軍已經打垮了益林的新兵大營,再往下末將沒得到過別的消息。”
“秦衝,派人回去通知孫仲德,讓他給我派兩千援軍過來。”錢不離輕嘆了口氣,按照鄭星朗地打法,手中這些部隊就不夠了。宜州總兵尚義手下有八個統領,有四個參加了盧陵平原之戰,其中最能打仗的林厚省在先鋒失利之後,被百里克誠羞辱了一頓,當天晚上林厚省就拔劍自盡了,還有兩個統領被鄭星朗的夾脊關鐵騎斬殺,最後一個統領則是被百里克誠的親衛隊長在背後刺死的,也就是說,死了四個,宜州還剩下四個統領。
情報跟不上是錢不離最頭疼的地方,他不知道這四個統領現在在什麼地方,雖然從得到情報上看,黃立平是雙豐城的統領,陳華是玉泉城的統領,餘楚傑是永樂城的統領,胡文新是南星城的統領,但誰也不敢保證他們現在會躲在自己的城裡等着福州軍進攻,其間的變數多了,所以錢不離不能把手中這兩個團給拆開,打下的地方當然要派兵防守,這隻能靠孫仲德派來的後備部隊了。
孫仲德在阻擊宜州軍的時候,攻擊的是宜州軍的預備隊,他的部隊戰鬥力比較低,傷亡不小,後來錢不離把所有的宜州軍戰俘交給孫仲德,讓他整合訓練,孫仲德部隊的戰鬥力雖然不行,但人數卻比毒龍旅還要多。
“遵命,大人。”秦衝答應了一聲。
“秦衝,這一次你立下的功勞不小,殿下冊封你爲安遠將軍!”錢不離從口袋中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鍍金小盒,遞給了秦衝。
“謝大人!”秦沖喜不自禁的接過了小盒,感激的看向錢不離。
“顧堅,什麼時候能聯繫上你們的人?”錢不離轉向站在末尾一聲不吭的中年人,他是賈天祥的心腹,是賈天祥派來協助錢不離的。錢不離雖然開始組建密諜了,但這種東西不是今天說組建,明天最能運轉起來的,沒有個三、五年的培養,至多是能起到防備對方間諜滲透的作用。錢不離爲了儘快收到情報,只能無奈的起用了賈天祥的探子。
顧堅很有禮貌的給錢不離施了個禮:“大人,我已經派人去聯繫了,在兩、三天之內,我就能聯繫上他們。”
“看樣子我們得在這裡駐紮幾天了。”錢不離一偏頭,看到秦衝在那裡很小心得撫摸着安遠將軍的勳章,好似在撫摸幾十年不見的情人一樣,不由笑了起來:“好了、秦衝,你早晚還要立功的,安遠將軍不過是個過度,你看你什麼樣子!”
秦衝嘿嘿一笑,把勳章佩帶在胸前,挺胸擡頭擺出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眼光飄上上方。可惜他的樣子沒有保持多久,就變成了苦笑,因爲任帥在一邊故意桶了他一下,還用手指輕彈着自己討逆將軍的勳章。
“任帥,浮樑。”
“在!”任帥連忙收起了小動作,和浮樑一起走了出去。
“我們在這裡修整三天,然後拔營出發。”錢不離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看象桌面上的地圖,雙豐城、玉泉城、永樂城、南星城四點組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口’字,錢不離的目光最後落在了四城之間的福海縣上:“進攻福海縣。”
福海縣距離赤水鎮有一百五十餘里,只要拿下了福海現,就可以同時牽制四城,除非是四路聯合在一起進攻自己,憑着任帥的第一團,錢不離不懼怕任何一個對手。
“遵命,大人!”任帥和浮樑齊齊答應了一聲。
“顧堅,三天之內一定要和你的聯繫上,集中人手打探雙豐、玉泉、永樂、南星四城的消息。”
“是……遵命,大人。”
錢不離轉向秦衝:“秦衝,我走之後,你一定要小心防備他們偷襲赤水橋,等到孫仲德的援軍到了,你們交接防務,然後帶騎兵北上福海縣,支援我。”
“遵命,大人。”秦衝猶豫了一下:“大人,如果四城的統領聯合在一起,您怎麼辦?還是多留在這裡幾天吧。”
錢不離搖搖頭道:“時間不等人,如果我軍不動,他們就會聯合在一起支援宜州府了,到時候,鄭星朗就會陷入被動,還不如我大張旗鼓,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這裡倒是要小心點。”
秦衝道:“大人,鄭將軍走後,我一直虛設旌旗、迷惑對方的斥候,這麼些天他們也沒敢打赤水鎮,我看以後他們也不敢來。”
“胡鬧!”錢不離臉色一沉:“驕兵必敗說的就是你這種人!你看他們不敢來?戰場上什麼樣的事都可能發生,你憑什麼就能猜出來!”
“秦衝受教了!”如果是被別人訓斥,秦衝剛立下大功,以他的心態未必會心服,但錢不離訓斥他,秦衝是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