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中飯,錢不離下令加快了行軍速度,終於在夜幕降臨之前趕到了盧陵縣的縣城。
世界上的東西就怕比,和宜州的縣城相比,這個盧陵縣顯得過於貧困了。
盧陵縣的城牆只有兩人多高,破舊不堪,城牆上長滿了雜草和草藤,在風中撲簌簌做響;城門上的漆已經掉得差不多了,露出了坑坑窪窪的木板,象兩塊平攤開的破抹布;最奇怪的是,城牆前居然沒有護城河,如果萬一發生了戰事,憑這種城牆恐怕一柱香的工夫就會陷落了。
出入城門的行人一臉的菜色,不過守城的士兵倒是油光滿面的,正大力呵斥着行人,驀然聽到風中傳來了響亮的馬蹄聲,接着遠遠看到象徵着姬周國王室的金龍旗,幾個守城的士兵臉色大變,有兩個士兵連忙跑進去給縣主報信,其餘的士兵一起跪在了地上。
錢不離與杜兵帶着一箇中隊的騎兵,護擁了姬勝情和賈天祥的馬車來到了城門前,錢不離先打量了一下城牆和城門,暗自搖搖頭,旋即看向那幾個守城的士兵:“你們這裡誰是領頭的?”
一個身材臃腫、衣着華麗卻沒有穿戴盔甲的人向前爬了一步:“大人,我是這個城門的衛官。”
“你也是當兵的?”
“是的,大人。”
“不象啊。”錢不離描了一眼對方的肚子:“我看你倒象一個宰相。”
別人聽不懂,早已熟悉錢不離說話風格的杜兵呵呵笑了起來,掀起窗簾偷看外邊情景的姬勝情也發出了銀鈴一般的笑聲,隨後低聲向柯藍和柯麗講解着宰相肚裡能撐船的典故。
“大人,小的哪有那福氣。”那衛官陪笑道:“請問大人,您是。。。。。”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要知道公主殿下到了盧陵縣就好。”錢不離順着城門看了裡面的街道一眼:“你們的縣主呢?”
“已經派人去通稟了。”那胖衛官當即就矮了一截:“大人,您稍等,馬上,馬上。。。。”
“你喝酒喝多了吧?讓殿下等一個小小的縣主?”錢不離冷冷打斷了那胖衛官的話,手中馬鞭一指:“我們走。”
近三百名騎兵簇擁着姬勝情的馬車走進了盧陵縣的縣城,錢不離和杜兵都走在了隊伍的前面,而那個胖衛官則象個肉球一樣在錢不離馬前馬後不辭勞苦的奔走着,還不時陪着笑臉。
迎面有兩個士兵跌跌撞撞跑過來,胖衛官來了精神,大聲呵斥道:“縣主大人呢?怎麼還不來迎接殿下?!”
那兩個士兵聽到‘殿下’兩個字撲通跪倒在地上:“殿下,縣主大人他。。。。縣主大人。。。。。”
“別吞吞吐吐的,快說!”那胖衛官上去給了他們一人一腳。
“縣主大人他。。。。睡着了,我們叫不醒啊!”那兩個士兵哭喪着臉說道。
“叫不醒?你們大人真是有福氣啊。”錢不離擡頭看了看天色:“現在好像沒到晚宴的時間吧?難道你們大人從中午就開始睡了?”
胖衛官和那兩個士兵囁嚅着不敢接話,就在這時,前方又傳來了嘈雜聲,一羣人簇擁着向錢不離這裡跑來,等他們跑近了,大家纔看清,原來是幾個家丁模樣的人擡着一張大牀,牀上躺着一個人,不斷的發出幸福的鼾聲。
家丁後面是幾個貴婦打扮的女子,她們一臉的惶急之色,姬周國的律法有規定,上官來巡視,如果不是在深夜,城守必須出城迎接,否則這是一個可大而又可小的罪名,全看上官的心情而決定。所以這些貴婦人在情急無奈之下,竟然把整張牀都擡了出來。
家丁們跑到近前,把牀放在地上,齊刷刷跪倒了一片,而那幾個貴婦打扮的女人只是彎腰施禮,然後站在那裡用怯怯的目光打量着錢不離等人,看到爲首的錢不離胸前空空如也,沒有佩戴象徵着身份的貴族勳章時,不由驚詫的‘咦’了一聲。
姬勝情頭上戴着一頂象徵着自己王室身份的黃金花冠從馬車裡走了出來,俗話說女爲悅己者容,錢不離平日很反感那些華貴的衣物,穿着只求舒適就好,所以姬勝情的穿着也越來越趨向樸素。不過有些女人穿着再樸素的衣物,也遮掩不了她那出衆的氣質,姬勝情無疑是其中的一個,她的美麗早就爲四方所驚歎,再加上後天養成的王室威儀,美目掃視了一圈,對面那幾個貴婦人就自慚形穢的低下頭去。
“你們都起來吧,不用多禮。”姬勝情柔美的聲音流到了每一個人的心中:“我的統領,我想我們不應該繼續在這裡擾民了。”
“殿下,首先。。。。我得先把縣主大人叫醒啊。”錢不離衝着杜兵使了個眼色。
杜兵催動戰馬來到牀前,試探着踢了兩腳,牀上的縣主大人依舊傳播着他那幸福的鼾聲,杜兵回手掏出水囊,把裡面的水都倒在了那縣主的臉上。
那縣主的鼾聲一下子被打斷了,可他的眼睛依舊沒有睜開,肥厚的手掌揮動了一下,好似在驅趕討厭的蒼蠅。
杜兵轉過身,對着錢不離搖搖頭:“大人。。。。”
“小美人。。。。”從杜兵身後傳來一個又膩又尖的聲音,打斷了杜兵的話,杜兵驀然轉身,看到那縣主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肥厚的手指筆直的指向前方的姬勝情,滿臉的笑容。
全場鴉雀無聲,不要說那些家丁和貴婦人都被嚇呆了,就連錢不離也懵在了那裡,見過不怕死的,可沒見過自己這麼找死的!
“小美人,過來呀。。。過來。。。。”那縣主頭一歪,倒在牀上,又發出了幸福的鼾聲,而且他的嘴把吧嗒個不停,顯然在夢中正親吻着某個‘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