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錢不離帶着自己的親衛,還有浮樑的第四團,踏上了前往宜州府的道路,有了餘楚傑和黃立平做奸細,鐵浪軍團的兩千騎兵有很大可能性會落入陷阱,就算他們能識破陰謀,鄭星朗與秦衝兵合一處也有兩千騎兵,加上任帥士氣正旺的第一團,與鐵浪軍團的騎兵正面對戰依然佔據了絕對優勢。
第一團中那五百個長刀手刀技越來越熟練了,按照任帥的說法,三米長的堰月長刀可以在騎兵的刺槍出手之前,搶先一步斬斷馬腿,如果逼到了節骨眼上,縱使列陣迎接騎兵正面的衝撞,他們也不會吃上多少虧。當任帥說完這番話之後,受到了錢不離的痛罵,甚至要剝奪任帥的指揮權,把任帥嚇得老老實實坐在那裡,再也不敢說廢話了,後來有鄭星朗、秦衝等將領爲任帥說話,錢不離才放過了任帥。
臨去宜州府之前,錢不離的視線越過相送的各個高級將領,盯在了大營中,頗有些戀戀不捨的意味,就猶如一個看着女兒出嫁的父親一般。他確實捨不得,打造出這麼樣一支精銳部隊,錢不離傾注了很多心血,但軍隊的意義……從明裡說,是爲了戰鬥,在暗裡說,就是爲了給他錢不離爭取更大的利益,不管如何捨不得,他也要放權,讓第一團真正成熟起來。
一個馴養着獵鷹的獵人,早晚也要稚鷹飛上天空去搏擊,要不然獵人的生計就無以爲續了,軍隊也是這樣!
鄭星朗看到錢不離眼中的不捨和擔憂,他湊上前輕輕說道:“大人,您儘管放心!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您這句話我會牢牢記在心裡。”
那我就放心了,能不打硬仗就不要打,我們的底子太薄。”錢不離黯然笑了笑,望向東方:“也不知道杜兵那小子怎麼樣了……”錢不離絕想不到,就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雍州的杜兵卻出人意料的。以怒濤之勢席捲了大半個雍州!
從戰略戰術能力來說,杜兵遠遠不如錢不離,但是從運氣上來說,錢不離這一次拍馬也追不上杜兵,這正好應了那句話,運氣,在很多時候,都是能左右戰局地重要因素!
雍州靠海。土地雖不如宜州那麼肥沃,但也差不了太多,特產也算是豐富,手工業比較發達,除了每年地汛期,時不時有颱風肆虐之外,雍州是一個好地方。
雍州東北五百餘里處。是一塊獨立在這個大陸之外的一座面積不小的島嶼,那正是不列顛帝國的領土,別看不列顛帝國的國土面積不大,但航海業極其發達。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艦隊!
在雍州和不列顛帝國中間,有幾座面積不大的小島,那正是倭國的領土,這個國家很有意思。和不列顛帝國相比,陸軍比不列顛帝國強,但海軍遠遠比上不不列顛帝國;和姬周國相比,海軍比姬周國強,但陸軍又遠遠比不上姬周國。
倭國物產貧瘠到了極點,就連銅鐵等物也要靠用本國生產出地糧食和其他的國家相交換,想當初錢不離用威逼的手段得到了浮柔的身體,那是因爲飽暖思淫慾。而這句話之前還有一句,飢寒起盜心!!
倭國過於貧困,國民們出海做海盜的人就越來越多了,但不列顛帝國靠海軍威震四方,倭國的海盜不敢去惹不列顛帝國,於是把目光轉向了最富饒的姬周國。
原本很平靜地雍州,在幾十年來不斷的遭受海盜的襲擊,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這是很正常地,強盜得了甜頭,自然還會來搶,他的朋友們知道了消息,也會加入海盜的隊伍,一代又一代,海盜越來越多。
現任的姬周國國王姬若發雖然是個有主見地君主,但是他的目光凝注在北方的草原上,無暇東顧!相比起數十萬遊騎的草原部落來說,幾百至多幾千的海盜只是小疾,而姬周國的海軍在百年前與不列顛帝國的大戰中,已經全軍覆沒了,從那時起,姬周國的海軍已經一蹶不振,可是想剿滅海盜,必須要靠海軍!在組建強大地騎兵軍團與組建強大的海軍中,姬若發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
姬若發只是無力大規模剿匪,常備軍還是要設的,一個有做爲的國王,自然不忍心自己的子民被人劫殺!雍州的常備軍超過一萬五千人,這遠遠超出了宜州,而且雍州各地自發組建的鄉勇極其彪捍善戰,爲了保衛自己的家園,他們的決死之心甚至超過了姬周國的正規軍。
不過倭國的人當強盜已經當了幾十年,不勞而獲形成了慣性,本來是冷兵器時代,倭國的田頭竟然看不到一個男勞動力,全部都是女人在勞作,而男人卻在練習武技,時刻都在加強自己的實力,小孩子長到十七歲,就有資格握着自己的戰刀出海了。
形成了強盜慣性的國家,是很可怕的,當滿載勝利品的船隻回來時,全村的女人都會涌上碼頭,歡呼雀躍,上至白髮蒼蒼的老太婆,下至乳臭未乾的小女孩,她們都不怕那猶帶腥臭的戰刀,也不怕枯萎猙獰的人頭,那是沒出息的表現!
偶有重傷殘疾的本村男人,她們也會甘心情願把他當成勇士,侍奉他、照顧他,一點也不嫌棄。
就這樣,一方一定要搶,不搶就會餓肚子;一方堅決不讓搶,搶了自己就會餓肚子,雙方的態度同樣堅決,不管雍州的常備軍有多少,小規模的血腥衝突從來沒有中斷過。
札木合闖入姬周國內地肆虐,而姬周國四大軍團中龍虎軍團正在東方駐守,防止羅斯帝國搞陰謀,驚雷軍團在和美洲合衆國對峙,這兩個軍團都無法調派,只能從各地抽調常備軍。軍部不顧雍州刺史魏悲回的苦苦哀求,把雍州一萬五千的常備軍全部調走了,他們有自己的理由,雍州鄉勇的勇猛聞名整個姬周國,這些鄉勇完全可以抵抗海盜的襲擊了。
如果錢不離在這裡。會感嘆不已的。官僚主義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會害死人啊!雍州的鄉勇厲害倒是不假,但鄉勇鄉勇,顧名思義,他們的責任只是守護自己的家鄉!而海盜卻不是這樣地!得到了消息地倭國海盜,數股甚至數十股聯合在一起,大舉向雍州進發。
雍州各縣的鄉勇數量不一,有的縣鄉勇能達到兩千餘人,最小的縣鄉勇也能過一千。但這些鄉勇不是組合在一起,而是分散在各個鄉鎮中,正好給了倭國海盜分批殲滅的機會!
在杜兵還在南嶺棧道中前進的時候,倭國海盜們已經發起了大規模的攻擊,這一次,他們沒有在搶掠之後撤走,反而組成了兩股。交叉掩護挺進,目標直指雍州府,在往日別說一州之府,連縣城他們都沒打下來過。可是雍州正規軍的消失給了海盜們機會,他們決心在姬周國這個花花世界上多撈些好東西。
一個幸運地將領,總是能在最恰當的時刻來到最恰當的戰場,發起最恰當的攻擊。就象杜兵!
當杜兵踏上雍州大地的時候,雍州已經是烽煙四起了,杜兵派出了數百騎斥候,想從百姓口中打探消息,斥候們卻給杜兵帶回來很多跑進內陸躲避災難的鄉勇、城防軍,還有無數用滿懷期待的目光凝視着杜兵地百姓。
杜兵弄清楚了一切之後,馬上更改了自己的計劃,杜兵原本打算打下距離南嶺最近的侯馬縣。然後修整一段時間,等到孟鐵頭等人的三、五、六團帶着輜重走出南嶺,他們在穩打穩紮,一步步吞掉雍州!杜兵沒有想和宜州地錢不離相比,誰快誰慢不重要,輸給將軍大人並不丟人,如果打了敗仗纔是丟人呢!
恍然大悟的杜兵下定了決心,不等孟鐵頭的步兵走出南嶺,他就決定單獨行動了。騎兵的糧草不夠了?真是笑話!看着那些眼含了熱淚、把自己捨不得吃地口糧一個勁往騎兵們身上塞的百姓,他杜兵在雍州這片土地上還會爲糧食發愁麼?
民心可大用,那麼,還等什麼?出發吧!!
全軍前進、去與倭寇決一死戰的命令一傳下去,當時羣情洶涌,逃難來的鄉勇和城防軍自告奮勇、願爲先驅,不過杜兵畢竟是大將,如此就帶着騎兵隊北上尋找倭寇主力決戰的想法是可笑的,杜兵詳細詢問了倭寇的情報,帶兵北上的同時不斷派出斥候四處尋找百姓,以期得到最新地消息。
在一天深夜,杜兵兵分兩路,突襲了倭寇駐紮爲後應的港口。有百姓做內應,突襲非常成功,除了十幾艘戰船得以逃出生天外,杜兵燒燬了大小戰船共二百餘艘,還有無數的貨船,守衛港口的六百餘名倭寇,一個沒留,全部殺死。這倒不是杜兵下了殺俘的命令,蜂擁而上的百姓們不顧騎兵的阻攔,你一下、我一下的幾乎把倭寇戰俘們分屍了。
杜兵讓自己的幕僚洋洋灑灑寫了一篇華麗的戰報,上交給錢不離,這裡面有個小節,當錢不離得到杜兵的戰報後,得知杜兵把所有繳獲的船隻都燒燬了,破口痛罵了好一頓才平息下來,姬周國的海軍從來就沒有強大過,所以沒有相應的概念,杜兵和大多數將領都沒有意識到,戰船和戰馬是一樣的,敵人能騎,自己也可以騎。
如果雍州的守備軍還在的話,各地的鄉勇會按照正規軍的指派,抱起團來並肩作戰,但是正規軍一走,鄉勇們就象一盤散沙一樣,無法互相協同,而杜兵正好填補了這個空白!
杜兵毀掉了倭寇的退路,決定帶兵北上,尋找和倭寇主力決戰的機會,而在這時,從各位聞風趕來的鄉勇象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甚至超過了五千人。
倭寇在雍州的遭遇並錢不離在宜州的遭遇強不了多少,最起碼錢不離還有機會收攏民心,倭寇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只能按照某些民族敗類傳出去的地圖,如箭頭般直奔雍州府。而杜兵在雍州卻如魚得水,方向明朗、消息靈通,每駐紮一地。舊的慰問品還沒有消化掉。新的慰問品又塞了一房,一些得到消息大着膽子回到封地的貴族們非常熱情的招待了天威軍的大小將領,他們地態度之誠懇熱情,就差沒有把侍女往杜兵等將領地懷裡塞了。
就在雍州府面對着無數倭寇戰慄的時刻,急行軍而來的杜兵騎兵隊終於趕到了戰場,杜兵帶着本部騎兵表演的騎射,不但讓倭寇們知道了什麼纔是人間地獄,也讓那兩千夾脊關鐵騎大開了眼界!
雙方尚未交戰。倭寇們就在杜兵的騎兵隊兇猛銳利的騎射下,折損了上千人,隨後杜兵撤退,倭寇追擊,可惜這是一條永遠也追不上的死路!杜兵撤退了三裡,夾脊關鐵騎則在後撤中分成兩路包抄到倭寇的後路,而倭寇地屍體則佈滿了三裡之內的各個角落!
兩側的鐵騎一路由西南向東北斜着衝進倭寇的戰陣。令一路由東北向西南斜着衝殺進倭寇的戰陣,就象兩條不停切割、不斷相互靠近的月牙刃一樣,把倭寇殺得屍橫遍野!攻打雍州府南門的四千倭寇,在杜兵騎兵隊地碾壓下。象沙牆那樣崩散了。
攻打雍州府東門的五千餘倭寇見勢不妙,連忙向東邊逃竄,杜兵命令從後方趕到的鄉勇咬住倭寇不放,而騎兵隊就地整修。杜兵怕鄉勇蠻幹。令王瑞帶三百騎去指揮鄉勇,咬住之後不停襲擾就可,不得強行突擊倭寇戰陣。
杜兵沒想到倭寇中竟然有人手持犀利的弩箭,雖然人數不多,但也給騎兵隊帶來了傷亡,輕傷不算,陣亡和重傷者已經超過了百人,夾脊關鐵騎也在對方強弓地集射下。傷亡了近二百人,就連杜兵前胸上也中了一支弩箭,幸好射在了護心鏡上,入肉不深。
和殲滅倭寇四千餘人的戰績相比,三百人的傷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是杜兵自從跟隨錢不離以來,再沒有經受過如此慘痛的損失!往日裡作戰,總是步騎相互策應,這一次,不但沒有步兵協同作戰,而杜兵也知道自己過於急率了,如果拖延一會,等到鄉勇衝上來之後,有他們地掩護,他的部下決不會損失這麼多!
這也是杜兵沒有連夜追擊倭寇的主要原因,不止是他,絕大部分騎兵都爲雍州百姓的悽慘遭遇而憤怒,作戰中一個比一個不要命的往上衝,導致傷亡急劇增加,所以杜兵強令騎兵休息,他需要冷靜一下,騎兵們也需要冷靜一下。
還有一個原因是不能說出口的,杜兵臨走時,錢不離曾語重心長的告訴過他,身爲一方的統兵大將,就不能只看到戰鬥,還要學會從政治上考慮問題!他杜兵來雍州地目地就是爲了佔領雍州府,現在雍州府就在眼前,他是先進雍州府、再追擊倭寇,還是先把雍州平定之後再說,這些,杜兵都需要時間考慮。
不過讓杜兵喜出望外的是,雍州的刺史魏悲迴帶領着雍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員迎接杜兵進城,在全城歡慶的宴會中,對內閣和軍部極度失望、極度憤怒的魏悲回代表雍州府的所有官員發誓,永遠效忠姬勝情公主!
對年紀不到四十,卻爲了雍州的政事頭髮花白了大半的魏悲回來說,軍部強行調走雍州的常備軍,這根本是在把他魏悲回逼進絕境!如果是他一個人,他可以忍,爲國盡忠!但眼見無數逃難的百姓哭爹喊孃的逃進雍州府,所有的心酸自責最後都變成了憤怒,而福州竟然在屢屢遭受中央打壓下還派出援軍‘支援’雍州的舉動,則成了讓魏悲回無比感動的大義!
一方是拋棄了自己,一方是在自己絕望的時候伸出了溫暖的手,選擇誰並不能成爲難題!魏悲回素來就是個有骨氣的人,雍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員也爲中央軍部的做法而齒冷,而雍州府的貴族們更不用說,如果福州軍沒有來,他們很可能就成了倭寇戰刀下的亡魂!
不管是雍州的上位者,還是雍州的百姓,都在這次戰亂中對中央產生了莫大的敵意,魏悲回甚至下令,命人趕製出一面代表着姬勝情公主的火鳳旗,將於明日立在姬周國王旗的側面,證明雍州人的嚮往!
可憐的杜兵已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這種場合經驗甚少,只能靠着裝粗魯遮掩自己。當他回到軍營之後,馬上召集幕僚,這一次寫的戰報更加洋洋灑灑了,比前一封戰報的字數多了十倍還不止,杜兵明白,雍州刺史魏悲回出人意料的態度有好處也有壞處,最起碼,錢不離的戰略計劃必須要進行大的修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