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上將軍!大將軍就在前方的普洱塘駐紮!”一騎風雲軍團的斥候快馬衝入中軍,向尉遲風雲稟報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哦?”尉遲風雲驚訝的問道:“此地距離普洱塘還有多遠?”
不足五里。”
尉遲風雲望了望天色,手中的馬鞭一揚,軍中響起了號角聲,風雲軍團的前軍、中軍、後軍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在各部將官的帶領下開始安營紮寨了。
天威軍團和風雲軍團會師於普洱塘,這是一個對未來影響極大的消息,只不過在此時此刻,幾乎沒有人能意識到這一點,精確的說,普洱塘距離安州的黃坑有四百五十里,而距離驚雷軍團駐守的重鎮頭布橋,同樣是四百五十里。
當尉遲風雲帶領十數名親衛趕往天威軍大營,去拜見錢不離時,錢不離卻早已等在了半路上,眼見尉遲風雲趕到,錢不離搶先跳下了戰馬,急走兩步,拉住了尉遲風雲坐騎的籠頭,微笑着擡頭看向尉遲風雲。
尉遲風雲臉色微變,在一般的情況下,只有在雙方的地位差距很大時,纔會出現一方爲另一方牽馬墜鐙的場面,而錢不離的地位卻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除了女王陛下之外,誰也承受不起錢不離這種禮遇。
尉遲風雲急忙翻身下馬,深施一禮:“末將尉遲風雲拜見……”
老將軍,無需多禮。”錢不離攙住了尉遲風雲:“不離仰慕老將軍多時了,今日總算得以一見,呵呵……也是成全了不離的一樁心願。”
大將軍擡愛了,末將愧不敢當。”
當得、當得,論起我姬周國的英雄豪士。不離還沒發現有誰能與老將軍相提並論!”錢不離凝神的看了尉遲風雲一眼,向尉遲風雲深施一禮。
隨錢不離來迎接尉遲風雲的杜兵、鄭星朗等天威軍將領們一個個目瞪口呆,他們跟着錢不離出生入死已經近三年了,何曾見過錢不離在誰面前彎腰?!在他們心目中,錢不離是一個睥睨天下、傲氣沖天的人物,哪怕是面對着帝國地女王姬勝情,也渾如面對着一個普通女子般談笑風生,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錢不離畢恭畢敬的向人施禮。
尉遲風雲雖然不瞭解這些,但錢不離出人意料的恭敬。還是使得他的心神失守了,尉遲風雲雙手攙住了錢不離的前臂,急聲道:“大將軍,您這是何意?”
老將軍孤身犯險潛入叛將高進的大營,至生死於度外,憑一己之力掃除了帝國的危急,不離代表着姬周國萬千受惠的百姓,這一拜理所當然。”錢不離微笑着說道。
在錢不離心目中。尉遲風雲的身影已經與他熟知地另一個時空的各個民族英雄重疊起來了。尉遲風雲這一生都在爲姬周國嘔心瀝血的奮戰,想想那馬革裹屍的馬援,匈奴未滅、何以家爲的霍去病,奮書《滿江紅》的岳飛,抗倭抗了幾十年的戚繼光,錢不離心甘情願在尉遲風雲面前彎腰,他敬的是一種氣節、一種象徵,他敬地是國家、民族地脊樑。
尉遲風雲長吸了口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其實在他孤身犯險的時候,他只想着用最小的代價剷除高進那個禍害,他認爲這是他的責任,尉遲風雲絕沒有去想什麼功名、榮譽。坦白說,如果尉遲風雲有一點私心,他是不會輕身犯險的,他已經積累下來了無數功績,爲了最後留下一個完美的結局,尉遲風雲應該把高進叛亂的消息上稟錢不離。然後坐等錢不離的命令,這纔是一個自私的人應該採用地穩妥辦法。
饒是尉遲風雲久經風雨,閱歷深厚,可見到錢不離對自己如此恭敬,也不由得失了方寸,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將軍,請。”錢不離輕輕讓到一邊。
末將……恭敬不如從命了。”尉遲風雲笑了笑,跳上了戰馬。他也是年老成精的人,哪還能看不出對方是真誠還是虛僞、是認真還是客套?在這種時候和錢不離客氣下去,反而不是尉遲風雲的性格了,他最討厭的就是矯情。
尉遲龍義混在錢不離的親衛隊中,清清楚楚看到了這一幕,他心中是熱血***,他曾經恨過他的父親,不過就算他心中恨意再深,也無法否認,他的父親是一個被輝煌籠罩着的英雄,而錢不離也是一個讓他崇敬的英雄,這是英雄惜英雄啊……尉遲龍義暗下決心,他早晚也要成爲一個這樣地英雄!
尉遲龍義不知道的是,如果他沒有機會讓自己變得成熟起來,他就永遠也做不成英雄!因爲他只看到了英雄頭上耀眼的鎧甲,卻沒有留意英雄留在地面上的暗影。
尉遲風雲征服福州時,殺得當地土族人聞風喪膽,再沒有反抗之心,尉遲風雲在雲州面對着此起彼伏的反抗大潮時,乾脆用了屠民政策,幾乎把當地人屠戮一空,當時的雲州堪稱是屍橫遍野。而錢不離雖然沒有做過這麼殘忍的事,不過這完全是因爲錢不離還沒有機會遇到類似的選擇題,如果遇到了,他地狠辣並不會比尉遲風雲遜色。
一行人一直來到了錢不離的帥帳中,這一次錢不離沒有客氣,直接做到了帥座上,不管心中有多麼尊敬,位置還是不能亂坐的,這完全是兩碼事。
掃視了一圈,錢不離看向尉遲風雲,緩緩說道:“老將軍,潘智超已經接任了吧?你看……他這個人如何?”
不錯,此人是個將才,有進取心,只是……末將擔心他求戰心切,會影響大局。”尉遲風雲的目光在天威軍衆將身上一一掃過,最後目光落在了周抗身上:“大將軍。爲了以防萬一,末將以爲還是由大將軍派出一任監軍爲上,嗯……周大人就很合適。”以前無法辨別錢不離是友是敵時,尉遲風雲非常重視有關天威軍的情報,對天威軍的上層將領,他都有所瞭解,他認爲周抗是最合適的監軍人選。
周抗暗自苦笑一聲,怎麼就和監軍對上了?上一次就是在監軍任上投靠錢不離的,雖然自己現在深得錢不離信重。與以往大不相同,但……能不能換個差使!
無妨。”錢不離笑道:“我已經給他定下了一個底線,他想怎麼打我不干涉,但最大地損失也不得超過一萬人,如果超過了底線,不管他立下多大的功勞我都要嚴懲不怠!”
但是……如果陷入了苦戰的話,哪裡還能由潘智超自己做主?”尉遲風雲提出了反對意見,雖然錢不離剛纔的真誠讓他倍受感動。但感動歸感動、戰事歸戰事。他一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絕不會因爲心中懷有好感,就容忍錢不離下達錯誤的命令。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錢不離輕嘆了口氣:“這一次我讓潘智超全權坐鎮西線,也有些迫不得己,現在帝國的國力不如人,必須要凝聚成一隻拳頭,全力出擊,方能佔據上風。西線……就由得潘智超去折騰吧,呵呵。看看潘智超在合衆國這塊試金石上能不能大放光彩!”
錢不離見尉遲風雲再次開口欲語,笑着擺了擺手繼續補充道:“老將軍,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潘智超深得兵法精要,就算他把我的話拋在腦後,一意孤行,但仗打得越大、越苦、驚雷軍團的損失越嚴重,合衆國地情勢就會越緊張,羅斯國人聽到這消息。就會放下心來和我們周旋了。所有的人都知道,現在姬周國國力大不如前,根本沒辦法支撐兩線做戰。而且潘智超接連兩次敗在我的手裡,已經學會了忍耐,他怎麼也不會瘋狂到把驚雷軍團打光了給我看,呵呵……只要驚雷軍團不倒,大局就不會陷入糜爛的境地。”
尉遲風雲沉思半晌,若有所思般點點頭。不再提出反對意見了。這倒不是說尉遲風雲的反應慢,錢不離身爲帝國大將軍,帝國的幾大軍團、皇家禁衛軍、常備軍、城防軍對他來說就是一枚枚棋子,他敢拋出一支軍團做誘餌。而尉遲風雲一直是風雲軍團的主將,思考問題的習慣性在影響他地判斷,換句話說,他沒有錢不離那麼大手筆,沒有錢不離那麼膽大妄爲,隨手就拋出一支軍團,所以他開始一直在爲驚雷軍團地未來而擔憂,聽了錢不離的話,尉遲風雲馬上明白了,如果能讓羅斯人毫無戒心的踏入圈套,就算整個驚雷軍團打殘了,姬周國都是佔了一個天大的便宜。
在天威軍團和風雲軍團會師的時候,距離普洱塘七百餘里的達卡城,也進行了一場小規模的會師。
達卡城是歸屬合衆國的一座小城,座落於邊境附近,人口不多,僅有六千餘百姓,不過歷代的達卡城城主都是隻要命、不要臉之輩,兩國交戰時,自己人來了達卡城城主自然舉手歡迎,但姬周國人來了,他們一樣舉手歡迎,還美其名曰,達卡城是世界上唯一一座不設防地城市……
由於達卡城是一座沒有多大戰略價值的城市,所以姬周國的軍隊對達卡城很難感興趣,而合衆國人也懶得派出大批兵力駐守,這正應了莊子的無用學說……有用處的樹木會被人砍伐,有用處的鳥獸會被人獵殺,沒有用處的反而能益壽延年。
但是今天卻與往年不一樣了,達卡城的城主多倫臉色蒼白,在自己的內室裡不停地轉來轉去,肥胖、臃腫的身體在今天卻顯得異常靈動,直到親信進來稟報說米里哀將軍已經帶着三千騎士進城了之後,多倫才長送了一口氣,仰首向天,感動將快要流淚了。
可惜的是,強壯的米里哀將軍卻不懂得軍民魚水情的涵義。他冷冷的把雪白的手套扔在長桌上,同樣冷冷地看着多倫,並且用一種非常高傲地語氣說道:“尊敬的城主大人,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編造出謊言來欺騙大家,姬周國人對達卡城從來不感興趣,很抱歉,我也一樣對達卡不感興趣,如果您不給我一個合格的解釋,我想。您的下半生就要在監獄中渡過了。”米里哀將軍心中非常不高興,他正在拼命追求一位漂亮的小姐,眼看就要在激烈的角逐中佔得上風,卻突然接到了命令,命令他帶領三千騎兵火速支援達卡城。真是見了鬼,達卡城有支援的必要嗎?在數百年來,達卡城裡的人有膽量與姬周國人戰鬥地,至今也不會超過十個。這裡到處都是騙子、叛徒、傻瓜。這裡的空氣讓人窒息,這是一個應該被世界唾棄的城市!
我怎麼敢欺騙尊貴的將軍閣下?!”多倫城主陪着笑臉:“這裡談話有些不方便,請將軍閣下和我到裡面談。”
米里哀用鼻孔哼了一聲,壓根就不想搭理多倫城主。
多倫城主有些急了:“將軍閣下,我有很多東西想讓您看一看。”多倫城主一邊說着一邊用力揮動着他的手。
米里哀還是不想搭理多倫城主,不過他突然感覺到多倫城主的位置上有光芒在閃動,米里哀擡頭一看,這才發現,多倫城主肥厚的手指上。竟然戴着整整四枚戒指,光芒就是從戒指中發出來的。這個暴發戶、這個鄉巴佬!米里哀心中在痛罵着,只是他地屁股卻有些坐不穩了。
沒錯!這個粗鄙地多倫城主戴着精美的戒指,反而更能讓人看出他的淺薄,可這幾枚戒指如果能戴到那位美麗的小姐手上,那該是一種多麼動人的風景?米里哀認爲自己一向是個正直的人,他絕不會貪圖別人的財物,但……如果爲了愛,他願意做一切事……
米里哀仰着頭。跟着多倫城主一直走到了內室中,看到多倫悄悄拉開房門,鬼鬼崇崇向外張望的樣子,米里哀心中再次發出輕蔑的笑聲:“尊敬地城主大人,我想您現在應該和我解釋一下了,您說姬周國的軍隊馬上就要對達卡城展開進攻,爲什麼我的斥候沒有發現一個姬周國的士兵?”
尊貴的將軍閣下,姬周國人肯定要進攻達卡城的。就算今天沒打,明天也要打,早晚會打!我願意用自己的生命發誓!”多倫城主激動的叫道。
是嗎?誰是姬周國軍隊主將?”
是一個叫潘智超的年輕人。”
潘智超?”米里哀愣了愣,突然發出了大笑聲:“尊敬地城主大人,您說的笑話真是太有意思了!”
將……將軍閣下,我說的都是真話!”說道。
真話?尊敬的城主大人,您瞭解這位叫潘智超的將軍嗎?”米里哀再不想掩飾自己的輕蔑了:“不、不,您肯定不會了解的,可是我瞭解,我們的情報機構已經收集了不少有關潘智超地資料!這是一個年輕的將軍,他原來是姬周國皇家禁衛軍的首領,得到了姬周國軍事領袖錢不離的信任,現在他擔任驚雷軍團的主將,手中掌握了五萬大軍,還有一萬皇家禁衛軍的精銳士兵。尊敬的城主大人,您認爲,一位掌握了六萬大軍的元帥,會帶領他的軍隊來進攻達卡城?哈哈哈……我要把您的情況如實向元帥彙報上去,我想用不了幾天,我就不需要再對您使用尊稱了。”米里哀已經不想和多倫城主繼續談下去了,轉身就要走出內室。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發誓!”多倫城主真的急了:“將軍閣下,您看一看這個。”說完,多倫城主一屁股鑽到牀下,憋紅了臉把一隻小箱子拉了出來。
米里哀將軍用一種看馬戲表演的目光看着多倫城主,多倫城主更急了,肥厚的大手哆嗦着,猛地拉開了箱子,一陣珠光寶氣從箱子中衝了出來,當場晃花了米里哀將軍的眼睛。
剛纔看到那幾枚精美的戒指時,米里哀將軍認爲淺薄的多倫城主不配佩戴這樣的首飾,現在看到了一箱子精美的珠寶,米里哀將軍的心情變得異常古怪,坦白說,米里哀將軍的家境很不錯,但他也從來沒有一下子見過這麼多珠寶。
過了好半晌,米里哀將軍突然反應過來,憤怒的叫道:“多倫城主,你想做什麼?想收買我?收買一個正直的將軍???”米里哀的手已經搭在劍柄上,看起來想殺人了,天知道他是因爲受到了侮辱纔想殺人,還是因爲想滅口奪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