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明沒有因獨女之死而悍然帶兵攻打福州,這在錢不離意料之中,做爲一個久經沙場的帝國上將,也許會因爲情緒的波動做出些不理智的事,但絕不會陷入瘋狂。鐵浪軍團短時間內橫掃洪州和宜州,後勤補給線不知道拉長了多少倍,如果在沒有做好一應準備之前,帶兵攻打福州,無疑是陷入絕境。
錢不離倒是抱着僥倖之心,做了些準備,如果桂明真的瘋了,毒龍旅四、五、六團將開進南嶺,三支游擊隊將象毒蛇一般,咬斷鐵浪軍團的補給線,關鍵時刻,他們甚至可以使用毀掉棧道的方法。在孫仲德的努力下,已經在廬陵平原上修建了七、八座堡壘,互相呼應,縱使鐵浪軍團的兵力佔了絕對優勢,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佔領廬陵平原,只要挺過了開始那幾天,鐵浪軍團就插翅難飛了。
所謂的破釜沉舟並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與其說勝在將士們的悍勇上,倒不如說勝在敵將的愚蠢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學一學楚霸王,最後卻都落得一個悽慘的結局,其中以紙上談兵的馬禝爲代表,不管從什麼方面比較,馬禝都遠遠不如司馬懿,結局成了必然,這種敗率極大的計策要挑選對手才能使用。
桂明沒有發瘋,錢不離也收起了僥倖之心,雙方都保持着一定的剋制,只是用小規模的斥候戰打發冬季的無聊。不過在斥候戰中,天威軍佔了上風,土族人幾乎有一半以上都是以打獵爲生,在這茫茫的南嶺中,正是他們發揮能力的地方。
福州的發展逐漸走上了軌道,錢不離原本以爲這是一個休閒的冬季,可他這一次就想錯了,憑空創建出一個宗教太難太難了,不是說編造出了一個讓人信服的神話傳說,宗教就成型了。這種東西如果想有大的發展。必須要規範化,亂來一氣是不行的,否則不是失敗就是被別人佔據了勝利果實!歷史上的教訓並不少,黃巾、白蓮等比比皆是。
錢不離有些抓瞎,按照事前地設想,他暫時先成立了聖堂、光明之劍與黑暗之手,賈天祥、賀子誠成了聖堂地第一批管理者,杜兵等天威軍將領都是光明之劍的成員。顧堅、武鍾寒等人加入了黑暗之手。
教內的事務可以凌駕在世俗之上,但不能干擾政事,更不能取代政事,否則,將來必然會造成混亂。賈天祥和賀子誠的能力都很出衆,治理已經逐漸走上軌道的福州只需一個人就可以了,另一個人可以把精力用在擴充教徒上。
至於教徒的來源。錢不離並不擔心,草民、草民,這兩個字代表了很多很多,百姓們需要什麼呢?一個幸福、美滿的生活。不再隨時受人欺壓凌辱。錢不離設定了幾個等級,最低的是教徒,高一等是信徒,其上是誠信者。再往上是狂熱者,信徒地生命、財產都受到聖堂的保護,而誠信者擁有不需向貴族跪拜的權力,狂熱者縱使犯了罪,受到審判時,必須要由聖堂派人旁聽審判過程,沒有聖堂的許可,誰也沒有權力處死一個狂熱者。
天下攘攘、皆爲利往。這是一個真理,沒有好處就無法吸引百姓的目光!哪一個平民不在夢想着成爲貴族?可惜姬周國的構築中上層階級已經接近飽和了,無權無勢的人們如果沒有天大地機遇,根本沒辦法擠進上層社會中去。信教給平民們帶來了希望,爵位是沒辦法得到了,如果在教中得到了一個認可,他們的生活就得到了一個保證,想一想,只要升到了誠信者,他們就再不用向貴族老爺們跪拜了,對一個無依無靠的平民來說,這還不夠麼?!
對宗教的名字,錢不離費了好一番苦心,從個人角度來說,他偏向於‘魔教’這個名字,多威風啊!可惜教義是要斬妖除魔地,錢不離喜歡的教名根本見不得光,再說,不怕把百姓嚇跑嗎?道教……與‘道’字有關的話,錢不離只知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句話。佛教?一想起那迷惑人間,讓人心甘情願做牛做馬、把一切寄託在來世的佛教錢不離就心煩。天主教?從名字上來說還可以,但是從感情上來說,錢不離無法接受。真理教?這個世界沒有毒氣,沒有立教地法寶啊……
最後錢不離想起了金大俠的明教,又想起了一個很威風的地名:光明頂!那就叫光明教吧……雖然這個教名爛得不能再爛,但比較容易得到百姓們的認可。
自己擔當什麼稱號好呢?教皇同樣是因爲感情問題被否掉了,再說這個世界上沒有‘皇’的稱號,教宗和教皇的差不多,錢不離挑選一個有民族特色的,雖然看到教主兩個字,錢不離想的最多地就是神龍教那蠢到了極點的教主,但……還是這個吧,別費心思了!
隨後錢不離把繁瑣的事情都交給下面的人處理,自己一心設計起神器來,錢不離好歹也是個大學畢業生,幾何學的再不好,想把那件神器需要的角度算出來並不難,只是實際施工的時候會出現偏差罷了。
大人,您找我?”武鍾寒推開門走了進來。
嗯,鍾寒,從今天起你的人接替顧堅的人監視金光煥一家,這個人對我們非常重要,任何故意與他接觸的人,你都要查一個明白,不過,你要注意方法,千萬不要讓金光煥反感。”錢不離緩緩說道,他讓金光煥製造出來了凹凸玻璃片,又命令鐵匠打造出了一個圓筒,然後自己親自組裝,做出了五架很原始的望遠鏡,這只是玻璃的一個用途,其他的用途還有很多很多,金光煥必須要嚴密保護!
明白了,大人。”
鍾寒,光靠顧堅撥給你的那些人手還遠遠不夠,你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趁着現在多招攬些人手吧。”
大人,招攬人手倒容易,但誰知道他們可靠不可靠?”武鍾寒苦笑道:“其實讓卑職來說,還不如找一些孩子從小開始培養,但我知道大人等不起。”
不是我等不起,而是我們等不起。”錢不離的口氣很溫和。
錢不離的談吐與思慮越來越周密了,不要以爲‘我’和‘我們’只差一個字,實際上其中的意味相差很大,‘我們’代表着一種信任。對着自己的部下說上一百句我信任你,也遠遠不如這一句及時的糾正來得有力。
武鍾寒低下了頭,他是一個習慣把自己的表情變化隱藏起來的人,而他喜歡的卻是觀察別人的表情。
錢不離一笑,站了起來:“鍾寒,陪我出去走走吧。”
遵命,大人。”
福州一地,氣候溫暖溼潤,如果換成現代用語,這裡已經接近赤道了,縱使在最寒冷的三九天,這裡的人只需多穿幾件單衣,就可以抵禦住涼氣。
滿園的小草、樹叢依然碧綠,只是少了鮮花做點綴,錢不離一邊看着景色,一邊緩緩走出了內院。
無人敢在內院吵鬧,外院則顯得熱鬧多了,七、八個侍女正在草地上玩着遊戲,冬天的遊戲和夏天的遊戲不同,也許是爲了更暖和些,冬天的遊戲運動量都比較大,侍女現在玩的遊戲如果換成現代語,就是踢足球了,不過她們玩的球是用動物的內臟做的,裡面塞上棉花就成了簡易的足球,這種球並不結實,侍女們踢得很小心。
另一邊的走廊裡,不知道誰搬來兩張椅子,一高一矮兩個人正坐在椅子上看侍女們玩耍。
錢不離看背影認出一個人是柯麗,他走到柯麗背後,拍了拍柯麗的肩膀,笑道:“光看有什麼意思?自己怎麼不去玩?”
柯麗嚇了一條,認出錢不離之後才鬆了口氣:“我玩累了呢,在這裡休息一會。”
另一人轉過身來,正是那已經變成瘋子的柯藍,她尖叫一聲,抱住了柯麗,身體簌簌發抖。不知道爲什麼,柯藍特別害怕錢不離,每次錢不離出現她都會嚇得尖叫不停,搞得錢不離需要柯麗的時候,只能讓侍女去把柯麗叫來。
藍姐,別怕別怕。”柯麗象哄小孩子一樣哄着柯藍。年紀尚小的柯麗頭一次品嚐到了痛苦的滋味,她知道了事情的經過,這件事情不能怪錢不離,但從小到大,柯藍一直象親姐姐一樣照顧她,難道還能怪柯藍嗎?
柯麗,你們先在這裡玩吧,我走了。”錢不離心中連連苦笑。
柯麗看了看錢不離,又看了看柯藍,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錢不離快步走到前院,柯藍變成這個樣子,別說柯麗,姬勝情和他錢不離心裡也不好受,姬勝情派人四處請醫生來給柯藍治病,可是到現在也沒有一絲效果,除了柯麗還能和柯藍做些交流以外,柯藍逃避和任何人接觸。
大人,剛纔那個女人就是柯藍吧?”武鍾寒在錢不離身後問道。
是啊……”錢不離漫應着。
大人,卑職看……那女人目光澄明,而瘋子的目光都是渙散的,這裡……有些古怪。”
你說什麼?”錢不離驀然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