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畢竟是國家機器至高無上的存在,姬勝情最後一錘定音,決定任命賀子誠等三人爲節度使,沈濤和段戈心有不甘,但是對他們來說,首要的任務就是讓錢不離離開皇城,他們自可以藉助這個天賜良機從容佈置,不管錢不離是勝還是敗,等錢不離再次回到皇城之後,皇城早就人事皆非了,所以沈濤和段戈最後默認了這個結果。
錢不離則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雖然他還年輕,耗得起,但他不想把大好光陰浪費在毫無意義的內訌上,遠離皇城就是要把舞臺空出來,讓沈濤和段戈得以在舞臺上盡情起舞,兩個老頭子還跳上一段翻江倒海的勁舞不成?以此爲代價換來對福州、宜州、洪州等九州的絕對控制權,這筆買賣他錢不離可是賺大了。
而且由潘智超控制着皇家禁衛軍,姬勝情的安全就得到了保障,錢不離已經告訴過潘智超,在他走後,不妨與沈濤、段戈等虛以委蛇,這樣沈濤和段戈就更有信心了。
錢不離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既然他的目地已經達到,自無需再故作姿態了,僅僅三天,天威軍已經準備停當,錢不離一聲令下,姬周國最龐大、潛力最強勁的軍團踏上了西征的道路。
疾電、疾風、天翔這三支騎兵自不需說,以刀鋒軍、羽林軍爲首的步兵急行軍的能力是姬周國其他軍隊所望風莫及的,冷兵器時代的軍隊訓練一般都側重戰陣的熟練、力氣、箭術、武技,錢不離卻一向注重素質訓練,越野拉練那是常事,如果留下湯雲龍的投石車軍和孫仲德的破甲軍緩行,天威軍其他步兵可以日行百里,而又能保證基本戰力。
夾脊關的戰報不停的傳到錢不離手中,扎木合列兵夾脊關下,試探性攻擊了兩次之後,全軍退到三十里開外。守在大營中不動了。這讓夾脊關的主將沈繼棟有些摸不着頭腦。
沈繼棟絲毫不敢放鬆警惕,他知道錢不離地天威軍正在急援夾脊關,只要在錢不離趕到夾脊關之前,他能保住夾脊關無恙,就是大功一件,在這種情況下,扎木合表現得越鬆弛,沈繼棟就越小心謹慎。以致於每天只能睡上幾個小時,日夜在關上關下巡查。可惜地是,夾脊關原本戰力精悍的騎兵都被鄭星朗帶走了,夾脊關現在的騎兵是後來重新組建的,只有千人左右,其戰鬥力遠遠不能與鄭星朗那支鐵甲騎兵相比,沈繼棟派出小股騎兵去打探扎木合的動靜。卻在關外受到草原斥候的獵殺,能逃回來者只有十中一二,沈繼棟經受不起這種消耗,最後只能無奈的下令停止偵察。
宜州西境的青龍關原本是姬周國地一座雄關。但是在二百年前姬周國消滅了亦農亦牧的有氏部之後,境土擴展到開天山脈,後來興建的夾脊關就取代了青龍關的位置,偌大一座青龍關。現在只剩下五百餘常備軍駐守。
錢不離親自帶領天翔軍爲前隊,趕到青龍關附近,得知消息的何鬆帶領青龍關的所有士兵迎出十里開外,五百餘人望‘錢’字大旗跪倒在路上,這是何鬆所能搞出最大規模的歡迎儀式了,他只是一個偏將,手下地士兵也只有五百人。
錢不離帶領王瑞還有程達等一衆親衛,急馳到近前。錢不離跳下戰馬,雙手把何鬆攙扶起來。錢不離一向不在乎什麼尊卑貴賤的禮儀,只要對方不是敵對陣營中的人,或心中沒有惡意,哪怕是面對一個只知阿諛的小人,錢不離也要表現出足夠地熱情。威嚴不是一定要靠冷酷維續的,他經常和天威軍的普通士兵湊到一起聊天,甚至是推杯換盞,但是這並不影響士兵們崇拜他、尊敬他。
何將軍,你我都是一殿稱臣的武將,何必如此多禮呢。”錢不離笑道,當日賀炯名地計劃被姬勝烈察覺之後,舉家南下,夾脊關的守將何鬆接到了軍部緝拿賀炯名的命令,卻陽奉陰違,私自開關放賀炯名南下,換句話說,這是一個早早把賭注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比沈濤、段戈之流強了許多。只是何鬆的能力非常平庸,錢不離找不到合適的位置安置何鬆,所以只能讓何鬆繼續留在這裡,等到姬周國國內的局勢穩定之後,他是一定要把何鬆提拔起來的。
都說任人唯親是爲政地一大弊病,其實此話只能說說罷了,天下永遠也不缺有能力的人,忠心耿耿者卻不太好找,而既有能力又忠心耿耿的人則更爲罕見了。所以當時錢不離得到賀子誠的效忠之後很是振奮,雍州刺史魏悲回義無反顧的加盟更是讓錢不離欣喜若狂,王明聰的出現又讓錢不離眼前一亮,這樣的人材確實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如果只能在忠心與能力之間選一個,錢不離肯定會選擇忠心,他還能不懂養虎成患代表着什麼意思麼?!
歷史上的空城計是不是史實衆說紛紜,如果真的是史實,也只能代表一個陰謀,久經沙場的司馬懿明白他不能除掉諸葛亮!諸葛亮一死,蜀國必亡,吳國獨木難撐,和蜀國是同一個下場,可是等到蜀、吳盡滅之後,該輪到誰走向絕路了呢?當然是功高震主的司馬懿!
爲了抗擊蜀軍而啓用司馬懿,對上位者來說是一個非常正確的決定,但是把眼光放長遠些來看,決定真的還能說是正確的麼?
何鬆萬萬沒想到錢不離竟然會親自跳下馬來攙扶他,激動得全身顫抖起來:“大。。大將軍擡愛了,末將不過是……是一個偏將而已,大將軍如此看重末將,末將真是百死……”
呵呵。。”錢不離擺了擺手:“功業未就,何將軍怎麼能輕談‘死’字!”
聽到了錢不離的話,何鬆的精神陡然變得振奮起來,其實在他知道天威軍攻下皇城之後,翹首以盼等待着來自皇城的封賞,可惜日子一天天過去,什麼動靜也沒有,何鬆的心裡確有些失望,當然,失望只是失望,何鬆可不敢心存抱怨,他不過是個被人遺忘在青龍關的偏將而已,大將軍怎麼會記得他這種小人物!不過這次沒有封賞不代表下一次也沒有,何鬆咬着牙掏出家底派人去宜州上下打點,一向清廉的賀子誠得知這件事情後,竟然收了他的禮物,並回贈了一份不菲的禮物,攀不上大將軍那棵樹,能與賀大人打通關係也是大好事,誰不知道賀子誠深受大將軍信重啊!
什麼叫功業未就?這意味着他何鬆絕不會一直當個小偏將!如果連這點暗示都聽不出來,他何鬆真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人了!
饒是何鬆極力控制自己,語中依然帶着無法控制的顫音:“啓稟大將軍,宜州刺史賀大人已經得知大將軍要出征飛鷹部落了,他近日就要親自押送一批軍械過來,大將軍是不是在青龍關盤桓幾日,等賀大人到了再一起走呢?”
救兵如救火,片刻也耽誤不得。”錢不離搖搖頭:“何將軍,等我帶領天威軍攻入塞外之後,這裡就成了咽喉要道了,我已經通知了賀子誠,讓他派兩千常備軍過來,歸屬你指揮,何將軍,我天威軍糧道的安危可就要全仗着你護持了。”
糧道?”何鬆一愣:“可是……大將軍,這裡是內地啊,怎麼。。”何鬆以爲錢不離說錯話了,沒等他說完,他身後的副將急了,悄悄桶了何鬆一下,打斷了何鬆的話。
錢不離淡淡一笑,掃了何鬆一眼,又掃了那名副將一眼:“何將軍,這次督糧的總提調由我大將軍府的主薄顧堅擔任,他在七、八日之後會趕到青龍關,你要按照他的命令行事,切切不得有誤。好了,你們回去吧,等我大勝歸來之日自會論功行賞的。”
末將遵命。”何鬆又跪了下去:“末將恭送大將軍。”何鬆到現在也不懂錢不離的意思,不過他的副將好像明白了什麼,等回去之後再好好問問就是。
在錢不離與何鬆談話的同時,塞外的天際涌出了一條黑線,數不清的人馬從遠處急馳而來,在另一邊,十幾騎快馬迎了上去,雙方距離一箭之地時,不約而同的勒住了戰馬。
草原上飛得最高的雄鷹啊……”一個粗豪的大漢闖入本陣,竟然大聲唱頌起草原詩歌來,可是他下一句話就沒那麼恭敬了:“信不信老子今天讓你變成一隻醉鷹?!哈哈哈……”
面色顯得憔悴,但眼中寒芒更勝以往的扎木合聽了此話哭笑不得:“甘麻刺,你們到得太晚了,白狼族的長老一向以固執聞名,說服他們讓你費了不少力氣吧?忽裡鐵達木伯父的身體還好麼?”
確實費了不少力氣,但以後再也不用費力氣了。”甘麻刺笑嘻嘻的說道:“老頭子的身子壯着呢,如果沒有他幫忙,老子現在也來不了。”
扎木合的臉色有些變了,他從甘麻刺嘻笑的話語中聽出了血腥的味道,雖然甘麻刺一向給人以放蕩不羈、粗魯野蠻的印象,但扎木合卻從來不敢小瞧甘麻刺,金帳汗國做夢都想吞併白狼族,進而統一草原,可金帳汗國的陽攻陰謀屢屢在甘麻刺面前碰壁,這種人誰敢小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