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重重茂密的樹林,耳邊的琴聲也越來越清晰,曲調也越來越熟悉,似乎就是她曾彈過的《鳳求凰》,而聽過此曲的也唯有蘇黎墨一人而已!
想着,冉雲歌就越發的激動起來。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墨墨……”呢喃着蘇黎墨的名字,冉雲歌最終在這方停了下來,隔着一條河,琴音猶如鳳鳴般的清脆悅耳,而對方的蘇黎墨也因爲彈得太過入迷,竟沒有發現現在這方的冉雲歌。
鍾情怕到相思路,盼長提,草盡紅心,動愁吟,碧落黃泉,兩處誰尋。
琴聲繼續,單曲循環,蘇黎墨就如不知疲倦般的彈奏,直到修長十指染出鮮紅的血跡,血跡侵染了白色的琴絃。而蘇黎墨就如沒有感覺般,又要繼續。
冉雲歌心疼的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才大聲的叫道:“別彈了,老男人,我命令你別彈了!你給我停下來,我知道你是真的,你別彈了!”
在冉雲歌大聲的呼喊之時,一雙腳不自覺的向着蘇黎墨邁去,兩人之間隔着的一條河就如擺設般。
等冉雲歌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到了蘇黎墨的身邊。而蘇黎墨也如看到了冉雲歌般,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雙眼眷戀的看着冉雲歌的方向。
是你嗎?我的歌兒!蘇黎墨嘴巴一張一合,念得十分的心酸。
“墨墨!”冉雲歌心下喜悅的叫道,起身就往蘇黎墨的身上撲去。
“爲何會這樣?”一個鋃鐺,冉雲歌非但沒有抱住蘇黎墨,反而越過蘇黎墨的身體,摔向他身後的柱樑,幸好反應夠快,這纔在柱樑一寸的地方止主了腳步。驚魂未定的冉雲歌拍拍胸脯,然後回頭,不可思議的看着蘇黎墨。“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爲何會這樣?還是……我不是人了,所以才無法抓住實物?
冉雲歌又一次向着蘇黎墨撲去,結果還是無情的穿過。多次無果,冉雲歌就現在蘇黎墨的身邊,一隻手伸了過去,手直接穿過蘇黎墨的身體。
到底那一個環節出錯了?
“雲歌,是你嗎?”而此刻的蘇黎墨,眼睛看着冉雲歌的方向,伸着手,恰好摸着冉雲歌的臉。在濃濃的一聲嘆息之後,手又無力的垂了下來,說道:“怎麼可能是你?我如今身在南蠻苗裔,而你身在大秦帝都,我們的距離何止十萬八千里!只是……我爲何能感受到你的氣息,恰如你就陪在我身旁一樣。”
蘇黎墨近呼呢喃的話語,完完全全的聽入了冉雲歌的耳朵裡。
想到她目前的處境,她可以看得見蘇黎墨,以慰相思之苦,而蘇黎墨卻無法看見她,兩人始終是相隔。想着,一時間悲慨萬千,泣不成聲。爲何她和蘇黎墨總是這
樣?總是聚少離多。
而蘇黎墨也是癡癡的望着虛空,透過冉雲歌的身影看向她身後的江水。無奈的嘆息一聲。
江水添將愁更滿,茫茫直於天長遠。
看着眼前的搖琴,又欲下手去彈。
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
白首爲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絃斷有誰聽?
“墨墨,不要!”冉雲歌見蘇黎墨又欲彈奏,明知道不可能觸碰的到,但還是急忙蹲了下來,急急說道:“你看你的手,已經血跡斑斑了,你是要廢了你的手嗎?”
而蘇黎墨就如能聽到冉雲歌的聲音般,修長的十指已經放在了琴絃之上,最終還是停了下來,自嘲的說道:“我明明答應了你要在生辰之時彈奏《鳳求凰》給你聽,可是我終究還是要食言了。不過,你不需要等我五年,最遲三年,不管代價是什麼,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
“我都聽得到,你沒有食言!”冉雲歌蹲在蘇黎墨的桌案的另一已經擦乾了眼角的淚,就這麼靜靜的望着他。千言萬語都彙集在那麼一個深深的眼神之中。“只願你好好的。我一定可以將你尋回。”
說完,冉雲歌和蘇黎墨都是露出一抹堅定的眼神,透過虛空,兩人眼神交匯在一起。
“沈墨,你怎麼又來這亭子裡了?”在冉雲歌靜靜的望着蘇黎墨時,一道爽朗的女音傳來。冉雲歌擡頭,只見一位異域裝扮的女子款款而來。
只見她的衣着兩袖較窄,恰好包裹着兩隻纖細的玉臂、脖頸上是大領外檐,蓋住兩肩,上面秀着繁瑣的花紋,密密麻麻一片,秀法完全不同於大秦或者是大晉所流傳的,腰間繫一根寬大的腰帶,腰帶上秀的圖案更爲精細,下身穿着百褶短裙,裙短不及膝,雙腿是灰色緊身的褲子,鑲秀花邊,婀娜動人。頭上長長的秀髮編織成一根根細小的辮子。
“你這人怎麼這麼無趣?能下牀走動了就待在這,還有這破琴,有什麼好彈的?”女子走近,就在冉雲歌坐着的地方坐了下來明明知道她不可能觸碰到的,但冉雲歌在意識到那女子的動作時,還是下意識的閃開了。女子坐了下來,又說道:“沈墨,給我講講她的故事好嗎?”
蘇黎墨擡頭瞟了女子一眼,雙手扶上了琴,不語。
“呀,沈墨,你的手……”女子猛然的看到蘇黎墨血跡斑斑的手,一聲驚呼,隨手扯出一塊帕子,一隻手欲拿蘇黎墨的手,卻被蘇黎墨不着痕跡的避開了。女子甜甜的笑容徒然一僵,不過很快的恢復過來了。
只見蘇黎墨抱着琴,就欲離去。而冉雲歌看着,也不禁悶笑出聲。突然想起他們初識分別之後的第一次見面,蘇黎墨在爲她招惹的桃花而吃味,儘管那是女的。而現在也有女子纏上了蘇黎墨,冉雲歌總算覺得有機會搬回一局了!
至於出軌的問題,這點,冉雲歌是非常的不用擔心!父輩的影響那麼深刻,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想法早就在他們的腦海裡根深蒂固。所以在他們的眼裡,妻子或者丈夫,不是生兒育女的工具,而是一生的伴侶。一個一生可以依靠、相互扶持的人罷了!
“沈墨,爲什麼你突然對我這麼冷淡?”女子看着蘇黎墨的背影,聲音帶着點點哭腔。“我只是想要關心你罷了,爲何你對我避如蛇蠍?”
“聖女……”
“叫我緋夜!”女子立馬糾正。
蘇黎墨轉身就走,只見那女子挫敗的說道:“不要對我那麼冷淡,叫我緋夜,作爲交換,我可以傳給你秘方,讓你在一年之內身體完全康復!”
蘇黎墨回頭看了緋夜一眼,說道:“喚你緋夜可以,但是……我的性子,早在三年前我就以爲你瞭解清楚了。”
“但是,那個雲歌……”緋夜還欲辯解,就見蘇黎墨冷冷的眼神掃來,緋夜立馬就識相的比了嘴。
“哈哈……”冉雲歌在一便看着,就大笑出聲。
“公子,公子……你醒醒……”
在冉雲歌笑得無力時,突然就感覺到了劇烈的搖晃,更是有一道聲音劃破天際,直擊冉雲歌的大腦,一個機靈,冉雲歌粗喘着氣猛然的醒了過來。
而同一時間的百里世家的一座幽暗的密室裡,一位身着黑袍的人猛然的咳嗽起來,嘴角更是益出了殷紅的鮮血,直到咳到最後,大吐一口血才作罷。
“巫零哥哥,你沒事吧?”見黑衣人吐血,一邊的百里蕪溪忙半蹲着,一隻手攬上了巫零的肋下,柔和的問道:“你爲何會吐血呢?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對不起,大小姐,都是屬下沒用。”巫零感受到百里蕪溪的關懷,愧疚的說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上次是無法把冉雲歌引入我的陣中,即使她入了我的陣也是十分的警惕,而這一次,她已經入了我的陣中,卻被外來的力量強橫的掐斷了我對她的控制……所以,對不起。都是屬下的失誤。”
“什麼?”百里蕪溪一聽又一次失敗了,氣急敗壞的說道:“一定是鳳飛雪!哼!”
巫零看着眼前這雙目盡顯狠毒的女子,第一次發現原來時間真能改變很多人。眼前這女子還是他少年時還要發誓守護的女子嗎?那時的她,單純善良,溫柔大方,而眼前這女子,雙目裡除了仇恨,還剩下什麼?
或許是感受到巫零的注視,百里巫溪立馬一換情緒,說道:“對不起。巫零哥哥,都是我太心急了。可是,你知道嗎?當年我離開百里世家時,所受的都是什麼苦,你知道嗎?十月寒冬,爲了一頓溫飽而受盡欺凌,後來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願意給我關懷的人,硬是被鳳飛雪給毀了……幸好那年我被你給救了回來……嗚嗚……若是巫零哥哥……嗚嗚……要我……放……放下仇恨,那溪兒一定聽巫零哥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