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他夜夜入房,只爲了尋求他的快樂。
這段日子似乎要死了,起身,穿衣,視鏡中的自己,消瘦了,憔悴了,輕撫上自己的臉頰,這張不是自己的臉,看着永遠是那麼陌生。丹脣沒有一點血色,眼也泛出點點無力。長長的青絲披在雙肩,更襯得人嬌弱而顯現的柔美。
她很美,很美,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卻被惡魔折磨得遍體鱗傷。柳眉下的睫毛也垂下點點哀愁。
這日子何時纔是個頭?三天了,三天了,他已經沒有再踏進這房門,不是想念,只是想知道他接下來要如何對付自己。
突然門被推開了,依舊是淡淡的味道,他身上的味道,熟悉。
“顧影自憐?”他滿是嘲弄的語氣,嘴角依舊掛着邪惡的笑,讓人猜不到他的心思。
我沒有開口,只是望着鏡中的自己和緩步走向我的他。
他,沈陌風。我唯一知道的,這也是他唯一告訴我的。只是他究竟是何許人也?又怎麼會跟凌家結下深仇,無從得知。
他俊朗,不,與其說俊朗不如說邪,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透着點點危險,如撒旦般,讓人不敢靠近。
他慢慢地靠近,讓我感受到了危險,果然他手一捏,捏住我的下巴,讓我轉過頭,對視住他的雙眼,如豹般,透着危險敏銳的信息。
“在想什麼?怎麼逃出去還是……”他漸漸加大手上的力道,我之感受到一陣劇痛,那張臉漸漸靠近,湊到我耳邊,“怎麼殺了我?”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開口:“我只是在想,你還會用什麼法子來對付我?”只是他的想法我永遠也猜不到。
他鬆開手,輕蔑一笑,“你以爲你猜得到嗎?況且猜到了又能怎麼樣?主宰你的是我。”
對,主宰者是他,一直都是,從我穿越到這裡開始,一切都只是在任由他擺佈。
我沉默不語,眼睛瞥向別處,門又響起,估計是送飯的人。
那個人整天都板着臉,從來都沒有一絲表情,問他什麼,他都不說。
看來沈陌風特地找了這麼謹慎,不苟言笑的人來幫我送飯。
他把飯放在桌上,繼而走近沈陌風,湊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沈陌風臉色微變,看了我一眼,一揮手讓他退下。
說了什麼不重要,他將要幹什麼纔是重要的,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渾身上下透露的氣息,不禁讓我涼意頓起。
“你不是在猜嗎?我已經想好了,你猜得到嗎?”
折磨又要再一次襲來了嗎?無止盡的黑暗,我註定只能在他手心裡翻轉,逃不過的劫。
他已離開,危險的氣息卻依舊殘留在房內,久久不能散去。
這一夜,我不知爲何難眠,沒有他的夜,應該是輕鬆和舒適,只是心卻依舊不能平靜。
夜真的深了,月光灑了進來,想去望望窗外一片風景,欲起身,門卻突然開了,是他。
他踏門而入,問:“怎麼沒睡?”
他怎麼會突然來了?一定有事,一定有事,他說的想好折磨我的方式,究竟是什麼?
我起身,透着月光望向他,“你怎麼來了?”
“你說呢?”淡淡的口吻,聽不出他的任何的情緒,他果然是個藏得很深的男人,不輕易讓人看透。
我猜不到,我始終猜不到他心裡想的,他想對我做的。
我不語,閉上眼睛。
沉默了許久,他不再等我開口,輕喊一聲:“進來吧。”
只見那個平常幫我送飯的人,手上
端着一個碗,一股藥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子,這又是什麼?
折磨我慢慢死去的毒藥?
“凌紫菀,你不是想知道我會怎麼對你嗎?我清清楚楚地告訴你,這碗是墮胎藥,你是要自己喝還是我命人餵你喝?”他緩步向後,坐到了凳子上,眼看着我。
他說,這,這是墮胎藥?!這,這也就是意味着我懷了他的孩子?我,懷孕了?
我思緒開始混亂,這,他們是怎麼知道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們……
我慢慢向後退,離那碗藥遠遠的,帶着些許恐懼,我恨他,我卻懷了他的孩子,這孩子是不該活在這世上的,只是他們怎麼能那麼殘忍,它是個生命,沒有過錯,沒有罪。
“看來你已經選好了?”他的聲音是如此的詭異,直刺到我的心裡,立刻給那個人一個眼色,那個人點了點頭,向我走來。
“走開,走開,沈陌風,它是你的孩子,你忍心嗎?”
他依舊邪邪一笑,一陣嘲弄,“你想要這孩子?你難道不會覺得這孩子活着是對你的侮辱?況且你配當我孩子的娘嗎?”說完便轉身離開,消失在這靜謐的黑夜。
我忘了他真的不是人,連自己的孩子都要殺死。
那個人沒等我思考,一個箭步,捏住我的嘴,直接把藥往我嘴裡灌,我使勁用拳捶打他,他不管不顧,直到藥全部灌進我的嘴裡,他才鬆開手,把碗往地上一扔。
我只感覺濃重的藥味圍繞着我,流質液體從口如候,似乎已經到了肚子,一陣疼痛。
我痛得站不住腳,感覺有種液體順着我的大腿往下流,它流掉了,真的流掉了。我還沒來得及感受它的存在,它就這樣離開我了。
它的一舉一動,它的呼吸,它的一切一切,我都還來不及感受。
我是恨,真的恨他,只是孩子,是無辜的,也許它對我來說是一個屈辱,只是,我依舊那麼不捨。
他漠視所有的一切,把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他,真無心。
我肚子疼痛得整個人彎曲,弓着腰,感覺一陣陣抽搐,靈魂快脫離身體了。
那個人突然靠近,拿起我的手,似乎在把脈,我忽然想起前幾天我說身體不適,讓他幫忙找個大夫,他也同樣拿起我的手,原來他也是殺死孩子的兇手之一。
他們都不是人,不是人。
最後我望着那張惡魔的臉,沉睡在夢般的黑夜。
左府
小影整夜難眠,究竟該怎麼辦?被困在這個地方,怎麼能找到落落和桐桐?又被一個長得跟維維一樣的人纏住,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雖然住在這裡不愁吃不愁穿,可是有什麼意思呢?躺在牀上,不禁想起了現代的電視、電腦,還有爸爸媽媽,她們一定擔心死了。
懷念媽媽煮的菜。
家裡的金毛獵犬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每次回家,它都會衝過來抱住自己,自己這麼長時間沒回家了,不知道它想自己了沒?
越想越煩,翻個身,還是睡不着,索性起身,披上外衣,去外面透透氣。
外面月色撩人,寂靜,冷清。四下空無一人,跟家裡一比,這的確不熱鬧。
“客在主家還是不要壞了規矩。”聲音從後面傳來,小影轉過身,是他這個爛人。
“我只是出來透透氣,這樣也壞了規矩?”隨即坐在了園中的石凳上,夜涼,石凳其實更涼,絲絲透過心裡。
“在我府上晚上是不許人出來的。”左斯也坐在石凳上,透着月光看着小影,他真像個女子,月光更顯得他的柔美,左
斯一晃眼,真以爲看錯了,“你叫什麼?”
“冷小影。”小影口氣淡淡,望着月,還真像李白思故鄉,不禁透出淡淡的愁思,更添上一股神秘的感覺。
兩個人久久沒有對話,只是帶着自己的心事,順着微風,享受夜的靜謐。
突然左斯一聲長長的嘆息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小影看了他一眼,他眉頭深鎖,心中似乎有訴說不完的愁緒。
“嘆什麼氣?有心事?想心上人了?”看他這副樣子應該有妻兒了吧。還想着別的女人?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邊境國事堪憂,不知如何是好,過幾日就要出征,恐怕無一年半載是回不來了。”
原來是一個愛國將士,一心爲國,這種人恐怕也不願因兒女私情牽絆住自己,要是當了這男人的女人,日子不好過。
“最近的戰事有何困處?”說不定自己一個現代人可以幫他排憂解難。
“商國不斷挑起事端,我伊罹國無一大將可與我同去邊境解決此事,你說,憂不憂?”說完他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目光不知瞥向了何處。
商國?伊罹國?什麼情況?這個意思是自己身處的國家是伊罹國,要與之抗衡的是商國?打仗是件最殘忍的事,傷害的不僅僅是士兵,更是那些無辜的百姓。
不如自己也去當兵?只是一個女流之輩能幫上什麼?洗衣煮飯,我不會,砍柴淘米,嫌太累。自己究竟有什麼能幫得上的呢?
“對了,你前幾天施展的是什麼拳法?似乎沒有人用過,敢問師承何派?師父是誰?”他突然好奇到跆拳道上了,總不能跟他說,這是跆拳道吧?他也聽不懂,自己又將不明白,乾脆……
“我自創的跆拳。”小影心裡一陣心虛,頓時沒有底氣。
“跆拳?還真沒聽過,我看你功夫不錯,投軍當我的副將,怎麼樣?”
他還真是不客氣,敢挖公主的牆腳,跳槽那也得問自己願不願意,當兵有什麼好處?還要跟一幫臭男人一起住,不行不行。
小影剛想拒絕,只是又想起剛纔左斯落寞的眼神,無助的話語,憂國的悲情,自己怎麼忍心呢?
本來他的事用不着自己關心,只是心裡油然升起一股感情。這……
左斯看小影沒有要答應的意思,便長嘆一句,“罷了。”欲起身將走,小影一急便脫口而出:“好。”
說完便後悔了,跟一羣男人去打仗真的很麻煩,還喬裝成男人,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
還有萬一自己又穿越回去怎麼辦?留下原本的冷小影,她以前可是被虐的主,讓她去當兵?
好多的問題塞滿了小影的腦袋。
左斯卻欣喜地立刻握住小影的手,“那真是太好了,大軍將後日出發,你準備一下行李,我幫你安排軍營裡的事。”
小影這回真是左右爲難了,原本只想找到桐桐和落落的,這回不會把命都搭進去吧?
之後,左斯和小影各自回房。
在另一個房間的落落,還想着當時他的神情和容顏。
他叫什麼?把自己放在這裡已經有幾天了,卻遲遲沒有再相見,他說要做朋友的話,有什麼意圖?
想起初見他時的模樣,自己竟不經心中一顫,眼角含情,眉梢上淡淡的愁,棱角分明的側臉,他的腰帶紫金色顯出貴氣,從上到下,他散發着一股讓人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他究竟是誰?
整夜難眠,輾轉在溫熱的被窩裡,想的到底是什麼?
夜那麼深,勾出了深入骨髓的寂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