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天曜站在她的側面,眼中閃過笑意,手隨意一撈,就將她攬在了懷裡,趁機在她胸前捏了一把。
彼時,風荷帶着丫鬟們進來,自是聽到了落霞的驚呼,也看到了杭天曜抱着落霞。五六個丫鬟驚愕不解,目光逼視着二人,看向落霞的眼神裡明顯有不恥。風荷只是微愣了愣,已經笑着上前見禮:“爺回來了。可曾用過飯?”
“還沒有呢,你用過了。”杭天曜懶懶地推開落霞的身子,面上帶有薄薄的慍怒,似乎在怪罪風荷這個時候回來壞了他的好事。
看來傳聞非假,爺還在生少夫人的氣呢。落霞穩穩的站住,對此時風荷回來滿心不樂,卻能奈她何。想到少夫人回來壞了自己與少爺的好事,怕是少爺對少夫人的惱怒比自己還多吧,自己只管看好戲就成。
風荷眼角的餘光掃過落霞,略皺了皺眉,語氣中就帶了三分氣惱:“妾身陪祖母一起用了些,既然爺還未用,妾身這就命她們下去傳飯。”對男人嘛,偶爾也得吃吃醋,使點小性子,他們不就是喜歡看女人爲自己爭風吃醋嗎,既這樣,自己就成全了你吧。
杭天曜自然注意到了風荷的不快,莫名的心下一軟,再也擺不出高高在上的姿態,含笑上前,挽了風荷的胳膊往正屋走:“那你陪我一起用。”
“嗯。雲碧,讓廚房趕緊做幾個爺愛吃的菜過來,雲暮,將咱們的點心先取些來給爺墊墊。”風荷給了杭天曜一個粲然的笑臉,心情大好的樣子。這男人啊,不能寵也不能不寵,不能近也不能太遠,把握了度是關鍵,先給他幾天氣受,再服個軟,他心中的得意歡喜遠遠勝過你對他千依百順。
杭天曜隱隱感到了風荷的小小心眼,他卻樂意爲了她的小小心眼而愁悶,而開懷,一時間,他有些不認識自己了。
落霞看得有些目瞪口呆,爺不是剛纔還生少夫人的氣嗎,怎麼一下子就好了,難道真是因爲少夫人美貌無人能敵嗎?
用飯之時,風荷算得上恪盡一個做妻子的義務,爲杭天曜佈菜,勸他多用些,又把府裡近日來的事揀緊要的與他分說一遍。
燭光下,坐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女子輕輕淺淺的笑着,笑得他有些失神。如雲的秀髮挽了一個慵妝髻,流蘇上垂下的珍珠流動着瑩潤的光澤,髮鬢下截一朵碗口大的白色蓮花散發出若有若無的清香。芙蓉掩映笑顏開是不是這樣的?極爲少見的玉色曲裾深衣勾勒出完美的身段,翡翠色的曲裾有如在周身開了一朵蓮花,有一種波光瀲灩的美。
就在方纔催飯之時,風荷服侍杭天曜更衣之後,自己也略微梳洗了一番。
杭天曜很想吃飯,因爲他真餓了,可是他總不能自主的將目光移到風荷身上,一顰一笑俱帶天然風致。
“爺,妾身的家人今兒來回說江南西北兩個莊子上的管事都到了京城,讓我抽空去見一見。妾身想着明兒無事,不如先去見了他們,也好早打發他們回去過年。爺覺得怎麼樣?”風荷親自沏茶,上好的大紅袍,白瓷的茶碗顯得茶湯透亮透亮的。
風荷自然可以出府,但她畢竟是新婦,進門不足一月,獨自出府容易招人話柄,若有杭天曜陪着就無人敢說了。
“行啊,明早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你究竟有多少私房?”杭天曜語帶調笑,他是真的以爲一個將軍府不受寵的小姐定是沒什麼像樣的嫁妝的,估計那個書畫衚衕的院子都破敗不堪了吧。
“爺看不起人。妾身知道,妾身是小門小戶出身的,陪嫁自然及不上什麼太傅家、侯爺府的千金萬金的大小姐。不過,妾身也不敢多花爺一個子兒,妾身就不信還能餓死了不成。”風荷假意氣得跺腳,紅脣噘着,輕嗔薄怒,嬌媚橫生。
杭天曜大笑着放下茶碗,手一牽,風荷跌倒在他懷裡,坐在他腿上。
“娘子是要投懷送抱嗎?喲,娘子你這麼重啊,怕是不只千金萬金呢,幾萬金都有了。”
“你,你討厭。你既嫌我重就放開我。”風荷惱羞成怒,粉拳揪着杭天曜的衣領,氣焰囂張。
杭天曜越看越愛,愈加摟緊了她,嘴裡嚷着:“我不怕娘子重,就怕娘子自己心疼壓壞了我。”
風荷俏臉生暈,啐了杭天曜一口:“不要臉。”
夫妻二人笑鬧了一場,上牀安歇了。杭天曜記着風荷之前的話,沒有亂來。
茜紗閣裡,柔姨娘滿以爲杭天曜勉爲其難去了一趟凝霜院,恰遇少夫人不在,就會很快回了自己房裡,不想這一去竟沒了動靜。一直等到二更,凝霜院大門落鎖之後,才肯相信杭天曜今晚是留宿在了少夫人那裡。她不由又氣又悔,氣得是少夫人使手段留住了少爺,悔得是自己不該爲了這個賢良的名兒勸少爺過去,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第二日一早,杭天曜破例與風荷一起去給太妃請安,喜得太妃無可無不可,笑得見牙不見眼。尤其看着孫子氣色頗好的樣子,心裡更是大大開懷,她就說嘛,這小兩口哪裡會真個翻臉,年輕人,偶爾使使性子鬧個彆扭反而愈發情熱呢。
杭天曜推說自己要去幫着風荷打理陪嫁的莊子,與風荷去臨江院一天,太妃有什麼不應的,一疊聲叫人備車子,還讓周嬤嬤從自己體己裡取了一包碎銀子,給風荷去打賞下人。
風荷欲要推脫,早被杭天曜笑着接了。杭天曜與她使眼色:老人家給你東西,你收了她才歡喜呢,你不要她反而不快。風荷也就罷了,就當給下人們嘉賞了。
二人辭別太妃,又去辭了王妃,同坐了一輛馬車,帶了幾個心腹之人就出發了。
到了書畫衚衕永昌侯府別院不遠處,杭天曜想起兩人初次見面,揚眉笑問:“娘子可還記得咱們當日初遇時的情景?”
“爺還敢問,妾身還沒與爺算賬呢。那日爲何非要見妾身,害得妾身大大丟了臉。”風荷作勢坐直了身子,雙手叉腰,挑釁的瞪着杭天曜。
杭天曜眼中的風荷一直是得體高雅的,從沒見過她此番生氣故作粗野的樣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瓊鼻,大笑道:“娘子,爲夫那不是擔心嘛。人人都傳聞董家大小姐相貌奇醜無比,面上全是斑斑點點,無人敢上門提親,迫於無奈才允了我們府的親事。你說說,這樣的醜女叫我如何敢娶?
誰料那日會遇上你,我就尋思着,先見見何妨,倘若是個醜女,我大不了退了這門親事,退不成就逃婚。若是個絕色麗人,那不是白便宜了我嘛,我自然歡歡喜喜上門迎親。沒想到,娘子即便蒙着面紗,也是絕美無比,害得我魂牽夢縈,衣帶漸寬啊。”
風荷聽他說着謊話臉都不紅的,也覺得好笑,握着嘴問他:“那你爲何新婚當日棄我而去,害得我一整夜以淚洗面。”睜着眼睛說瞎話誰不會啊。
“娘子,你當時真得哭了,爲何第二日見你之時你神采奕奕的呢,至少也得雙眼通紅纔是啊?”杭天曜很像個好學的孩子,大睜着眼睛不恥下問。
“我,因爲我是心裡流淚呢,當然眼圈不會紅了。”風荷試圖強辯,又覺得這理由實在牽強,抓起杭天曜的手咬了一口以泄憤。
“哎喲,娘子,痛,好痛,快放開。娘子,你不過是一時口快用錯了一個成語,反正只有我聽見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何必這樣傷心。我知道,娘子那是以淚洗心,不是以淚洗面,古人都太膚淺了,殊不知以淚洗心比以淚洗面更是傷心難過百倍呢。”杭天曜那哪裡是痛呢,分明是享受得很,不然豈會喋喋不休。
風荷是又好氣又好笑,掏出帕子拭着他的手,媚眼生春,朱脣輕啓:“痛還不安分點。”
杭天曜硬是把手伸到風荷眼下,扭着身子嚷着:“娘子,我要你給我呼呼。”
他話音剛落,風荷柳眉未及豎起,就恍惚聽到車外有人喚杭天曜的名字:“杭四,是你嗎?”
------題外話------
謝謝奔跑的向日葵、我看一下兩位親贈送的鑽石,哈哈哈,小小得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