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天裔今天連看了二場好戲,這會兒正嘖嘖稀奇,嘴裡嘟囔着“長公主走的時候臉色可不太好。”坐到桌邊。
聽着這話琅琊不由瞟他一眼,面上看不出喜怒道:“你還挺注意她的。”
“……呵呵呵。”商天裔乾笑幾聲,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竟從琅琊方纔的話裡聽出一些懊惱的味道。
手指成拳放在脣邊重重一咳,聰慧的掉了話頭:“過幾日就是河神娘娘旦誕辰,我們去看看吧?”
方纔商天裔毫不在意的話令琅琊心裡仍有些不痛快:“不去。”
“爲何?”女孩子不都喜歡這個節氣麼?
琅琊心裡不爽快才隨便回了‘不去’,哪裡想這人還打破砂鍋想問到底,不由臉一板道:“人多嘈雜,有什麼可玩的。”
商天裔雖是武將,卻心思細如塵。方纔只道琅琊因爲南宮清仍在惱,這會細細一品,倒是感覺出了端倪,這丫頭分明就是因剛纔的問話惱了。
哄姑娘這事商天裔也不在行,但他卻喜歡呆在琅琊身邊,只要有她在,心裡莫名就歡喜,不由厚着臉再提道:“那我們明日去看龍船查看一番?”
“明日要看帳本,沒有時間。”
這一而再的回絕讓商天裔有些悻悻然。暗道今天是討不到好了,還不如再約個日子來看她,便尋着藉口道:“我想起來府上還有些事,我就先回去。”
站起身,商天裔帶着小唯走到門邊,像想到什麼,回頭對着琅琊一笑說:“帳房先生我會教他們早些帶來,你哪天想去龍船看看,就派人來將軍府通傳一聲,我帶你去。”
琅琊也明白剛纔情緒過於外露,心裡有些惱自己,低低‘恩’了聲,就轉身回了內間。
看着那背景走得乾淨利落,商天裔難免有些惆悵。
明知道自己走了,也不送送,真是無情的小丫頭。
看一眼身邊的小唯,商天裔長嘆一聲:“那丫頭心可真冷。”
嗷嗚!小唯低吼一聲,跟着補充道,不止心冷,那手還狠!
呂晉清這幾日都早出晚歸,不到天色昏黃都尋不到人。
墨香已經在呂晉清必經的長廊等待多時。
她已經離了四五個時辰,琅琊閣雖然沒有人來催,但這麼耗着終究不是一回事,畢竟呂晉清不在,府上最大的還是四歲的只有琅琊。以前她不曾正視這個孩子,但今天她倒是認明白一個理兒,只有她早點攀上呂晉清這棵大樹,纔可以真真正正在府裡橫着走!
其實這理她一直都懂,但沒有今天這麼深刻的感受過。
待空中蒙上一層暖紅時,呂晉清果然如同前幾日般,從前院走來。
呂晉清生得風情俊俏,今日着一件白綢紋如竹衫,外罩着一層淺綠色籠紗袍,一走一行間,更將人襯得丰神俊朗,教人移不開神。
墨香對呂晉清傾心已久,眼見着他走來,心口雷鳴般鼓動起來,一下一下響得嚇人。
待呂晉清離得
近些,墨香猛得一個激靈,終是想到了她過來的目的,
略有慌亂的扶過發間的步搖,確認並無不妥後,快步迎上前去作禮,嬌滴滴喚了聲:“老爺。”
呂晉清隨口應了聲,略爲低啞的音色裡夾雜着一絲煩愁。
墨香跟在他身邊也有幾年,聽着這調便知呂晉清心情不佳,不由放柔聲音:“老爺似乎心情不太利落?”
“無事。”呂晉清擺擺手:“只是有些乏了,休息一下便好。”
這話有些趕人的意思了,只不過墨香今天來就是爲了勾搭上呂晉清,讓他給自己一個名分。如果得不到,怕是隻能到琅琊閣去當個侍女了。所以聽着這話,索性裝作沒聽清,緊步跟在呂晉清身側,盤點的怎麼說才能說服呂晉清把自己收入帳。
狀元府並不大,這一晃神間,便已走到了望湘閣,墨香眼見着呂晉清準備推門而進,心知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不由了大膽伸手扯了一把呂晉清。
呂晉清不明所以,看向墨香。
墨香如願得到了呂晉清的注意,自然不肯錯過機會,眉頭一隆,期期艾艾的哽咽一聲道:“老爺。”虛手擦了擦並沒有眼淚的眼睛:“老爺,本來這事奴婢也不想打擾老爺,但如今……”
呂晉清這幾日夜夜噩夢,精神不濟,而每日朝堂上的政事更讓他焦頭爛額,好不容易回來清靜會,身邊的丫鬟卻哭哭啼啼。
心裡一燥,開口的話也帶着幾很不耐:“哭哭鬧鬧成何體統!”
墨香沒料到呂晉清會突然吼她,話頭一頓,腦中的詞一下就亂了:“奴,奴婢今日去了琅琊閣。”
“你去那處作什麼?”呂晉清一僵,聲音不自覺帶上一絲道不明的情緒。
墨香以爲呂晉清惱了自己,腿腳一下急急跪到地上,急道:“府上有位奴人偷了楚郡主的私物,奴婢氣不過便想將賊人捉起來,哪想那賊人見識破了面目逃到了琅琊閣,小郡主看着賊人歡喜想收了她,奴婢怕賊人作怪,便到了琅琊閣任職。”墨香這話說得圓滿,卻又不盡是事實。
落到呂晉清耳裡,卻是鬆了一口氣。
“這等小事便不用通報,你既然已在琅琊閣任職,便早些過去,莫要讓琅琊久等了。”呂晉清說罷,便進了房間。
墨香眼本想撈個名頭,哪想正碰上呂晉清心情不爽快的時候,沒討到好處還碰了一鼻子的灰。
再一想去琅琊閣的事已經鐵板釘釘,胸口更是氣得一陣發悶。
琅琊吃了晚飯,讓春蕊陪着自己說話。春蕊爲人實誠沒什麼心思,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琅琊問一句,她應上一句。
琅琊問:“你今各多大了?”
春蕊答:“二七。”
琅琊道:“家裡可還有什麼親人?”
春蕊猶豫了一會,方道:“不在了。”
這樣的對話着實寡淡,算着時間,那墨香離開也有六個時辰了,便是再多的衣物也應該收拾好了,該
找的救兵想來也尋着了。
擺擺手,琅琊說:“去找找墨香吧,她也應該收拾好了,我瞅着外面的花草長勢不太好,許是雜草太多了,你喊人過來,把那些雜草撥了吧。”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明日早上,我希望看不到一顆雜草。”
春蕊呆呆看一眼外面已經暗下的天色,遲疑了一會道:“……現,現在撥麼?”
琅琊淺淺一笑:“現在。”
墨香沒想到,她在琅琊閣的第一件差事,便是半夜除草。
琅琊閣雖布有夜燈,但那都是主道上。不曾亮到可以照亮佑大花園中各處雜草。這讓墨香明白的想到,這是小郡主在整治她,但回頭一考量小郡主的年紀,卻又似好玩說鬧的。
正犯愁間,琅琊氣定神閒的走了過來。看一眼呆呆站在花園邊的墨香,再伸頭看一眼在夜色中鬱鬱蔥蔥泛着墨色的花園,說:“呆着幹什麼,還不進去將那些草撥了?”
墨香上挑的眉眼一下兒便不滿的眯了起來,語氣生硬道:“郡主,天色已黑,奴婢看不清哪些是草。再者,奴婢是郡主身邊的侍奉丫鬟,做些撥草的事未免有些逾越了。”
“呀!”琅琊驚歎一聲,一臉不明所以的看向身邊的春蕊道:“本郡主怎不知你竟成了我的貼身丫鬟?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春蕊乖巧本分站在琅琊身後,有些磕巴道:“許,許是墨香姐姐聽,聽岔了吧?”
墨香腦袋一懵!
她明白了什麼,臉色不由一陣青一陣白,語氣也變得越加不滿:“郡主方纔可是讓春蕊做個侍弄花草的職?”
琅琊漂亮的眼兒淡淡看一眼墨香,語氣間少了一份孩童的輕快,多了一會不知明的威嚴:“本郡主何時說過這話?”
墨香臉色漲得在發紅!
楚郡主在時,她可是首席婢女,無論在哪都分得開顏面,只是沒想到楚郡主一走,她落到了小郡主這裡,竟成了一個粗使丫頭?
張嘴正想反駁,眼神卻掃到拱門處那抹熟悉的身影。
眉眼一轉,墨香計上心頭。
一改之前的囂張焰火,墨香變臉似的跪在地,悽楚道:“求求郡主饒了奴婢吧?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墨香眉眼一轉,琅琊就知道她要放什麼屁!果然,下刻就有一道聲音傳來:“這是怎麼回事?”
琅琊冷笑一聲,回頭看向呂晉清道:“父親來了。”
琅琊自從南宮楚楚溺斃那日便沒再叫過他‘父親’倆字,如今再聽到呂晉清竟感覺有種恍然隔世的味道,喉嚨一陣發緊,乾乾應了一聲‘恩。’
琅琊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裡,慢慢道:“也沒什麼事,只是看着這園子裡的雜草有些礙眼,便讓這個奴婢處理一下,哪裡曉得這,奴婢就突然討起饒來。”琅琊說得雲清風淡,墨香心頭卻是直打鼓。她聽說自從楚郡主死後,小郡主和駙馬便生分了。可如今看來卻不似那麼回事?這讓她心頭有些莫名其妙有些發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