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琅琊問。“那不知先生可得到了那藥草得?”
溫文上挑的桃花眼掃過商天裔仍纏着肩頭。回道:“已經得到了,且用在了商將軍的傷上。如同在下所料,此藥果然有解百毒的奇效。”
聽着他這麼一說,琅琊倒來了一些興趣:“這麼說來,你治療將軍的原因是爲了試藥?”
溫文如常道:“自然。”
“哦,那你爲本宮問診又是所爲何?”
溫文看了琅琊幾眼。而後道:“你身份尊貴,可以助我回國。”
心直口快到如此地步的人,着實少見。
琅琊不知道他是如何養成的,但這樣的性格卻讓琅琊舒服的很。
像是想到什麼,琅琊精光一閃,突然笑道:“這麼說來,之前你對本宮問診時所說的話,十之八九便是假的。深究其中原因,應是隻爲了本宮可以助你回國?而今本宮身體仍未有知覺,怕也是你下的藥吧?”
李躍景和商天裔聽着琅琊這一說,臉色皆是大變!
溫文倒是一貫的淡然。“你很聰明。”
這個關口,琅琊可不希望被誇,他這麼說也就是從側面承認他下了藥。這對於琅琊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無奈的擡頭看一眼李躍景,琅琊無聲對他道‘可知錯了?’
李躍景臉上微微泛紅,行了禮便以口形回道。‘末將知錯。’
得知被下了藥,琅琊只覺得連帶着怒火都被磨平了。
輕輕一嘆只道:“雖然你救將軍僅是爲了試驗,但依着結局來看,卻是將軍的恩人。此事上先生立有大功,而李副將恩將仇報,本宮自會整治。只是如今本宮趕着回國,不知神醫可否先替本宮解了藥性?”
溫文想了一下,道:“我與你一同走。”
“不行。”商天裔皺了眉頭。看向琅琊:“你現在傷還沒有好,而且這醫者古怪得很,萬一遇上什麼事,如何事好?”
琅琊看一眼商天裔:“那依將軍的意思,如何?”
如今兩軍交火,商天裔肯定是走不開的,如果任由着琅琊就這麼走了,他也不放心,只能道:“不如你再養幾日?”
“荒唐!”
琅琊恨鐵不成鋼道:“此事就這麼訂了,明日神醫便與我一同回國。”
琅琊拍板,商天裔與李躍景也不敢再反對。只是心裡各有不安。
等着出了琅琊的房間後,商天裔不再掩示自己怒意,有力的大手粗魯扯過溫文的領口壓在牆上,傾身上前,咬牙道:“本將警告你,明日與琅琊前行,你若打什麼小算盤,本將定饒不過你!”
對於自己被這麼粗魯對待,溫文只是淺淺看了商天裔一眼。平靜道:“你喜歡她?”
商天裔楞了一下,下一刻就感覺臉皮子莫名燒了起來。語氣緊跟着也爲之一變,極爲生硬。“是!我喜歡她,所以要是讓我知道你對她做了什麼事,她有一丁點不舒服,本將就是追你到天涯海角,也定剝了你的皮!”
溫文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點頭。
“看的
出來,她也喜歡你。”不然這位姑娘也不會不眠不休連夜趕路。
“什,什麼?”商天裔被溫文得出的結論震得一臉懵懂。好半天才回過神:“你你你說……她喜歡我?”
那姑娘不要命的趕來足以看出她愛極了他,這個男人究竟是怎樣的榆木腦袋纔會沒有反應過來。
溫文一臉嫌棄看着商天裔。
只是溫文的嫌棄落在此時的商天裔眼裡一點沒有不敬的意思。
琅琊喜歡他?喜歡他?
他的胸腔溫熱的快要炸了!
她喜歡他了?!
商天裔粗重喘息,雙眼一紅,扔開溫文,轉過身就衝回了琅琊房間。
雕花木門被商天裔粗魯推開。
他赤紅着眼看向皺着眉頭的琅琊。跨着大步走到牀前。伸手一把將人擁到自己懷裡。
琅琊被擁得胸口一陣陣發悶。咬牙怒道:“商天裔,你幹什麼!發什麼瘋!”
戰場上英明神武的商大將軍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已經惹惱了琅琊,亢奮道:“我太開心了,琅琊,你能來看我,我真的……真的很激動!”
商天裔把擁抱鬆一些,興奮的手舞足蹈。“這甚至比我被皇上任命爲將軍的那一刻都要激動!琅琊,琅琊,你真的……真的喜歡上我了嗎?”
她喜歡上他也?
琅琊臉色幾變。
拿到那份加急文書後的表情仍歷歷在目。
那樣的她……如同被剝離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那人的名字叫——商天裔。
似泄氣了一般無力鬆開了手,琅琊輕嘲道:“是啊,我喜歡你了。”又一次喜歡你了,即使重新活一遍,我最後還是栽在你手裡了。
“真的!”
聽着本尊真正說出這句話,商天裔的心頭仍是忍不住的燒了起來。“真的?真的嗎?”
“行了!”
喜歡上他有什麼值得開心的嗎?
自己像傻瓜一樣最後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很好笑嗎?
她可以設計害死姑姑,設計將呂晉清引入陷阱,最後卻仍是過不了商天裔這一關!這很好笑嗎?
琅琊惱羞成怒,臉色也不太好看。“我身體不太舒服,想休息一下,你先出去吧。”
商天裔看不懂男女情愛上琅琊對自己的態度,但對於琅琊的氣性卻是非常敏銳。
聽着她閃爍着怒意的話,忍不住輕聲道:“琅琊,你……生氣了?”這猶如小獸一般忠心耿耿又帶着小心翼翼的話讓琅琊有再大的火氣也消了大半。更何況她的怒氣也是對自己的。
深吸了幾口氣,琅琊盡力控制着臉上的表情,輕笑了一下,道:“我沒事,只是真的有點累了。時間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商天裔巍然不動。
坐在牀上看着她,好半晌後,伸手擁抱了琅琊。
商天裔這次的動作非常輕柔。
他似乎把琅琊當成了一個脆弱的玻璃娃娃,深怕重一些,就要傷到似的。
“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如果你不開心,可以告訴我,我會改。只要是你想的,我都可以給你。琅琊。”
商天裔擁着琅琊的手輕輕上移,放到她白皙驚豔的臉頰上。黝黑的眸子裡深深印着琅琊精緻的五官:“兒時起,我就喜歡跟着你,雖然那個時候的你通常都不願理睬我,但我就想跟着你,陪着你,看你臉上多點笑容。我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眼裡只有你,我想陪着你,永遠陪着你,一輩子。所以,答應我,如果生氣了你只管向我發泄出來,我身強體壯,被你打幾下一點事都沒有的。”似乎怕琅琊不信,商天裔還補了一句。“真的。”
就這樣吧?
暫時就這樣吧?
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掙扎了。
她早已經傷得遍體鱗傷,她不再信任任何人。這世界上除了自己,誰都會變。
是的,一切都會變。
所有一切像是一場飄渺又虛幻的煙霧。虛弱到僅能揚起葉梢的微風吹過,就可以將那迷幻人心的華麗煙霧吹散,裸露出猙獰又血腥的真面目。它張揚的伸展着四肢,狂妄的藐視衆生。它是邪惡的化身,它隱藏在每個人心底,一旦你表現出一絲脆弱,它將以瘋狂的姿態掌握你的全部,你的人生。
琅琊一度以爲自己被那狂妄猙獰的怪物佔握了身心,她所有的一切只爲站到權力的巔峰,卑睨着傷她的人生活在水深火熱,被黑暗一絲絲摧毀。
但……現在的一切似乎在這一刻全變了。
看着綿被外的掌心,那裡似乎還殘流着商天裔身體的熱度。那讓人感覺到灼傷的熱度。這熱度燙得嚇人,竟燙得她身體狂妄的怪物縮回了黑暗中。
牀邊的燭光暖暖照出房間裡朦朧的姿態,將琅琊的身影拉得纖長婀娜。她低頭看着自己攤放在綿被上的手,漸漸收緊,似乎要將那份炙熱鎖進皮膚……
次日早,琅琊換了一身男裝。
腿腳不便,換了這一身衣服的時間都折騰得她出了一身的汗。正準備喚人進來,就見那門從外推開,商天裔興奮無比的將一輛略顯粗糙的木質手輪椅搬進房內。對着她笑道:“琅琊,快坐上來試試?”
琅琊打量了一眼商天裔,緊跟着皺了皺眉:“你昨天沒睡麼?”
商天裔眼皮微腫,黑白分明的眼遍佈血絲,本是討喜的臥蠶此時都被一層青紫包裹着,活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
“沒事沒事。”大咧咧揉了一下眼。商天裔道:“昨天被煙燻了一下。先別管這個了。來,來!”拍拍椅子把它推到牀邊,商天裔抱起琅琊,把人小心翼翼放到椅子上。
“怎麼樣?還舒服麼?有了這張椅子你就是坐着也可以行動了。”說着演示道。“你看,椅子輪了兩側還有一個小軸,這個小軸可以讓你沒有人推你時自己移動,而且……”
“商天裔。”
琅琊打斷商天裔的話,看着他一臉等待誇獎的臉,頭疼的揉揉山根。無奈道:“我今天就起程回國,難道你想讓坐着這椅子坐到馬車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