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弘的這道命令從道理上沈沅鈺可以理解,烏衣巷沈府,是沈家的根基命脈所在,若是這裡爆發了大規模的瘟疫,沈家是絕對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的。可是從感情上,沈沅鈺是無論如何接受不了的,只覺得沈弘太過冷血無情。
沈沅鈺求了半天,這兩個婆子卻十分固執,完全就說不通。沈沅鈺那小身板,打又打不過,只得道,“我就在門口看一眼,求求你們了!”
說到這裡真是聲淚俱下,那兩個婆子也十分不忍,最後只得同意。沈沅鈺到了門口的時候,發現這門竟被人從裡面反鎖上了。沈沅鈺就使勁兒拍着門,一邊隔着門喊道:“娘,娘,你在裡面嗎?”
裡面很快響起周氏的聲音:“鈺兒,你怎麼來了?這裡危險,你快點兒離開,你爹有我照顧,沒有問題的!”這話說的前後矛盾,真是連她自己都有些說不下去了。
沈沅鈺急壞了,她從窗戶看進去,影影綽綽間,見周氏坐在榻上,正拿着帕子似乎在給沈昀擦汗,屋裡好像還有幾個丫鬟在幫忙。不過即便是這樣,沈沅鈺也不能放心:“娘,你開開門,讓我看一眼爹爹,我不進去好不好?”
哪知周氏根本就不肯上她的當,只道:“太醫來之前,我是不會打開門的,缺什麼東西,都只從窗戶遞進來。你來看一眼也就是了,快跟姑爺走,你這孩子,連孃的話都不聽了嗎?”
這還是周氏第一次拿出母親的架子來教訓沈沅鈺,沈沅鈺的眼淚都下來了,再任她如何呼喚,周氏都只叫她立刻離開。
正在這個時候,有丫鬟過來稟告說太醫院的醫生請來了。沈沅鈺進不去屋子,只好跟着庾璟年回到正院。就見一個四十多歲的太醫站在院子裡,滿臉都是冷汗。
黃太醫是太醫院中對疫病最有研究的太醫,所以沈弘才命人拿了自己的帖子火速將黃太醫請了來。黃太醫還是被沈家的人從被窩裡挖出來的。
要說沈弘那是相當的不地道,來之前根本就沒跟他說沈昀感染了疫病這件事,直到黃太醫到了這個院子,才聽說原來竟是這麼回事。要是早知道了,他肯定會找個藉口推脫的,他也研究了一些疫病的例子,發現這病不但沒有什麼好的治療的方子,而且極容易傳染,並且死亡率不是一般的高。
所以一聽說沈昀得的是疫病,立刻就傻眼了。他可不願意冒着生命危險進去給沈昀診脈,所以沈沅鈺到了的時候,黃太醫正在那裡和沈弘談條件,“下官懸絲診脈的技術和親自用手把脈是差不多的,沈老您看是否可以讓下官爲沈大人在屋外診脈呢?”
沈沅鈺聽了這話簡直氣的要死,中醫要望聞問切,隔着那麼遠,就用一根絲線給沈昀診脈,能診斷出個鬼啊。沈沅鈺忍不住怒斥道:“胡說八道!你還有沒有一點兒醫者爲人父母之心了!”
她一向大方識禮,還是第一次對着外人這般說話,黃太醫不由得萬分尷尬。沈弘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道:“黃大人既然來了,要是都不給老大看上一眼,豈不是就這麼白走這一趟了。傳出去,對大人的名聲怕是也不怎麼好!”
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話裡卻有着無法辯駁的沉重的壓力,黃太醫的額頭上立刻冒出了一層層的冷汗,他當然明白,沈弘身爲沈氏的宗主,就算沒有任何官職,可是權勢熏天,他只要開口說上一句話,就能讓他不能再在建康立足,前途盡毀。
黃太醫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庾璟年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行事一向肆無忌憚慣了,便刷地一聲拔出一把寶劍,刷刷刷一連三劍,黃太醫只覺得眼前一花,頭上一涼,他的頭髮本來長得十分厚實,頃刻間片片髮絲飛舞,竟像是剃頭匠一般,將他頭上剃出光潔溜溜的三塊兒出來。
庾璟年的手法極其乾淨利落,只將他的頭髮剃掉了,卻沒有傷到他的頭皮分毫。黃太醫摸着自己的腦門,只覺得一陣後怕。一時間又弄不懂庾璟年到底想要做什麼!
庾璟年很快就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圖,只見他長長的手臂前探,只一伸手就抓住了黃太醫的領子,他比黃太醫高出整整一個頭,因此很輕易地就將他提離了地面,惡聲惡氣地道:“姓黃的,我可沒有祖父他老人家那般的修養氣度,現在生病了的那位是本將軍的岳父大人,若是你再敢推三阻四的,本將軍不介意再幫你剃一次頭,到時候若是本將軍手抖上一抖,把你的頭皮削掉一塊,你可別怪我!”說罷一把雪亮的長劍就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
惡人還需惡人磨。這種暴力威脅往往是最有效的,黃太醫當然是認識庾璟年的,知道庾璟年就是真把自己給宰了,皇帝也絕對不會說他一個不字,終於無奈地道:“大將軍,大將軍手下留情,我去,下官就去給沈大人瞧病,這還不行嗎?”
庾璟年這才把黃太醫一把扔到了地上。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還不快去,要是不能把本將軍的岳父大人給救回來,看本將軍怎麼收拾你!”
黃太醫叫苦不迭,他又不是神仙,疫病豈是他說治好就能治好的。不過事到如今,他也推拖不得,只得硬着頭皮跟着沈弘、庾璟年等人來到沈昀的那間屋前,周氏聽說太醫來了,這纔開了房門,放黃太醫進去,人影一閃,沈沅鈺也跟着進去了。
庾璟年一個沒留神,沒想到她的動作那麼快。一時臉色大變,沈弘沈重等跟着過來的人也全都吃一驚。
庾璟年想都沒想,也即刻跟了進去。沈沅鈺才走了一步,聽見後面腳步聲響起,回頭一看,庾璟年也跟了進來,不由吃了一驚:“你怎麼也來了?你快出去!”
就推着庾璟年往外去,庾璟年微笑着站在那裡,她哪裡就能推得動呢?庾璟年淡淡道:“既然進來了,我就不會再出去。大不了,咱們死在一塊兒!”
黃太醫本來一肚子怨言,結果看見沈沅鈺和庾璟年全都跟了進來,心裡也就平衡了不少。
沈沅鈺感動的不要不要的,暗暗下定決心,要是庾璟年有個不好她絕對不獨活,這才把心一橫,帶着黃太醫進了內室。
周氏此刻正坐在沈昀的榻前,手裡拿着一條毛巾不停地給沈昀揩着額頭上的汗。她比沈沅鈺預想的精神要好,臉上是一片想通了的平靜。實際上,周氏已經做好了陪着沈昀去死的準備,因此反而心中一片平靜。
屋子裡有幾個服侍的,都是沈家調教出來的,對沈家忠心耿耿,因此並不怕死,屋子裡收拾的乾乾淨淨的,看着倒是一片溫馨。
沈沅鈺見此情形,一顆緊繃的心倒是放下了不少。周氏一開始沒有注意沈沅鈺兩人,她的全部精神全都集中在了沈昀的身上。直到沈沅鈺叫了一聲:“娘,黃太醫來了!”
周氏才觸電一般地擡起頭來,驚駭道:“你們,你們怎麼也進來了,快出去,快出去!”
沈沅鈺已上前抓住了周氏的胳膊。“娘,既然我們都已經來了,就讓我們陪着您共同渡過這次難關吧。”不等周氏說話,沈沅鈺又道:“太醫已經來了,就請太醫先給爹爹瞧瞧這病症吧!”
想了想,找來幾塊絹子做成口罩的樣子戴在口上,又給周氏和庾璟年也都戴了。兩人不解地看着她,沈沅鈺道:“這個可以最大程度的隔絕病毒,保護咱們不會被爹爹傳染。”她心想,照顧病人得先做好防護措施,看來要趕緊把口罩蘇出來才行啊。
早有小丫鬟搬了一張椅子過來,擺在沈昀的牀邊,請黃太醫坐了。有庾璟年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瞧着,黃太醫不敢偷奸耍滑,就伸出一隻手來,搭在沈昀的脈搏上。
沈沅鈺這才細看病榻上的沈昀,只見他雙眼緊閉,面色潮紅,氣息急促,再不復往日的溫雅瀟灑,沈沅鈺忍不住叫了一聲爹爹,眼淚就落了下來。庾璟年就伸出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沈沅鈺也知道這個時候哭不但於事無補,還很有可能妨害到黃太醫和周氏,就硬生生忍住了眼淚,庾璟年便伸出手來,溫柔地幫她擦乾了眼淚。
黃太醫把了左手把右手,又翻開了沈昀的眼睛和舌苔看了看,然後就是一陣沉默。周氏急道:“太醫,我家老爺……”
黃太醫嘆了一口氣道:“下官此前雖然沒有見過類似病人,但卻看過相關脈案,若下官推斷的不錯,沈大人染上的的確就是司州剛剛流傳而來的疫病。”
雖然早知道如此,可是黃太醫這樣確認了,衆人還是感覺到一陣心灰。
黃太醫道:“時疫者,由感不正之氣而得者,或頭痛,發熱,或頸腫,發頤,此在天之疫也。若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鄉、一邑……”還真是職業病,竟就說起了病理來。
沈沅鈺真是夠了,忍不住打斷道:“那可有什麼法子救治?”
黃太醫就是一陣滯澀:“此疫乃是新發之症,脈象極爲古怪,下官也是第一次見這樣的病症,只能暫且試一試,試一試……先開一個方子吃一劑看看再說!”竟是沒有半分把握的樣子。
衆人不由大爲失望。沈沅鈺道:“那還等什麼,快去開方子吧。”就把黃太醫請到了外間,拿來紙筆開了一張藥方。
沈沅鈺將藥方從窗戶遞了出去,有丫鬟接了藥方,急急去煎藥。沈沅鈺這已經冷靜了下來,隔着窗戶對外喊道:“祖父,能否到近前來聽我一言。”
沈弘便走了過來,沉聲道:“三丫頭有什麼事?”
沈沅鈺道:“祖父能夠闢出一個院子,將到過爹爹屋子裡的人全部分開隔離進去。過上七到十天,若是無人發病,就證明這些人並沒有感染疫病,到時候自然可以放他們出來,像是正常人一樣生活。否則這麼多人在正房中也住不下,也無法休息,精神狀態不好,如何能夠看護好父親呢?”
沈弘聽了,立刻反應過來這是一個極好的主意,他也是通醫理的人,立刻就叫人去辦了。
沈沅鈺就對黃太醫道:“麻煩黃太醫先去休息,過上十天若是不發病的話,我沈家必重金酬謝將你禮送回府,這段時間內,還要請您隨時幫忙診斷我父親的病情。”事到如今,黃太醫也只能認命了,也不多話,那邊行動十分迅速地闢了一個小院子出來,將黃太醫請去休息了。
沈沅鈺又讓周氏先去休息,周氏卻道:“我不累,我要在這裡守着你父親,現在太醫也已經去了,你們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也先去休息吧。”
沈沅鈺道:“我不走,要走也要看着爹爹喝了這一服藥,燒退了再說。”沈沅鈺不走,庾璟年自然也不肯走。
周氏見此情形,也沒有什麼辦法。不大一會兒,就有人端了煎好的湯藥過來,端藥的丫頭正是蕊心。
沈沅鈺見了蕊心也是微微一嘆:“蕊心姐姐,你還是來了……”
蕊心就跪在了周氏和沈沅鈺的面前,“太太、小姐,請允許奴婢伺候老爺吧。”
沈沅鈺就去看周氏。周氏默了片刻,對蕊心道:“既然來了,就跟着我一道伺候老爺吧。”蕊心千恩萬謝一番,周氏並未多說什麼,只是接過了藥碗,親自給沈昀喂起藥來。
沈沅鈺想要上前幫忙,周氏這次態度十分堅決,她在這個屋子裡看着可以,絕不允許觸碰沈昀。還是蕊心上前幫忙,好不容易把這碗藥喝了下去,隔了一陣子,沈昀的燒不但沒有退,反而越燒越厲害,後來竟然說起胡話來了。
屋裡周氏、沈沅鈺,外頭的沈弘、沈重等人,都急得不得了。只得叫人又請了黃太醫來,黃太醫把了脈,也沒有看出個子午卯酉來,他額頭上只是冷汗涔涔,只是一個勁地說道:“這疫病來勢兇猛,下官也無能爲力。”
高燒不退,實在太過嚇人,很容易燒出旁的毛病,衆人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有人回稟說是三皇子來了。
三皇子不但自己來了,還帶了史神醫過來。
沈沅鈺想起史神醫超凡的醫術,心底升起了一絲希望。
史神醫藝高人膽大,並不怕被疫病傳染,就大大咧咧地揹着藥箱走了進來。看見沈沅鈺也在,就笑道:“丫頭膽子不小,老夫沒有看錯了你,是個純孝之人。”
沈沅鈺連忙道:“神醫,請你救救我的父親!”
史神醫點了點頭:“這天下間沒有人敢說能夠保治百病,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一定會盡我所能!”
史神醫也如同黃太醫一般,先看沈昀的眼睛和舌苔,又看沈昀的脖子,最後纔給他把脈。然後他叫沈沅鈺拿來黃太醫開的那張方子,只說了一句:“真是庸醫誤人。這個方子,可以拿出去燒了!”
黃太醫被質疑了專業,還有些不太服氣,不過被庾璟年瞪了一眼,立刻就癟茄子不敢說話了。
史神醫就去隔間寫方子。黃太醫看到他寫的那張方子之後,仔細品味之後,什麼情緒都沒有了,只剩下無盡的崇拜。民間有高人,黃太醫今天徹底體會到這句話的真諦。
沈沅鈺見此情形,大爲高興:“神醫,你的這張方子能救我爹爹嗎?”
哪知道史神醫苦笑道;“這張方子,只能暫時讓沈大人退燒,想徹底治好他的病症,暫時連我也不能夠!”
“什麼?這怎麼可能?你可是名聞天下的神醫!這種病就這麼難治嗎?”
史神醫道:“這麼複雜的病症我還是頭一回見到,若是給我兩三個月的時間,十幾個病人研究,我或許能找到根治的方子,不過現在嗎……”他一攤手,沈沅鈺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這種疫病十天到半個月內病情就會達到高峰,哪裡有時間讓史神醫找出根治的方子。
沈沅鈺這下子是真的急了,要是連史神醫都治不好沈昀的病,那天下間還有人能治嗎?難道沈昀註定難逃此劫嗎?
史神醫一邊把方子遞出去叫人照方煎藥,一邊對沈沅鈺道:“你們找到了老夫也算是有造化了,這天下間現在能救得沈大人的,唯有一個人。”
沈沅鈺連忙問:“什麼人?”
“就是我的師弟,陶光!”
沈沅鈺和庾璟年面面相覷,庾璟年道:“你的師弟難到比你的醫術更加高超?”史神醫害得他吃了這麼久的兔子菜,因之他對史神醫沒有什麼好感,但是不得不承認,這老東西醫術實在是高明。難道這個陶光比他還高明?而且庾璟年走南闖北,史神醫大名鼎鼎,卻從未聽說過他還有個師弟。
這邊史神醫老神在在地道:“這件事你就有所不知了。若論醫術的高明,我師弟自然是不如我的。不過術業有專攻,他對時疫的瞭解的確是在我之上的。原因很假單,十八年前,他的老婆孩子盡皆死於一場疫病之中,從此他便放棄了自己擅長的婦科,專攻疫病研究。但凡有疫病爆發之處,他必定親臨,找出治療的法子。前陣子,他還寫信給我,說他到了建平郡。若我所料不差,他現在手上應該有治療此次疫病的方子。”
沈沅鈺聽了大喜過望,“史神醫,你的師弟現在在什麼地方,咱們立刻就去請!”
史神醫道:“他在給我的信中說道,他已經離開了司州,回到荊州廣陵郡。”
荊州廣陵郡距離建康可不是一天兩天的路程。這一來一回快馬加鞭恐怕至少要二十天的路程。這疫病的病症一般是十到十五天達到高峰,恐怕陶光還沒請過來,沈昀人就沒了。
沈沅鈺不由怒瞪着史神醫:“神醫,你是在耍我玩嗎?”
史神醫早就和她混熟了,也沒有生氣,道:“法子我幫你們想出來了,能不能把我師弟陶光請過來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這時庾璟年插言道:“不管怎麼說,總要試一試!三哥手中有一匹汗血寶馬,不說日行千里,比起一般的馬也要快得多了,我向三哥把這匹馬借過來,此去荊州就能減少幾日的時間。”
他又轉頭看着史神醫道:“神醫,你能否有法子延緩岳父大人病情發作的時間!”
史神醫想了想,最後伸出三根指頭,“最多三天!”
庾璟年一咬牙道:“那也夠了。”
沈沅鈺拉住他的胳膊道:“阿年,你要親自過去?”
庾璟年點了點頭:“我若不親自趕去,旁人怎麼能放心的下!”他雙手捧着沈沅鈺的臉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陶大夫請來,治好岳父大人的。你在這邊,一定要保重好自個兒的身子,千萬不要感染了疫病……知道嗎?”
庾璟年也是萬分放心不下,可是事到如今也沒有旁的法子了。
沈沅鈺卻是臉色微變:“你就這樣出門,實在太過危險!”庾璟年如今已經成了各方勢力的眼中釘,若是就這樣出門,被太子和大皇子得知了消息,必定還會像是上次那樣,派高手在途中截擊,到時候搞不連命都要丟掉。況且還有天機閣的高手,據沈沅鈺所知,他們的任務可是沒有期限限制的,只要標的人物不死,他們就不會放棄追殺。
沈沅鈺便輕聲地在他的耳邊提醒道:“太子、大皇子,還有天機閣!”
庾璟年實在沒想到在這種關鍵時刻,沈沅鈺還能想得這般周到,就笑道:“你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說完不等她反對,就拉她入懷裡,緊緊地擁抱了片刻。史神醫和黃太醫眼珠子差點兒掉了下來,就沒見過當着外人這麼沒臉沒皮秀恩愛的。
沈沅鈺也覺得臉紅不好意思,庾璟年卻哈哈大笑,在沈沅鈺反對他去找陶光之前,就迅速放開沈沅鈺走出屋去。
庾璟年找來沈弘和三皇子商量了一番,就火速離開了烏衣巷沈府。沈沅鈺也不知他們商量了什麼內容,不過他走之前,史神醫給了他一封書信,按照史神醫的說法,他那位師弟也是一個性子古怪之人,高興了就是乞丐流民也會免費爲其救治,若是不高興,就是皇親國戚頂級閥門,擡着千金萬金求他,他也懶得理會。
當天下午,三皇子就帶着一支大部隊,浩浩蕩蕩地出了建康到外頭狩獵去了。途中,化裝成一個滿臉絡腮鬍子大漢的庾璟年悄悄騎着汗血寶馬離開了大部隊,向着荊州方向而去。
沈弘和三皇子都不是笨蛋,他們做了細緻的安排,庾璟年奔赴荊州的消息被嚴格保密,況且沈弘找了族中的易容高手爲他化妝,技術可比當年的沈沅鈺強多了。非但如此,還大張旗鼓地對外宣稱,庾璟年一直在沈府陪伴沈沅鈺照顧沈昀,藉此迷惑庾璟年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