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珍忽然道:“外祖父這陣子正好來京述職,要不咱們給外祖父寫信,求求外祖父幫忙吧!”
沈泫一咬牙:“也只有如此了!”沈泫的外祖父長沙王庾倫手握兵權,位高權重,十分看重嫡長女湖陽郡主,對沈泫和沈沅珍這一對外孫外孫女也是十分疼愛。
沈沅珍道:“那你趕快寫信。”
沈弘禁了沈泫和沈沅珍的足,卻並未禁止他們向外送信,沈泫一揮而就匆匆寫好了一封信,當天下午長沙王世子庾徵就親臨沈府,見過老太爺之後,就要求見自己的外甥和外甥女。
沈弘不好阻攔,便叫他進去了。庾徵在謙退堂盤桓了足足有一個時辰,出來的時候面色十分沉凝。
那陶管事受了傷,一時間哪裡能夠逃得遠,沈弘又直接知會了京兆尹薛進幫忙查找,沒過多久,薛進就在一處民宅中找到了陶管事,薛進一邊派人知會沈府,一邊命令兩個衙役押着陶管事出了民居。
剛剛走到路口,就聽見前面一片喧譁之聲傳來。薛進一凜,正要派人上前查看是怎麼回事兒,人羣中忽然飛出一支冷箭,貫穿了陶管事的左胸,押着陶管事的兩個衙役驚出了一身冷汗,趕忙上前向薛進稟報道:“大人,陶管事已經死了!”
薛進怒氣勃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正在這時候,前面的人羣散了開來,就看見龍武衛左將軍蔣軒帶着上百名龍武衛的兵將涌了過來。
顯然剛纔那支冷箭就是蔣軒叫人射出來的。
蔣軒身材魁偉,相貌堂堂,他身穿藍色的鎖子甲,騎在高頭大馬上面,自有一股勇武彪悍的氣質。他在馬上一抱拳,笑道:“薛大人,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
薛進冷冷道:“蔣將軍無故射殺本官捕獲的人犯,是何道理?”
蔣軒神色清冷地道:“本將軍剛纔在此拘捕盜賊,兄弟們不小心射偏了,射中了你的人犯,下官在這裡向你賠禮了!”說是賠禮,卻一臉倨傲,連馬都不下。薛進一時氣結。
蔣軒又道:“不過是一個人犯而已,死了也就死了。本將在醉仙樓設下東道,備了薄酒小菜以作賠罪,請薛大人務必賞臉,就此揭過此節,如何?”
蔣軒乃是皇帝的心腹,一向都是如此的囂張跋扈。
薛進一聲冷笑:“蔣將軍,這京中的治安向來都由本官的京兆府負責,你們龍武衛是用來拱衛京師,抵禦外敵的,何時抓個個把毛賊也要龍武衛出動大隊兵馬了?”
蔣軒微微一笑:“這個大人就有所不知了。那盜賊偷入我龍武衛的大營,竊取了龍武衛的機密。本將忝爲龍武衛左將軍,自該身先士卒,親自帶兵捉拿,事涉龍武衛的機密,本將可不敢勞動薛大人。”
用這個理由來搪塞,簡直就是胡說八道。薛進不得不懷疑蔣軒的真正的目的就是爲了射殺陶管事。薛進一甩袖子道:“醉仙樓本官沒空去,今天的事,本官也會具折上稟,請皇上給我做主的。若是沒有別的事,本官就此告辭,恕不奉陪了。”
蔣軒雖然是皇帝的愛將,京兆尹也是位高權重之輩,這樣被人打了臉,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蔣軒臉色也冷了下來:“既然大人如此不給面子,本將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本將就在營中等着大人的彈章了。”說罷了帶着大隊人馬呼嘯而去,只留下薛進站在原地吃灰。
沈沅鈺早上去韶和院給顧氏請安回來,丫鬟侍候她用過早飯,蕊心就一臉沉凝地進來了。“小姐,陶管事找到了!”
沈沅鈺見她面色不對,就沒有着急發問,而是等着她後邊的話,果然蕊心道:“不過送回來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京兆尹薛大人在一處民居找到了陶管事,帶着他出門的時候,正好碰上了龍武衛左將軍蔣軒帶人捉拿盜賊,結果人羣中飛出一支羽箭,就把陶管事給射死了!”
沈沅鈺一愣:“什麼盜賊需要龍武衛的人去捉?”
蕊心幫着大老爺管理外院的情報,對於大晉的官制和各大衙門的職權範圍都知之甚詳的,見沈沅鈺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所在,便跟着點了點頭:“正是如此呢。”
沈沅鈺就站了起來:“去爹爹那裡。”
到了前院的書房,沈沅鈺給父親見了禮,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沈昀看了蕊心一眼道:“你也聽說了?”
沈沅鈺點了點頭,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那個龍武衛左將軍和小二房有什麼關係?或者說,他和長沙王府有什麼關係?”
沈昀讚許地看了女兒一眼,心想若沈沅鈺是個兒子,小大房何愁後繼無人呢。“蔣軒和長沙王世子庾徵是連襟,娶了京兆杜氏的一對姐妹。”昨天庾徵來訪,在小二房密議了一個時辰,沈昀和沈沅鈺全都得到了消息。
沈沅鈺冷笑了一聲:“小二房的動作還真是快!”
蕊心忍不住插言道:“現在線索全都斷了,咱們該怎麼辦?難道就讓小二房這樣逍遙法外嗎?”
前院老太爺的書房內。薛進滿臉愧色地對老太爺說道:“都是下官無能,連個人犯都保護不好!”
沈弘心中雖然惱怒,臉色卻是淡定如恆,他揮了揮手道:“這件事和你並無關係。想來那蔣軒蓄謀已久,早已派人盯緊了你的一舉一動,又提前在那小巷之前埋伏好了,才能在你一出來,就射殺了陶管事。”
薛進恨聲道:“下官絕不會善罷甘休,回去就寫摺子彈劾蔣軒違背禁令,調動龍武衛私兵,必然叫他吃不了兜着走!”沒有皇上的聖旨和兵符,京師衛戍不得調動一兵一卒,否則將以謀反論處。薛進給蔣軒安的這個罪名可真是不小!
沈弘知道他是受了蔣軒的奚落,心中不忿。連忙道:“不可!蔣軒所帶之人不過百人,就算皇上知道了,也絕對不會認爲他有謀反之嫌。他是皇帝的心腹,頂多斥責兩句了事。”
薛進不忿道:“那咱們就這樣白白認栽了不成!”
沈弘聲音轉寒道:“蔣軒敢摻合咱們沈府的事情,老夫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我已經派人去搜集他的把柄,聽說他寵愛一位小妾,那小妾在府中橫行霸道,將正妻所出的嫡子生生溺死在水裡,他惑於美色卻不聞不問。我已叫人就此事寫好了彈章,到時候你先找人蔘他一個寵妾滅妻。我再發動沈氏族人,彈劾他賣官鬻爵,侵吞軍餉等等罪狀。到時候證據確鑿,皇帝就是想護着他也難。哼,咱們不動則已,一動就要打在他的七寸上,讓他好好滴痛上一陣子,以後才能明白什麼人該得罪,什麼人是他得罪不起的!”
薛進有些吃驚地看着老太爺,這才驚覺,比起這個老狐狸,自己的政治權謀之術還差得遠呢。
送走了薛進,沈弘一個人在書房之內緩緩地踱步。蔣軒不過是一個粗魯的武夫,身家背景不過平平,收拾他不過是易如反掌,他若出手,就連皇上也保不住蔣軒。更令他生氣的是長沙王府。長沙王府的手伸的太長了,這一次的事情,簡直就是明晃晃地打他這個沈氏宗主的臉。
“長沙王府!”他冷冷地哼了一聲,長沙王雖然有兵權在手,可和經營了數百年的蘭陵沈氏爲敵,還是太過不自量力了。若不是現在正是和皇帝以及四大門閥爭奪相權的關鍵時期,不適合四處樹敵,他也不會隱忍至今了。
正在這時,外頭有人來稟道:“老太爺,大老爺和三小姐求見!”
沈弘微微一愣:“他們來幹什麼?”
沈昀帶着沈沅鈺進來的時候,沈弘已經正襟危坐在花梨木書案的後面了。父女倆給沈弘見禮已畢,沈弘讓他們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問道:“這個時辰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沈昀神色平靜地道:“兒子這次前來,是想問問父親,小叔叔和舒兒被人綁架那件事,父親準備如何處置?”
沈弘微微皺眉,兒子的這種語氣讓他分外不爽,“我自然有我的章程!”
沈昀微笑道:“這件事從頭至尾就是一個陰謀,算計的就是我們小大房,以父親的睿智,不會看不出來吧!”
沈弘神色微微一變,他當然看出來了,可是這種家族的醜事怎麼能夠這樣宣之於口的。“你可有證據?若是沒有證據,這樣的話就不要再說了。免得傳出去壞了咱們蘭陵沈氏的百年清譽!”
沈昀其實也是個心機頗深的人物,可是對着父親就有些不淡定。他對父親的感覺十分複雜,既佩服又怨恨,不斷學習他的爲人處世,卻又有一絲淡淡的鄙視他的處世哲學,那種感覺真是分外的怪異。
“父親現在這樣處置,不覺得對咱們小大房十分不公平嗎?”
沈沅鈺見再不說話,父親就要和祖父擰起來了,趕緊開口道:“祖父息怒,爹爹也是心疼八妹妹,所以纔會如此激憤!八妹妹這次受了太大的驚嚇,到現在仍是噩夢纏身,不能入眠……她和小叔叔,一個大家閨秀,一個沖齡稚童,竟遭遇這樣的事……也難怪爹爹氣成這樣!”
沈弘看了沈沅鈺一眼,上次祝姨奶奶的事,沈沅鈺的大度表現還讓他印象頗深。
這個時代對於女子的束縛和禁錮還沒有宋明時期那般變態,也有女人蔘與男人的事務之中的,可是畢竟不多,這次他見沈昀帶着沈沅鈺來和自己商量這件事,就知道沈沅鈺應該有些過人之能的,見她說話得體,在自己這個家族宗主的面前也是不卑不亢,態度平和自然,不由多看了她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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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沒發現,孫女之中,竟還有這樣的人物。
沈弘是明白了,這對父女今天是給自己施壓來着,非得逼着自己處置小二房不可了。他儘量放柔了聲音說道:“你們受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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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怎麼會不知道。旭兒是我的兒子,舒兒是我的親孫女,我也想替他們出氣。可是如今陶管事已死,所有的線索全都斷了。吏部侍郎杜氏父子應該知道些什麼,不過他們是朝廷命官,咱們也沒法提審……總不能以莫須有的罪名處置咱們沈家的族人吧?”
沈沅鈺等的就是他這句話:“若是咱們有辦法令幕後黑手親口承認這件事呢?”
沈弘道:“我自然秉公處置,絕不徇私!”
“既然如此,”沈沅鈺微微一笑,“就請祖父等咱們的好消息吧!”
陶管事之死就像是一粒小石子投入到湖中,激起的那一點點漣漪很快就消散於無形了。陶管事死了的當天,庾徵就派人給沈泫送來一張字條,上面只寫着六個字:後患已除,安心!
沈泫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神色輕鬆地看着那張字條在燭火下燃成灰燼。
本來以爲事情到此就結束了,卻沒想到老太爺像是忘了小二房一樣,依舊派人將他們看得死死的。沈泫和沈沅珍一時間全都忐忑不安起來。
如此過了數日,沈沅鈺在下人們居住的裙房中騰出一間,作了鸞孃的靈堂。鸞娘畢竟是個下人,沈沅鈺再怎麼擡舉她,也不可能將她從東府裡邊發喪。饒是如此,她也是從棺材鋪裡定了最好的棺木,又請了專門的和尚和道士來給鸞娘做法事唸經。
府中的下人們一時都說三小姐仁義,對一個丫鬟能做到這樣,那真是仁至義盡了。很快更多的謠言流傳開來,說是鸞娘死得冤屈,一連幾天託夢給三小姐,不肯好好地重新投胎做人。更有人說自己夜深人靜的時候看見鸞孃的鬼魂在府中游蕩!
一時間傳得神乎其神的,這種風言風語很快傳到了小二房。沈泫和沈沅珍遺傳了湖陽郡主的脾氣,向來膽大,並不將謠言放在心上。
這天下午,沈沅鈺帶着綵鸞和綵鳳再一次來到小二房謙退堂。謙退堂雖然被看了起來,卻是許進不許出,沈沅鈺到這裡來看大哥哥和四妹妹,護衛是不管的。
這些天沈泫和沈沅珍被關在這裡,雖然一日三餐都有人送,並不曾剋扣了他們,可是心裡還是長了草似的十分不安,所以來的人雖然是對頭,兩個人還是全都出來見沈沅鈺了。
沈沅珍一看沈沅鈺的樣子就笑了起來:“幾日不見,三姐姐怎麼變得這樣憔悴起來了?”沈泫也是一臉譏諷的笑容。
原來沈沅鈺面色蠟黃,眼下是大大的青黑色的眼袋,一看就是沒有睡好,精神十分的萎靡不振。
沈沅鈺在椅子上坐好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大哥哥,四妹妹,你也莫要笑我!我這兩天被鸞娘折磨的吃不好睡不着,自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沈泫和沈沅珍對望了一眼,沈沅珍微笑道:“你倒是說說看,鬼神之事,我也是聽說的多了,可偏偏從未見過,正好聽個新鮮。”
沈沅鈺無精打采地道:“也沒有什麼!只是我一閉上眼睛,就看見鸞娘滿臉鮮血地站在我的面前,腦袋上破了一個大洞,汩汩向外流血,然後不斷地對我說,小姐,我死的冤枉,你要給我報仇啊!不要放過害我的人!就這麼來來回回的幾句話……”她把鸞孃的樣子說的十分詳細而且恐怖,最後她捧着自己的腦袋,“我這幾天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她聲音平平淡淡的,偏偏透出一股陰森的鬼氣。沈泫和沈沅珍坐得離她很近,只覺得她身上散發出一種淡淡的奇怪的香氣,聽到這裡都覺得頭腦一陣眩暈,隨後後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一時間,彷彿整個房間中都充滿了陰森森的氣息。
這時丫鬟端上茶來,沈沅鈺伸手一接,像是沒拿穩似的,那茶杯嘩啦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沈沅珍吃了一驚,不由大罵道:“該死的丫頭,你瞎了嗎?”
這幾天沈沅珍被關在屋子裡,前途未卜,脾氣變得極爲暴躁,動輒因爲一點小事處罰打罵丫鬟,很多丫鬟都被她無緣無故打得滿臉腫脹得像是桃子。
上茶的丫鬟嚇壞了,猛地撲倒在地上,連連磕頭:“小姐,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不小心!”
“不過是砸了一個茶杯,值什麼呢?四妹妹要這樣生氣!”沈沅鈺求情的聲音傳過來,聽在沈沅珍的耳朵裡,分外的飄渺。
沈沅珍霍然回頭,看見沈沅鈺的位子上已經變了一個人。批頭散發,滿臉是血,腦袋上破了一個大洞,還在汩汩地向外冒着血。不是死去的鸞娘還有誰?
看見沈沅珍看過來,鸞娘張開嘴笑了起來,露出一口鋒利的白森森的牙齒。
沈沅珍就是膽子再大也經不住這樣嚇,立時魂飛魄散,整個人撲到沈泫的跟前,“哥哥,救命!救命!有鬼!有鬼啊!”
沈泫皺着眉頭,妹妹怎麼了,她一向膽大,怎麼被沈沅鈺說了幾句,就嚇成這個樣子。“小妹你看清楚一點兒,哪裡有鬼!”
沈沅珍再回頭看時,沈沅鈺還是那個沈沅鈺,哪裡還有鸞孃的影子。她不由得驚疑不定起來。
沈沅鈺道:“大哥哥可不要把話說的這樣滿,本來這鬼神之說我也是不信的,可是這幾天鸞娘接連給我託夢,咱們府裡的不少人都看見了她的鬼魂在府中游蕩,也就由不得我不信了。這兩天我不能安枕,特意去慈安寺找了德高望重的法師求了幾張靈符回來,供在佛龕之前,果然靈驗,已經能睡個好覺了。想着鸞孃的鬼魂許是要到小二房來的,我特意帶來一張送給大哥哥和四妹妹?”
蕊心就上前一步,雙手捧上一張黃色的紙符出來。
沈泫接過那張靈符又轉手投擲於地。“三妹妹你在胡說什麼!鸞娘是你們小大房的丫鬟,和我們小二房有什麼關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咱們問心無愧,莫說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鬼,就是有鬼,咱們也是不怕的!”
沈沅鈺冷笑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那要是做了虧心事呢?我聽說那鬼魂都是全憑一股戾氣生成,誰若是害了她,她總要□□的,若是報不得仇,絕不肯投胎轉世的!到時候鸞娘真來了,大哥哥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沈泫根本就不信這些話,沈沅珍卻是全身汗毛之樹,不由自主地抓緊了沈泫的衣服。
沈泫大聲道:“你放心好了,咱們小二房做事俯仰無愧於天地,不怕鬼神上身!”
沈沅鈺道:“既然如此,大哥哥就當我是多管閒事好了。”招呼丫鬟道:“咱們走!”
沈沅鈺前腳出了房門,沈沅珍就一把抓住沈泫的手道:“大哥哥,我剛纔看見鸞娘了,她附身在沈沅鈺的身上,滿臉是血,真的好嚇人啊!你說她是不是真的要來找咱們報仇了?咱們該怎麼辦啊?要不然你趕快去請些和尚道士來做幾天法事,好好超度她的亡魂吧!”
沈泫不明白一向膽大的妹妹怎麼會變成這樣了!他大聲道:“妹妹你醒醒,這個世界上哪裡有什麼鬼魂?沈沅鈺那個小賤人是故意來嚇唬咱們的,你可不能中了她的奸計啊!小大房死了丫鬟,咱們去請和尚道士來做水陸道場,豈不是不打自招,承認了她的死和咱們有關係?你怎麼腦子都不好使了呢!”
沈沅珍急得在地上亂走:“那怎麼辦?那怎麼辦?”
沈泫道:“你就好好呆在這裡吧!青天白日的,哪有什麼鬼魂!”他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根本就不會安慰人,這幾天本來就心煩呢,也懶得和妹妹多說什麼,吩咐丫頭們看緊了沈沅珍,轉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沈沅珍六神無主地房間裡走來走去,看見地上那張被沈泫扔掉的靈符。
蕊心跟着沈沅鈺出了謙退堂,一路無話回到長樂堂,蕊心揮退了丫鬟,低聲問:“小姐,四小姐膽大包天,你是怎麼做到讓她相信鸞孃的鬼魂真正存在的?”
沈沅鈺微微一笑,蕊心年紀比自己大上幾歲,這些年跟着沈昀處理外頭的事務,長了不少見識,不過到現在好奇心還是這麼重。
沈沅鈺從腰間解下一個做工精緻的香囊,道:“問題的關鍵,就在我這個香囊上邊。”
蕊心將香囊取在手裡,坐看右看,也沒看出什麼名堂。
沈沅鈺提醒她:“你可得小心點兒,這裡邊裝了曼陀羅花粉!”
“曼陀羅花粉?”蕊心小心地打開那個香囊,果然看見裡面裝了一些研磨的極細的花粉樣的東西。不由狐疑地道:“這是什麼?難道是毒藥嗎?”
沈沅鈺道:“這不是毒藥,而是一種能讓人強烈致幻的藥粉。這東西的價格比黃金還要貴的多呢,是我好不容易纔從天竺的遊方僧人手中弄到的。”
蕊心有點明白了,“這東西有強烈的致幻作用,你故意把鸞娘鬼魂的樣子說得特別詳細,就是要誤導四小姐!”
沈沅鈺點了點頭,“正是這樣!你再看看那個香囊,也是我讓丫鬟特意趕製出來的,線與線之間的縫隙很大,平時不動還好,只要輕輕一拍這個香囊,就會有花粉從縫隙中溢出,進入人的口鼻,那人就會出現嚴重的幻覺。”
蕊心把剛纔的情形回想了一遍,終於全都明白了。“所以小姐你故意在丫鬟遞茶的時候將茶杯打碎,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後趁機輕拍這個香囊,四小姐坐得和你很近,花粉被她吸入口鼻,等她再回頭的看你的時候,就產生了幻覺,以爲看見了你剛纔描述的鸞孃的鬼魂!而大少爺離你很遠,所以他並沒有受到你的影響!”
沈沅鈺道:“不錯,這也是她心中有愧,纔會這麼輕易就着了我的道。”
這個計劃雖然完美,但成功與否,還要看施行者隨機應變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