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中午,郗傑和沈沅珍回門的酒席擺在了正堂。當初沈沅鈺回門的時候,酒席可是擺在壽鶴堂的,可見老太君對待這兩姐妹也是有所偏頗的。
已經有丫鬟到長樂堂來請沈沅鈺過去用膳。周氏這個情形,自然是不會過去的。沈沅鈺正要起身,剛好到了周氏喝藥的時候,就見簾子一挑,桃心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湯藥走了進來。
沈沅鈺仔細打量,見桃心大概是重新梳妝過,已經看不出哭泣過的痕跡。在沈沅鈺那犀利的目光下,桃心雙手微微一顫。她垂着眼眸走到周氏身邊道:“太太,該喝藥了。”
就去扶着周氏坐起來,沈沅鈺也上前幫忙。周氏卻不願意動彈,嘆道:“這勞什子的湯藥喝得實在絮煩。我這一輩子喝過的湯藥,竟比吃過的飯都還要多了,卻也總不見個好!你先把那藥放在那兒吧。”
沈沅鈺沒想到自己的母親那麼溫和的一個人,也有不配合的時候,正要勸幾句。桃心已經急道:“太太還是趁熱喝了吧,別忘了太醫的囑咐。老太君和舅太太也吩咐了奴婢,讓奴婢務必看着太太每天喝藥。”
周氏見她搬了林氏出面,只得拿了那湯藥,笑着對沈沅鈺道:“你瞧瞧這丫頭,搬了老太君和舅太太來說嘴,竟然當着你的面就對我管頭管腳的。”
“奴婢,奴婢……”桃心臉色一變,就要下跪請罪。沈沅鈺一伸手就拉住了她,笑道:“桃心姐姐這是爲了娘好呢!”
這個桃心,似乎有些實心眼兒呢。剛纔周氏說不喝藥,看得出來她是真的着急了,平時幾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人,剛纔那一番話說得可是十分順溜。
沈沅鈺倒沒有想得太多,辭別了周氏便起身去了正堂用飯。
沉香閣內,門戶緊閉。
一個青衣小帽的清秀男子正坐在房間內,看上去有二十多歲的年紀。白姨娘正盯着那個男子,臉色十分不好看。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和冰雲那丫頭的好事,竟被桃心給知道了?”
那男子吊兒郎當地說道:“知道便知道了又能怎樣?桃心年紀大了,長得又難看,侄兒敷衍她這麼多年,早就沒了耐心,難道姑母您真的要侄兒娶這樣一個黃臉婆回家不成嗎?侄兒可不願意。”這個男子,正是白姨娘的嫡親侄兒,名叫白夏,白姨娘在長樂堂管過一陣子家,就把自己的侄兒弄了進來,當了一個小管事。
不過一般的情況下,他都是在外邊辦差事,很少進入這內院來給白姨娘請安。
“你混賬!”白姨娘大怒:“我怎麼囑咐你的,你都忘了嗎?我告訴你,你再這樣搞下去,咱們的死期就快要到了!”
白夏嚇了一跳道:“姑母,我真是不明白,這麼些年來,您讓我接近討好桃心那個黃臉婆,究竟是爲的什麼?她雖然是太太身邊的丫鬟,可要體面沒體面,又沒有什麼實權。侄兒爲了她使用美男計,真真是委屈的很呢。明明不喜歡她,卻偏要對她裝出一往情深的樣子,侄兒自己都有些裝不下去了!您到底在圖謀什麼,能不能告訴我一聲,也好讓我心中有個底啊!”
白姨娘冷笑道:“你以爲我不跟你說清楚,是爲了獨享這份利益嗎?我告訴你,這件事你知道了,只會讓你死得更快!”她指着白夏道:“你現在就去給我找到桃心,在她面前哭一場,告訴她你和冰雲之間的事兒,只是你一時糊塗,你真正心心念念惦念的人,還是她桃心。不管你用什麼樣的手段,都要把她給我重新哄住,知道了沒有!”
白夏一向對這個姑母十分敬服,見她神色如此凝重,不敢多說什麼,急急地去了。
用過了飯,沈沅鈺就和庾璟年乘坐馬車回了琅琊王府。馬車上,庾璟年見她一副魂遊天外的狀態,自己把手在她的眼前晃了又晃,她都沒有什麼反應。
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問道:“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沈沅鈺這才反應過來:“沒什麼,只是在想我娘身邊的一個丫鬟,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等沈沅鈺回到琅琊王府,思來想去,也不知怎麼的,總是覺得桃心好像有些不對勁兒,她放心不下,就派了人回去警告賈嬤嬤。
過了兩日,賈嬤嬤派了一個心腹的婆子過來,告訴沈沅鈺,她已經把那件事查了一遍,她看到的那個荷包是桃心繡給他哥哥的,他哥哥快要成親了,她打算繡個鴛鴦戲水的荷包送給他。
這倒是也說的過去。沈沅鈺還以爲自己是想多了,就把這件事暫且放下了。
如今沈沅珍親也成了,沈弘也是當機立斷之輩,立刻就給小二房下了最後通牒,要他們即刻離開建康。當然明面上不會這麼說,老太爺爲沈暉謀得了一個臨川郡內史的缺,也算是四品高官了。不過老太爺說的很清楚,不但要沈暉即刻上任,還要他帶上沈泫一塊兒。
沈泫這陣子爲了宗子之位上躥下跳,沈弘早已知道的一清二楚。臨川郡位於江州,又不是什麼大郡,且遠離了政治中心的揚州荊州豫州,想在那裡混出一些名堂是不用多想了。
沈暉出京也就罷了,居然連兒子都一起被髮配出去,可見小二房已經到了何等日暮途窮的地步了!
小二房到了這等時候,仍然不願認輸,想盡了各種辦法賴着不走,此時沈昀不好出面,因此真叫小二房拖延了幾日,不過沈弘可不是那等婆婆媽媽的人,他的耐心也要耗盡了。
就在他準備動用強硬的手段的時候,沈家卻發生了一件震動整個家族的大事。
原來司州被大晉和北燕瓜分之後,隸屬於北燕的建平、南平、宜都三郡就出現了大規模的疫病,不知是當地官府應對措施不力,還是北燕官方故意施爲的,大批的災民逃離了這三個地方,跟隨流民進入了北魏和大晉的領土之內。
大晉國土範圍內,不但鄰近司州的州縣出現了可怕的疫病的例子,就連建康都出現了類似的病例,死了不少人,一時引得上上下下震動不已,人人自危。皇帝急忙召集大臣商議,然後向各處派出了不少醫官治療這種疫病。
過不幾日,竟傳出溧水縣有人感染了疫病。那溧水縣對於沈家來說非同一般,要知道住在建康的沈氏族人只是最最嫡系的一部分,是沈家精英中的精英,但是蘭陵沈氏這樣的大家族,光靠嫡系和精英是不行的,還要依靠龐大的族人基礎來支撐。
溧水縣正是沈家的一個重要聚集地。溧水縣百分之八十的土地都是沈家所有的,這裡聚集了很大一部分沈家的子弟,比建康的這部分人,多了十倍不止。所以溧水縣可以看做是沈家後備基地,如今疫病傳染到了溧水縣,烏衣巷沈府是絕對不能坐視不理的。
這時候就必須派一個強有力的人選處理此事,沈昀這個宗子責無旁貸。沈昀也沒有推脫,直接就辭別了老太君和沈弘沈重直接去了溧水縣。
消息傳到琅琊王府,沈沅鈺聽了半晌沒有言語,說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如今琅琊王府上上下下也是一片人心惶惶,讓沈沅鈺想起曾經經歷過的“非典”事件。琅琊王府不歸她管,蘅蕪苑上下,卻每天用煮沸了酒到處消毒,又規定了,沒有得到特批,任何人也不得隨意外出,免得將病毒帶了進來。
想來爹爹那樣精明的人,一定能夠保全好自己的。何況,溧水縣也只是傳說中發生了病例而已,並沒有大規模爆發疫病,料想沈昀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
抱着這樣的心思,沈沅鈺還是有些寢食難安。庾璟年少不得勸說她幾句,這陣子沈沅鈺更是把庾璟年看在家裡,連三皇子的東海王府都不叫他去了,庾璟年真是痛並快樂着。
這天晚上,兩人用罷了晚膳,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便早早睡去。睡到了半夜,就聽見有人砰砰砰地拍打大門的聲音,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那聲音異常的刺耳,真真是瘮人,沈沅鈺一個機靈就醒了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那邊庾璟年已經披衣起來了,聽見她聲音有些微微發顫,就笑着安慰她道:“都是下人們不懂規矩,你睡你的,我出去看看。有我在,出不了大事的,你放心。”
沈沅鈺就看見庾璟年出去,不過片刻就回來了。屋裡邊已經點了兩根蠟燭,沈沅鈺藉着燭光,看見庾璟年的臉色一片蒼白,異常的難看。
沈沅鈺就覺得心裡一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緊張道:“出什麼事了?”依着庾璟年的性子,若不是出了天大的事兒,他的臉色不會這麼難看。
庾璟年心中一陣糾結,不知道該不該把那消息告訴沈沅鈺。他在沈沅鈺的牀榻邊上坐下,抓住沈沅鈺的手道:“我說了,你可不要着急!”他心知肚明,若是不立刻告訴她,沈沅鈺非得怨死他不可。
沈沅鈺着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快說吧,是不是我爹爹那邊……”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已經微微發顫。
庾璟年沉重地點了點頭:“岳父大人那邊,是出了一點兒事……”
沈沅鈺忽地一下子就坐了起來。“我爹爹到底怎麼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沈沅鈺覺得一顆心咚咚跳得十分厲害,都有點兒不敢往下聽了。
“你彆着急,聽我慢慢說。”庾璟年把她摟在懷裡,溫柔地撫摸着她的後背,“我剛纔聽小廝進來說起,這件事倒是十分蹊蹺,岳父大人在溧水縣本來已經處理好了族中的事務,族人也並未有感染疫病之人,哪知在返回建康的路上,竟然遇到一個感染了疫病的女子暈倒在他的車前……”
沈沅鈺微微一愣:“這個女子出現的時機是不是太巧合了一些!”
“誰說不是呢!咱們兩個單單聽說了這件事,都覺得蹊蹺不合常理,岳父大人身臨其境,以他的智慧,又如何想不到呢?”庾璟年緩緩地說道。
沈沅鈺簡直無法理解,“那結果呢?”
“結果,岳父大人不顧衆人的勸阻,一意孤行,將那個女子擡到了自己的車上,並且親自爲她診治……”沈昀的醫術也是十分高超的,“最後等岳父大人回到建康的時候,他全身高熱不退,身上長滿了白色的疙瘩,據他們說……這就是感染疫病的症狀!”
“啊!”沈沅雖然一開始就想到了這個結果,可是聽到這個事實,還是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爹爹,爹爹怎麼可能感染疫症?這可怎麼辦?我要回去看看!”
說完就要直接下牀。庾璟年嘆了一口氣,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是絕不願意沈沅鈺現在去冒險的。這種疫病非常的麻煩,直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有效治療的法子,萬一沈沅鈺也被感染了,可怎麼好?
不過他也知道,沈沅鈺和沈昀父女兩人感情深厚,當年旻文太子騙沈沅鈺說沈昀在他的手上,沈沅鈺明知道旻文太子有很大的機率是在說謊,還是立刻跟着旻文太子的人去了。這一次,就是他想攔也攔不住。
庾璟年道:“你莫要着急,我已經派人準備馬車了。讓丫鬟進來給你梳頭洗臉,打扮一番,若是這個樣子去了,叫岳母大人見了,豈不是更要慌亂不堪?”
他這句話真是說到了點子上。沈沅鈺擔心父親,可也同樣擔心母親,就周氏那樣的性子,得到了這個消息,還不得跟天塌了似的。她要是再不能立起來,到時候周氏又能依靠誰呢?
沈沅鈺抹着眼淚道:“阿年,我現在方寸已亂,你說怎樣,我全聽你的!”庾璟年見她如此依賴自己,不由又是憐惜又是心疼,“你放心吧,我已經派人給三哥送信,去請史神醫了,史神醫醫術通神,定能治好岳父大人的病的。”
沈沅鈺一聽這話,眼中爆出希望的光來:“你說的對,你說的對!謝謝你,阿年!”她剛纔的確是亂了方寸,居然沒有想到史神醫。
庾璟年就叫了丫鬟進來給她梳頭穿衣,丫鬟們也都聽說了這件事,沒有一個敢怠慢的,很快就給她收拾好了,沈沅鈺就帶了綵鸞綵鳳金靈三個丫鬟,坐上馬車,準備去沈家。
這大半夜的走馬車可不一般。現在還算不得和平時期,所以建康城晚上是實行宵禁的,要不是庾璟年身份特殊,有皇上給的特殊的腰牌,晚上就是想走都走不了。
這馬車剛剛啓動,就聽見外頭有一個淒厲的聲音喊道:“小姐,小姐,求求您,帶奴婢去瞧瞧老爺吧!”綵鸞等幾個就驚呼道:“是蕊心姐姐!”
沈沅鈺掀開簾子,就見蕊心披頭散髮,滿臉淚痕地追了過來。蕊心對沈昀的那點兒心思,沈沅鈺知之甚詳,不過在這關鍵時刻,她也絕不婆媽,就沉下了臉:“蕊心,你知道我爲什麼不願意帶你回沈家嗎?我怕的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長樂堂現在怕是已經亂成了一團,你這樣過去,不是幫忙,是去添亂的。你若是想跟我去,也成,立刻把眼淚給我憋回去,再有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拾掇乾淨,若是這馬車走到二門之前你做不到,那就不要怪我幫不了你了!”
說罷就放下了簾子,對車伕道:“快走!”
蕊心聽了這話,猶如當頭棒喝一般,雖然心裡難怪的要死,還是硬生生地忍住了淚。等馬車到了二門,沈沅鈺重新撩開車簾子看了看,就見蕊心已經把自己收拾的勉強可以見人了,就沒再攔着她跟自己一道回沈府。
啼聲得得,車行轆轆,夜半的建康城中沒有一個行人,馬蹄馬車聲只讓這個古老的城市顯得越發孤寂。
沈沅鈺的心就像是是在油鍋裡煎熬,一路上只是不停地問:“阿年,我爹爹會沒事的吧?”
庾璟年不由暗歎,這段日子接觸下來,他知道沈沅鈺是個極爲自強自立的女人,對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認識和判斷,絕不會輕易受到外人的蠱惑而改變。可如今她卻變成這樣茫然無措,還真是關心則亂。庾璟年也不覺得厭煩,只一遍遍地安撫她道:“沒事的,岳父大人吉人天相,會很快好起來的!”
到了沈府,看門的人見是庾璟年和沈沅鈺的馬車,便沒有阻攔,立刻就放行了。馬車長驅直入,直到了二門停下,沈沅鈺不等馬車停穩,就從車上跳了下來。
好在庾璟年在背後扶了她一把,她纔沒有摔倒。庾璟年在這個時候,給了她極大的包容,二話沒說就摟着她纖細的腰肢向長樂堂飛奔而去。
沈沅鈺整個身子全靠在他的懷裡,全靠着他的帶動。她覺得速度極快,有點兒陸地騰飛的感覺。
等到了長樂堂,正如沈沅鈺所料,整個長樂堂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院子裡到處都是燈火,老太君、沈弘、沈重還有二老爺、三老爺、四老爺、五老爺,沈家的重量級人物幾乎全都到了。
沈沅鈺顧不得上前給長輩們見禮,只撲到沈弘的面前,叫道:“祖父,我爹爹,怎麼樣了?”
沈弘面色沉凝似水,面上雖然表現得十分鎮定,可是目光中的焦灼還是出賣了他。他費勁心機培養的接班人,甚至不惜故意把老二樹立成他的靶子,以磨練他的心性和能力。眼看着他越來越有大家的氣度,自己可以慢慢放心把沉重的擔子交給他,可是他卻……真是叫自己又憐惜又痛恨,那麼多年前的女子,他竟然還是不能忘懷!
沈弘勉強收斂心神,道:“你來了!”
沈沅鈺又問了一遍:“我爹爹怎麼樣了?”
沈昀道:“你爹爹高燒不退,我已經派人去請太醫了。”沈沅鈺聽了,心就沉了下去,最怕的就是高燒不退。前世她出身中醫世家,自然明白,就是擱在現代,高燒不退都是很危險的事,很容易引發併發症而一發不可收拾,何況是在古代呢。
沈沅鈺就叫道:“祖父,我爹爹在哪裡?我要去見見他!”
“不行!”沈弘和庾璟年異口同聲地反對。沈弘沉聲道:“這種疫病極易傳染,若你還是我沈家的人,我是不會阻攔你盡孝的。可是如今你嫁入琅琊王府,就是庾家人,我不能讓你感染了這病症,又把這病症傳染到王府裡!”
沈沅鈺這才知道祖父的嘴炮有多厲害,她現在的確不能算作沈家的人了,一時竟然找不出說辭來反對他。這時候,就見一個黑影匆匆跑過來,沈沅鈺定睛一看,竟然是賈嬤嬤,只見她臉色發白,滿頭大汗,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竟然不管別人,直接就給沈沅鈺跪下了:“三姑奶奶,你救救太太!”
沈沅鈺只覺得如同五雷轟頂,父親都已經這樣了,要是母親再出什麼問題,長樂堂豈不是要徹底完蛋。
“賈嬤嬤你快說,我娘怎麼了?”
“太太,太太不聽我們的勸告,硬是去了老爺的房間,如今正在給老爺擦身!”
沈沅鈺差點兒跳起來:“我娘那樣的身子骨,自己都還要別人照顧,怎麼照顧我爹?”她自然是知道周氏對沈昀的心思的。不會比她對庾璟年的感情來得淺,沈昀感染了疫症,最痛苦的大概就是她了。
沈沅鈺再也顧不得許多了,急急道:“你帶我去看看。”
沈弘見此情形也沒有攔着,只對庾璟年道:“跟着你媳婦,好好看着她。”庾璟年點了點頭,立刻就跟了上去。就算沈沅鈺要和他翻臉,他也不能看着她去冒險。
長樂堂正房是七間帶耳房,沈昀被安置在東向第三間裡。沈沅鈺到了門口的時候,看見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站在那裡,竟是不讓她進去。只說:“沒有老太爺的命令,誰也不能踏入這裡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