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明白皇妹想的是謝純。他自然知道現在的新安距離謝純已經十萬八千里,是無論如何沒有任何可能的了。
太子道:“兒子明白,會好生勸着妹妹的。”他眼中就閃過一絲寒光。這個妹妹,是必須要好好管一管了。
太子從皇后宮中出來,直接擺駕去了羊府。
剛到了門口,就聽見門口一陣吵嚷,角門那裡正有兩個人拉拉扯扯地在說話。正是新安和羊高兩人,就聽見羊高陪着小心的聲音傳來:“表妹,算是表哥求求你了,法安寺的法會你就別去了吧!這次謝純也會受邀參加法會,本來建康城中就已經謠言滿天,說你追着謝季平到處跑,要聽法會咱們可以改天再去,就當是這回避避嫌行嗎?”他生性懦弱,即便是新安作出這樣的事情,他還是隻敢低聲下氣地求她。
法安寺乃是京城十大名寺之一,今日要舉辦法會的事情太子是知道的。據說法安寺要請十位精通佛法的僧俗兩界大能開壇*。並聘請建康知名人士對佛家經義進行辯論,乃是建康佛學界的一件盛事。謝純雖然年輕,但是因爲他精研佛法,建康名士圈內幾乎人盡皆知。所以他也在受邀之列。
太子長這麼大,從來就不知道自家妹子什麼時候喜歡聽人講佛法了,還不是因爲謝純要去,所以她纔要追着過去!
太子氣得腸子都打結了。新安怎麼說也曾是公主之尊,竟然這麼不知尊重,簡直丟盡了皇家的臉面,丟盡了他這個當太子哥哥的臉面。新安這次被人算計,很明顯就是謝純將計就計,她還死乞白賴地往謝純身上貼,真是沒有一點兒女子該有的貞靜賢淑。
新安公主本來就覺得嫁給羊高委屈萬分,哪裡還聽得進他的勸說,尖叫一聲道:“你給我閉嘴!你以爲你和我拜了堂,就是我的丈夫了?我就要一切聽你的了?你做夢!我雖然現在不是公主也不是縣主了,可是我母后是皇后,我胞兄是太子,你想管着我,那是癡心妄想。你趕快給我閃開,若不聽我的話,小心我用鞭子抽你。”
羊高噗通一聲跪下了。雙手抱住新安的腿道:“表妹,我只求你這一件事,旁的你做什麼我都答應你。你只別去和謝純摻合了。”
新安怒極,用腳踹他:“鬆手,你給我鬆手!”
羊高道:“今天無論如何我是不會鬆手的。”
新安怒道:“好好好,你自己討打,就別怪我無情。”說完掄起鞭子就給了羊高一下,羊高一聲慘叫,血光迸現,衣衫碎裂,他吃痛不過,就放開了手。
新安嘲笑道:“我當你有多大的能耐,居然連一鞭子都承受不住。”回頭叫丫鬟道:“咱們走!”
“站住,你往哪裡走!”太子實在看不下去了,終於出面堵住了她。
“太子哥哥,你怎麼來了?”新安平日裡還是有點害怕這個哥哥的。聲音就立刻放低了下去。
太子臉色陰沉地道:“這是怎麼回事?”羊高還在那裡哀哀呼痛,見太子過來了,急忙讓下人扶着他上前給太子行禮。
太子來的匆忙,也沒叫人通知羊家,所以並無人知曉。
新安卻倒打一耙,“太子哥哥,你來的正好。表哥他他當街欺辱與我,你可得給我做主啊!”羊高都傻了,就沒見過這樣的!
太子冷哼了一聲:“他欺辱你?他哪裡欺辱你了,你好好跟本宮說一說。”
“這個,我……”
“你還想撒謊!”太子怒喝了一聲。“本宮剛纔什麼都看見了。你不遵婦道,不敬夫主,動手毆打丈夫,還敢倒打一耙!你當本宮的眼睛是瞎的嗎?”
太子這一發怒,羊高和新安兩個人全都傻了,新安不可思議地看着太子道:“太子哥哥,我可是你的嫡親妹妹,你怎能偏幫一個跛子,而不幫我?”
太子真恨不得扇她的耳光,“你是我的嫡親妹妹,羊高還是我的嫡親表弟呢,你這樣恣意妄爲連母后在宮中也看不下去,叫我來勸你。”
新安吃了一驚,皇后可是她最大的倚仗,若連皇后也厭了她,她以後還怎麼囂張跋扈。
太子不理她,回頭吩咐幾個侍衛道:“還不把她押進去。”就有兩名侍衛衝上前去不客氣地反剪了她的手將她推回羊府中去。
新安想要反抗,那兩名侍衛出手毫不留情,她的胳膊像是要斷了,回頭看見太子冷酷的雙眸中猶如覆蓋了一層冰雪,新安心中一涼,她實際上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頓時不敢再掙扎。
羊家一共三房人,羊皇后的哥哥也就是羊高的父親是三房老爺,三老爺和三太太聽說太子來了急忙迎了出來。自從羊高娶了新安回來,大房和二房見識了新安的脾氣便離得遠遠的,怕受了新安的閒氣。看見太子把新安押了進來,三老爺和三太太都像羊高一樣深覺震驚,沒想到太子如此深明大義。
上前見過太子之後,三老爺將太子引入花廳之中,分賓主落座。
太子已命人按着新安跪到地上,新安掙扎不休。
三老爺見狀誠惶誠恐道:“太子殿下,這可使不得。”
“三舅舅、三舅母,表弟。”太子的目光在衆人臉上一一掠過,“新安如今是你們羊家的媳婦,你們怎麼能如此縱容她隨便往外跑,傳出去這是一個什麼名聲?”
三太太苦笑:“新安雖說是我們羊家的兒媳婦,可是她乃是天潢貴胄,又是皇后娘娘寵愛的唯一女兒,我們怎麼敢……皇上把新安賜給高哥兒爲妻本是一件好事,可是所謂齊大非偶……”
三太太這陣子實在是受夠了閒氣,語氣中就帶着些許怨懟憤懣。三老爺低垂着頭,新安這陣子鬧得,整個羊家全都丟盡了顏面,要是有可能,他也是絕不願意要這麼一個兒媳婦的。
太子又哪裡看不出舅父舅母的想法,雖然人家的兒子有殘疾,可又不是找不到媳婦,人家是根本就不願意要新安做兒媳婦。
太子沉聲道:“舅母此言差矣。新安如今已被父皇從皇家玉碟上劃去,不是宗親,更不是宗室,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哪來的天潢貴胄,哪來的齊大非偶,既然嫁入了你們羊家,你們就要拿出公公婆婆的威儀,該管管,該罰罰。”
新安氣得目眥欲裂:“庾邵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太子冷笑道:“我這話的意思還不夠明白嗎?”又對舅父舅母道:“你們只管好好管教她,她若有不服管教之事,你們儘可告訴本宮。本宮來給你們做主!”
三太太大喜,“太子此話當真!”若是太子真肯給他們做主……新安如今連個爵位也沒有,他們還怕她什麼呢?
太子點了點頭:“本宮說的話,丁是丁卯是卯,沒有一句戲言!”
三太太和三老爺都是滿臉喜色。
太子又盯着新安道:“你嫁入舅舅家裡這麼長時間,卻一直不肯和表弟圓房,連母后聽了都震怒非常。本宮本來不願意管你這些破事,可是你做得實在是過分!無論如何,今天晚上,你必須和表弟圓房!”
新安喜歡的是謝純那樣英俊秀美的男子,哪裡看得上羊高那樣的醜男。嘴硬道:“我偏不,你們能拿我如何?”
太子冷冷一笑,轉頭對三太太道:“三舅母,民間碰見這樣的事情,該當如何?”
民間的確也有類似於姑娘嫁過去,覺得丈夫長得醜或者別的什麼原因,不願意和丈夫圓房的。民間處理起這樣的事情十分簡單,就是一家子出動人手,把女的用繩子綁了,男的直接上去把女的給要了就完了。
三太太震驚地看着他,他這個當哥哥的真得狠下心來這般對付自己的妹妹?
她哪知道太子對這個正天只會惹禍給自己拉仇恨的妹妹,心裡有多厭惡。便明白無誤地點了點頭,道:“出了什麼事,都有本宮和母后給你們做主。”皇后可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不過反正皇后也出不了宮,外頭有什麼事,還不是東宮給她傳遞消息。
太子只想趕快把新安這個不安定的禍根扼殺在萌芽中。
既然太子都這麼說了,三太太還有什麼怕的!
當天晚上就把新安給脫光了綁在牀上,羊高一開始不敢進新房,被三太太指着鼻子罵了一頓。羊高對新安其實一直是有幾分愛慕之情的,在孃親的鼓勵之下,進了房間,男人到了那種時候,總是格外地有勇氣,連羊高也不例外。面對着剝光了的自己的新娘子,羊高很快成就好事,和新安真正做了夫妻。
其實三太太本來可以不用那麼激烈的法子,比如在新安的飯食中下點迷藥之類的,也可以達成一樣的效果。只是這段日子被新安欺負的狠了,三太太心中憋着一口氣,最後還是決定採用這樣的法子。
太子一直在羊府坐鎮,直到新房那邊生米煮成熟飯了,這才起駕返回東宮。
第二天,三太太就進宮向羊皇后報喜。當然不敢說是硬來的,只說是太子的一番勸解,新安終於回心轉意。羊皇后聽了之後,雖然覺得自己的女兒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但是總算放下心事。
羊府那邊,新安剛剛被鬆了綁,就狠狠給了羊高兩個耳光。羊高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嘩啦的,賭咒發誓說自己是情不自禁,會一輩子對新安好。
新安只是冷笑,忍着下面撕裂的痛苦,一腳踢開了羊高,丫鬟也沒帶就獨自一個人跑了出去。她的心裡一片迷茫,本來她就沒有資格再追求謝純,如今她破了身子,更是想都不要再想。
她稀裡糊塗地跑到羊府的後花園,躲在一處太湖石後面抹着眼淚。正在哭得無助的時候,忽然有人遞過一張手帕,“表妹,擦擦淚吧。”
新安淚眼婆娑地擡起頭來,見晨光中,對面站着一個貴公子,穿着月白色的圓領長袍,長得眉清目秀的。這等貨色給謝純提鞋都不配,不過比起羊高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正是原本羊皇后給她挑選的丈夫,大房的羊豐。
羊豐已經湊了過來,柔聲道:“表妹,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你跟表哥說說,表哥給你做主!”那聲音頗爲曖昧,眼光確是落在了新安的胸口上。新安出來的急,沒來得及換衣裳,這時穿了一件低領的衫子,鎖骨都露在外面。
本來新安該是他的妻子,可誰知重陽夜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皇帝震怒直接將新安賜給了那個他瞧不起的跛子,羊豐不由深感可惜。
倒不是說新安的姿色有多麼傾國傾城,實在是新安那曾經的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想想就叫人興奮,讓羊豐想要把她壓在身下,恣意愛憐。他才這般趁機上來勾搭。
新安本來對楊豐那有幾分猥褻的目光心生厭惡。可是現在她已成爲殘花敗柳,她難免生了自暴自棄之心,又想着報復羊高母子,便啜泣着叫了一聲“表哥”,羊豐此時得寸進尺地抓住了新安的一隻手,這聲表哥叫得他身子都酥了半邊,“別哭別哭,表哥疼你!”
一邊說着,一邊已經將新安整個摟入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