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沈沅鈺問,阮氏就自己說道:“昨天王妃和老太太來瞧我的時候,與我說了,我缺什麼少什麼,都只管去找大嫂要去。我本來是覺得映雪閣太小了,讓大嫂給我換一個院子的,又想着府裡的住房也很緊張,這才讓大嫂給我重新打一張酸枝木的大牀,等我肚子裡的哥兒出生了,也好睡在新牀上呀!”
沈沅鈺總算見識到了什麼叫獅子大開口了。等她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自然有奶孃陪着睡在暖閣裡,又怎麼可能和她睡在一處呢,那牀打好了還不是她自己睡在上面。
兩個人正說着話,就有小丫頭進來說道:“大奶奶來了!”
沈沅鈺便起身帶着丫鬟到門口迎接何氏。就見何氏帶着帶着幾個木匠打扮的人走了過來。沈沅鈺和何氏相互見禮後問道:“大嫂,這是……”
何氏臉色很不好看,沒好氣地道:“還不是三弟妹,嫌她睡的那牀又小又硬,說是不利於她養胎,死乞白賴的非要我給她打一張酸枝木的大牀。我跟她說公中沒有這個例,她就告到了老太太和母妃那兒,說我仗着自己管家,就做張做智地苛待她!”何氏真是頭回見這麼順杆爬的人,本來阮氏有孕她就嫉妒,真是氣也氣死了。
沈沅鈺十分同情地看了何氏一眼,誰攤上阮氏這種混不要臉的無賴型的人物,也要難受的吧。何況她現在又懷孕了,打不得罵不得的,想想就讓人憋屈。不過她不想摻合何氏和阮氏的官司,便只笑笑,並不接話。
何氏倒是十分乖覺,就打住了這個話題,問道:“弟妹怎麼在這裡?”
沈沅鈺道:“我奉了二爺之命,來給三弟妹送些藥材尺頭過來。”兩人說着進了阮氏的屋子。
阮氏見何氏進來,一臉的皮笑肉不笑,道:“大嫂來了。老太太和王妃吩咐我臥牀休息,沒能出門迎接,大嫂莫怪。”
何氏就冷哼了一聲:“你現在是多麼金貴的人,怎當得起你親自迎接呢?”
阮氏見她言語不善,也懶得和她裝什麼,就道:“大嫂昨天說給我打一張牀,公中沒有先例,我已經稟過了老太太和母妃,想來母妃已經派人與你說了,你還有什麼好推脫的。”
何氏就冷笑了一聲道:“既然是母妃吩咐下來的,我自然不會怠慢。我已經把木匠都帶過來了,今日就量了尺寸,立刻就着手給你打一張大牀就是。”
阮氏得意地道:“我早就說過,如今我有孕,無論什麼,老太太和母妃都會依了我,大嫂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呢?”
何氏只叫她這話氣的發抖。夏珠是跟着何氏一道過來的,別看阮氏從前是奶奶,夏珠還真沒把她看在眼裡,這時就插嘴道:“三奶奶,我們家奶奶爲了你的事兒,一大早就派人請了木匠過來,連早膳都沒來得及用,你不但一句感激的話沒有,竟說這些不着邊際的風話!正好二奶奶也在這裡,你讓二奶奶評評理,這天下間哪有這樣子的道理?”
其實沈沅鈺也覺得阮氏很有些過分。不過夏珠又算是什麼東西,叫她評理她就評理?沈沅鈺便道:“既然大嫂和三弟妹有事商量,那我就先告辭了!”竟是起身就要走。
“二弟妹等等,我跟你一道!”何氏便道。沈沅鈺便不好立刻就走了。
阮氏見何氏這就要走,卻是有些急了:“大嫂這就要走了?我的牀榻什麼時候才能打好呢?”
何氏便道:“這牀也不是說做就能做出來的。這採購木料、設計圖樣,打造成型,還要雕刻上漆,怎麼也要三個月的時間!”
阮氏立刻道:“三個月?那豈不是黃瓜菜都涼了!”
何氏冷笑道:“三個月還是得叫府裡的木匠停下別的活計,可着你的牀先來做才成!若是你還嫌慢,不信任我這個大嫂,我也沒有辦法。便請三弟妹另請高明吧!”
阮氏其實也不是不知道這其中的程序複雜,只不過讓何氏說出一個期限,到時候她若是交不出牀來,也好就此拿捏她。見狀便就坡下驢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不信任大嫂了。不過既然大嫂當着二嫂的面說了,三個月那牀便做得了,我便等上三個月好了。我這裡還有一件事要請大嫂幫忙呢?”
何氏早已十分不耐:“你還有什麼事兒?”
阮氏道:“大嫂也知道,我自從嫁到這王府裡,便一直跟着三爺吃大廚房的。我這裡不比大嫂的別依閣,距離大廚房十分遠,夏天倒也還罷了,這一到了冬天,每次從大廚房拿了食盒過來,裡頭的飯菜早就全都涼了。從前倒也沒什麼,可如今我自己倒沒什麼,可腹中的孩兒又怎麼吃得了那冰涼的飯菜呢?”
何氏道:“你想怎樣,直說!”
“請大嫂在我的映雪閣裡,也設一個小廚房,再從大廚房那裡撥幾個廚子過來,專門伺候我和三爺。”
“這事我可做不了主!還是三弟妹自己去請示母妃,若是母妃答應了,我自然沒有旁的意見!”
阮氏就笑道:“何必多此一舉呢。昨日的事,大嫂也叫我去問母妃,最後的結果,還不是按照我的意思來的!”
“我說了這事兒我做不了主!你請示完了母妃,若是母妃同意了,再派人知會我一聲吧。”何氏實在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了,就拉着沈沅鈺的手出了映雪閣。
一出門,何氏就開始埋怨:“誰沒有懷過孩子似的,就沒見過像抖成這樣的。這是恨不能借着這個孩子,把整個王府都變成她的了!咱們的小廚房,平日裡開火點個菜吃個小竈,都是自己貼補體己的銀子。你瞧着吧,等這映雪閣裡的小廚房建起來了,她是絕不會往這裡頭貼補一兩銀子的,所有的支出定是要從公中走的。”
沈沅鈺也終於見識了什麼叫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只好笑着安慰道:“叫大嫂受累了!”
何氏就嘆了一口氣道:“從前我就說,咱們王府是什麼人家,怎麼能叫這樣的人進門來?”見沈沅鈺並不接話,就自顧自地說道:“她孃家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家族,家裡不過有數畝薄田,僕婦也不過三兩個,他們家的老太太平日裡還要做了針線拿出去賣,才能勉強維持家用!三爺再怎麼說,也是王府庶子!”阮氏的背景,沈沅鈺早就叫人探聽清楚了,的確是小門小戶出身,阮氏自己甚至大字不識一個,所以才養成了這樣潑辣又小氣的性子。不過大奶奶的話她也不敢苟同,當年三爺都快病死了,但凡有些門戶地位的人家,誰願意把女兒嫁給一個馬上就要死的人呢?
沈沅鈺便說道:“三弟妹是個直性子,大嫂莫與她計較。我有幾句話,也不知該不該與大嫂說呢。”
她還是第一次這麼鄭重地與何氏說話,何氏不由一凜:“二弟妹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沈沅鈺便神色淡淡地道:“瞧着王妃的意思,是叫大嫂照看三弟妹的飲食起居了?”
何氏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沈沅鈺又道:“我聽人家說,這女子的頭一胎最是重要,也最是兇險,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滑胎,尤其是頭三個月,胎氣不穩,最是危險。既然王妃叫大嫂照看三嫂這一胎,可見王妃對您的重視,大嫂可要仔細着,萬不能辜負了王妃的一番心意啊!”
她這幾句話說的沒頭沒腦的,何氏聽得莫名其妙的,這時候正來到一處路口,沈沅鈺就向何氏告辭,帶着丫鬟婆子回了蘅蕪苑。何氏也帶着夏珠從另一條路回了別亦閣。
蕊心跟在沈沅鈺的後面,就低聲道:“奶奶真是生了一副好心腸,這兩位這般模樣……您又何必去提醒她呢,奴婢瞧着,她就是明白了奶奶的心思,也未必就會對奶奶感恩戴德呢!”大奶奶一時沒明白沈沅鈺的意思,蕊心卻是比她更早地明白了。
沈沅鈺就嘆了一口氣:“依照我的本意,我也不願意摻合到這裡頭去,只是……孩子終究是無辜的!”
何氏回到了別亦閣,想到剛纔在映雪閣受的氣,臉色就沉了下去,剛在上房裡坐下,就有一個丫鬟端着一盞茶進了上來:“奶奶請請用茶。”
何氏接了茶盞,忽然厲聲道:“你這個小賤人,茶這麼熱,你是想燙死我嗎?”就“啪嚓”一聲將茶碗摔碎在那丫鬟的腳邊,滾熱的茶水濺在丫鬟的腿上手上,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幾個水泡來。
那小丫鬟就是負責茶水的,是按照平日裡的何氏喜歡的溫度進上來的,沒想到何氏忽然發怒,雖然疼的厲害,慌忙跪了下來,也不敢解釋,只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夏珠自然是明白何氏這是在阮氏那裡受了氣,正好小丫鬟來上茶,撞到了她的槍口上,這些丫鬟平日裡都是歸她節制的,便吩咐那個小丫鬟道:“還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趕快把這裡打掃出來,到外頭跪上兩個時辰,再罰一個月的月錢!”那丫鬟千恩萬謝地去了。
夏珠就親自捧了茶奉給何氏。“奶奶您消消氣,那人不過是一個破落戶而已,奶奶何必爲她而傷神呢?不值當的。”
“破落戶?只要肚子裡揣上一個,破落戶也要立刻變得金貴起來了。竟敢處處爲難我,呸,她是什麼東西!”
夏珠又陪着小心勸說了幾句,何氏總算稍稍消氣,這次接了夏珠的茶。
夏珠就提醒何氏道:“奶奶,剛纔二奶奶好像是話裡有話呢!”
何氏喝茶的動作就是一頓。沈沅鈺從一開始的態度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已經在何氏的面前不止一次的表現出來了。可是剛纔……她自己在心裡把沈沅鈺說的那番話好生地回想了一遍。她爲人雖然刻薄小氣,但是智商其實並不低,很快就明白了沈沅鈺話中隱含的意思。
就不由得吐出一口涼氣。“她是在提醒咱們呢!”
何氏和阮氏之間的矛盾,可以說是袁王妃挑撥和有意縱容出來的。若不是袁王妃在背後撐腰。阮氏要錢沒錢,要能力沒能力,憑什麼和何氏對着幹?
這次袁王妃故意把照顧阮氏的艱鉅任務交給了何氏,就是猜到了阮氏會藉着肚裡的孩子做張做智,爲難何氏。
兩人本來就不和,何氏又嫉妒阮氏有孕,若是何氏一怒之下,藉着看顧阮氏的機會對她腹中的孩子下手……
不管何氏能不能成功,袁王妃只要拿住了她這個把柄,何氏以後在琅琊王府中恐怕就再沒有立足之地了。不但如此,就連大爺庾亮都會受到牽連,被庾文泰不喜,從而失去王府的世子之位。
“難怪!難怪!”何氏想到這裡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她剛纔還真起了這樣的心思!本來想着借了在映雪閣佈置小廚房的當口,安插自己的人進去,到時候只要在阮氏的飯食之中弄點手腳,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叫她落胎,一是可以不叫她生出長孫出來膈應自己,二來也可以爲自己出這一口惡氣。
想明白了這一點,何氏可就再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對阮氏下手了。甚至深想一層,自己現在可真是接了一個燙手的熱山芋在手啊,一旦阮氏的這一胎保不住,就算不是她出手加害,她也逃脫不了干係。
何氏越想越覺得心驚。
不行,這個攤子她不能再接了。
何氏霍然站起身來:“立刻隨我去榮華院!”夏珠就去給何氏拿大毛的衣裳,穿好了衣裳,還未等兩人出門,就有小丫鬟來報:“袁王妃身邊的宋嬤嬤了。”
何氏吃了一驚,這宋嬤嬤是袁王妃的奶孃,一向是最被袁王妃看重的,跟着袁王妃也是形影不離的,怎麼這個節骨眼上來了別亦閣。就立刻叫人把宋嬤嬤請到堂屋裡。
見了面,宋嬤嬤給何氏見禮之後,就把來意說明了。卻是袁王妃打昨個起就有些身子不爽,今日愈發的厲害了,竟然開始臥牀不起,故而讓她來與何氏說一句,打算把王府內部的事務全都交給何氏打理。
若是換了平素,有這樣的好機會,何氏自然是高興萬分的。可是如今,她識破了袁王妃的陰謀,卻只覺得心中發涼。
送走了宋嬤嬤,何氏也冷靜了下來。便對夏珠道:“王妃這病來得蹊蹺?”
夏珠吃了一驚:“您的意思是,她在裝病。”見何氏點頭,夏珠道:“那是爲何?”
何氏就把剛纔想到的那些告訴了夏珠。夏珠不由有些慌亂道:“奶奶,咱們該怎麼辦?”
何氏道:“我本想到王妃那裡,把看顧阮氏的差事給推掉了,沒想到卻是晚了一步。如今王妃裝病,昨日我又在老太太和王妃面前誇下海口,答應了好好照顧阮氏,現在再想推脫怕是不易了。”
不過她也不是那麼好拿捏的,就道:“既然王妃病了,咱們自該先去探望探望!走,去榮華院。”
走在路上,何氏想起剛纔的事,不由暗暗吃驚。沈沅鈺剛來府裡這才今天,就已經抽絲剝繭地將府內盤根錯節錯綜複雜的關係理順清楚,並且先她一步看穿了袁王妃的奸計,這份智謀真真是可敬可畏。
她背景太硬,何氏本來就不想得罪她,如今更是添了三分小心。
可是她爲什麼要提醒自己呢……
沈沅鈺回到蘅蕪苑,屁股都沒有坐熱呢,就接到消息說王妃病重,竟至於不能理事的境地。她回想着早上去給王妃請安的時候,的確見她臉色不大好,當時自己還問了她兩句,她也只是說昨日沒有睡好,頭有些疼罷了。
前後一聯繫,她也猜出了王妃這是故意裝病,想把何氏看顧阮氏的差事給砸瓷實了。婆婆病了,自己這個作媳婦的總得去探望,就吩咐丫鬟給她準備大衣裳,穿戴好了之後直奔榮華院而去。
沈沅鈺到的時候,何氏已經先一步到了。屋裡除了她,還有庾之瑤、庾彤等幾個女孩兒。就見庾彤坐在榻前,握着王妃的手一臉的擔心,見沈沅鈺帶着丫鬟進來,其他人都紛紛和她打招呼,只庾彤眼尾一掃,根本就沒有起來見禮的意思。
沈沅鈺並沒有把這個拽得二五八萬的嫡女看在眼裡,也不在意她對自己的態度。
只去看袁王妃,見她躺在榻上,身上蓋了厚厚的被子,臉色潮紅,正用一塊白色的巾帕蓋在自己的額頭上。看來爲了裝病,袁王妃也是蠻拼的。
沈沅鈺上前給袁王妃請了安,便和聲問道:“王妃是哪裡不適?可有請太醫來瞧瞧?好好的,怎麼忽然就病倒了?”
袁王妃道:“就是身上有些發熱而已,算不得大毛病,我已經叫丫鬟下去煎藥了,就不用勞煩太醫走一遭了。”
何氏便道:“這病症乃是大事,可馬虎不得,更耽誤不得的。若是王妃沒精神,媳婦這便叫人拿了大爺的帖子,去請太醫院的太醫們前來。”
袁王妃連忙推辭:“不用了。不過是些小毛病,待喝完了藥,還不見好,再叫人去請太醫不遲。”何氏不過是試探一句,見王妃極力拒絕,也就點頭應是。
就有丫鬟搬來了椅子,請沈沅鈺和何氏在袁王妃榻前坐好。袁王妃便對何氏道:“老大媳婦,如今我身子不鬆快,你是這王府裡的嫡長媳,我剛纔着宋嬤嬤去你那裡與你說了,日後這府裡的事可就全靠你打理了。”說着話,宋嬤嬤就遞上來對牌來。
袁王妃道:“這是府裡的對牌,今日我一併交與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去問宋嬤嬤,她是積年的老人了,有經驗。”
何氏推辭連忙推辭道:“您也說了,不過是小毛病,何至於連管家的事都讓我來做了呢?”
袁王妃道:“你不必推辭,我也是這把年紀的人了,早有意將管家的權力逐步交還給你們小一輩,自己含飴弄孫,享享兒孫的清福了。只是一來覺得你們還太年輕,歷練不夠;二來我手上確實一直有要事兒脫不開手!這陣子我也着實累了,正好趁着這個歇息幾天。你就多勞煩些,好生把這個家管起來吧。”
何氏聽得嗤之以鼻,既然真的想把管家之權交給自己,爲何卻只給對牌,真正重要的賬本卻隻字不提呢?
沈沅鈺在一旁冷眼瞧着,本以爲何氏不會接下這攤子,沒想到何氏卻道:“既然母妃這麼信得過我,那我便代母妃管幾天也罷。什麼時候母妃身子好了,我再什麼時候把對牌送還給您。”
袁王妃說了一句“你辛苦了”,又接着道:“府裡其他的事自有章程,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老三媳婦有孕這件事。老三那個身子,能讓他媳婦成孕不易,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好好照看她的肚子,不能出一絲的差錯。”
何氏連忙道:“母妃放心,我一定盡心竭力地看顧三弟妹,必讓她平平安安地生下這個孩子,爲王府添丁進口。”
袁王妃打斷她的話道:“你不必多說,剛纔她已派人與我說了,想要在她的映雪閣內建一處小廚房。”
“我正要請示母妃!”
袁王妃道:“她是雙身子的人,就依着她,在映雪閣給她闢出一個小廚房。”
何氏就問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只是這小廚房平日裡的開銷怎麼辦呢?”依着阮氏的性子,是必然不肯自己往小廚房裡補貼銀子的,再說三房窮得叮噹響,想補貼也沒有那個財力。
袁王妃道:“若是從公中走,從前沒有這樣的先例,難免叫大家覺得不公平。”要知道何氏懷着兩個姐兒的時候,想吃小廚房還是大房自己掏錢的,憑什麼到了阮氏這裡,就變成了公中支應銀子讓她胡吃海喝呢。
“以後她想吃什麼,就從我的私房裡撥銀子出來吧。”又安撫何氏和沈沅鈺道:“老三兩口子和你們兩房都不一樣,日子過得艱難些,我這個做母親的多補貼一些,料想你們也不會介意吧?”
何氏心裡就在心裡冷笑一聲。你自己的私房錢?誰不知道你嫁進王府裡的時候嫁妝也並不豐厚,這些年來,在你的打理下嫁妝翻了十倍不止,還不是想着法子把王府的產業變成了你的私房錢。
心裡雖然吐槽不止,表面上卻並不顯露,只和沈沅鈺一同道:“母妃體恤三弟妹,咱們又怎麼會想別的呢!”
袁王妃見該吩咐的也吩咐的差不多了,就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說着話,臉上就露出了倦容。宋嬤嬤便在一旁道:“王妃說了這麼一陣子話,也乏了,大奶奶二奶奶你們看……”
何氏和沈沅鈺連忙告辭,庾之瑤一衆姐妹們,袁王妃也不欲留下她們侍疾,就一併辭了出來。沈沅鈺只不過過來點個卯,就在門口與何氏以及衆小姑子們分了手,回到蘅蕪苑去。
“二嫂!”才走了幾步,就聽見庾之瑤在後邊叫她,沈沅鈺停下步子,庾之瑤就上來親熱地挎着她的胳膊。
沈沅鈺和庾璟年成親的時日雖短,不過庾之瑤卻去看了她好幾回了。以前有庾璟年護着,庾之瑤在琅琊王府的日子過得也算波瀾不驚,如今庾璟年成親後在王府住下,府裡的人對她愈加巴結討好,庾之瑤小子日過的更加滋潤,也就更真心地爲哥哥過上和和美美的日子而高興。
沈沅鈺就笑着點了點她的額頭:“之瑤妹妹,這眼看着就要中午了,去我那裡一塊用飯吧!”
庾之瑤笑道:“還是算了,我這麼經常去,打擾到二哥二嫂可怎麼好?”庾之瑤每次見她都二嫂長二嫂短的叫得特歡實,兩人的關係從閨蜜變成了嫂子和小姑子,自然是更親近了一層。
沈沅鈺聽出她話裡打趣的意味,道:“我是歡迎打擾的,想來你二哥應該也不介意!”兩人一起笑了起來,沈沅鈺便拉着她不由分說地地往蘅蕪苑走去。
到了蘅蕪苑,沈沅鈺吩咐小廚房加了幾個庾之瑤愛吃的菜,又叫丫鬟上了茶果點心,就陪着庾之瑤說了會兒話。
午膳時間,庾璟年也從前面書房回來。看見庾之瑤就笑道:“六妹妹來了。”沈沅鈺就上前幫庾璟年解開了披風,庾之瑤就在一旁打趣道:“二嫂可真是賢惠!”
沈沅鈺就拿了一個蘋果塞進她的嘴裡:“吃着東西呢,還堵不住你的嘴!”庾之瑤就勢把那蘋果咬了一口,掌不住笑了。
庾璟年見她們姑嫂之間如此和諧,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
不大一會兒,管嬤嬤就帶着丫鬟們在西次間將席面擺好了。因有庾之瑤在,席上的菜品比平日裡更加豐盛幾分。三個人坐定了,庾璟年就先夾了一筷子文思豆腐放在沈沅鈺的碗裡,庾之瑤見了就嚷道,“二哥有了二嫂,連我這個親妹妹都渾忘了!”
庾璟年對這個同胞妹妹非常寬容,聞言就笑道:“怎麼六妹妹最近話也多了,人也活潑了?”也夾了一筷子蟹粉獅子頭,放在庾之瑤的碗裡。又道:“說真的,讓你嫂子給你相看一門好親事,將來,你的夫君也要如我疼你嫂子這般疼你才成!”
沈沅鈺笑着連連拍手:“這個我看成!”
庾之瑤的臉卻一下子就紅了,“二哥,怎麼連你也來取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