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你母妃答應讓我留宮裡頭了嗎?”十二性急地問道。她這板子都捱了,要不成她非一頭撞死不可。
軒轅尤點頭道:“母妃答應了。”
不過這小丫頭如此單純又莽撞,他真不知把她留在宮裡頭是否好。但想想她在呂府,每次他見她,她身上總是帶着大大小小的傷,這次還被打了整整五個板子。若不是他及時阻止,再打完剩下的十五個,她這條小命算是沒了。
想來想去,還是把她帶着身邊看着的好。
但母妃的爲人……留她這得福宮裡頭是否好了,他卻猶豫了。
“你怎麼呢?”他突然不說話一臉低沉,十二出聲道。
他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沒什麼?”
“你這一副吃了一坨大便的摸樣,能沒什麼。是不是又被你母妃罵呢?”十二問道,跟軒轅尤認識快兩個月了,她多少知道他的事。
軒轅尤眼神黯淡了下去,“昨夜一宿未回,母妃她並未注意到。”
以前他知道母妃不喜歡他,嬋姑姑總說是母妃對他期許太大才會那般嚴厲。但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對母妃而言他根本就是一個可有可無之人。
軒轅尤眉頭猛地一蹙,因爲後背被十二重重地拍了一下。
軒轅尤轉頭,卻見十二一臉鄙視地看着自個。
“我還以爲什麼,瞧你這德性。俺都被自個親爹賣了都沒你這死活樣。”十二道。
軒轅尤眉頭拉攏。
十二嘆了口氣道:“她既然不在乎你,你又何必因她而難過。人啊,有時候就是在乎太多才會束縛。這兩眼一閉也許就醒不來了,帶着束縛活着豈不累。這人自個活得開心纔是最重要。”
軒轅尤凝視着十二,“你這話都哪學來的。”這哪像一個十歲的女娃會說的。
“俺娘說的。”十二道。
“你娘,她不是在你五歲就死呢?”軒轅尤道。
“俺五歲時娘說給俺聽的。”十二胡謅道。
軒轅尤眉頭拉攏,有些懷疑。
十二猛地竄起身,“你這什麼眼神,俺有必要騙你嗎。嘶——”
起得太猛,她那可憐的小屁股。
軒轅尤見她額頭滲出冷汗,趕緊扶住她道:“不是懷疑你,只是覺得你娘是個十分了不起的人,能說出如此的話。你何必如此激動,不怕扯了痛處。”
五個板子,雖然皮還沒被打爛,但就剛纔太醫看了說,整個都淤血了,恐是要痛上些日子。
十二皺了皺鼻頭,順勢在趴到軒轅尤腿上,一副委屈道:“人家是討厭被人懷疑才激動的。這都得怪你。”
軒轅尤猛地臉一紅,低頭看着趴在自個腿上的十二。
“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幫俺揉一揉,痛死了。”十二的聲音傳來。
軒轅尤紅着臉看了眼十二的某處,揉那,似乎與禮不太合適吧。
“快點啦,痛死了。你不揉俺找落日揉去。”十二催促道。
軒轅尤一聽,立馬道:“不許找落日。”而後手放到其小屁股上輕輕地揉了起來。
心裡嘆了口氣,這手是下了,日後這麻煩恐是甩不掉了。
但自個似乎也不太想甩。
嘴角不自覺微微向上揚。
得福宮正殿惠妃寢宮內——
呂梓冉半靠在暖塌上,嬋姑姑遞了太醫開的藥。
呂梓冉端起眉頭緊蹙,“這藥還有幾次?”
嬋姑姑勸道:“娘娘落水昏迷了一日,太醫唯恐娘娘落下病根,給娘娘開了一月的藥調養,雖苦了些,但良藥苦口,娘娘多忍耐些吧。”
呂梓冉眉頭蹙了蹙,而後一飲而盡。
喝完藥,嬋姑姑立馬拿了粒蜜棗遞給呂梓冉。呂梓冉放入嘴裡,苦澀稍減。然嘴裡的苦澀是緩和了,但心裡的不痛快卻一絲都未減。
“皇上昨日又去了蕭云溪那?”呂梓冉冷聲問道。
嬋姑姑點了點頭。皇上自從臨幸蕭小主後,已經連着去蕭小主屋裡大半個月了。
呂梓冉眼眸眯起。
“上次本宮讓你查的那個謹欣的底兒,查得如何?”呂梓冉問道。
嬋姑姑如實回稟道:“奴婢已經讓人查清楚了,這謹欣姑姑說的並無假話。只是……”
“只是什麼?她有所隱瞞?”呂梓冉眼眸頓時一寒,露了殺心。
嬋姑姑眉頭緊蹙道:“奴婢讓人探得,原來謹欣會入宮完全是被其後母所陷害。當年奉招入宮待選的應當是其同父異母妹妹。謹欣姑姑原本已經被人下了聘禮且年過十八,所以並不在待選之中。而其後母以其弟做要挾,是以才退了親事頂替了其妹妹進宮。所以在年歲上是有所隱瞞的。
而入宮後卻也如謹欣姑姑所言,半年前其弟得了重病,要醫治得花不少的銀子,但其後母不願擔這份開張,便將其弟送到了鄉下人家。謹欣從同鄉那得知此事後,便開始四處籌錢給其弟買藥。可終究還是耽擱了最好的醫治時期,雖勉強拖了大半年。而就在月前,其弟病情突然惡化,熬了不過十日便走了。聽說其弟能熬十日也便是想見自個姐姐最後一面。”但終究是沒能見上。
嬋姑姑語氣裡不掩對謹欣的同情。
“此事謹欣可知?”呂梓冉問道。
嬋姑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謹欣弟弟病情惡化的第二日是宮裡頭宮女、太監見親日。謹欣本也是在那日見親的名冊上。只是因爲救蕭小主受傷而耽擱了未去。所以家裡來通報之人卻也未能與之見上。是以到如今,謹欣還不知其弟已經走。”
謹欣從小與其弟相依爲命,在後母的苛求下長大。年少時困難,後遇見心意之人。本是能風光出嫁,而後苦盡甘來。然未想因其唯一的弟弟而甘願頂替人入宮。宮中生活本就是個步步爲營、小心翼翼。一個不留神,恐便成了回井裡的一抹孤魂。
謹欣好不容熬過了九個年頭,原本再過一年,便能出宮,與家人團聚、與情郎相守白頭。卻未想會落得如此結果。容顏盡毀、親弟死而不知。
呂梓冉眼眸眯起,嘴角冷揚,“去把謹欣給本宮找來。”
嬋姑姑微鄂,“是,娘娘。”而後低頭退了下去。
看來,娘娘對謹欣的懷疑是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