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他這話,靖帝頓時便大怒,當初賢妃死後,他念及蕭君涵當初太小,稚子何辜,沒有參與那些齷齪事情,硬生生的將這怒火忍下,並未發泄到蕭君涵的身上。
可誰曾想,這逆子竟然不但不思悔改,反而還怨恨上了自己。真是好的很呢!
念及此,靖帝頓時朝着外面大喊道,“來人,御林軍何在!”
可是回答他的,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而那些大臣們,也在這詭異的安靜內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什麼。
剛纔下朝之後,蕭君夕與這數十位大臣另外有要事相商,因着關乎今年秋闈,所以便將靖帝也請了來。誰知道剛進御書房沒多久,便見蕭君涵直直的闖入,並帶着一衆着盔甲的士兵!
若是先前這幾位還沒有鬧明白是怎麼回事,到了這個時刻,再糊塗的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臉色頓時都變得煞白。
御林軍喚而不入,要麼是被控制了,要麼,就是倒戈了!
但無論是哪一種,只怕今日他們的性命都難保了!
蕭君涵得意的笑了兩聲,陰森森道,“父皇不必喊了,如今這宮中可都是本王的人馬。您還不如省省力氣,將詔書寫好,說不定我一個仁慈,還能留你最疼愛的兒子一條性命。”
他說到此處時,一個眼神示意過去,就見那個將刀架在蕭君夕脖子上的侍衛將刀示威性的動了一動。
可蕭君夕,卻始終面無表情。
反倒是靖帝從位置上不由自主的起了起身,卻又緩緩坐下,冷聲道,“殘害手足,不忠不孝,欺君罔上,亂臣賊子;你想要這朗朗河山,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坐這個位置!”
一句話,便將蕭君涵徹底激怒,猛地擡起手中的兵刃,朝着御案上一道砍了下去!
只聽得一聲巨響,噼裡啪啦碎裂開來的聲音將殿內諸位大臣的臉色映襯的越發難看。
靖帝到了此時越發鎮定下來,只目光森然的看着蕭君涵。只聽得後者靠近他一步,咬牙道,“父皇,今日寫不寫這詔書,可由不得你!來人——”
他的話說完,便見外面走進來一個小太監,眉清目秀的,手中還捧着一個紅色鍛金的盒子,內中盛着一方青翠欲滴的碧玉,赫然是傳國玉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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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太監在觸及到靖帝的眼神後,霎時便縮了縮身子,可再一看到眼下的局勢,便又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板。今兒這事兒一成,他可就是從龍之功呢!
一旁的林公公在看到他的時候臉色駭然,難以置信的尖聲罵道,“小海子,你竟然背叛皇上!雜家平日裡就是這麼教你的麼!”
這小海子早些年就被送進了宮,林公公看他機靈乖巧,又心眼實誠,便將他認作了自己的徒弟,平日裡教了他不少做人的道理。連同這貼身伺候萬歲爺的差事,都是林公公給小海子謀的。
誰知道,這小畜生竟然忘恩負義的做起了賣主求榮的事情來!
那被喚作小海子的公公仗着膽子道,“師傅,俗話說的好,識時務者爲俊傑,您平常不也讓咱們做奴才的多長眼色麼。”
他一面說着,一面討好的將手中裝着玉璽的盒子捧到蕭君涵的面前,諂媚的笑道,“主子,您要的東西來了。”
蕭君涵從他手中接過盒子,臉上的喜色更盛,看着靖帝的眼中也多了一抹殺機,“父皇,如今有玉璽爲證,這詔書也就做不得假了吧?您說您是想要安享晚年做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呢,還是......”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可是那眼中的意味卻是叫在場之人都打了個寒顫。
“蕭君涵,朕這麼多年,就養出一個白眼狼麼!”
面對靖帝的質問,蕭君涵只陰沉一笑,道,“父皇,兒臣如今還肯尊你,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完,他旁若無人的從桌案上拿起一張宣紙來,緩緩展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父皇,請吧。”
靖帝看了他半晌,見對方毫不畏懼的看着自己,靖帝猛地閉了閉眼,提筆在紙上寫了八個大字:亂臣賊子,其罪當誅!
蕭君涵的臉色猛地變得很難看,怒道,“好的很,那就別怪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客氣了!”
眼見着他親自抽出一把刀對着靖帝,林公公連忙擋在了靖帝的面前,尖着聲音道,“齊王,你難道就不怕登基之時名不正言不順麼!”
蕭君涵哼了一聲道,“本王有傳國玉璽,名正言順的很!老奴才,信不信本王先宰了你!”
這話一出,殿內的人都噤若寒蟬,然而卻有一個人不合時宜的笑了起來。
“拿着一顆蘿蔔當做傳國玉璽,蕭君涵,誰給你的勇氣?”
說話的正是蕭君夕。
他的眸子裡恍若藏着一片浩瀚星辰,說話的時候彷彿泉水自山上流下,霎是好聽。
只是這話中的意味,卻叫蕭君涵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了下來。
“你說什麼?”
蕭君夕嗤笑了一聲,也不說話,只緩緩的走到了靖帝的書桌之前,而原本將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士兵竟然不由自主的讓開了位置。
蕭君夕微微側身替靖帝擋住一旁的兵刃,這才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蕭君涵手中的“玉璽”,好心提醒道,“你不妨咬一口試試。”
蕭君涵自然不可能真的咬下去的,他半信半疑的用手指掐了一下那玉璽,卻真的發現上面多了一個印記!
原本還滿臉喜色的小海子,臉色頓時血色盡退,一下子便跌坐在了地上。
蕭君涵這個時候也反應了過來,一把將手中原本當做寶貝的東西貫在了地上,惡狠狠的上前一把抓住蕭君夕的衣領,陰沉道,“你戲弄我?”
這宮中能接觸到傳國玉璽的,除了靖帝就只有攝政的蕭君夕了!
蕭君夕看着他這個模樣,眸中仍舊淡然道,“你若是回頭,還來得及。”
蕭君涵不知他這話何意,只哼了一聲道,“回頭?這話該是本王勸你們纔對。乖乖交出傳國玉璽,饒你們一命。不然的話,本王可就不客氣了!”
他這話一出,殿內的士兵霎時齊齊拔刀,刀上寒芒閃現,晃得人眼花。
的確是開刃的無疑。
見那些大臣都嚇得瑟瑟發抖,蕭君涵得意的一笑,道,“本王數三個數,一。”
蕭君涵說了一之後,又往後退了一步,好叫自己能夠將所有人的驚恐都收納在眼中。
“二。”
然而他第二個數出口之後,蕭君夕的臉上依舊是從容不迫,而靖帝,則是像看死人一般的看着自己。
這叫蕭君涵十分的憤怒,兼之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這個情緒壓迫着他,叫蕭君涵不由得惡狠狠的吐出第三個數字,“三!”
第三個數一出,所有士兵手中的兵器齊刷刷的指向了一個人。
那些大臣們的表情從害怕變成了驚愕,繼而成了狂喜。
靖帝看向蕭君涵的眼神,再無半點的慈悲。
而蕭君夕,依舊是無悲無喜。
唯有蕭君涵,看着那些士兵們突然將刀尖對着自己,臉上霎時就變成了不可置信。
他的笑意僵在臉上,配合着突然變化的表情,看着格外的滑稽。
“你,你們——”
然而靖帝已然打斷了他的話,開口道,“將逆子蕭君涵拿下,壓入天牢!”
直到蕭君涵被帶下去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是滿滿的不可置信,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原本屬於自己的勝局,爲何會在最後一刻倒戈相向!
靖帝站在御書房之內,其中一個士兵將頭盔摘了下來,跪在地上道,“末將幸不辱命!”
這人根本就不是普通士兵,而是御林軍首領!
早在先前得知蕭君涵的造反計劃時,謝如琢和蕭君夕便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
蕭君涵自負,以爲自己控制住了皇城的守備,卻不知那是蕭君夕將計就計,神不知鬼不覺的便將蕭君涵帶來的人馬給替換成了自己的人。
而今日這齣戲,不過是演給蕭君涵看的罷了。
若是他但凡還有一絲的良知,知道懸崖勒馬,那麼剛纔靖帝就會放過他既往不咎。
可惜,蕭君涵並沒有。
靖帝略略誇讚了幾句後,便有些疲乏道,“這些事情交給你處置吧,有了結果後告訴朕一聲便是。”
這算是將蕭君涵的處置權也徹底的交給了蕭君夕。
而一旁的小海子這個時候也反應了過來,跪在地上哭喊道,“皇上,奴才是被齊王威脅的啊,求皇上開恩!”
靖帝厭惡的看了他一眼,林公公最瞭解他的想法,心內暗歎一聲,臉上則一臉的冷色道,“還愣着作什麼,將他拉下去,杖斃!”
小海子一臉的害怕,痛哭流涕道,“饒命啊,皇上開恩啊!”
只是他的聲音並沒有響太久,不多時,那被拖出去的身軀便隨着噼裡啪啦的棍棒聲徹底的消失了聲音。
靖帝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投過去,只是略微佝僂着身子離開,那背影像極了一個垂暮的老人。
蕭君夕看着他的背影,卻也知道現在不是他感嘆的時候,因沉聲道,“來人,好生的送這幾位大人回去。”
那幾個大臣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後背都溼透了,這個時候也都五味雜陳,更多的則是對自己方纔沒有站錯隊的慶幸。
因此只客氣了幾句,便都出宮了,又哪裡真的敢勞動御林軍送他們。
直到人都走了之後,蕭君夕又命人將御書房收拾一番,這才朝着葉貴妃宮殿走去。
慕容婉帶來的人同樣是被掉包過之後的,所以謝如琢出言試探過她之後,見慕容婉好無悔改之心,便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