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女子的聲音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嚨一般,戛然而止。她本就大的眼睛睜得滾圓,瞪着對面的男人。而那個男人——
長髮披散在肩上,墨色如緞的發正往下滴着水。他的腰很瘦,可腹部卻能明顯的看到六塊凸起的肌肉。因着頭髮的覆蓋,那胸前的茱萸若隱若現,看不大真切。可是再往下看,風景卻是一覽無餘了。
小型的浴池裡水霧氤氳,上撒着幾種藥材。男人就赤着身子站在池子邊,原本閒適的表情也因着這個不速之客,而被憋得通紅。
謝如琢好半日才找回自己的舌頭,第一句話卻是,“好大。”
蕭君夕匆忙的撈起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也就沒聽清楚她的話,“你說什麼?”
“啊?哦,你,你要的茶!”謝如琢慌亂的將茶水往蕭君夕的手中一送,頓時就想要逃出去。她剛纔到底在說什麼胡話,居然說好大!得虧蕭君夕沒聽見,不然丟死人了!不過話說回來,上輩子蕭君涵可是很以自己的尺寸爲傲的,可是跟面前的這位比起來,差的可不止一點……
謝如琢腦子裡一陣胡思亂想,剛要出門,就聽見了“曹操”的聲音。
“三弟,你在麼?”
而隨着這個聲音傳來的,還有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謝如琢猛然轉身,以口語急切的問道,“怎麼辦?”若是被人發現她一個姑娘在三皇子的浴室裡,那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屋內的陳設一覽無餘,要想藏人是不可能了。蕭君夕一面向着外面喊了一聲,“我在,二哥稍等!”一面以手型指了一個方向。
謝如琢剛想搖頭,就聽得外間的腳步聲已經走到了門口。而那腳步聲,顯然不是一個人的。
只聽得“撲通”一聲響起,便見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三弟,你這裡剛纔什麼聲音啊,有別人在麼?”蕭君涵看着正在不緩不慢係扣子的蕭君夕,略帶疑惑的問道。
池子裡的中藥味經久不散,連空氣中都是帶着潮溼的苦澀氣息。五皇子年紀不算大,正是好玩的年紀,平日裡聞慣了女人身上的脂粉香氣,自然受不了這個味道,因此皺眉道,“三哥,你又在泡藥浴麼,味道好嗆啊,得虧你受得了。”
說着,他的眼神也隨着飄到了浴池上,只是這一看,便發現了古怪,“咦,浴池裡怎麼在冒泡泡啊?”
蕭君夕剛想回答,見他的身形靠近,連忙一把攔住,道,“五弟,別過來!”
蕭君奕一愣,便聽得蕭君夕好心提醒道,“這次泡的藥浴不同尋常,裡面有蛇。”
若說這個莽撞狠辣的五皇子最怕什麼,一是母后,二就是毒蛇。果然,一聽到蛇,蕭君奕立刻後退了兩步,臉色都有些變了。
“三哥,你泡澡的池子裡,怎麼會放這東西?你不怕被咬麼!”蕭君奕性子雖然陰沉,可對這個據說活不長久的三哥,倒是真心實意的喜歡。畢竟,跟一個短命卻得寵的皇子多套近乎,好處總歸是大於壞處的。
聞言,蕭君夕頓時苦笑一聲,道,“五弟,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他一面說,一面往外面迎了兩步,道,“這裡面的味道不大好,不如咱們出去說?”
蕭君奕自然巴不得,恨不得舉雙手贊成。倒是一旁的蕭君涵含笑道,“三弟,你別不是金屋藏嬌了吧,怎麼這麼慌着趕咱們出去啊?”
蕭君涵的臉上始終帶着溫潤的笑意,此刻更是多了一抹的調侃,任誰都會以爲只是個善意的玩笑。
“哈哈,若是金屋藏嬌,那二哥就更得知趣兒一點吶。畢竟,唐突了美人兒可就不好了。”蕭君夕哈哈一笑,說了這幾句話,又忍不住咳了幾聲。
“二哥三哥,咱們快出去吧,這裡的中藥味我實在是受不了了。”蕭君奕捂着鼻子,當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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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君涵不着痕跡的打量了幾眼浴池,蕭君奕不敢聞藥味兒,可不代表他也不敢。這空氣中的氣息,若是嗅的久了,還能聞到一絲香氣,似乎是女人的味道。
蕭君夕哪裡會給他機會再看下去,一面打着哈哈,一面將他帶了出門。待得出去之後,又將殿門合了上去。
聽得腳步聲走遠,謝如琢這才從水中鑽了出來,略帶嫌惡的抹了把臉。她今兒是跟水犯衝是吧?先是跳湖,再是跳浴池,她好不容易換的乾淨衣服,現在又全部溼透了,當真倒黴的很。
而最倒黴的,卻是遇見了不想遇見的人!
她一聽見蕭君涵的聲音,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雖然她在水下,可是那似乎無處不在的目光,直叫她的理智都幾乎喪失殆盡!若不是蕭君夕帶着人出去的快,恐怕她現在已經忍不住出來掐死蕭君涵了!
蕭君涵,總有一日……
蕭君夕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謝如琢一臉陰寒的盯着某個點,彷彿想要將它盯出個窟窿來。
“怎麼,我這個衣架這麼好看麼?”
聽到男人略帶戲謔的聲音,謝如琢這纔回過神來,方纔那一幕還在眼前浮現,她頓時有些吶吶,“唔,他們走了麼?”
“恩,走了。”蕭君夕有些無奈的笑道,“還好今兒個老五跟着來了,要是隻有二哥,那就不好糊弄了。”
面前女子一身鵝黃的宮衣溼透,此刻正貼在她的身上,將那原本就玲瓏的曲線勾勒的越發曼妙。她的臉上還帶着未曾擦拭乾淨的水珠,原本就細嫩的臉蛋也更加晶瑩剔透了起來。謝如琢自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像極了軟潤的果子,說話的時候,還不自知的舔了一下脣角。
蕭君夕到底是生長在皇家的,對於人事這方面,也不是童男子,此刻見她這模樣,身上的某處霎時便起了反應。他幾乎是有些倉皇道,“你先在這裡待一會兒,我去喚人給你拿衣服。”
謝如琢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自己的狀況,一張臉唰的一下便紅了起來。她剛想要開口說話,就見蕭君夕突然快步朝着自己走了過來,而後在她還未曾反應過來的時候,猛然將她撲入了水中。
“你……”
“噓。”
男人的臉突然放大在自己面前,謝如琢措不及防的望着他,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迷茫了起來。
然而下一刻,她便明白了男人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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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你還在麼?”
說話的,是蕭君涵。
浴池之上冒着氤氳的霧氣,一旁的銅獸嘴裡還在不停的噴着些藥汁,使得這房間內的藥味兒也越發的濃厚了起來。
蕭君涵仔細的打量着這空蕩蕩的房間,又來回的找尋着什麼。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這房間內,卻連一個人都沒有。
而那原本冒泡的水面,除卻那緩緩上升的霧氣,也一派的風平浪靜。
蕭君涵萬萬想不到,此刻平靜的恍若古井無波的浴池內,正藏着怎樣的一幅暗涌。
謝如琢雖然會水性,卻不是太好。加上今日屢次受傷,眼下在水中更是連呼吸都不能了。
頭頂的步伐還未走掉,而懷中的女子已有呼吸不繼的徵兆,蕭君夕狠了狠心,下一刻便貼上了那一方柔軟的脣。
空氣越來越稀薄,謝如琢只覺得意識有些迷糊,忽有一股清冽的氣息傳來,她頓時貪婪的吮吸着。胸腔裡多了些氧氣,她也慢慢的回過神來,可是這一回神,謝如琢卻嚇了一跳。
不因別的,只因她的雙臂正緊緊地掛在三皇子蕭君夕的脖子上,身子更是仿若八爪魚一般粘在他身上。這就罷了,最讓她驚悚的,則是自己的脣正牢牢的貼着對方的嘴!
浴池本就不大,想要藏下兩個人,除非如此緊密相貼。隔着薄而軟的布料,謝如琢明顯的感覺到了他身上的變化。她下意識想要逃離開來,卻也知道上方有危險,只得被動的接受着男人以口渡氣。
男人的脣出乎意料的柔軟,而他的氣息之中又帶着幾分的藥香,竟叫謝如琢生出一絲眷戀來。
蕭君涵四處轉了一會兒,見這屋子的確不能藏人。蕭君夕不在,他若是逗留久了,反倒無法解釋,只得帶着心中的疑慮走了出去。
待得外間的步伐消失不見,蕭君夕扶着謝如琢站了起來。
一接觸到外界的空氣,謝如琢猛地腿腳一軟,便癱在蕭君夕的懷中。她的脣被吻了許久,已經由嫩粉變爲了酡紅,仿若上了胭脂一般醉人。
蕭君夕不敢再看,直接將她打橫抱起,放在一旁的牀榻上,低聲道,“琢兒,你好些了麼?”
他的語氣裡,是自己都沒發現的寵溺與小心。
謝如琢緩緩的回過神來,對上蕭君夕的漆黑如墨的眼,下意識便望向了別的地方。她掙扎着站起身,顧左右而言他道,“三皇子,臣女先行告退了。”
手突然被拉住,身後有些無奈的聲音笑道,“你眼下這身打扮出去,是想要告訴所有人,你又跳了一回水麼?”
聞言,謝如琢頓時有些氣悶,回身道,“這還得多虧三皇子,我才能如此狼狽呢。”後背傳來隱隱的痛,她眉頭一皺,暗叫糟糕,才長好的傷口,怕是又裂開了。
蕭君夕顯然注意到了這個情況,他一把扶着想要軟到的謝如琢,當機立斷道,“你先等會兒,我命人給你取了衣服,送你去蘭芝宮。”蘭芝宮是七公主的寢宮,在那裡傳召太醫,對她的清譽也不會有影響,再合適不過。
謝如琢只覺得意識漸漸有些渙散,強忍着點了點頭,道,“多謝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