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左亭衣剛要去拾,卻不想冷月蕪搶先了一步。
冷月蕪連忙從地上拾起來,卻發現入手的竟然是一根紅繩,這紅繩格外的普通,可是卻用極爲巧妙的手法編製成好似一條手鍊,最難得的是紅繩的接頭處,繫着一塊指甲大小的玉牌,這小玉牌被雕刻成爲雙心的形狀,而上面還刻着兩個字。
這兩個字,分別在每一個心的中間,兩個字,一個衣,一個依。衣字雕刻的有些歪歪扭扭的,而另一個依字卻格外的規整,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兩個人之手。
冷月蕪驟然轉眸,看着左亭衣。
“這是什麼?!”
在看到這東西的時候,左亭衣的目光才難得的閃過一絲溫柔。這是在沈依依在離開京都時,他看到她手腕上繫着的,那時他問她是什麼,她說是閒暇時做的小玩意。
“送我!”當時,他強行從沈依依手上扒下來。
“還我!這是我的!”
左亭衣卻不給,而是從頭上取下自己束髮的玉簪,交到沈依依的手裡.
“交換信物!”
沈依依當時也不知道怎麼了,脫口而出說道:“不是隻有定情信物才能交換麼?”
聽到這話,左亭衣眼角藏笑,卻去過沈依依桌邊的小刀,倒轉刀刃,遞給沈依依道:“既然是送我的,那就刻個我的名字吧。”
沈依依無語。但還是接過刀,頭也不擡,“刻什麼字?”
左亭衣想了想,“就我的衣字吧。”
等她刻完了,左亭衣拿着一看,那個衣字刻的委實不太好看。他卻很是喜歡,又拿起小刀,幾筆就在玉牌的另一半上刻下了一個依字……
看着左亭衣臉上的變化,冷月蕪霍然想到這東西定是沈依依的,她目光卻驟然一沉。心裡憤恨的想着,若論美貌,自己也不輸那個叫做沈依依的女子。更別說兩人之間天差地別的身份了。
可是,爲什麼左亭衣的心裡只有那個人?
心裡那股火再也壓不住了,她一咬牙說道:“我知道,你想的是沈依依,可是,你難道不知道,那個叫沈依依的女子已經跟着君琰回到商朝了。你又知不知道,我派出去的人回來說,你們商朝的洛王殿下還打算娶她。她早就忘了你,你爲何還要想着她?難道我不好麼?”
“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當初你爲了報仇需要勢力,我爲了你,成爲了大月朝的女王。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你,你爲什麼就不能給我一些回報?你明知道我喜歡你……那個女人究竟有什麼好?你就這樣心心念唸的惦記着她,難道說,她嫁人了,你也要硬搶過來不成?”冷月蕪咬牙切齒的說。
左亭衣目光越發的陰冷!半響卻只說道:“你說,沈依依回了商朝?”
慕述錦在門口,把裡面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他臉色也是越發的陰鬱。透過錯開的門縫,他看到冷月蕪望着左亭衣,從見到左亭衣的第一眼起,她的眼中只有那個人,可是他,這麼多年卻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
可憐她卻還這樣巴巴的對着他,希望有朝一日,他能看到身邊的自己。
那個女人太傻!
慕述錦深吸一口氣,把目光投向遠處,可是,卻還是又看向了冷月蕪,忽然間嘴角浮現一抹苦澀的笑。
左亭衣的眼中沒有她,可是她的眼中又何嘗有過自己?
軟煙羅,紅綃帳,煙水色的帷幔,整個房間佈置得好似新房。
沈依依進屋一看,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剛剛回到京都,沈依依還打算告辭了君琰,卻不想,他卻徑直帶着自己來到他位於郊外的一處宅子。
“喜歡嗎?這處宅子是我新置的,這間屋子的所有擺設都是我讓她們精心佈置的,以後你就住在這裡,好嗎?”
“君琰,我……”沈依依剛開了口。
君琰又道:“你不喜歡?我這就讓人重新換了。”他忽然想到什麼又道:“你是擔心張媽媽他們?放心吧,我明日一早就派人去傳話。”
他雙手放在她的肩頭,格外認真的說道:“依依,你一直不是說你心裡有個人影,感覺那是你最愛的人麼?這些日子來,難道你還沒有感覺到?”
沈依依瞪大了雙眼,看着君琰,這一路來,他的好,對自己的小心翼翼,
她統統都知道,可是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自己愛他。
可是,心裡那感覺卻又是那麼明顯,這讓她格外的苦惱,而那天那個車伕,他好像故意說給自己聽什麼,可是,她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所有的事,她都記得,卻偏偏與那個人有關的一切怎麼也想不起來。
君琰見她眉心輕攏,又怕過多的刺激,讓她想起與那個人有關的事情,他連忙說道:“今日太晚了,此刻城門已關。你先在這裡歇一晚,明天進城後再說,如何?”
沈依依點點頭。
關上房門,雪狐一早就在牀腳處找了地方,大尾巴一圈,就縮起來睡覺。
沈依依笑了笑,坐在桌前,把燭火挑亮後,再從懷中取出一個用牛皮紙包住的書冊,那是普華寺的那些御醫們的一生心血。
她翻閱着,手指在紙面上摩挲,這些日子,她總是靠着這個辦法不斷刺激着大腦,在不斷的回想着,腦海裡缺失的那個人。所以她不相信君琰說的,他們之前有過一些她也忘記了的事。
雪狐睡了一覺,忽然睜眼,它看到沈依依還坐在桌案邊,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白毛,騰地一下跳下牀,又跳到沈依依的懷裡。
這小雪狐極爲通靈,卻又格外的黏着沈依依。
沈依依摟着它,它在沈依依懷中蹭了蹭,粉紅色的舌頭舔着沈依依的手。
“你口渴了?”她問着,桌上有現成的茶水,她倒了一些在自己的手中,雪狐舔了舔,滿足後又跳回去睡了。
沈依依把手上的殘水甩了甩,打算繼續看看書,卻在這時,她眸光一沉,瞬間停頓在那書頁之上。
書冊中間無端端的插着幾頁白紙,沈依依原本以爲是那些師傅們在書寫時不小心翻頁翻岔了的,又或者是故意留下幾頁留白,以便標註。
她從來都沒有多想過,可是,剛纔無意中一滴茶水卻濺在當中那一頁空白紙的中央處,一滴茶水落在紙上原本無色的,可是現在,那水漬之處卻忽然變成了粉紅色。這粉紅色的水跡是極有規律的線條。
這白紙之中另有玄機!
沈依依看着這紙,她連忙起身去過一隻新的毛筆,蘸了茶水,一一描繪在紙上,等她把一頁紙全都均勻的塗滿茶水後,漸漸的白紙上,出現了無數粉色的字體,密密麻麻的在整個紙頁之上。
沈依依連忙看了起來,當她把這上面所有的字全都看完後,她無比震驚!原來這當中記錄的竟然是一件皇宮中最爲秘辛之事,那些前御醫爲何會出家爲僧,特別是聶家又爲何會遭遇到滿門抄斬。
沈依依還記得聶小樓曾經給她說過的,聶家之所以爲遭遇到那樣的滅頂之災,是因爲《毒經》,可是,現在看來,《毒經》一事其實就是個障眼法,以此來掩蓋了所有的真相!
紙上的茶水漸漸乾透,那些字體也逐漸消失不見,沈依依心裡卻不斷的翻騰。
師傅們已經死了,可以說,這整件事現在知道真相的或許就只有她和那個始作俑者了。“師傅們一定是不甘心,所以纔在這書冊中以這樣的方式告訴自己,如果有緣自己能見到,如果無緣,這時也就算了。”
沈依依心想着,若是見到聶小樓,要不要把這事告訴他呢?而上面說的事,還關係到另一個嬰兒,只是不知道那個嬰兒現在是否還活着……
沈依依想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快亮時,她忽然決定先回去,有些事自己想不通,可是還有一個人或許能給自己一些提示。
她看了看窗外,熹微的光尚未穿透雲層,她找了張紙給君琰留了幾個字後抓起一件披風,一手抱住雪狐,悄然而去……
第二日一大早,君琰在沈依依門外敲了敲門,許久不見人答應,他微微一用力,門就被推開了,他快步進去,見到桌上的留條,“君琰,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他再看看牀上,牀鋪動也沒動,她這是一宿未睡,匆匆離去的。
君琰跌坐在凳上,喃喃道:“依依她是記起他了麼?”
沈依依快馬趕在城門剛開的瞬間就進了去。她沒有先回自己的醫館,而是先卻了韓府!
韓家的管家剛剛派了小廝出門辦事,正要進府,卻一瞥眼間見到一乘快騎,驟然停在了府門口。
馬上一人翻身下馬,跳在跟前。
韓府管家頓時覺得雙腿發軟,手指着來人,連話都說不清楚,“你你你……”
沈依依冷道:“我是沈依依,麻煩你通報韓老夫人。”
那管家嚇得臉色發白,“你究竟是人是鬼?老,老太太給你做過法事了,要不再做一場……”
沈依依被他這話說得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感情是他以爲自己是鬼!想來也對,自己被埋在雪山之下,這邊一早得到的消息應該是自己死了,自己突然這麼出現的確有些嚇人。
她道:“放心,我沒事,在雪山坍塌下來的一瞬間被人救下了。”她連忙解釋,“麻煩管家你去通報老夫人,我有事要見她。”
管家大喜,“沈小姐稍後,我這就稟報老太太去,老太太知道一定很高興!”說罷管家都忘了招呼沈依依,一溜煙的跑去通報,倒是難爲他這麼一把年紀了還能跑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