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輕揚的吩咐讓那侍從明顯震驚不已。“國公爺,這……”
他有沒有聽錯啊!魏國公和聶小樓費盡心力的移來了這幾株草藥,聶小樓當寶貝一樣呵護備至的。現在魏國公卻讓他只留下一株,其他的全都要拿去毀掉?
宣輕揚挑眉道:“怎麼?我的話你也不聽了?”
“是!小的遵命!”那侍從連忙說道,選了一株最強壯的留下,就把其他的回陽草帶走了。
“等等!”宣輕揚突然說道,那侍從還以爲他又回心轉意了,連忙止步。
卻聽到他說,“只留下一株,不過,這一株若是出了半點岔子,我可饒不了你的。”看着侍從汗流浹背的下去後,宣輕揚笑了起來。
小樓啊小樓,你瞧,我對你有多好!給你製造這麼好的機會,讓你給沈依依一份驚喜,你要是不好好把握,我可不依的,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會對沈依依動心。
就在宣輕揚爲自己做了一個高興的決定時,滿身是土的聶小樓也剛剛回到風衣樓,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剛剛泡到水裡,就打了一個大大噴嚏。
聶小樓心裡頓時有不好的感覺,他連忙起身,卻不想腳下一滑,一不當心,整個人就往前猛撲過去。
幸好,前面有重紗帷幔,他順勢一抓,這才止住去勢。
不過,他實在是太不幸了,帷幔的背後是一道柱子,當他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得咚的一聲巨響,他一腦袋撞了上去。
這一撞聲勢驚人。
連帶着外面的蝶韻也嚇了一大跳,趕緊着跑進浴室來。可是見到聶小樓此刻的模樣,她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又心疼他傷着沒有。
“你傷到哪兒啊?”蝶韻連忙扶他起來,卻看到他額頭上的凸起的有大塊包,總是忍不住笑了出聲。“樓主,你……”
聶小樓氣哼哼的瞪了蝶韻一眼,沒說什麼,卻是拂袖而去。
蝶韻被丟在原處,忍着笑意去尋來膏藥。
第二日一大早,宣輕揚就遣人去風衣樓尋聶小樓,然而,卻遍尋不着人。
聽得屬下的回話說聶小樓昨晚都還在,只是一早起來就再也沒見到人了。
宣輕揚摸了摸下巴,眉頭蹙着,忍不住埋怨道:“這個小樓做什麼呢?”他百無聊賴之下,讓人備車。
“國公爺,你要去哪兒?”管家拉了馬繮繩小心的侍候着。
“就去亭衣府上吧。”
“可是,國公爺,今日是元宵節,悅嘉公主之前不是下過帖子,邀請您去一品樓用晚膳嗎?”
悅嘉公主的帖子前些日子就送到了,今日國公爺要出門,而且是去左府的話,擺明了一去一整日。估計自家主子一早就把公主的事給拋在腦後了。
旁的人也就罷了,可是悅嘉公主……
宣輕揚眉頭皺得更緊,他想了想道:“我知道了,晚上你看着時辰讓人去左府接我。”
“是!”有了準信兒就好辦多了。
就在宣輕揚趕往左府的時候,他遍尋不着的聶小樓卻盯着一個豔紅色的大斗篷來到沈依依的清月山莊外。
沈依依半擡了眼簾看着面前不請自來的聶小樓以及他從進門就再也沒有從額頭上放下來的手。
她微微詫異,“你這是幹嘛呢?”她說着起身走到聶小樓的面前,用力把他的手從額頭上掰下來,這纔看到他手一直捂住的地方有一個大包。
她細細查看着,可是嘴角揚起的那抹笑意,卻出賣了她此刻的內心。
“多大的孩子了,還這麼不小心。”
面對她的揶揄,聶小樓完全不生氣。反而憨憨一笑,“我這個病人可是最乖的,這不就來找你了麼。”
他嬉皮笑臉的模樣,讓沈依依雞皮疙瘩掉滿地。她拖着他去了內堂,給他上藥。
就在沈依依替聶小樓療傷的時候,在另一邊,卻正進行着讓人所有人始料不及的事情。
宣府的大門外在宣輕揚離開了不久,突然勒馬停了一輛馬車。馬車上下來了兩位身穿錦衣華服的姑娘。
風雪飄過間,紅衣那位赫然正是韓家的千金韓仙兒。她向一步跳下來,又扶着馬車裡的另一位姑娘下車。
可見後面那位身穿湖藍色衣裙的姑娘身份更加顯貴。
車伕早就敲門尋來了魏國公府上的管家。
管家也是見過場面的,可是一見到那藍衣女子也登時一驚。
“公主,您怎麼親自來了?”他說着連忙迎上去。
悅嘉公主淡淡一笑,“無礙的,本宮特來接國公爺同往。”
“可不巧,國公爺去了左大人府上……”管家心裡咯噔一下,誰不知道悅嘉公主是出了名的刁鑽任性難侍候。
本來她送了帖子的,可誰想到她竟然自己來了。主子不在,又總不能把她往外攆吧。
管家連忙換上恭敬謙卑的笑臉把悅嘉公主引進去後,又趕緊遣人去左亭衣府上,把主子請回來。
聽管家的安排,悅嘉轉頭說道:“也罷,你去請的時候,順道給四殿下帶個口信,說本宮在這裡。”
“遵命,小的這就遣人去宮裡捎口信。”
“不用,四殿下應該也去了左大人府上。”韓仙兒補充道。
管家立刻吩咐下人按照公主的吩咐去做。
將兩位姑奶奶迎進來後,管家自然要跟着侍候。
可是,悅嘉公主卻不樂意了,她掃了管家一眼,“你有事就先下去得了,國公府本宮又不是第一次來。”
公主吩咐了,管家自然不會反駁,尋了聰明機靈的丫頭隨行侍候後,自己只好下去。
管家一走,韓仙兒與悅嘉公主對視一眼,她便問着隨行的丫頭雁卿道:“對了,最近聽人說魏國公的府上有座後花園,裡面住滿了美人,不知道這是傳言還是確有其事呢?”
雁卿被管家特意叫來陪着兩位,自然也是個有着七竅玲瓏心之人。
她含笑恭敬回答:“回公主和韓小姐的話,這些自然是傳言了。坊間的話哪裡做的真的。”
悅嘉忽然臉色一變道:“胡說,本宮親耳聽四哥哥與國公爺閒聊時說起過,好像叫什麼繪月樓,一聽名字就香豔得不行。你若是膽敢欺瞞本宮的話,那可是欺君之罪。”
“公主息怒,奴婢不敢。”雁卿立刻跪下求饒。
韓仙兒暗中與悅嘉公主使了個眼色。
此刻,她們正行到水橋之上,韓仙兒無意中卻瞥到宣府的東南角處,有個紙鳶正被人慢慢的放起。
紙鳶?見狀,韓仙兒頓時瞭然。她悄悄指了指那邊。
悅嘉微微點頭,擡腿就要往那邊去。
見狀本是跪在地上的雁卿連忙轉身去阻攔,她算是看明白,這兩位姑奶奶今天就是鐵了心的。可是,那裡是整個國公府的禁區,裡面居住的人那可都是主子的心肝寶貝兒們,可都不是省油的燈,萬一和公主有所衝撞那還了得!
情急之下雁卿就要阻攔,卻不想一個衝動,竟然抱住了悅嘉的腿。
“放肆!”悅嘉大怒,出言呵斥。
雁卿一驚,立刻撒手。
就是這個空檔,悅嘉和韓仙兒擡腿就往那邊而去,而雁卿再想阻攔也遲了一步。
此刻,悅嘉已經和韓仙兒走到了院子門口了。
到了門口就聽到盈盈笑語從裡面傳來。
悅嘉公主推門而進,霎時一陣和煦暖風拂面,入目處見到的是一片花海繽紛間,無數美人身穿着單薄的衣衫,就在花海間嬉戲玩鬧,好不愜意。
此刻乃是隆冬天氣,可是這裡卻是百花爭豔。
見到這一幕,韓仙兒都驚呆,還以爲自己是否誤入了仙境。
悅嘉乃公主,見多識廣,她一眼就發現,整個院子水霧氤氳,而鋪設在院子地面上的竟然全是暖玉。
此處地底應該是引來了溫泉水,再加上暖玉,這才能生生的讓百花在隆冬時節競相開放。
難怪剛纔雁卿拼命阻止,這樣的美景,自然是要藏着掖着的,這麼多暖玉鋪設,也不知道花費幾何呢?
不過,宣輕揚可是皇后的親弟弟,宣家乃是勳貴世家,不會缺這些錢,但是,這如同三宮六院的規模傳到皇上耳中的話,自然也不太好。
雁卿匆忙趕來,她道:“公主……”
一聽雁卿的稱呼,花園裡的那些美人們先是一怔,旋即以扇掩脣笑了起來。
這些美人們也不知道宣輕揚從什麼地方收集來的,容貌不凡的同時,脾氣也是不小的。這些美人一個賽一個的美貌,平日裡都被宣輕揚寵在手心裡的主。她們壓根就沒有把悅嘉公主放在眼裡。
原本美貌上就招人嫉妒了,再加上連堂堂公主也沒有放在眼裡,這讓悅嘉着實氣惱,她瞪着這些美人,氣得牙根癢癢。
悅嘉跨前一步,怒吼道:“笑什麼!”
“喲,小姑娘,脾氣可不小呢。這樣可沒男人喜歡的喲。”一個年紀稍大的美人走過來,迎面就帶來一股香風。話語間,眼角眉梢全是風情。
韓仙兒看着那人靠近,妒忌之火就竄上心口,她猛地出手往那人心口上推了一把,“大膽!敢對公主無禮!”
她自幼習武,這一出手,雖然她自己感覺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可是對方乃是嬌滴滴的美人,這一推,她腳步踉蹌就往後急退,壓根就站不住,直接倒在了花叢裡。
泥土濺起,污了她的臉頰,弄花了她精心勾繪的妝容。
見她狼狽的模樣,韓仙兒和悅嘉公主頓時心情大好。
而聞訊趕來的管家也在這時到達門口。
管家身後有位侍從卻在這個時候哇的大叫了一聲。
悅嘉一驚,一臉慍色。
韓仙兒也是嚇了一跳,怒道:“你鬼叫什麼!”
那侍從顧不得其他,匆匆忙忙的跑到那個摔倒的美人身邊,就在衆人還以爲他是關心美人有沒有摔傷時,卻看到那侍從一臉悲慘的神情跪倒在被踐踏的一片花草之中。
而這裡,有很多花草都被剛纔那美人壓壞了,其中還有一株草看上去和其他花草格外不同,只是原本是含苞待放的,可是現在卻攔腰折斷了。
那侍從哀嚎了一聲,“完了!回陽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