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以後誰再找沈姑娘的麻煩,他們就去抄了他們的祖墳。”
當左亭衣聽到那些個市井小混混竟然說爲了沈依依要挖別人祖墳,他無比的震驚,別說他震驚,在一旁聽說此事的聶小樓和宣輕揚也吃驚得不行。
倒不是這些人的所爲,而是沈依依究竟能有什麼本領讓這些市井地痞竟然對她如此的肝膽相照。連這等惡事都甘願爲她做。
“這沈依依倒還真是了得。”
隨即一想,他也就釋然了。
沈依依天生就有一種能讓人信服的本事。
可是,整個事情串聯起來,左亭衣卻發現這些流言蜚語來的絕不簡單,更有甚者,他隱隱察覺事情纔剛剛開始。
宣輕揚也察覺到事情不是這麼簡單。他面露異色,“這事,就連我姐也過問了。之前還派人來問過我,你和那姑娘是什麼關係。”
“那你怎麼說的?”聶小樓連忙問着。
“我還能怎麼說,這事,怎麼說都是錯的。我就說我不知道啊。”他說着,卻和聶小樓一起把臉轉向左亭衣那邊。一切都還是得看這位正主不是。
之前,他們就感覺到左亭衣對沈依依是不同的,但是再不一樣,他卻從來都沒有明確表示出自己的意思,而沈依依那邊,他們也不好直接去問。現在藉着這次的事情,他們着急歸着急,卻在心裡還是想着看左亭衣的真實想法。
爲此,在兩人出門時,還悄悄打上了賭。
“一百萬兩黃金,這個彩頭不錯吧。”一出手救是大手筆,聶小樓看着宣輕挑了挑眉毛,食指一彈,他尾指上的一枚戒指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宣輕揚的手中,他道:“我賭他會……”
“哼!”宣輕揚一把握住戒指,順手從腰帶上抽下一枚玉佩,隨手放在聶小樓掌心中,他說道:“以亭衣的脾氣,他寧肯會選擇直接去殺了那些藏在背後的搗蛋鬼,也不會如你說的那樣。一百萬兩黃金,少一個字兒也不行,你趁早準備好了送我府上去。”
宣輕揚萬分的篤定。
聶小樓卻輕笑起來。
兩人就在左亭衣書房門口打賭,聲音不大不小的,卻偏偏能夠傳入左亭衣的耳中,顯然他們是故意的。
左亭衣擡頭淡淡看着外面兩人的背影,旁邊的暗衛嘴角忍不住抽搐起來,這兩位主子估計是活膩了,敢觸碰主上的逆鱗。不過話又說回來,世上敢做這種事情的也只有這兩位主子了。
而他們卻不知道,此時此刻的皇宮之中,卻還是有人在爲着沈依依這件事而四處奔走。
君琰看着孟公公投來的眼神,他知道現在說這事不是時候,可是……
“公公,沈姑娘是本王知己,這事,若本王不管,也說不過去。”這話說得極爲勉強,可他還是想再盡一盡力。
他今日已經爲了這件事來找皇上兩次了,可是不知爲何,陛下卻就是不召見他。爲此,君琰特意找到孟公公,希望能從這邊有些希望。
孟公公躬身還禮,“四殿下,瞧您說得。灑家也有心相助,可是,恕灑家多嘴,可是這件事,您找皇上出面,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那沈姑娘的事,灑家也聽說了一二,襄贛的瘟疫得到控制,她也是出過力的,可話說回來,人言可畏四個字,說來輕巧,若是落到有心人的耳中,又會變成什麼樣的情況。”
他好心的提醒,沈依依這件事,他君琰身爲王爺委實不應該去趟這趟渾水。
帝都謠言,說沈依依與左亭衣有染,話語中格外的難聽,再加上之前沈依依名聲本來就不怎麼樣了,他這個時候出面,不是正好授人話柄嗎。
別說他貴爲王爺,與這事沒關係,就連與這件事有關係的左亭衣在這個時候也都是默不作聲。
孟公公的話說得再清楚不過了,君琰也知道,在這件事上,自己壓根就不應該出頭的,可是他實在是看不過去別人那般詆譭沈依依。
見他一臉不甘,孟公公嘆一口氣又道:“陛下現在不見四殿下您也是有原因的,且不是其他,就算是您真的面見了聖上,您能爲沈姑娘說些什麼呢?這事擱了那麼久才被人傳得風言風語的,本就事有蹊蹺,就算是您有心相助,您又該怎麼個助法?”
他恭敬的說着,眼神看了君琰一眼。心裡忍不住嘆息,這事他真要幫沈依依,付出的代價可就大了。
君琰還欲再說,不管怎樣好歹也先讓自己見見陛下。
可是剛剛張了嘴,就聽到孟公公目光從他臉上移開,挪到自己的背後。
“奴才叩見三殿下,晉王殿下安。”
君昊帶着一臉的笑意看着這邊。他對着孟公公擺擺手算是還禮,畢竟孟公公可是皇上跟前的老人,太子逼宮之日,他可是親眼見到過孟公公的另一面的。
君昊對孟公公神色中還是隱藏了幾分忌諱,可是對着君琰卻是不一樣。
“喲,老四啊,你在這裡做什麼?拉着孟公公聊家常嗎?”他故意譏諷,君琰冷冷瞪了他一眼。
“三哥,您這是要見父皇?”
“是啊!”君昊理着手腕上的衣袖,混不在意的說道:“父皇有要事要與我相商,我就是一勞碌命,可比不的四弟你這般清閒。”
弟兄兩人之間,話語中暗藏的針鋒相對。
君琰冷笑,知道今日必然是見不了皇上了,他想了想,既然這條路走不通,不如去找母后。
思及此處,他對孟公公拱拱手,卻不再看君昊一眼,轉身而去。
君昊冷哼一聲,“有勞孟公公帶路了。”
皇后中宮中。宣皇后正站在桌案前,桌案上鋪着灑金宣紙,她手裡執筆正無比虔誠的謄抄着佛經。
手邊掛着一串菩提珠子,看着珠子通身散發着潤澤的光澤,就知道這串珠子經過很長時間的摩挲才能呈現這樣的色澤與潤度。
而宣皇后看上去神色間有着無盡的疲憊。
宣皇后膝下只有一子,就是太子!
可是太子逼宮事變之後,太子被鄭旦所殺,軒轅雲霄雖然沒有再追究這事,可是這對宣皇后無疑是天大的打擊。
軒轅雲霄在太子逼宮之事事發後再次出現,卻下了封口令。任何人都不得再提逼宮之事,至於太子之死則對外宣稱是太子突然疾病,歿了。
先太子之位依舊還是沒有變動,卻也沒有再冊立新的太子。
而那張鄭旦尋來交給太子的詔書也在慌亂中不見蹤跡。
大家心知肚明,陛下這麼做,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保住宣皇后的顏面。可是宣皇后僅有一子。在皇宮沒有子嗣,也就沒有了倚靠。
宣皇后的日子過得自然不好。
而宣皇后也知道今日自己還能保住皇后的頭銜都是陛下念在這麼多年情分的恩寵罷了,所以,終日裡,她都待在自己的宮殿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更加免去了其他妃嬪早晚的請安禮儀。
君琰也是在無奈之下,病急亂投醫纔來到宣皇后這邊。
看着宣皇后,心裡的話幾次都溜在嘴邊,卻還是遲遲沒有開口。
宣皇后膝下只有太子一人,可是,君琰和悅嘉公主的母親早年過世後,他們兩人都養在皇后中宮之內。是以,他們與宣皇后倒是頗有些親密。
宣皇后擱筆,旁邊有宮人遞了沾了玫瑰花汁的錦帕過來爲她拭手,她看了君琰一眼,“你是不是有事要與本宮說啊。”
她語氣中透着疲憊,在宮人的攙扶下坐在君琰旁邊的圈椅上。
君琰道:“沒什麼,只是許久沒來看母后了,特意來看看。”
宣皇后嘴角噙着一絲瞭然的笑意,她擺了擺手們,宮殿裡的其他宮人全都回避下去。
當整個房間裡只剩下宣皇后和君琰二人時,君琰驟然擡頭時,無意中卻發現宣皇后正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
眼中那裡還有方纔的半分疲憊之感。
這感覺簡直就是像是變了一個人。君琰猝然一驚,怎麼都感覺宣皇后的變化太過詭異。
“母后你……”
宣皇后宛然一笑,“傻孩子,有什麼事就同母後直說好了。”
“兒臣……”他抿了抿嘴,發現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宣皇后卻接口道:“可是爲了那沈姑娘?”她說着,眉眼中都帶着盈盈笑意。這笑看得君琰心裡直髮憷。
見他聽到沈依依三字的反應,宣皇后心裡越發肯定。事已至此,君琰便把來意簡單的說明。
宣皇后未置可否,她接着說道:“你來之前,我也聽說,你可是爲了那姑娘在宮裡四處奔走。可是,我也得說一句,流言蜚語蜚短流長,外面傳的都是沈姑娘與左大人之間,你可想過,你若要幫她,該如何幫沒有?”
君琰微微一怔,這事,他不是沒有想過的。
要平息留言,要徹底的解決所有問題,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他娶她。只要沈依依成爲了洛城王的王妃,皇家威儀在那裡擺着,誰敢活膩卻八皇室的八卦。雖然,他出發點是真心想要幫助她,可是,那樣一個女子,那樣一襲瀲灩奪目的紅色身影卻始終在心裡揮之不去,潛意識的,這個解決問題的辦法也是他所希望的。
“你願娶,可是,你可知她是否願嫁呢?”
君琰眼底驀的震動。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宣皇后,顧不得這樣看實在是有些大逆不道。
“之前的事我也聽說了,發生在沈姑娘身上的故事倒也真有幾分離奇曲折,試問一個敢公然從沈家打出去的女子,那樣的心性勢必心高氣傲。能解除襄贛瘟疫危急,必然也是有着一顆七竅玲瓏心的人。”
宣皇后雖然沒有親眼見過沈依依,可是,她的妹妹沈依瀾她卻是親眼見過的,那個女子滿腹的心機算計,絕非善類,還有此刻在宮中活得風生水起的昭儀娘娘沈依媛。
沈氏那一家子,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這個女子能夠公然出離,宣皇后對她也是有幾分趣味的。
所以,以己度人,她卻說了一句徹底澆滅君琰滿腹熱血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