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蕪的身份太不尋常,不是因爲她是大月王朝的女帝,而是因爲她與左亭衣不一般的關係,這些暗衛的都是知曉的。而從他們趕到之際,她被慕述錦推到肩輿上坐着,好似癡傻了一般,沒說過一句話,也沒動過,暗衛們也不好如同慕述錦那邊真的在她面前隔一把劍。
而現在她霍然起身,一衆暗衛們就只能這樣看着她。
衛洛立馬上前,“陛下,您現在還是在這裡待着的比較好。”
他的話,換來了冷月蕪茫然的一眼,她根本就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依舊邁步向前而行。
旁邊一名暗衛驟然間伸出長劍當真壓在了冷月蕪的脖頸上,只要她再往前一步,那鋒利的利刃一定會劃破她白皙細膩的肌膚。
可是,縱然如此,卻依舊沒有止住她向前的步子。
這樣一來,那名暗衛倒是吃了一驚,衛洛看着冷月蕪不管不顧的模樣,他連忙出手攔住暗衛手裡的長劍,那劍刃止堪堪在蹭破冷月蕪脖頸肌膚的瞬間後止住。
他皺眉以身體攔在冷月蕪面前,“陛下!”
冷月蕪壓根就不管,她依舊邁步而行,眼看着她的身體就要觸碰到了衛洛的身體,衛洛連忙尷尬的退開一旁。她畢竟與左亭衣關係匪淺,可以說,衛洛知道,不管如何,左亭衣也不會要她性命的。
他嘆一口氣,只能無比謹慎的跟在冷月蕪身邊,同時打定主意,如果她有任何輕舉妄動,他打暈她!
冷月蕪剛一走到門口就差點撞到從裡面急忙跑出來的人。
大家全都手忙腳亂的準備着沈樂康需要的一切。
外面的暗衛也授令去準備着,只剩餘一人看守着重傷之下失去戰鬥能力的慕述錦。許是因爲沈依依這邊的事情,以及大家都忽視了慕述錦能得到這殺神將軍之名,並非全是他屠殺俘虜,還因爲曾經的他亦是從屍海之中爬出來的……
“依依,放心我在你身邊,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左亭衣握着沈依依的手說着。
沈依依在劇痛中幽幽醒轉,她看着左亭衣,淡淡的笑了笑,“我很後悔,當初不應該離開你。”
左亭衣輕柔的撫摸着她的手背,“這下知道後悔了?以後不許再離開我。”他說着在她的手背上留下輕柔的一吻。
有暗衛上前,說一應事物都準備齊全了。
左亭衣看了沈依依一眼,以內力注入她體內爲她儲蓄力量後,沈樂康拿過一顆藥丸放入沈依依的口中。
儘管知道之後的一切無比的艱難,可是沈依依卻還是投給了沈樂康一個堅定的目光,隨着藥效而起,沈依依慢慢的昏睡過去。
沈樂康一道白布隔絕了所有人,只留下桑桃在這裡幫忙替沈依依更衣。
左亭衣的目光就落在白布投影出的那個人影之上。
冷月蕪看着大家進進出出,銅盆裡全是一盆盆乾淨的水端進去,一盆盆的血水端出來。那樣多的血看的她有些觸目驚心。
她揚眸看着左亭衣,輕聲的問道:“她要死了嗎?”
左亭衣眸子驟然一寒,卻又聽到冷月蕪補充道:“她這樣與母后當年一樣,母后死了,她也要死了嗎?”
她聲音極爲平淡,平淡中卻有着無盡悲痛。
左亭衣無奈嘆一口氣道:“月兒……”他想說什麼卻又什麼也不想再說了!
她看着左亭衣,眼淚忽然從眼眶中滾滾落出,如同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她伸手牽着左亭衣的衣袖,微微用力扯了扯道:“亭衣,我答應你,我不會再鬧了,求你別不理我。”
以爲,他總會輕柔的將自己揉入懷中,可是現在,他卻連話也不想再與自己多說一句,冷月蕪心痛的快要死了。
“我錯了!你別離開我,別離開大月國。你成爲大月的陛下,我爲皇后!你若真心喜愛沈依依,她也可以留下,成爲貴妃,皇貴妃也行!我保證與她和平相處,不會招惹她,求求你,好不好?”
大顆大顆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落在左亭衣的掌中,他看着面前眼神無辜的冷月蕪,剎那間彷彿回到了當年,她害怕半夜潛入宮中的黑衣人,她就這麼死死揪住他的衣袖,哭得梨花帶雨,“別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好害怕……”
一直一直以來,他都拿她當妹妹看待,整整七年的日夜相守,她於他早已經是融入血脈之中的親情,他愛她,可那種愛只是兄妹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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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想這麼多年來,她卻陷得這麼深。
左亭衣陪着冷月蕪的臉,對她說道:“月兒,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我從來都拿你當做妹妹看待,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娶你!”
“你說什麼?”冷月蕪悚然一驚,不可思議的看着左亭衣,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雙眼。
她這樣看着他,讓他有些難受,他從來沒想過會傷害她。一直以來他都只是想要保護着她。“對不起,月兒,我從來都沒有如同男女之間那邊的愛過你,我對你只有愧疚,只有親情,但那不是愛情!”
縱然真相是如此殘酷,他卻還是不願意再讓她彌足深陷。
“我快要死了,可是你連騙騙我都不願意?”
“你說什麼?”
左亭衣剛要問,卻在這時,聽到白布裡面的桑桃一聲尖銳的慘叫!他雖然想要平息冷月蕪的怒氣,可是他更關心沈依依的情況!
桑桃這一聲尖叫,他立刻掀開白布往裡衝去。徒留下滿心絕望的冷月蕪無法站立靠着門緩緩跌坐在地上。
左亭衣閃身入內,卻正與一臉慘白跑出來的桑桃撞了個滿懷!
凌然一把扶住桑桃,桑桃面無血色,剛要說話,胃腹裡氣息上涌,她再也忍不住跑出去扶着一棵大樹哇哇大吐起來。
左亭衣一眼卻見到穿着白衣的沈樂康,此刻他的手裡拿着一把鋒利的匕首,那匕首形狀特別可是左亭衣卻一眼就認出那是沈依依的曾經的傑作,記得她用着刀還在浙北解刨過屍體。
而此刻這把匕首落在沈樂康的手中卻在她高聳的腹部上飛快的劃了一刀。
“你……”
一刀過,鮮血立刻涌出。沈樂康連忙取來乾淨的白布壓住傷口止血。他眼神淡定,手極穩,掃了一眼左亭衣後道:“幫忙!”
刨開腹部外面的肌膚,一層又一層的剪開裡面的肌肉和組織,這一幕的血腥讓監管腥風血雨左亭衣也感覺特別的難受。
而就在這最後一層沈樂康用匕首劃開一層波波的液囊時,左亭衣清晰可見當中包裹着一個極小的嬰兒!
沈樂康驟然一下取出孩子,渾身是血的孩子在離開母體的一瞬間,哇的一聲發出了洪亮的哭聲。
這一聲哭讓整個房間裡的人全都震住了,所有聲音消失了,只有那嬰孩的哭聲在整個大殿裡迴響着,準確來說,這哭聲算不得多大,細聽之下偏微弱一些,可是卻足以撼動每一個人,精準的闖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左亭衣接過孩子,雙手的姿態是那般的虔誠,整個人無比的小心謹慎,那嬰兒好小,僅有左亭衣雙手那麼大,孩子幾乎就是以蜷縮的姿勢趴在他的雙掌之中,那一瞬間,小小嬰兒的哭泣時,甚至是手指輕微的一個動作都能左右着左亭衣心跳的節奏。
他屏住着呼吸,孩子是那樣的小,他擔心自己呼氣稍微大了一點就把孩子給吹掉下去了。
“男孩還是女孩?”圍在白布之外的人在聽到嬰兒哭聲之後急忙詢問,因爲之前沈樂康交待過的,所以衆人都不敢進入。
而就在這時,沈樂康忽然驚呼起來。
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所發生的一切,是以格外的焦急。
可是現在,沈樂康和左亭衣忙的有些手忙腳亂、應接不暇起來,那裡還有多餘的精力給外面的人解釋。
就在左亭衣把手中的嬰孩放在一旁的銀盆裡,以溫水剛剛洗乾淨,直到這個時候,他纔看到手中的寶寶竟然是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孩。可是在他還來不及給寶寶裹上襁褓時,卻發現原本要給沈依依縫合傷口的沈樂康驟然間住了手,只見沈依依的腹中又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腦袋來!
一胎雙生!
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事情!
沈樂康連忙把另一個孩子從裡面抱了出來,這個嬰孩要比之前那個更爲瘦小,連哭聲都沒有什麼力氣。
這個嬰兒臉色有些發紫,明顯是缺氧造成的!
如果嬰兒連哭聲都沒有,那麼這個孩子能否活下去就很難說了。沈樂康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停跳了!沈依依這邊還沒縫合,都沒脫離危險,可是,這小女兒卻又是這麼一個情況。
左亭衣:“我做什麼?”
如今估計能見到這樣一幕能忍住不暈不吐的人只有他們二人了。沈樂康一咬牙說道:“你給這孩子做人工呼吸,我來縫合傷口!”話音一落,沈樂康驚然想起一件事來,他疑惑看着左亭衣,“你會人工呼吸嗎?”
左亭衣什麼話也沒說他抱起男孩就往外走,最先走過來的是桑木,桑木連忙接過孩子,左亭衣倏然回身,在沈樂康驚訝的眼神中,他把小女兒放平在牀上,半跪在地,腦海中赫然浮現出之前沈依依說過的人工呼吸的畫面來!
他一面照做,一面看着躺在牀上昏迷的沈依依,當年他讓人跟着沈依依無意中學會了這個,沒想到今天,他恰好可以用來救自己的女兒。
冷月蕪看到桑木懷中抱着的那個小小的嬰兒,那孩子長得和左亭衣像極了,在那一瞬間她愣住了,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桑木手中。
她簡直不敢相信,沈依依真的把這孩子生了下來,而且她驚訝的發現的這個孩子還會動!那一雙小小的手和小小的腳在襁褓中不住的踢着,那模樣可愛之極,冷月蕪甚至暫時忘記了左亭衣,而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個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