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還覺得憋悶的話,就下來走走吧,我陪着你,讓下人遠遠跟着,放心,這些人都不會亂說的。瀾兒。”他低聲柔柔的喚她。
這些人可都是王府的人,卻不會亂說,聽到謝吟風這麼一說,沈依瀾心裡咯噔一下,再看向他的目光就不免多了幾分探究了。
謝吟風卻好似無所謂,他微微一笑,眼中的自信完全不用遮掩。
沈依瀾怔怔看着他,那一瞬間,彷彿回到了她初遇他的那一瞬間……
也不怎麼的,鬼使神差的她跳下馬車。
這樣無言的在路上行走着,沿着護城河,夏日微風輕輕拂過,帶着幾分涼意,倒也別有幾番韻味,可是他們並肩而行,無論如何也透着幾分詭異與淡淡的曖昧。
沈依瀾擡頭看了看身邊的人,良久後,她先開口打破了沉寂,“你不用這樣,王爺的脾氣與秉性,這幾個月來,我也是清楚的。我不會做傻事的。”
謝吟風點點頭,“如此甚好,既然你能自己想通,最好不過了。不過,你放心,若是有事你須得記住找我。”他看着她,忽然伸手,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的臉頰。入手處能感覺到她光滑細膩的肌膚。
她的模樣依舊如初,帶着一種清純的美膩,眼中平添的野心,越發讓人心動,卻也只有君昊擁着這樣的美人,眼中卻看着那些庸脂俗粉。
“瀾兒,就當做是我欠你的……”
他以溫和的語氣卻說着如此霸氣的話,讓沈依瀾不免側目。她眼神由瞬間的黯然中迸發出幾抹善閃亮的光彩,可是片刻後又黯淡下去。
我沈依瀾爲何就不能爲自己活一次?父親把我們姐妹兩人分別壓在兩個籌碼之上,當初你不也是爲了自己,而把我送到君昊的牀上麼?
沈依瀾如是想着,可是嘴上卻說道,“我父親不過是拿我當棋子,你又何須這樣?”
謝吟風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瀾兒,你要知道,你是不同的。”
沈依瀾心裡冷笑起來,卻不言語。
而這時,一名身穿黑衣勁裝的侍從打馬而來,他看到謝吟風立刻翻身下馬,連忙道:“主上!”
沈依瀾笑笑了,“你有要事要做,我先回去了。”
謝吟風沒有阻攔,而是讓她離開。淡淡掃了一眼她離去的背影后,他纔對手下道:“什麼事?”
“回主上,我們……”隨着屬下附耳道來謝吟風臉色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當真?”
“千真萬確!屬下親眼見到他潛入皇宮的,想他如此身份要進入皇宮本是輕而易舉之事,他又何須偷偷摸摸?”
謝吟風眉心緊鎖,他摸了摸下頜,沉凝道:“我一直就懷疑他的身份,現在看來,有些事是時候了……”
沈依依雙手攀爬在船桅上,一隻雪狐趴在她身邊,陪着她吹着河風。
那日醒後,她被芸夙拖着去給人解毒之後,她這才明白自己已經到了雍朝地界。而當她見到蘇玉衡時,也是格外的震驚。
那張格外肖似君琰的臉,若不是她觀察入微,還真拿她當做了君琰,心想着若是有機會還真能把只是,芸夙喚她公子,沈依依卻知道這個蘇玉衡分明是個女子。
不過,她卻不說破,只是隨着芸夙喚其公子。
“沈依姑娘,公子到處找你呢。”有人在後面喊了一聲,沈依依先是一怔,隨後反應過來是叫自己。
那日蘇玉衡問她叫什麼名字,她想也沒想便說自己叫做沈依,本是浙北人士,卻不想一場雪崩,翻了船,自己順水漂流纔到了此地。
雖然知道她說的話不可盡信,但是,蘇玉衡也不揭破。
沈依依見了蘇玉衡,此刻她正斜靠在軟榻上,茶几上茶水已經見底了,她卻完全沒有在意,她手邊上放着一本書,書縫中還露出一角紙業來,上面零星有些字,像是誰寫來的信函。
而此刻蘇玉衡看上去心情很不錯,嘴角都帶着濃濃的笑意。見到沈依依來了,她道:“沈依姑娘,你坐這裡。”她下巴擡了擡,示意沈依依坐在對面。
“沈依姑娘,想必你也知道,再往前就快到雍朝大都,也沒好好問問你,接下去你有何打算?”
沈依依看着蘇玉衡,從她的面部表情來判斷,她問這句話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沈依依想了想說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公子大恩,小女子無以爲報。如今家族中人只剩我一人,我身無長處,只有家傳的幾分醫術,打算隨便找個地方餬口罷了。”
沈依依說着這話,心裡卻想着,等到了大都,她再找個機會重新回到商朝,現在想想估計自己葬於雪山之下的消息一定傳到了京都,家裡那些人應該會擔心了。還是得先打聽清楚才行,也不知道聶小樓他們在這邊有沒有分店啊,總得先把消息傳出去才行。到時候再好好找聶小樓問問,腦海裡一直想不起來的那個人是誰?
蘇玉衡沉思片刻後道:“既然如此,不如這樣吧,你先跟着我回到大都吧。”
既然都要前往大都,所以,這一路船速未停,不過,沈依依卻發現了,縱然是順水行舟,可是,這艘船的速度卻是極慢,好像在等什麼人似的。
蘇玉衡的確在等人!
已經過去一日了,可是,蘇玉衡卻還在翻看着那封書信,芸夙無奈打趣道:“您再這麼看下去,這些字兒啊都快印到您眼睛裡去了。”
蘇玉衡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把信函放在一個精美的錦盒裡,錦盒裡已經積蓄了很多這樣的信函,都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
她道:“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雖然口中不承認,可是那滿臉的笑意卻是無法掩蓋的,“他要到了,你再吩咐下去,讓船速慢一些。”
“哎呦,我的姑奶奶。這順水行舟的,再慢些,不如索性停船靠岸等着好了。”
“好啊!”這是個好主意!
船就這麼真停了大半日!
沈依依正想着接下去如何做時,卻發現船停了。
她正感覺到奇怪,卻發覺在後面有一條船急急而來。
直到兩船並停在一處,中間搭上了便道以方便來往時,沈依依這才明白這追上來的這船上有蘇玉衡等的那人。
她帶着雪狐靠在一角看着,當她看到從那條船上下來的那人時,眼中格外的震驚!
“怎麼是會他?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只見那一身的錦衣華服,一身的氣度清華,渾然天成的貴氣在那個人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可是,他的身份卻限定了他本不應該在這裡出現的。
沈依依一怔,那人剛剛站在便道的踏板之上,鬼使神差的,他向着沈依依所在的那個方向淡淡掃了一眼,只是一眼,他眼中卻是霍然震動!
這一眼的衝擊太大了,以至於他差點從便道上摔到河裡去,他連忙穩定心神站穩腳步,瞬間有那麼一絲的慌亂,他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可是在那一刻,他卻覺得,就算是自己手忙腳亂的掉進水裡,他都值得,因爲見到她!
君琰擡腿就想要往沈依依那邊而去。
可是他剛剛跳上蘇玉衡的船,還來不及往沈依依那邊走時,一個人影已經翩然而至擋住了他的去路。
蘇玉衡重新換上的女裝,梳着高高的髮髻,臉上施着水粉胭脂,原本蒼白的臉色也有幾分氣色。
她一下投入君琰的懷中,一雙眸子全是滿滿的喜不自勝。她環着君琰的腰,頭靠在他的肩頭,“知道嗎,我們才分別數日,我卻是如此的想你。”
君琰愣愣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身體任由蘇玉衡,他卻是一瞬不瞬的看向沈依依那邊的方向。
蘇玉衡感覺不對勁,她擡頭凝視着君琰,卻順着他的目光向後看,他竟然看着那個人女子,她眉心微攏,詫異的問道:“你認識她?”
君琰這纔回過神來,看這蘇玉衡,說了他上船之後的第一句話,“她是誰?她怎麼在你船上?”
蘇玉衡心裡驟然升起一團疑問,她道:“她叫沈依,是我無意中救來……”話一說完,腦中瞬間明晰過來,沈依,沈依依!
她猛然轉頭看過去,目中頓時充滿了殺氣,爲什麼,一早沒有想到,早知道是她,在遇到她時候,她就該殺了她!
現在若要說後悔,蘇玉衡自然是格外的後悔。
“她就是沈依依?”她質問君琰,語氣中帶着濃濃的醋味。他一看到她,竟然連眼都挪不開了!沈依依,在他的心裡,難道只容得下一個沈依依麼?其他的人,他根本就看不見?甚至自己也……
想到之前芸夙說過的話,當時她還在想,那個叫沈依依的女子不過是外人以訛傳訛而已,而經過幾日的相處,她也沒覺得她有任何過人之處,爲何,當着自己的面,君琰都這樣了。想到這裡她心裡就格外的不舒服,像是被什麼堵着似的。
君琰感覺到身邊蘇玉衡的輕微變化,他連忙說道:“你別誤會,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知己。”
他說着徑直越過蘇玉衡向着沈依依那邊走去。
沈依依本想躲的,可是既然看見了,她揚起笑顏對着那人喊了一聲:“君琰。”
此刻,君琰與沈依依之間的距離僅有十步,君琰剛邁出的幾步還能保持住他慣有的風度,可是走了幾步後,他卻迫不及待的快步而去。好像再遲一秒,眼前這人就不見了似的,又好似,現在所見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他走到沈依依面前,緩緩伸手,以手背碰了碰她的臉頰。柔柔軟軟的,是真的!
這一切都是真的,消息傳來說被埋在雪山之下的沈依依現在卻是毫髮無損的站在自己面前。
君琰的手都因爲激動而有些顫抖,忽然他一把抱住沈依依,那麼用力,好像要將她整個人都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再也分不開。
他低聲在她耳邊呢喃,輕柔憐愛的喚着她的名字,“依依……依依……”
那樣的動情,在恍惚間,沈依依以爲自己腦海中一直看不清模樣的人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