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從懷裡拿出一疊包紮的厚厚的信,遞給明飛勇,她出來的有段時間,怕護國侯府裡有人找她,藍寧她們一時不能對付,所以必須快些回去纔是:“舅舅,這是煙兒從孃的妝奩的暗格中找到的,不知道對舅舅有沒有用,先放在舅舅這裡,我怕放在我身邊也不安全。”
這是韓嬤嬤這幾天讓人偷偷帶來的,藏在明氏的妝奩之中,在明霜院那麼多年,寧雪煙沒看到寧祖安來看過明氏一回,所以也沒看到明氏打扮過,那個妝奩上面己積了厚厚的灰塵,韓嬤嬤和寧雪煙之前也沒想到有什麼不對,但是自打淩氏有意無意總派人來查明氏的遺物,才覺得異常。
韓嬤嬤把人打發了,仔仔細細的查找了一遍,才找到從暗格中找到這幾封信,連夜把信裡的東西送到了寒山寺,讓寧雪煙拿主意,寧雪煙打開來看過,這裡面除了一些店鋪的契約,還有些紋銀之類的東西,這應當是明氏的嫁妝。
那麼厚的一疊,寧雪煙竟不知道明氏的嫁妝有這麼豐厚,相對於明氏的嫁妝,自己前世的那些,根本就不成比例,這也讓她更懷疑自己的死是不是另有原因!
當然更讓寧雪煙震驚的是最後一張紙,一張由寧祖安和明氏一起按了指印的契約文字,在他們兩個手指印的下面,最後還有一個模糊的指印,下面的簽字,竟然是淩氏的。這甚至可以說是明氏身份的象徵。
舅舅如果要爲娘伸冤,這應當是一個很合適的切入點,淩氏自以爲自己是高貴護國侯夫人,處處壓制娘,把娘壓制在後院的一角,還不放過,竟然下毒要了她的命,以爲這樣便算是全完了,一了百了!
重生後的寧雪煙如此會讓她如願!
淩氏,你對我,對明氏的仇,我會一步步報的!總有一日,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十里長亭,並不是講話的地方,寧雪煙稍稍說了幾句重點,就和明飛勇告辭,明飛勇也知道她不能多留,一再的叮囑她要小心,有什麼事可以派人去找她,明夫人溫柔的拉着她的手,囑咐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
只有明元化,衝着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哼兩聲,算是告辭,寧雪煙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惹上了這位彆扭的“宇哥哥”,好在他雖然彆扭,還是特意過來,跟她憤憤的說了一句:“小心些,別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寧雪煙訝然失笑,這人,可真是彆扭,明明是關心的話,說的也這麼難受。
回到寒山寺,寺門口清清靜靜的,那位逸王殿下也不知道走沒走,好在這跟寧雪煙沒多大關係,她在進門不久時,竟然看到護國侯府的一個丫環,眯起眼看看前面的一大堆人,不由大驚,急匆匆從另一條隱僻的小路,跑回院子,手忙腳亂的從後窗翻入。
“姑娘,您可回來了!”屋子裡急的團團轉的青玉,看到寧雪煙在窗口一露頭,忙幫着她翻到窗裡,一邊大喜的道,順手就脫她的小廝外套。
“太夫人來了?”寧雪煙氣喘吁吁的問道,她身子不好,這一路小跑,手腳發軟。
“是的,您走後,府裡就來人說太夫人要來寺裡進香,奴婢急的不得了,藍寧這時候己去前面守着您了,您沒看到。”青玉手腳利落的把寧雪煙的外套脫了,急忙塞到牀底下,扶着寧雪煙上了牀。
“我看到太夫人的人在前面,就急匆匆的跑過來,藍寧應當也和太夫人在一起。”寧雪煙想了想道,藍寧在門口沒看到她,卻看到了太夫人,這會肯定是能拖就拖,儘量拖着人過來,“你們之前是怎麼說的?”
“奴婢跟太夫人的人說,姑娘還病着,沒起牀。”青玉這時候也鎮定下來了,抹了一把頭上的熱汗,說道。
之前她和藍寧兩個真的急壞了,府裡的丫環婆子過來,她們都可以說姑娘睡着,病了不能見人,但太夫人來了,她要是想看姑娘,她們兩個丫環也攔不住,所以藍寧才跑到門口去等,只巴着寧雪煙能快些回來。
今天早上,那位權傾朝野的逸王殿下來了寒山寺,陪同的是三皇子,這才過多久,護國侯府的太夫人也來了,方纔進門的時候,那邊停車場上,寧雪煙看的清楚,來的可不只一家,門口處雖然清冷,但實際上今天來進香的人可實在不少。
寒山寺難道有什麼事不成?
正思量着外面己傳來人聲,丫環婆子一大堆紛紛在叫着:“太夫人小心”,“太夫人當心腳下”,“太夫人……”一片蔦聲燕語,可見來的人不少。
“青玉,拿冷帕子給我洗一把臉!”寧雪煙斜靠在軟墊上,指着一邊的水盆裡的帕子道。
“姑娘,水早就涼了!”青玉驚呼。
“來不及了,太夫人看到我臉色不錯,卻還躺在牀上,必然會懷疑。”寧雪煙道,她這陣子的臉色原就比山下好了許多,方纔又跑得急,這時候臉上發燙,生起淡淡的紅暈,臉色應當很不錯,不象個長期臥病的人該有的臉色。
“可,姑娘,您的身子經不起……”青玉遲疑了一下。
“去,經不起,也總比死了好!”寧雪煙眼中閃過幾分銳意,她當然知道涼水洗臉對自己身體極不好,方纔出去,又是冷汗,又是熱汗,深秋的天,這冷帕子往臉上洗,自己的身體可能熬不住,但熬不住,也得熬。
她己經聽得門口處藍寧雖然平靜,實則焦急的聲音。
見寧雪煙意態堅決,又實在情況來不及,聽聽越來越近的人聲,青玉咬牙過去擰了一把冷帕子,遞給寧雪煙,寧雪煙接過就往臉上擦,方纔熱的冒氣的臉頓時冰的讓她不由自主的哆嗦了兩下,鑽心刺骨的寒冷。
她的身子這麼三病九災,那裡經得起這個,寒氣衝上來,牙牀己不自覺的打着哆嗦。
手卻沒有停,用力在臉上抹了兩下,牙齒咬在脣上用力,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緩緩散下,才能保持清醒,讓青玉再用冷水浸帕子。
用冷水接連的洗了好幾把,臉上的熱意己全散去,寧雪煙披頭散髮的倒在牀上,蒼白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別說是紅暈,整個人哆嗦成一團,青玉眼見寧雪煙不對勁,眼紅紅的又拿了一牀被子替寧雪煙裹上。
正手忙腳亂之間,門開了,太夫人帶着一大羣的丫環婆子站在門口,藍寧在前面引路,待得看清楚牀上紗帳高挑,心一鬆,差點摔倒,她方纔一而再的拖延時間,己讓太夫人不悅了,這會再拖不下去,只得把人帶過來。
看樣子,五姑娘是真的回來了。
牀上寧雪煙素白着一張小臉,微合着眼,不知道是不是暈着,一看就知道情況不太好,這時候勉強睜開眼,擡起頭來,似乎意外看到太夫人,愕然間,一手撐着牀,象是要起來,無奈似的沒力氣,手一鬆,就倒了下來,眼眸微合,只是粗粗的喘氣。
青玉和藍寧都撲到牀前急叫,寧雪煙這才緩過神來,微微睜開眼睛,氣弱的叫了一聲:“祖母!”竟是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太夫人原本不悅,這一路上過來,一早就來通知的說自己馬上就到,想不到這個孫女不但不到寺門口接自己,反而還得讓自己這個當祖母的親自過來,太夫人這會過來臉色一直板着。
這會看到躺在牀上,連起身也難的寧雪煙不由的一愣,回頭看了看一個站在身後的婆子,眼底泛起些怒意,就是這個婆子一再說寧雪煙在山上把身子都養好了,現在才發現,這哪裡是好了,竟是比之前在護國侯府更弱幾分。
明氏的事,現在還有餘波,太夫人當然不希望寧雪煙這個時候出事,見她是真的起不了身,倒也不再責難,臉色放緩和下來,讓其他人全在外面站着,自己帶了兩個貼身的進了屋。
“五丫頭,怎麼病成這個樣子,怎麼回事?前幾天不是說身體己好的差不多了?”在牀邊的椅子上坐定,太夫人態度和婉的問道。
藍寧和青玉半扶半抱的把寧雪煙支起,厚厚的靠墊熱在身後,這會聽得太夫人問,青玉“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太夫人,五姑娘前兒是比之前好多了,就在昨天聽得住持大師說,爲家裡人祈福,必竟誠心誠意,沐浴更衣,認真抄寫經文,五姑娘想爲您祈福,昨晚抄了大半夜,奴婢們勸也勸不住,今天一早就這樣了。”
“青玉……不要說了……”寧雪煙困難的開口,想阻止青玉說話,無奈實在無力,說了一句己是喘不過來。
“好了,五丫頭就先別說了,請過大夫沒?”一聽寧雪煙是因爲爲自己祈福病倒的,太夫人臉上的神情又和善了幾分,她雖然不喜歡寧雪煙,這會卻也生出了幾分慈和。
“今天一早上生的病,原想着就去請大夫,可在寺裡一時找不到,奴婢聽聞寒山寺的有位大師也會醫,想去請那位大師過來,哪料想這寺裡竟是來了貴人,奴婢在那邊守了許久,也不能進去,沒奈何就去了門口,不成想正碰上太夫人。”藍寧接過話題說道,自覺的把之前的漏洞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