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氏從佛堂裡出來是三天之後,因爲之前沒有說淩氏犯什麼錯,只說到佛堂靜心,所以太夫人那裡一鬆口,就放了出來,原本照太夫人的意思,是年前不放她出來的,但寧懷遠回來後曾數次在她面前,說起侯府過年沒主母,會被人笑話。
然後是寧晴扇的事,也因爲選秀的逼近,而不得不提前。
再說嫁妝一事,總是大部分責任全讓淩氏擔了,連雲霞院也被翻了個底朝天,總是與一府主母的面子在虧。
這幾件事綜合在一起,太夫人便鬆了口。
一大早,秦嬤嬤就到了佛堂,笑嘻嘻的給淩氏請了安:“大夫人,太夫人說您這幾天在佛堂過的清苦,現在馬上要過年了,讓您收拾收拾,出佛堂吧。”
這話說的極其客氣,彷彿淩氏真的是自願的一樣,淩氏又氣又恨,但又不敢發作,垂下眼,壓了壓火氣,才笑道:“秦嬤嬤客氣了,替我多謝太夫人,我這裡要先回院子,收拾一番,就先不到祥福院去了。”
原本她出來,應當先去見的是太夫人,但這回恨的咬牙,根本不想去見她,所以拿話扯開。
秦嬤嬤是個機靈人,當然知道淩氏的心思,當下笑道:“太夫人那裡,讓大夫人自便就是。”
淩氏不待見太夫人,太夫人也不待見淩氏,大家都能免就免,反正見了心情也不爽。
“秦嬤嬤替我多謝母親體恤。”淩氏皮笑肉不笑的道,扶着陳嬤嬤站起來,一步步往入走出佛堂。
外面雖然清冷,但是陽光正好,這還是淩氏自那次責打了小徐姨娘後,第一次走出佛堂,一時站定,拿手遮了遮眼。
“母親,孩兒和妹妹們來接您了。”寧懷遠早和寧晴扇,寧靈雲,寧雪煙三個等候在外面,見淩氏出上,首先上前一步,恭敬的向淩氏行了一禮。
“給母親請安。”
“給母親請安。”
“給母親請安。”三姐妹依次上次給淩氏福身行禮。
對外總是說淩氏是替全身祈福進的佛堂,小輩們守在佛堂外,等候她出來,原是應當。
淩氏陰冷的目光一個個掃過她們,先在寧靈雲身上頓了頓,最後落在寧雪煙身上,冰冷惡毒的閃了閃,最後終究收斂了幾分,臉上甚至還露出一絲皮笑肉不笑的笑意:“都回吧,我也要先回院子整理整理,也沒時間多招待你們。”
“母親,莫如我幫母親一起整理院子去。”寧晴扇笑着上前問道。
“不用了,聽說爲了找些東西,那裡也不知道翻成什麼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這當家主母被廢,不能管這侯府裡子女的事了。”淩氏冷冷的拒絕道,目光掃過站在一邊的寧雪煙,幾乎控制不住的想過來打她兩個巴掌。
這話裡的意思,是在警告寧雪煙,只要她淩氏一日在侯府,她就是名正言順的侯夫人,寧雪煙的一切就都掌握在她的手中。
“哪能那麼想呢,母親是堂堂的侯夫人,自請進了佛堂,總是爲了全府人的心意,府裡所有人都記得,怎麼會那麼不開眼的,亂傳這些話。”寧晴扇柔婉的道,淩氏這次出佛堂最主要的是爲了她,她當然要盡心的討淩氏的喜歡。
可惜,發生了明氏的嫁妝案子,而起因聽說又是因爲寧晴扇,淩氏原就不喜歡寧晴扇,深知她從小就二面三刀,這時候哪裡會喜歡得起來,冷哼一聲,也沒理她,顧自往雲霞院而去。
寧懷遠,看了看淩氏,又看了看剩下的三個姐妹,眉頭一皺,轉身也跟着淩氏往雲霞院而去。
“五妹妹,母親似乎不太高興,可是因爲前幾天的事?”寧晴扇彷彿沒看到淩氏對她的冷落,柔聲對一直低着頭的寧雪煙道。
她現在彷彿己恢復成纔到護國侯府時,那位溫柔,嫺靜大度的三姑娘了。
寧雪煙明白她的心理,畢竟要參加選秀了,這時候侯府裡再鬧出任何事對她都是不利的,當然她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折辱寧雪煙的機會,只不過越發的陰晦就是。
她話中的意思,就是寧雪煙做的過份了些,竟然把雲霞院搬成那個樣子,一副爲淩氏憤憤不平的樣子。
淩氏雖然己經離開,但身邊其他的下人還在,這話傳到淩氏耳中,必然會越發的討厭寧雪煙。
“前幾天的事?三姐姐莫不是說三天前,三姐姐發現紕漏的事,母親不高興了?”寧雪煙微微一笑,極自然的反問道。
這話說的寧晴扇眼角跳了跳,暗中咬牙,那事她事後想過,越想越覺的是自己上了寧雪煙的套,可偏偏這事還真的是自己挑起的,必然會在淩氏心中紮了一根刺,之前她和淩氏的關係一向不錯,卻因爲這件事,起了異心。
淩氏方纔出來的時候,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樣子,分明是惱了她。
“五妹妹,我說的是你後面部分做的,和你舅舅對母親做的,是不是太過份了,供奉給自己的母親,原也是應當。”
這是說明氏的東西,現在給了淩氏也是應當,寧雪煙把東西從淩氏那裡拿走,是有違孝道,不是人之所爲。
寧晴扇現在是一心一意的站到了淩氏這邊,真心實意的想和淩氏合力,這是拿自己給淩氏上供,討好淩氏。
寧雪煙微微一笑,綿裡藏針的道:“三姐姐說的極是,只是這事若不說出來,我也就當做不知道,這一說起,舅舅那裡又怎麼會不管,倒是全虧了三姐姐。”
寧晴扇想不到寧雪煙竟然把責任全推到自己身上,想想當時她必然早就想到給自己挖了這個陷阱,一時氣怒攻心,不由的冷笑道:“五妹妹越發的牙尖嘴利的,我當時只不過中了別人的圈套而己。”
這是在表示她當時不是有心要揭發出來的,只是她說這話的時候,淩氏院子裡的人己走光了,佛堂門前就剩下三姐妹和她們的丫環,寧靈雲低了頭,一聲都不敢吭,一副低聲下氣的模樣。
“三姐姐原來是中了別人的圈套,那當要和祖母說說,免得她們都誤會了三姐姐。”寧雪菸絲毫不讓,微笑着看着寧晴扇,眼底一片嘲諷。
說完,也沒待寧晴扇再說什麼話,向她稍稍福了福,便帶着藍寧離開。
寧靈雲一看她要走,哪裡還敢再呆在這裡,也急匆匆的向寧晴扇告辭,自帶着丫環往自己的院子裡去。
寧晴扇牙齒緊咬,恨的手緊緊握成拳頭,差點就暴怒起來。
寧雪煙這話聽似在爲她分辨,實則上卻在說她現在早就失了太夫人和淩氏的心,既便她做的再多,她們也會懷疑是她故意把當初的事揭出來,故意把那些事鬧大,故意讓淩氏和寧雪煙對上。
“姑娘……”見她發怒,彩芬上前兩步低聲叫道。
“我沒事,今早上讓你去辦的事辦完了沒?”寧晴扇長出一口氣,才鬆開牙齒,恢復正常。
“今早上,奴婢見到了夏二公子,直接跟他說的這事,他也同意了。”彩芬壓低聲音道,她是一早上偷偷出的府,方纔纔回來,正碰上寧晴扇要到佛堂門口來接淩氏,所以還沒有向她稟報。
夏宇東的事之前是寧紫燕接頭的,但現在因爲淩氏的事,寧晴扇並不希望她們清楚的知道這事,所以選擇了私下裡去跟夏宇東接頭,當時在三皇子別院,夏宇東並沒有暴露,而且他的事,還需要細水長流,所以不急。
至於夏宇東那裡會不會答應,自打夏宇東答應到三皇子別院,對寧雪煙英雄救美后,寧晴扇就知道夏宇東也是一個野心不小的人,自己才能不夠,就想借着護國侯往上爬,那麼正巧,她也有這個心思,一拍至合是必然的。
她現在是不能再鬧出事來,但有些事潤物無聲,慢慢滲透,等暴發出來,自己和三皇子的事也訂下了,對自己造不成不好的映象。
心思己定,臉上的怒氣消退,想了想,也自回了洛煙院,淩氏回到雲霞院,看到那一院子的情景,必然惱火,自己這時候過去是撞在槍口上。
雲霞院,淩氏看到院子裡空蕩蕩的模樣,心疼氣憤的眼睛都紅了,差點就衝到明霜院去,寧懷遠把她堵在了門口,和她說了幾句話,淩氏才重新冷靜下來,自帶着人進到屋裡,寧懷遠讓人把新添置的傢俱搬進來。
這些傢俱雖然也不錯,但怎麼能和明氏那種百家世家女的嫁妝相比,立時氣的又砸了幾件東西,若不是寧懷遠還在,她幾乎控制就派人打到明霜院,直接讓人把東西全部搶回來。
當然既便是她想搶也是搶不回來的,明飛勇重新替寧雪煙整治了一份單子,而處於下風的太夫人和寧懷遠爲了息事寧人,都是在單子上籤了字的。
明霜院裡,寧雪煙並沒有因爲淩氏放出來壞了心情。
當辦的事她都己辦好,接下來的事,淩氏出不出來己沒多少關係,明天就是淩氏開宴,正式把寧晴扇記在名下的日子,她倒不想整什麼事出來,但是架不住別人心存不忿,故意整出些妖娥子來,所以提醒自己的人注意一些,各司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