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雪煙會意,立時一動不動,稍稍等了一會兒,忽聽得門再次重重的打開,寧祖安的臉在燈光的掩映下,透着詭異的青色。
仔細的看了看屋內沒什麼異樣,這次寧祖安帶上門後,又是腳步離開的聲音。
“這是誰的屋子?想不想知道?”耳邊傳來敖宸奕嗤笑的低詭的聲音。
“是誰的?”寧雪煙趕緊點頭,她是真的想知道,寧祖安今天晚上的行爲詭異的很,這種行爲,跟他護國侯的身份一點都不般配。
這一次,敖宸奕倒是爽快的直語了一句:“是你娘,之前爲正室夫人的屋子。”
這是明氏的屋子?寧雪煙啞然,自打她從記憶起,便一直住在明霜院,以爲明霜院是明氏一直住的地方,想不到在這裡還有一處院落,看這屋子的規矩,可比淩氏的雲霞院還要好一些,敖宸奕應當沒有騙她。
“寧祖安在找什麼東西?”寧雪煙不解的問,她可從來沒認爲寧祖安是爲了緬懷明氏,才半夜不睡覺,到明氏以前住的屋子裡來翻找東西的。
“或者是在找你娘以前留下的財產,看看這大半夜的不睡覺,真是可憐啊,難不成你們護國侯府窮困成這樣了。”敖宸奕頗有幾分感慨的道,這話怎麼聽起來怎麼讓人覺得嘲諷,可偏偏竟然能解釋得了寧祖安半夜不睡覺的事。
知道敖宸奕不想說,自己也撬不開他的口,索性寧雪煙也不追問,扭了扭身子道:“王爺,什麼時候送我回去,這戲也看完了。”
“本王聽說你打算給你父親找小妾,要不要本王行行善事,再給他送幾個?”敖宸奕在寧雪煙的長髮上扯了扯道。
“疼!”寧雪煙沒提防他有這麼一手,被扯的眼淚差點都要下來,鬱結的瞪着敖宸奕,真不明白這麼大一位王爺,怎麼會幹這麼幼稚的事。
“疼?你打的老的,這小的可就要來了,聽說寧懷遠馬上就要回京,你就不怕寧懷遠要了你的命?”敖宸奕的目光詭譎的落在寧雪煙的臉上,削薄的脣角一勾,意有所指的道。
“我不怕!”寧雪煙眸色一寒,閃過一絲戾氣,她既重生,就必要復仇,和淩氏母女都是自己的大敵,那位據說素有才華的大哥,當然也在此列。
“那好,本王靜等煙兒的好戲,可別到時候斗的連命也沒了!”敖宸奕似乎發現了什麼特有趣的事,邪魅的笑道,大發慈悲的決定放過寧雪煙,抱起寧雪煙從窗口渺出,往明霜院而去。
這事倒是越來越有趣了。
早上,寧雪煙給太夫人請安回來
“姑娘,佛堂那邊自陳嬤嬤進去後,就沒什麼動靜,彷彿什麼也不知道一樣,大夫人這次的忍性可真好,竟然沒有發作。”藍寧向在調製香粉的寧雪煙稟報道。
精細的藥末己混入粉內,外人看起來,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常,而且聞起來比原來的味道,更清新自然,這個配方也是香姑姑之前給她的。
放下手中的粉盒,寧雪煙提鼻子聞了聞,不在意的笑道:“出了那麼多的事,總會聰明一點,她要是不隱忍,當年也不可能等到侯爺去接她的那一天。”
淩氏當寧祖安外室那麼多年,甚至不惜讓自己的兒子,頂着私生子的名頭,就是爲了更好的迴歸寧府,那麼多年都忍下來了,又豈是不肯忍的人,對上自己之所以輸,也是因爲她大意,以爲自己還是那個毫無抗力的寧雪煙。
忍字頭上一把刀,她不是很能忍嗎!
那她就看她能忍到何種程度!
“玉蓮今天沒去外書房?”漫不經心的盒蓋蓋上,寧雪煙在一邊的水盆裡洗了洗手。
玉蓮是淩氏的大丫環,依舊住在雲霞院,前天晚上的事發後,昨天府裡的人都猜馬上立她爲姨娘,想不到到今天還沒有傳實信,她怎麼會不急。
藍寧見自家姑娘不再提佛堂的事,也就跟着轉換了話題,遞給寧雪煙一塊帕子,一邊道:“玉蓮昨天晚上又去的侯爺的書房,聽說一早上侯爺就讓人燉湯給她喝,這會府裡應當全傳了遍,今天一早上看到玉蓮從侯爺書房裡出來的人更多了。”
這原本就是寧雪煙特意安排的,以侍候寧祖安的名義,多小派了一些人去侍候,怎麼可能沒看到玉蓮衣衫不整,連續兩天,一大早從寧祖安屋了裡出來的一幕。
算算時間,今天必然會有迴應,寧祖安不可能再這麼不明不白的拖下去,否則丟臉的可不只是玉蓮。
“走,我們去太夫人那裡,把這幾本帳給太夫人看看。”寧雪煙接過帕子,擦乾淨手上的水跡,臉帶微笑的指了指放在窗前案几上的幾本帳本。
賬雖然是她看的,但最後一錘定音的還是太夫人自己,太夫人還是不放心把大權放在寧雪煙身上。
往祥福園去的路上,竟然難得的碰上了一向不管事的柳太夫人。
她帶着幾個丫環婆子原本走在前面,看到寧雪煙過來,特意停下腳步,等寧雪煙一起。
“參見姑祖母!”寧雪煙上前,放開藍寧扶着的手,盈盈下拜。
“五丫頭,這時候也是去見你祖母,還沒有請過安嗎?”柳太夫人搖了搖手,溫和的笑道,示意她起來,疑惑的問道。
這時候雖然還沒有午膳時間,但也不早了。
“早上己去請過安了,現在把這幾本帳本拿給祖母,也不知道做的對不對,還得勞祖母心。”寧雪煙柔柔的笑道,還帶了幾分稚嫩的羞怯。
“哎,難爲你了,還是個孩子,只是你們府上,實在是找不到人。”柳太夫人嘆了口氣,目光慈和的落在寧雪煙身上,雖然十四歲也不小了,許多世家女子,十三,四歲的學習掌家,看帳本的也不少。
但寧雪煙的情況不同,她一直在明霜院,從來沒人教她這些,一時上手,必然很難,看看她尖瘦的下巴就知道,這丫頭也是費了很大一番心的。
柳太夫人不是太夫人,沒那麼多的功利,對寧雪煙倒是滿心喜歡,只是她必竟不是寧雪煙的親祖母,有些話,也不是她一個客居的人可以說的。
“姑祖母,算不得難爲,也就是幾天的事,祖母年紀大了,就得有人幫手,只是……有些事,我實在不太懂。”寧雪煙搖了搖頭,必竟還是年少,雖然不想讓人發現,但微蹙的眉角,還是露了些隱情。
“怎麼,是有人爲難你?”柳太夫人臉色一厲。
寧雪煙在府裡的地位如何,柳太夫人也清楚,雖說這次讓她管帳,難免會有一些人,故意刁難她。
“也沒什麼人故意爲難……”似乎心事被發現,寧雪煙臉上露出幾分尷尬的,還想否認,但在柳太夫人嚴厲的目光中敗下陣來,不好意思的道,“姑祖母,母親現在在佛堂清修,雲霞院的事,現在也歸我管,可總是母親院子裡的人和事,我也不能太過了。”
寧雪煙這話說的含蓄,柳太夫人卻立時聽懂下,當下臉上泛起怒氣:“煙兒,你也不必太過客氣,你母親不在,如果有刁奴難爲你,直管打出去就是,你祖母在背後爲你撐腰,難道還怕了她們不成。”
“這……母親臉上不太好看吧!”寧雪煙柔婉的微笑道。
一看寧雪煙分明不太敢管雲霞院的事,柳太夫人不由的暗中嘆了口氣,淩氏的爲人,她也知道,如果寧雪煙真的動了她院子裡的人,說不得又要鬧騰什麼,一想到這裡,她心裡就火。
侯府這陣子後院動作那麼大,醜事一件件的暴露出來,柳太夫人雖然是半隱居樣子,也知道發生的事,這兩天一早上又聽到那樣的事,實在是熬不下去了,才帶着丫環,婆子來找太夫人,和太夫人商量個章程。
總不能讓侯府亂成這樣纔是,看看,現在邊寧祖安也竟然這麼沒規矩,沒名沒份的,連個丫環也睡上了,而且還是淩氏院子裡的,巧正巧,淩氏這會還在佛堂,這種事,無論如何看都是丟臉的事。
沒得正妻同意,卻和正妻的貼身丫環攪和上了!
這纔是柳太夫人怒衝衝往祥福園而來的原因,原本是要讓太夫人懲治了那個爬牀的丫環,正正規矩的,這會聽了寧雪煙的話,另有了一番心思。
說話間,己經到了祥福園門前,早有丫環機靈的進去稟報,聽得柳太夫人也來了,太夫人特意讓秦嬤嬤迎到了院門口,寧雪煙扶着柳太夫人進了屋子。
“妹妹,是不是有事,這時候怎麼到我這裡來了!”太夫人看到柳太夫人笑問道。
她和柳太夫人原本就關係不錯,而且柳太夫人自打到了護國侯府,也沒有對內院的事指手劃腳過,反而安靜的過着半隱修的日子,與太夫人之間就更是融洽!
“嫂子,一大早的,祖安那邊的事都傳到我這裡來了。”柳太夫人在一邊的椅子上坐定,沉眸道。
這話一說,太夫人的老臉也有些紅了,不悅的瞪了一眼寧雪煙,呵斥道,“五丫頭,你是怎麼當這個家的,竟然有這種事出來!”
雖說主子要個丫環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現在問題是淩氏這位當家主母什麼也不知道的在佛堂,她身邊的貼上丫環卻上了主子的牀,這怎麼都是一件丟臉的事。
太夫人羞臊之餘,下意識的把事情都推到了暫代管家的寧雪煙身上,也沒想想做女兒的,難道還能管到父親牀上的事不成。
爲此,寧雪煙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坦然承認道:“祖母,是我沒管好雲霞院的人。”
她這麼一承認錯誤,太夫人也自覺異樣,倒是有些接不下去。
“她一個當女兒,還能管得了這種事!”柳太夫人在邊上冷哼一聲不滿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