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爲難的事,二丫頭說就是了。”太夫人這會看着寧雨鈴,還算順氣,接下去問道。
“大姐夫方纔來看過大哥,說,大姐姐掉水裡,傷着身子,病了。”寧雨鈴眉頭微微皺起,一臉焦急擔心的樣子,“上次在我們侯府……那樣的事出來,母親就說大姐姐傷了身子,要好好調理,不能再傷着了,可這次,也不知道嚴不嚴重……”
這話說的並不明顯,而且還特意的避開了什麼,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那是說寧紫燕之前小產的事,這話說的這上面,太夫人眉頭也鎖了起來,這傷到根本,關係的是女子子嗣的問題。
而對於太夫人來說,寧紫燕子嗣的問題,還關係到護國侯府和夏尚書兩府之間的友好關係,如果寧紫燕真的落了暗傷,這一輩子都不能有孩子,可是件大事情。
“你們姐幾個,明天一起去看看大丫頭,你母親現在這個樣子,也不能過去了,只能讓你們幾個做妹妹的一起,讓秦嬤嬤也跟你們一起去。”稍稍考慮了一下,太夫人就有了打算了,淩氏這邊她是必不會放她去的,就讓寧雨鈴幾個去看看,至於秦嬤嬤過去,自然是因爲有些話,閨中女兒不能說。
秦嬤嬤去說最是合適,一方面年歲大,那些話也說得出口,另一方面,秦嬤嬤還是太夫人的心腹,有什麼事自己這裡也可能事先知道,心裡己備個先,早想應對的法子。
“姑娘,您怎麼了,啊,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要不要我們先回院子休息一下。”她這邊才說完,站在寧晴扇身邊的丫環,彩芬己急叫起來。
衆人一起擡目看去,正看到寧晴扇一臉蒼白的捂着手,緊咬着脣,似乎強壓着痛楚,臉色很是難看。
“三丫頭,你這是怎麼回事?”太夫人覺聲問道。
“祖母,沒事,扇兒就只是稍稍痛一下,一會就沒事。”寧晴扇的回答看起來困難的很,張嘴喘了兩個氣,臉上堆出一絲笑意,可誰都看得出她強撐的痛楚。
寧雪煙漫不經心的笑了,瞧着一邊的寧雨鈴臉上甜美的笑容,有些發僵,保持不住,倒是真巧,太夫人那邊才決定讓她們幾個去夏府看看,寧晴扇這邊就立既發了病,這是上趕着不願意去啊!
“太夫人,姑娘這幾日傷着的手雖然好點,但是總會有時候疼的不行,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傷着筋骨的原因。”彩芬“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眼帶悲意的回稟太夫人,不顧寧晴扇一直拉扯她,阻止她的眼神。
傷筋動骨一百天,既便是外傷看不出來了,這筋骨上面的傷,誰又能一眼看得清呢!
“三丫頭,明天就不要再去了,二丫頭,五丫頭,就你們兩個去吧,這手再養養,如果還有這樣的事,就請大夫再給看看,這手上的事,可大可小,如果不小心廢了,可就麻煩了。”太夫人煩燥的看了一眼寧晴扇的手,道。
這件事也不是小事,雖然說三皇子有意要娶寧晴扇爲側妃,而且還對三丫頭一往情深,甚至爲了三丫頭,不要外祖家親梅竹馬的表妹,但如果三丫頭真的殘廢了,那是肯定不能嫁入三皇子府的。
首先一條,皇上那裡就過不去,放着那麼多齊全的世家小姐不要,偏偏要一位殘手的姑娘,這皇家的臉面就丟不起,所以三丫頭的手要更好的養着了。
太夫人想起前陣子對寧晴扇那裡的疏忽,己決定一會就讓人去給寧晴扇看看,可不能真出什麼事,把個好好的手弄殘廢了。
聽得太夫人還是讓寧雪煙跟着自己一起去的,寧雨鈴輕輕的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又活洛了幾分,寧晴扇去不去,她原就不在意,方纔之所以緊張,是怕被寧雪煙發現什麼,也找個藉口不去。
先對付了寧雪煙,貪多嚼不爛,她現在謀定而動,要的是一舉把寧雪煙這個賤丫頭給毀了。
“是,祖母,可是……”寧雪煙似乎也有什麼爲難的事,話說到這裡猶留半分。
寧雨鈴的心又提了起來,看到太夫人似乎頭轉過來看向寧雪煙,急忙道:“五妹妹也是不願意去嗎?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大姐姐以往對你們都不錯,你們怎麼可以,一個兩個的都有事,去不成呢?”
她這會只想着不能讓寧雪煙找藉口拒絕,開口就把寧雪煙的藉口堵死,完全沒有顧及寧晴扇還在那兒,似乎說寧晴扇之所以鬧這麼一出,也是因爲不想過去。
一句話,成功的讓表現柔弱,痛的連話也說不出來的寧晴扇臉上閃過一絲陰沉,但隨既馬上又露出幾分委屈的模樣:“二姐姐,我……我不是找藉口不去看大姐姐,我明天會去的。”
“三妹妹,對不起,我不是說你找藉口,就是想大姐姐平日裡,對我們幾個都不錯,這回她出了事,我們姐妹幾個當然要去看看她,可不能寒了我們姐妹之間的情意,一個兩個的都有事不去。”寧雨鈴雖然知道失言,但這時候也是後退不能,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寧雪煙懷疑,有藉口退縮不去。
“好了,都不要再說了,來把這個丫環拉下去,打個十杖,連主子都沒侍候好,還要來幹什麼。”太夫人把手中的柺杖在地上柱了柱,目光從寧雨鈴臉上,掃到寧晴扇臉上,眸底生起一股怒意,之前她是一心一意的相信,寧晴扇是真的不舒服,這會聽寧雨鈴這麼一說,也生了懷疑。
雖然自己不關心三丫頭的事,但這種事是小事嗎,怎麼沒聽洛煙院的人說起,倒是真象二丫頭說的,故意不想去,鬧出來的,想到寧晴扇終究是自家養的義女,大丫頭病的這麼重,她居然全無姐妹情義,連看也不想去看,卻還找出這些做作來,莫不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之前寧晴扇臉上的陰沉,雖然一閃就過,但是太夫人還是敏銳的看到了一點,這會不能直接說寧晴扇怎麼樣,索性就拿寧晴扇手下的丫環出氣。
“祖母,請祖母饒了彩芬,不是她沒侍候好,是扇兒自己的身子骨不好,怨不得旁人。”寧晴扇沒想到太夫人會來這麼一着,臉色一白,急忙站起來求情道。
跪在地上的彩芬也嚇傻了,一時反應不過來,原只是陪着姑娘演回戲,怎麼一下子太夫人就責罰到自己頭上來了。
太夫人陰沉着臉沒說話,過來兩個粗使婆子,一個拉一手,立時就把彩芬往下拉了下去,哪裡還顧着寧晴扇站在一邊,這也是太夫人這陣子心頭事情太多,鬱結在心,一發現事有異常,就全把氣出在彩芬身上,自覺寧晴扇那裡也要給她點顏色看看,誰纔是侯府的主人。
“好了,你們是侯府的姑娘,說什麼身子不好,下面的人侍候不好,也不需要爲她們求情,原就是她們該做的,做不好,當然挨罰,三丫頭,你也別心疼,這一個兩個,都把自己當成主子了,反把真正的主子給慢待了,祖母今天就替你立立威,也免得你被些下人蒙敝。”
太夫人沉聲道,然後轉向寧雪煙,頗有幾分不耐煩:“五丫頭,你還有什麼事?”
如果寧雪煙也敢找些藉口不去,她不介意把寧雪煙身後的丫頭也打一頓。
“祖母,煙兒想問的是明天是穿什麼樣的衣裳去看大姐姐好?煙兒平日裡不太出去,這探病是穿的清淡一些,還是喜氣一些,想讓祖母爲煙兒拿個主意。”寧雪煙眨了眨明媚的眼眸,頗有幾分不好意思的問道。
窗外傳來的板子聲音,絲毫都沒有影響到她,也沒看寧晴扇蒼白又尷尬的臉,有些人,總是過於的高估自己,那個“身份尊貴”,不知道寧晴扇還是不是這樣想的。
而寧晴扇此時也的確羞憤欲死,原本她只是覺得今天寧雨鈴行爲異常,所以不想慘和進去而己,不管是寧雨鈴倒黴,還是寧雪煙倒黴,都是她喜聞樂見的事,她當然不會伸手攪局,但是也不會讓自己受了池魚之禍。
因此才和彩芬聯合起來,演了這麼一齣戲,這戲碼說起來也是天衣無縫的,她說她痛,這種筋骨上面的疼,一時半會也找不出原因,既便是最厲害的太醫過來,也說不出什麼,畢竟她之前傷了手,是事實,現在還沒有好全,落下點後遺證也是正常。
卻想不到被寧雨鈴幾句話引得太夫人生了惱意,把火全撒在自己的丫環身上,她自回了府,身邊的人,一個,兩個的捱揍,早己臉面無光,這麼又因爲這點小事,貼身的又捱了太夫人的打,這簡直就是打她的巴掌,如何讓她不恨惱。
緊緊的咬住牙,強壓下衝上來的血氣,帶着恨毒的眼眸滑過寧雨鈴,寧雪煙,最後一閃消失在眼底!一張芙蓉花面,帶了些森然之意。
聽寧雪煙不是找藉口不去,太夫人的臉色舒緩了一些,出去探病什麼的,寧雪煙以前的確是沒有做過,現在不懂問自己也是應當,當下點點頭,看了看寧雪煙的衣着道:“既然是探病,當然不能穿的太過華美,但也不能完全素淨,你到時候穿的跟你現在穿的稍微好一點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