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漸漸的飄了起來,秋日的雨帶着淡淡的涼意,從天空落下,落在人身上蕭蕭瑟瑟,天色也陰沉沉的!
寧雨鈴帶着香紅,偷偷摸摸的往後面的香遠亭而來,她手裡緊緊的攥着一張紙,臉色得意,顧不得香紅撐着的傘,沒有擋到她頭上,零星的雨絲飄落在她頭上,身上,想着一會能夠抓住和寧雪煙私會之人,可以把那個小賤人整死,她就興奮的不能自擬。
那個小賤人也倒黴,與人私會的紙,那個丫頭匆忙之中,竟然把紙條落在自己的院門口,還被香紅撿了個正着,這樣的好事,她怎麼能放過,能親眼把這個小賤人的醜事揭露出來,讓人看看這個小賤人的低賤本性,寧雨鈴一想到這個,就覺得振奮不己。
忽匆匆往香遠亭趕過來。
遠遠的,果然看到有人在亭子裡,看不清楚是誰,天色越發的昏暗下來,看起來她是來的早了,寧雪煙那個小賤人還沒有過來。
下雨天,天空中都是粘乎乎的,透着幾分溼意,躲在一邊,極是不舒服,寧雨鈴等了會,也沒見到寧雪煙,心頭有了幾分煩燥,那個小賤人不會發現紙條不見了,就警惕的不來了。
“姑娘,五姑娘會不會不過來?”香紅撐的手也酸死了,遠遠望去又看不真切,忍不住開口道。
她這麼一問,寧雨鈴越發的不自信起來,就這麼回去?這樣的天氣,又是這個時辰,在冷風冷雨裡呆了這麼長時間,就這麼回去,寧雨鈴怎麼甘心,再看了看不遠處亭子裡的人,下定決心,擡步往前走,“過去看看!”
她怎麼着也不能白來一趟,縱然不能抓姦在場,至少也要看清楚和寧雪煙私會的男人是誰,下次再找機會抓個現行也簡單,就不相信整不死她,想不到這個小賤人平時看起來清清冷冷的,居然也是個耐不住寂寞的,明氏死了沒多久,就跟野男人好上了。
下雨天,陳青也很冷,沒想到天氣一下子變化那麼大,爲了裝成偶遇,他特意穿成一個翩翩書生的樣子,很是單薄,他的模樣還算俊,就是有些油頭粉面,兩隻眼睛賊溜溜的亂轉,一看就知道是個不正經的。
他坐了一會就站起來,動動手腳,看看外面,怎麼還沒來,這要是再不來,說不定可就真下大雨了,說不定可就真不過來,想着今天如果畫不出來,送到那位世子面前,那麼一大堆的賞錢就沒了,陳青就心疼的不得了,況且還有淩氏那邊要交待。
他就算是想走,也沒走也沒那麼容易。
正焦急的沒法子,探頭探腦的張望的時候,忽然看到前面來了一對主僕,走在前面的一看就知道是位姑娘,一身淡粉色的雲錦襖裙,上面是桃朵朵,豔美紛呈,下面淡綠色的紅色鑲邊百摺裙,婷婷嫋嫋間,一過來就吸引住了陳青的眼。
竟然是一位長的很漂亮的一位美人,臉色粉嫩中透着桃紅,極是明豔,奪人眼球。
不是說是一個病殃子嗎?爲了把人畫的漂亮些,陳青還準備在病殃子的臉上多加幾回潤色,一定把人畫的明豔嬌媚纔是,眼前之人,可是半點也不需要再潤色了,這樣紅潤健康的顏色,配上她嬌媚的五官,可不正巧是一眼就能吸引男人的那種。
比之他們樓子裡的魁,還有亮彩出衆。
“這位公子,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寧雨鈴嫋娜的走進亭子,上下打量了陳青一眼,不動神色的笑問道,想不到這個小賤人竟然還找了位英俊的公子,看他的衣裝倒也是富家子弟的模樣。
陳青原想着看到一眼,回去就可以畫好交差,想不到這位美人見了自己不但不避開,反而往亭子裡來,聽得她蔦聲燕語的問候,一時骨頭也酥了,當下讓陳青有一種被撓了心肝的酥酥麻麻感覺。
他原本混跡在青樓,平時看多了便是青樓女子放浪行爲,一點也不覺得寧雨鈴主動和外男說話,有多失禮,反而想着是不是寧雨鈴看上他了,差點就控制不住,幸好他還有幾分理智,也想到這裡是寒山寺,這會滿院的貴人,可唐突不得。
“走到這裡,正巧在這裡歇歇雨,小廝己派人去到幾位世子處,看看有沒有多餘的傘,可以借用一下。”陳青溫文爾雅的行了一禮道,他在青樓裡見多了這種道貌岸然的,這會當然學以致用,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竟然和那幾位世子都有交情,寧雨鈴看陳青的眼神立時變了,原還想着只是一個光有錢沒權的,想不到竟然是位身份尊貴的官家子弟,又是如此溫雅如玉,倒是合乎寧雨鈴心目中佳婿的形象,一時羞答答起來。
“公子,我這裡多帶了一把傘,就先借於公子,這天色也不早了。”寧雨鈴柔聲道。
她方纔倒是真的多帶了一把傘,原是爲了如果把寧雪煙攔在這裡,香紅把藏在後面路口的婆子,丫環全叫過來,兩個人兩把傘,更方便行事一些。
“這……怕是難以歸還姑娘的傘!”美人嬌柔,陳青大喜,卻故意皺了皺眉頭,遲疑了一下。
“無礙的,出門在外,天氣突變,忘記帶傘也是正常,若下次有機會就還,沒機會,也只是一把傘而己。”寧雨鈴大方的道。
“那,就多謝姑娘!”陳青這次不再推拒,笑着接過香紅遞過來的傘。
寧雨鈴這時候也想起不便多留,轉身帶着香紅離開。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陳青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笑,想不到這次設計的竟然也是這麼一個絕麗的美人兒,希望這次護國侯府的手段稍稍軟一點,留她一條活路,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兒,就這麼死了可真是可惜。
上次,姑媽回來,跟他說起那位姑娘的事,他心裡還是頗爲嘆息,那麼美的一個美人兒,竟然被活活溺死,真是可惜了!
這位也不錯,等着她被那位世子玩膩了,有了今天這個由頭,自己想法再約她出來,可不是一段風流韻事,想到這裡,陳青眼神發亮,也顧不得身上冷,撐着傘大步往回走,這會他可不敢違了護國侯夫人的意,先去把美人圖畫上纔是。
寧雨鈴和陳青兩個都沒注意到,山上的高處,大樹下,寧雪煙帶着藍寧和青玉站在一棵大樹下,己站了許久,正巧把整件事看了個全場,她這裡位置較高,從山上往下看,看的也遠,雖然聽不清兩個人的說話,但最後寧雨鈴留下一把傘,卻看了個清楚。
見陳青離開,對青玉使了個眼色,青玉忙從另一邊下山,去探他底去,一個外男絕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裡,特意把她傳過來,也不可能只爲了讓她見見這個男人,墨黑的眼眸閃了閃,眸光微深,脣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淩氏果然手段高超,人都沒來這裡,手卻伸到了這裡。
一而再的要除掉自己,在這個時候,應當和賞菊宴有關,賞菊宴……希望不是跟自己所想的一樣,藥的事才揭發出來,淩氏就迫不及待的動手,看起來,真是把自己看成眼中釘,肉中刺,要把自己除之而後快。
那可真是榮幸!
說起來也真是奇怪,明氏己經死了,自己再越也越不過寧紫燕,寧雨鈴去,淩氏卻偏偏不肯放過自己,真的是因爲淩氏恨明氏入骨,所以見不得做爲明氏女兒的自己,但是對同樣不是她生的寧靈雲,淩氏似乎並沒有如此,倒是很耐人尋味。
青玉來的很快,等寧雪煙回到院子的時候,她己打聽了出來。
“姑娘,那個人是個畫師,聽說會很會畫畫,這次是跟着禮郡王世子來的,禮郡王世子現在還沒過來,他就住在禮郡王世子住的院子裡,奴婢問了幾個丫環,說起這個人都是一臉的鄙夷,說是樓子裡的,這次不知怎麼的搭上他們世子,還特地把人給弄到寒山寺來。”
“他什麼時候來的?”寧雪煙微微眯起眼,問道。
“就是今天來的,今天午膳時候過來,是禮郡王世子的小廝一起跟過來的,將人安置了後,小廝回去,說要陪着禮郡王世子,這裡就獨留下他一個人。”青玉方纔己特意和一個婆子閒聊,打聽的清楚。
禮郡王世子帶來的人,禮郡王太妃帶來的人也看不上,一個個說起他來鄙夷不己,蛇鼠一窩,能跟禮郡王交好的人,又哪裡是好的,說不定就是給禮郡王世子拉皮,條的,美人圖畫的好,這裡面的意思可實在讓人懷疑,特別是現在這幾天來的都是處在深閨的千金小姐,可別惹出些什麼事來。
畫師,禮郡王世子,徹底相約,自己……
寧雪煙腦海中一條無形的線緩緩延伸出去,放在袖口中的手攥緊起來,生生的扎進自己的手心裡,痛卻不自知。
畫師,畫像,私自做爲信物的畫像,那張成爲呈堂正供,無論如何也說不清楚的畫像,可不就是極完美的半露着衣襟,淩氏和寧紫燕拿出來的證據,頭一陣陣發痛,胸口處熾烈的燃燒,彷彿當日被按在水裡,窒息而死。
上一世,果然是淩氏和寧紫燕一手策劃的,原還想着去找當日的證據,現在才發現,竟就在眼前,竟然想故計重演,再害自己性命!
淩氏,你既然送了我一份那麼大的禮,我總也要送你一份纔是,希望你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