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覺得這個手鐲是小事?”寧雪煙心頭冷笑,臉上卻不顯,指着放在玉鐲問道。
手鐲一看就是好東西,價值不凡,上面鑲嵌着的寶石,也無一不是精品,寧晴扇雖然覺得寧雪煙手中竟然有這種好東西,實在意外,但也沒太過驚訝,她在宮裡的一段時間,見過雅貴妃手裡的許多好東西,自認爲眼界夠高。
“五妹妹快別鬧了,手鐲是很漂亮,三姐姐那裡也有兩個不差的,等回去以後就給你。”寧晴扇一臉大度的道。
無論從哪裡看起,都是一個識大體的好姐姐,許多人看的對她頓生好感,覺得寧雪煙真的是有些無理取鬧了,多大的事,鬧得兩位娘娘都不自在起來。
但也有幾個人,臉色變得很怪異,有幾個看了看寧晴扇,臉上顯過不屑。
淑妃是真接笑了起來,拿帕子掩了掩脣沒說話。
雅貴妃臉上露出幾分難堪,但隨既溫柔的道:“三姑娘是看錯了,你的鐲子和這個鐲子必然是不同的,這樣的鐲子,整個楚國也只有一對,而現在卻只有一隻了,這上面的寶石,每一顆都價值不菲,合在一起,更是天價。”
明氏的這對鐲子的價值當然不菲,上面的每一顆寶石都是純天然的精品,而且個頭還一樣大小,想到配齊己是不容易,識貨的人早就看出這裡面的意思,偏偏寧晴扇還大言不慚的說她自己也有一對差不多的,分明是搪塞之言。
不但沒眼光,而且還故意說假話騙寧雪煙!
一句是假,句句是假,很難讓人相信這位義孝雙全的三姑娘會說出這樣的話,再品品她方纔的話,更是覺得寧晴扇話中有話,都在說寧五姑娘大驚小怪,不識大體,莫不是真的是她在背後害侯府的五姑娘?
寧晴扇也感應到衆人嘲諷,懷疑的目光,臉上又羞又愧,咬咬脣,再裝不下去。
“來人,把這個狗奴才拉下去杖斃。”雅貴妃臉色微冷,道。
兩個太監過來,熟練的往宮女嘴裡塞了塊布,一個一隻手,就往外拖。
宮女甚至來不及多說一句話,就被拖了出去。
“把鐲子給五姑娘送過去,再賜五姑娘一對鐲子。”雅貴妃身子往後一靠,一副意態闌珊的樣子,吩咐道。
“是。”一個大宮女從雅貴妃過來,手裡捧着一個精緻的飾盒,恭敬的送到寧雪煙的面前,另一個宮女也忙把寧雪煙的鐲子送到她面前。
雅貴妃這意思是不想再問下去,寧雪煙當然清楚,微微一笑,恭敬的福了一禮,謝過恩,讓藍寧接了物件,退了下去。
“都散了吧!”淑妃揮揮手,看上去心情不錯,嘴邊一直掛着淡淡的笑意。
兩位娘娘都己經表示了這個意思,那些閨秀千金們當然個個知覺,一個個全退了下去,回到自己的位置前重新坐定,不管這事情爲什麼會這樣,但既然雅貴妃表示不追究了,那就不追究就是。
或者是這個宮女傳紙條的時候,看到這麼漂亮的鐲子一時心動,偷了去的,也有可能,當然也可能是宮女說慌了,根本沒什麼紙條,反正現在雅貴妃處治了她,也算是了了這事,反正整個一筆糊塗帳。
總之,這位三姑娘恐怕並不如表面上的那麼無害,看起來倒象是個心機深的。
那邊又有人叫道:“這裡有個釵子,金釵子,是誰的?”
“是……是我的,是我的!”那位丟了釵子的姑娘急忙衝了出去,果然在牆角的地方,看到一隻掉在樹下的釵子,正是她自己的那個,喜的大叫起來。
那邊於是又是一陣熱鬧。
寧晴扇僵僵的站在那裡,等得自己身子重新恢復了柔軟,才緩緩舉步要往自己的坐位而去。
目光落在前面的寧雪煙身上,眸底閃過一絲陰森的恨毒,她想不到寧雪煙,竟然真的敢把紙條的事,當着兩位娘娘的面抖出來,而偏偏,她卻不能說什麼,寧雪煙自己沒出事,卻差點把自己拖的出了事。
如果不是雅貴妃娘娘雷厲風行的動作,說不得這會太監己經把自己舉報出來。
想到自己如果落到那種境地,可真的完了,她就渾身發涼,腳步發虛!
差點自己這三年的“義孝”好名聲,也算是全毀了!
可既便是這樣,己有許多人在懷疑自己,方纔最後提到鐲子的事,更是讓人覺得她是個沒見識的。
世家子女,最重見識,見識不如人,註定了被人嘲笑。
寧雪煙,怎麼敢,怎麼敢這樣做!
她這裡只顧惡狠狠的盯着寧雪煙,卻沒注意到淑妃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忽然開口叫道:“寧三姑娘,請等一等!”
淑妃怎麼會叫她,寧睛扇愕然,但馬上停住了腳步,轉過頭恭敬的向淑妃行禮:“娘娘。”
她臉上重新又堆出滿臉的笑意,依然是溫柔而完美。
“三姑娘是不是跟晚兒關係很好?卻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這麼好的,我記得三年前,你們尚沒什麼關集,怎麼三姑娘纔回府兩天,就讓晚兒,這麼牽腸掛肚了?”淑妃笑盈盈的道。
這話聽起來象是在詢問閒聊,卻聽得寧晴扇如同五雷轟頂,整個人驚在原地,臉色大變。
晚兒?從淑妃口中說出來的晚兒,莫不是四皇子敖明晚,自己什麼時候跟他很熟,而且還關係好了,淑妃嘴裡說的客氣,這話裡的意思可沒好話,什麼叫讓他牽腸掛肚,什麼叫纔回府兩天,說的好象自己勾引了敖明晚似的。
坐在一邊的雅貴妃的臉色也不好起來,寧晴扇是她看中的媳婦,這會聽到竟然跟敖明晚糾纏不清,如何不怒。
“娘娘,您……您說的,我聽不懂。”寧晴扇眼圈一紅,未曾開口,先是己淚汪汪起來,茫茫然的看着淑妃,一副弄不清狀況的樣子。
“寧三姑娘,你可別哭,否則晚兒還以爲我欺負你了,沒這事就好,可能也是我理解錯了,方纔晚兒還在一個勁的跟我說,要求娶你爲側妃,這……這看起來是我弄錯了,我一會再問問。”淑妃笑道,搖了搖宮扇,一臉的愧疚,然後目光又落在雅貴妃臉上。
“貴妃姐姐,都是我口快,一點也藏不住事,回去後,我一定好好管教晚兒,怎麼能亂說這樣的話,倒是委屈了寧三姑娘了。”
她這話這時候說出來,很能讓人想到寧晴扇和三皇子之間的曖昧,早聽說寧晴扇要嫁給三皇子爲正側,這時候怎麼說的好象四皇子也喜歡她似的,方纔跟淑妃求着娶她爲側妃,這不是打三皇子和雅貴妃的臉是什麼!
三皇子要娶爲正妃的人,四皇子卻只打算讓她做個側妃。
更何況,皇室兄弟最忌諱喜歡一個女人!
想通了這點,寧晴扇的臉色變得雪也似的白,她再陰狠,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比起淑妃這種在深宮內院,長期爭鬥下來女人,還是有差距的,更何況有些事,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也不能多說。
這裡驀的安靜了下來,寧雪煙雖然隔的遠,也聽了個直切,倒是想不到還有這麼一出,這個淑妃明顯是不喜歡寧晴扇,想不到以寧晴扇的八面玲瓏也會惹到淑妃,倒真是意外之喜,她方纔己在人前露臉,這會只想低調的看戲。
拿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脣角微微一彎,看起好戲來! шωш•Tтka n•co
忽然感應到有道陰冷,尖銳的目光在看她,下意識的回頭,正對上一雙俊美到極致,卻也陰森到極致的眼睛,敖宸奕,他不是最喜歡看這種內鬥的好戲的,看她做什麼,眼眸閃了閃,頗有幾分意外。
見寧雪煙轉過頭來,敖宸奕脣角一揚,一似若有似無的笑意,俊眸朝邊上坐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的“寵姬”斜了一眼,又拿起杯中酒,緩緩的喝了一口。
那種猶如鮮血一般的酒液浸潤着他殷紅的薄脣,有種驚心動魄的美,但同樣也給人一種森然和危險,寧雪煙立時清醒的意識到自己之前還答應了敖宸奕什麼,一時暗中皺眉,看起來今天自己不扮演他的寵姬是過不了門的。
可看看現場這種情況,這事一件接一件,一時也好不了,而且這還是宮宴,自己找什麼藉口離開……
“淑妃妹妹倒真是心直口快,前兒皇上還跟我說起淑妃妹妹,說這宮裡最心直口快的就數淑妃妹妹,想不到四皇子竟然跟妹妹一個性子,這可真是大好事,回頭我就去跟皇上說說。”雅貴妃臉上己恢復笑意,柔婉的笑道。
這話裡的意思,卻讓淑妃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
當今皇上的心思,當然是從自己的兒子中挑選出繼承自己皇位的人,而現在最有勢力的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兩個皇子之間自然有爭鬥,在宮裡的雅貴妃和淑妃兩個,當然也是各種明爭暗鬥。
但是她們兩個都知道,皇上要選的是一位有城腹,有能力的皇子,這樣纔可以壓得住逸王敖宸奕,如果真的是個心直口快的人,不用說壓住敖宸奕,恐怕到時候真的是怎麼死的也不知道,如果四皇子真是這樣的人,皇上二話不說,就立時把他從皇位繼承人的位置上踢掉。
這裡面的意思,雅貴妃和淑妃全懂,所以淑妃一時竟被頂有些接不下話來。
“貴妃姐姐,真是說笑了,晚兒是皇上的血脈,哪能和我一樣傻呢!”這話聽起來頗有幾分乾巴巴的意思。
見淑妃示軟,雅貴妃也沒理她,笑着對寧晴扇道:“寧三姑娘,先回去坐上,四皇子是跟淑妃娘娘說笑的,這孩子,是個聰慧的,就是愛開人玩笑。”
“是的,晚兒這孩子,的確這點招人嫌,寧三姑娘還請不必在意。”雅貴妃既然給了臺階,淑妃當然沿着就下,這會客客氣氣,笑盈盈的道,完全不象是對寧晴扇懷有惡意。
之前的話更象是一場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