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風雲_437

“有一千五百座鐵礦支撐着,你還知道痛麼?”百里玉冷哼一聲,起身之時,汀月突然自門外走了進來。

“娘娘,這碗補血湯是齊王那邊送過來的。”汀月小心翼翼的將湯碗擱在靳雲輕面前。見百里玉面色冷凝,靳雲輕刻意端過湯碗。

“齊王有心了,哪日本宮自會尋個機會道謝,你下去吧。”靳雲輕退了汀月,輕呷了口濃濃的湯汁。

“本王也有給你送金瘡藥啊,也沒見你要謝本王!”百里玉負氣坐回原處,抱怨開口。

“王爺和齊王怎麼一樣,齊王說到底也是外人……”靳雲輕似是無意迴應。

心,順間舒爽,百里玉當下展眉,狠狠點頭。

“對啊!他是外人,你知道就好。”見百里玉眉目啓笑,靳雲輕心底蕩起一絲暖意。

兩日後,庫布哲兒終於可以下牀走動了,而且美貌如初,又似比初時還要豔絕傾城。爲了表達對大蜀和神秘國的感激,樓蘭王決定將三千座鐵礦分成兩份贈與大蜀和神秘國。之後由於庫布哲兒的關係,靳雲輕又得到了一份樓蘭與大百里永世修好的國書。

適百里,靳雲輕陪着庫布哲兒在長廊內數着星星,百里風起,周圍樹葉沙沙作響,憑添出幾分祥和。

“如果沒有姐姐,哲兒已經是這天上的一顆星了。”庫布哲兒的眸子清澈透亮,似流星劃過。

“公主該謝的蜀國太子和那個神秘國的使者,筱蘿自認沒做過什麼。”靳雲輕淡淡迴應。

“可哲兒記得,那晚姐姐那麼堅定的告訴哲兒,不管用什麼方法,你都會讓哲兒活下來,哲兒相信,如果不是姐姐的那句話,哲兒未必還有機會坐在這裡跟姐姐一同看星星。”庫布哲兒轉眸看向靳雲輕,晶亮的眸子流轉着絢爛的光芒。

“或許吧……”靳雲輕不再辯解,只是看着星星,心底五味陳雜。

“父皇說姐姐像極了一個人,單是這份相像,父皇便允姐姐一個心願,他日姐姐有所求,大可到樓蘭來找父皇,他一定會幫你。”庫布哲兒稚嫩的語氣分外堅定。

“像誰?”靳雲輕心中微震,狐疑問道。

“當初父皇爲找‘血芹’四處奔波,行至莽原時突遇劫匪,雖然父皇身邊高手如雲,卻因中了埋伏全數被擒,幸而有一商隊經過,將父皇救了下來,之後還派人護送父皇到了安全的地方,父皇雖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卻記得她的商隊‘旌靳號’。”庫布哲兒陳述事實,眸間透着感激。

“呵……那筱蘿豈不是佔了那商隊的便宜了。”靳雲輕失聲淺笑,所謂‘旌靳號’正是她在莽原的商號,沒想到冥冥之中,她與樓蘭王竟還有這麼一段際會。

“有蛇!”庫布哲兒忽然驚叫一聲,未等靳雲輕反應,便見一抹身影咻的自暗處竄了出來。

“在哪裡?”百里漠信陡然拔劍衝到靳雲輕和庫布哲兒面前,大聲喝道。

“就算真有,也被你嚇跑了。”庫布哲兒咯咯笑着,那笑聲清澈如天籟,尤其是那張鍍了月光的臉,美的令人窒息。

“好啊!你竟然敢騙本王!”百里漠信賭氣收劍,轉身坐到靳雲輕身邊。

“小王爺既然來了,爲什麼要躲起來?”靳雲輕看着身邊的兩個孩子,心底涌起一抹酸澀。

“誰躲起來了,本王只是路過!”百里漠信嘴硬反駁。

“路過啊,那你可以走了,坐下來幹什麼?”庫布哲兒眨眼看向百里漠信,每句話都能噎死人。

“你!”百里漠信鼓着腮幫,卻不知如何回辯。

“好了,明天就要分開了,還像對冤家似的。”靳雲輕輕拍了拍百里漠信。

“筱蘿姐姐,明天分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你。”百里漠信有些心傷的看着靳雲輕,不捨開口。

“總會有機會的。”靳雲輕知道百里漠信捨不得自己,她又何嘗捨得離開他們?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翌日,靳雲輕等人在與樓蘭王和昭陽公主告別後,踏上了回越的路途。

“筱蘿姐姐,再見!”鄴都城外,百里漠信自一輛華麗的馬車內探出頭來,揮手大叫,靳雲輕掀起車簾,相視一刻,靳雲輕赫然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身子不由的一陣緊繃。

那是一張妖嬈絕世的臉龐,白玉無暇的五官精緻到無可挑剔,一頭烏黑如瀑的長髮披散在肩,額前流海隨風而起,帶起讓人心動的絢美和滄桑,最讓人無法抗拒的是那雙狹長魅惑的眼眸,獨有的棕色瞳孔呈現出來的是無限的神秘和蠱惑。此刻,那雙邪魅的眼波,似輕煙般看向靳雲輕的方向,顧盼間有着顛倒衆生的力量,尤其是那抹薄脣划起的弧度,分明帶着笑意,可靳雲輕卻感覺到一股寒氣自背脊蹭蹭竄着涼意。

“是百里漠北,他既然來了,爲什麼沒在樓蘭現身?”百里玉順着靳雲輕的視線望過去,心下生疑。

“這個損賊,從來不按套路出牌。”靳雲輕咬牙撩下車簾,恨恨道。

“很少有女子在看過他之後,還能說出這樣粗魯的話來。”百里玉挑眉看向靳雲輕,心情莫名愉悅。

“到手的鴨子硬是被人扯去一半,若換作是王爺,怕是比筱蘿罵的還要兇。”靳雲輕悻悻聳肩。

“本王相信,現在的百里漠北必是同樣想法。”百里玉猜測道。

“阿嚏,阿嚏—”百里玉才一閉嘴,靳雲輕的噴嚏便一個接一個的打起來沒完。

上好的沉香木散着淡淡的幽香,車廂內,百里漠信有如霜打的茄子般蔫在百里漠北身邊,若有所思。

“靳雲輕不是善類,以後少跟她接觸。”清越的聲音如雨打青瓷般自百里漠北口中溢出,那雙狹長的鳳目透着凜冽的幽芒。

“她很好的,大哥要是多瞭解她就發會現,她和表姐姐姐一樣聰明!”百里漠信鮮少會反駁百里漠北的話,可對於靳雲輕,他自心底想要澄清。

“你覺得很好的靳雲輕,剛剛還罵你皇兄是損賊。還有,她不是聰明,是精於算計。”百里漠北嚴肅糾正道。

“反正……漠信相信她是好人……”百里漠信小聲嘟囔着。他不懷疑大哥所言,大哥一向對脣語很有研究,可這不妨礙百里漠信對靳雲輕的信任。

百里漠北狹長的眸子閃爍着撲朔迷離的幽光,薄脣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抓住弟弟的弱點,靳雲輕呵……

一路上,靳雲輕故伎重施,暗中讓燕南笙的人阻斷青龍他們的去路,自己則和百里玉遊山玩水的回了大百里皇城。

鬆懈的心絃在入城的那一刻緊繃起來,她可以允許自己暫時放鬆卻不會讓自己稍有放縱,於是回到皇城,靳雲輕的心,也跟着沉澱下來。

據劉醒稟報,在她走的這段時間,果然發生了不少新鮮事兒,除了百里連城重新寵愛靳素鸞之外,宮中時不時會出現宮女的屍體,唯一一件讓靳雲輕舒心的事兒便是明玉被調入了煉丹房內做事。

“娘娘,前兩日皇上還下旨封靳素鸞爲麗貴妃,現在靳素鸞在宮中越發專橫起來。”劉醒據實稟報。

“紙糊的老虎,能有多囂張!你說宮中時有女屍出現,這是什麼意思?”對於靳素鸞重新受寵,靳雲輕並不覺得意外。

“關於這件事,奴才也在暗中調查,發現這些宮女死狀不是七竅流血,就是滿臉瘀青,極爲恐怖。原本奴才懷疑是安柄山,可這和安柄山之前的手法不一樣,而且安柄山這段時間一直在煉丹房裡很少出來,所以……奴才大膽猜測,這些宮女很有可能是因爲試藥,纔會落得如此下場。”劉醒肅然回稟。

“哼,百里連城想要長生不老,卻要這麼多無辜的人早早喪命,他所犯下的罪孽,真是死一千次都不夠償還的!”靳雲輕眸色漸寒,玉指緊攥扶手,冷聲低斥。

就在這時,汀月自外面小跑着進來。

“啓稟娘娘,牢裡來了消息,說相爺染了重疾,嚷着要找大夫!獄卒們不敢擅自作主,剛剛呈稟了皇上,皇上似乎讓李御醫去了牢裡。”汀月將聽到的消息如數稟報。

“心若黑了,如何醫得。本宮有些累了,你們下去吧。”靳雲輕有些疲憊的退了劉醒和汀月,徑自起身走進內室。

子時前後,百里黑風高,烏雲遮月,兩抹身影咻咻的劃過蒼穹,須臾間消失不見。

“喂,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什麼?”獄卒甲噎了下喉嚨,怯怯的望着房頂。

“有啊!”獄卒乙一本正經道。

“那還愣着做什麼!快敲鑼啊!”獄卒甲正欲揚錘時,卻被獄卒乙哼笑着攔了下來。

“能有什麼,不就是些孤魂野鬼麼,咱們這天牢周圍別的不多,冤鬼多的是,別大驚小怪的!”聽獄卒乙這麼說,獄卒甲不禁抹了下冷汗。

看着鐵欄內那個蓬頭垢面的靳相爺正爬在那裡喝着湯藥,靳雲輕心底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落到今日的下場,父親可有悔意?”靳雲輕漠然看着牢裡的靳震庭,聲音聽不出喜怒。或許是受庫布哲兒的影響,靳雲輕的心,稍稍動搖。

“莫離?莫離你這個賤婦!你竟然還敢在老夫面前出現!老夫打死你!打死你!”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靳震庭突然擡頭,雙目圓睜的瞪向靳雲輕,這一刻,靳雲輕分明看到靳震庭臉上起了七八個拳頭大的膿包,手上腳上亦是。

“莫離如何負老爺,老爺這樣想殺莫離?”靳雲輕的心驟然寒涼,清眸如覆冰霜。

“藥……老夫要吃藥……該死的莫離!如果不是你生下的那兩個賤種,老夫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老夫要殺了你還有你那兩個賤種!老夫不能死……不能死……”靳震庭像狗一樣爬過來,用舌頭舔着地上的藥汁,嘴裡碎碎唸叨着。

“主人,他該是被老鼠咬過,而且已經神智不清了。”身側,殷雪低聲開口。

“竇香蘭……你怎麼在這裡?來找婁玉心?哈哈哈!你來遲了!那個小白臉已經被老夫殺了……死的可慘了!你再也別想找到他!”靳震庭一

臉猙獰的看向靳雲輕,笑的陰蟄詭異。

“這是藥,吃了它,你所有的願望都能實現。”靳雲輕自袖內取出一個綠色瓷瓶,面無表情的扔進鐵欄內。

“藥……老夫的藥!老夫要活下來,老夫還要當宰相,老夫還要生兒子!”靳震庭如獲至寶的捧起靳雲輕扔進去的藥,猛的打開瓶蓋,一股腦兒的吞了下去。

“主人……”殷雪憂心看向靳雲輕。

“本宮還是不夠狠,走吧……”靳雲輕看着牢裡瘋癲的靳震庭,眸色暗淡無光。這輩子,她從沒奢求會有一個像庫布丹那樣的父親,可也從沒想到竟有一個像靳震庭這樣的爹。

靳震庭暴斃的消息是在翌日凌晨自天牢裡傳出來的,一朝宰相,死的竟那樣悽慘,連一口棺材都沒混上,就只被獄卒用草蓆卷着扔進了亂葬崗。

御花園內,靳雲輕抱着絮子坐在亭邊,身體倚在欄杆處,心裡說不出的憋悶。

“汀月說你早膳沒吃,這個給你。”看着眼前的一口酥,靳雲輕露出一絲淺笑。

“王爺何時學會關心筱蘿了?”靳雲輕接過一口酥,挑眉看向百里玉。

“本王一向是關心你的,只是……”未等百里玉說完,靳雲輕懷中的絮子突然驚悚跳了起來,靳雲輕一時沒注意,手背不小心被絮子撓出一條血痕。

“嘖嘖,妹妹怎就這麼不小心呢,這是讓肅親王多心疼啊!”此刻,容光煥發的靳素鸞正牽着只兇巴巴的惡狗走了過來。

“筱蘿,你沒事吧?”見靳雲輕手背的抓痕,百里玉劍眉緊皺,旋即怒視靳素鸞。

“你故意的!”百里玉厲聲指責。

“沒錯,本宮就是故意的,不過本宮也是爲了你們好,光天化日,你們也不知道避諱,居然明目張膽的在御花園裡幽會,這是讓本宮瞧見了,若是被皇上瞧見,焉有你們活路。”靳素鸞搖曳着向前,身邊那隻狗卻已不知好歹的衝向靳雲輕。

“嗚———”看着被百里玉一腳踹飛的狗掙扎兩下便翹了尾巴,靳素鸞憤怒不已。

“百里玉,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殺了本宮的愛犬!”靳素鸞憤然怒斥。

“本王不僅敢殺那畜牲,還敢殺了你!”只要想到靳表姐的死,百里玉真恨不得直接掐斷靳素鸞的脖子。

“王爺莫急,善惡到頭終有報,只是遲早的問題。王爺,筱蘿與二姐還有話說,煩請您先回去。”靳雲輕似有深意的看了眼百里玉,百里玉雖氣不過,卻也知道靳雲輕不會輕饒了靳素鸞,這才轉身離開。

直至百里玉走遠,靳素鸞方敢動了動身子,剛剛百里玉那雙殺人鞭屍的幽光着實將她嚇的不輕。

“二姐既然知道害怕,就該老老實實的呆在華清宮,肅親王可不如筱蘿這般好脾氣呢。”靳雲輕用絹帕擦了擦手背上的抓痕,柔柔說着。

“哼!靳雲輕,你沒想到吧,本宮不但沒死,居然還能升爲貴妃!怎麼樣?是不是很失望?”靳素鸞找死般走向靳雲輕,盛氣凌人開口。

“與其將你桎梏在華清宮到最後兩敗俱傷,不如暫時收攬你爲心腹來的划算,百里連城能想到這個辦法倒在筱蘿意料之中,不過二姐不會愚蠢到以爲百里連城是真心寵你的吧?”靳雲輕嘲諷的看着靳素鸞。

“爲什麼不是真心?皇上與本宮現在已經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皇上沒有別的選擇!”靳素鸞不以爲然的看向靳雲輕,彼時她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讓百里連城明白這個道理。

“二姐還真是傻的可愛,如果皇上對二姐是真心的,那爲何皇上要封筱蘿爲後呢?”靳雲輕饒有興致的走到靳素鸞面前,細細看着這眉眼,脣角抿過一絲玩味的弧度,還真是打不死的蟑螂,不過沒關係,幸好她還沒有厭惡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

“皇上封你爲後?這不可能!”靳素鸞美眸陡睜,激動的聲音有些變了調。

“二姐若不信大可以去問皇上。哦,差點兒忘了,父親在天牢裡死了,聽說死的很慘。”靳雲輕似是恍然開口。

“哼,那個老東西早就該死了!關於這件事,你該感激本宮,若不是那隻染了病的老鼠,他還死不了這麼快。”在提及靳震庭時,靳素鸞眼中一陣嫌惡。

無語,靳雲輕忽然替靳震庭有些不值,靳素鸞就算再不受重視,可到底也是嫡出之女,靳震庭這輩子也算沒虧待她呵。

見靳素鸞怒氣衝衝的淡出自己的視線,靳雲輕不禁搖頭,怎麼靳素鸞就不明白識時務者爲俊傑這句話呢!

御書房內,百里連城將封靳雲輕爲後的詔書寫好後,正欲蓋上玉璽,便見安柄山推門走了進來。

“啓稟皇上,麗貴妃在外求見。”安柄山搖着拂塵,恭敬稟報。

“讓她進來。”即便他從心裡想將這個女人食肉寢皮,可靳素鸞的一些話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與其自己像防賊一樣防着她,倒不如與她暫緩矛盾,也算少了個敵人。

事實上,他們想要得到的是同樣的結果,只是目的不同罷了,靳素鸞是想保命,而自己保的是帝位穩固。不過這不代表百里連城忘記了靳素鸞當初是怎麼逼他的。

“臣妾素鸞叩見皇上。”靳素鸞嬌柔啓脣,俯身施禮。

“平身,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朕不是說過,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最好別進御書房麼?”百里連城斂了眼底的陰冷,淡聲開口。

“臣妾自是有要緊的事,纔會來見皇上的。”靳素鸞起身後,踩着碎步走到龍案前,垂眸時,正看到上面的詔書。

“皇上您真要封靳雲輕爲後?”靳素鸞暗自噎了下喉嚨,驚訝看向百里連城。

“有何不可?”百里連城不以爲然問道,封后這件事他並非一時衝動。

“皇上心裡喜歡筱蘿,這點臣妾知道,可筱蘿到底是個癡兒,如果皇上立一個癡兒爲後,必會成爲他國嘲笑我大百里的笑柄,縱是大百里子民也會覺得顏面無光的。”靳素鸞苦口婆心勸說。

“就是你口中所說的癡兒,拿到了樓蘭國永世修好的國書,這個本事你未必有,這件事朕心意已決,你不必多說。”百里連城瞥了眼靳素鸞,隨手拿起玉璽。

“永世修好......皇上!這正說明了靳雲輕並非癡兒!否則,她怎麼可能有那樣的心機!皇......”

“夠了!靳素鸞,朕答應還你自由,冊封你貴妃封號,並不代表你就有資格干擾朕的決定,立婉兒爲後這件事,朕勢在必行!你可以退下了!”百里連城目光幽冷的看向靳素鸞。

“可是......”

“退下!”百里連城厲聲低吼,眼底隱隱流動的陰芒讓靳素鸞再次陷入危機。無語,靳素鸞深知龍威難犯,遂轉身,就在她走至宮門口的時候,轉眸間,赫然看到百里連城在封后詔書上蓋下了玉璽。

心,似被人狠狠揪擰着,血一滴滴的流淌下來,爲了這個後位,她不惜設計陷害靳表姐,令靳表姐千夫所指。卻沒想到死了一個靳表姐,又來了個靳雲輕,這對姐妹彷彿生下來就是跟她作對的。

翌日,當靳雲輕接到封后詔書的時候,心底五味陳雜。

“老奴恭喜皇后娘娘,皇上口諭,爲娘娘建造的宮殿圖紙已經設計好了,不日開工,這段時間還請娘娘暫時屈居關雎宮,待新的宮殿建造好後,娘娘便可入主東宮!”安柄山討好似的看向靳雲輕,恭敬道。

“可是本宮不想搬啊,在這裡住久了,捨不得,不如你告訴皇上,別建什麼新宮殿了,婉兒不要。”靳雲輕眨眼看着安柄山,稚氣的聲音帶着濃濃的乞求。

“這老奴可作不了主,娘娘若沒別的事,老奴先行告退了。”安柄山看着靳雲輕那副天真模樣,心底嗤之以鼻,有這麼個傻子做皇后倒也不是件壞事,至少不該她管的事,她一件也不會管。

待安柄山離開,靳雲輕厭惡的將聖旨扔給汀月,旋即喚出殷雪。

“本宮今晚要見明玉,你去安排。”靳雲輕冷聲吩咐,眸間毫無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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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百里,當明玉出現在關雎宮時,靳雲輕驚訝不已

“你怎麼會瘦成這樣?”見明玉面色暗沉,眼眶凹陷,靳雲輕滿目憂慮,蹙眉問道。

“奴婢以爲這輩子再無緣和娘娘見面了,如今相見,明玉斗膽求娘娘一件事。”明玉說話間,雙手拄地,泣聲哀求。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殷雪,扶她起來說話。”靳雲輕心疼的看向明玉。

“娘娘若不答應,奴婢死都不會起身。”見明玉執着,靳雲輕不再強求,示意殷雪回到自己身邊。

“你說。”靳雲輕微微頜首。

“明玉自知沒有多長時間好活,可明玉不甘心啊!爲什麼他安柄山害人無數,卻仍能逍遙法外,可憐紅梅和那些姐妹死的那樣悽慘!奴婢只求娘娘能讓奴婢在活着的時候看到安柄山的報應,求娘娘!”明玉泣不成聲哀求,將頭狠狠磕在地上。

正文(520xs.com) 第236章 這墨硯是你甩出去的吧

“這件事是本宮虧欠你,你放心,本宮必會讓你在有生之年看到安柄山的下場有多悽慘。你且說說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何以你會虛弱到這種程度?”靳雲輕憂目看明玉,心疼問道。

“回娘娘,在娘娘與肅親王出使樓蘭的這段時間,麗妃不知怎麼勸說的皇上,居然重獲皇寵,而麗妃獲寵後第一件事便是要找奴婢算賬,奴婢沒有辦法,便求着安柄山爲奴婢調職,陰差陽錯,奴婢竟被他調到了煉藥房。或許是命,奴婢雖然躲過了麗妃的報復,不想煉藥房卻出了大事,安柄山這次煉的丹藥出了亂子,那些試藥的宮女接連喪命,就連我們這些負責煉藥的宮女亦染上了寒毒。爲了不讓這件事傳到皇上耳朵裡,安柄山不僅將那些試藥的宮女悄悄運出皇宮埋掉,連我們都被禁足,沒有他的准許,不得離開煉藥房一步,明玉自知命不久矣,本想與安柄山拼命,可安柄山懼怕寒毒入體,根本不入煉藥房一步,奴婢沒有機會下手......”明玉淚如雨下,哽

咽道出實情。

“安柄山居然敢這樣草菅人命!明玉,你放心,十日之內,本宮自會爲紅梅還有那些無辜的宮女報仇,讓安柄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至於你,不要再回去了,殷雪,送她離開皇宮醫治。”靳雲輕厲聲低吼,聲音寒蟄如冰。

“明玉多謝娘娘好意,可是明玉不能離開煉藥房,安柄山每日都會派人清點人數,如果讓他發現奴婢失蹤,勢必打草驚蛇,不利於娘娘行動。”明玉感激的看向靳雲輕,卻拒絕了她的好意。

“可你若回去,必死無疑!”看着明玉此時的骨瘦如柴,靳雲輕心疼開口。

“說到底,奴婢還欠紅梅一條命,奴婢死不足惜,只要能親眼看到安柄山伏法,奴婢就算是死也瞑目了。”明玉目光決然。靳雲輕自知無法說服明玉,也只得命殷雪送明玉回去。

這一晚,靳雲輕一百里未睡......

翌日,當靳雲輕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出內室時,正看到汀月面目匆匆的跑了進來,

“娘娘,不好了,肅親王正嚷着要到皇上面前參安柄山一本,現在殷雪正攔着,怕是也快攔不住了。”汀月這麼一說,靳雲輕頓時精神起來,大步衝出關雎宮,直至東廂房。

“住手!你們......啊”就在靳雲輕打開房門的時候,只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迎面撲了過來,沒等靳雲輕反應,便覺額頭一陣鈍痛,緊接着陷入黑暗,人事不省。

看着躺在地上滿臉墨汁的靳雲輕,百里玉與殷雪登時停止打鬥,怯怯的走了過來。

“殷雪,這墨硯是你甩出去的吧?”百里玉嚅嚅開口,殷雪不語,垂眸看向百里玉沾着墨汁的手掌。

“呃......”百里玉下意識把手退到廣袖內,面露褚色。

銅鏡前,靳雲輕雙腿交疊的搭在梳妝檯上,玉手攥緊包着冰塊的白紗輕敷自己的額頭。

“左邊,用力!王爺沒吃飯麼?還不如女子有力氣。”看着銅鏡裡百里玉那張極不情願的表情,靳雲輕嫌惡搖頭。

“右邊,輕點!看來王爺連明晚的飯也不用吃了。”靳雲輕悻悻道。

“夠了吧!”百里玉忍氣吞聲大半天,終於怒髮衝冠了。

“王爺現在擺臉色是給誰看吶?該不是被你打暈後躺在牀上兩個時辰才醒過來的本姑娘我吧?”靳雲輕手握着白紗,一臉怨氣的看向百里玉。

“本王已經認錯了,你總不能抓着這件事不放啊?再說本王也不是故意的。”看着靳雲輕滿腹委屈的表情,百里玉終是蔫了下來。

“殺完人才說不是故意的,王爺覺得有用沒?”靳雲輕不以爲然。

“問題是你現在還沒死啊!”百里玉極度無語。

“王爺很想筱蘿死麼?”靳雲輕瞪大眼睛質問。

“......”百里玉突然覺得閉嘴纔是當下最明智的選擇。

兩個時辰的時間,百里玉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捶背的活兒真不是人乾的,尤其是給靳雲輕捶背,沒有強大的忍耐力,勢必會被中途氣死。直至晚膳十分,靳雲輕纔算是大發慈悲的叫停。

“王爺真想安柄山死嗎?”靳雲輕夾着菜,漫不經心問道。

“本王親眼看到他將五名宮女的屍體運出皇宮,這個閹人越來越不像話了!難道就他的命是命,別的人的命就形同草芥?”百里玉憤然怒斥。

“其實王爺想除掉這個閹人大可找筱蘿幫忙,他是皇上面前的紅人,王爺覺得皇上會秉公處理嗎?”靳雲輕好意提醒。

“你肯出手對付安柄山?”百里玉轉眸看向靳雲輕,試探問道。

“王爺刻意告訴汀月要到皇上面前參奏安柄山,之後又大張旗鼓的弄出那麼大動靜,爲的是什麼也沒那麼難猜呵。”靳雲輕淺笑着看向百里玉,眉眼彎彎。

“太聰明的女人沒人喜歡.....”見靳雲輕猜中自己的心思,百里玉臉色驟紅,嘟囔着開口。他承認,他做的一切只是想引起靳雲輕的注意,因爲百里玉相信,只要靳雲輕出手,安柄山便沒有活路了。

心,驀的一疼,是呵,太聰明的女人只會招人嫉妒!

“呃......本王不是那個意思......”見靳雲輕默然無聲,百里玉登時解釋道。

“王爺說的沒錯啊,太聰明的女人的確惹人討厭,幸而筱蘿也沒指望誰能喜歡。”靳雲輕故作冰冷應道。

“本王......”

“如果筱蘿記的沒錯,王爺似乎認得清風觀裡的絕塵道長?”靳雲輕沒給百里玉解釋的機會,轉移話題道。

“絕塵那個大神棍,你提他做什麼?”百里玉的確認得,而且是化成灰都認得,如果不是因爲絕塵手裡有先皇的一塊免死金牌,他一定打的絕塵滿地找牙。

“惡人自有惡人魔,對付安柄山,絕塵必不可少,筱蘿明晚要見他。這件事就交給王爺了,筱蘿相信,只有王爺出馬,那廝纔會乖乖聽話。”靳雲輕聲音很低,卻透着異常的堅定,讓百里百里玉沒有理由拒絕。

直至靳雲輕起身離開,百里玉也沒敢多說一個字,倒是一側的汀月,極不友善的開始收拾桌子。

“你幹什麼?本王還沒吃完飯呢?”百里玉挑眉看向汀月。

“汀月是娘娘的奴婢,娘娘吃完了,汀月就該收拾桌子,別人汀月可管不着。”汀月說話的空當已然將桌上的飯菜倒進潲水罐裡。

“本王怎麼能是別人呢?”百里玉一直以爲自己住在關雎宮這麼久,儼然成了關雎宮不可或缺的一分子。

“王爺是不是別人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像娘娘這樣又聰明又善解人意的主子,是人都會喜歡。”汀月言語間大有替靳雲輕抱不平的意思。

“是啊!本王也喜歡啊!”百里玉恍然,大聲開口。

“可王爺剛剛......”汀月愕然看向百里玉。

“本王剛剛說錯話了嘛!現在糾正一下行不行啊!”百里玉說話間眸子看向內室,這段時間的相處,百里玉已經摸清了靳雲輕的脾氣,對於倔驢,只能順毛捋。

“汀月,去給肅親王重新備桌晚膳。”百里玉語閉之時,一陣涼涼的聲音自內室傳了出來。

次日子時,當百里玉將絕塵帶到自己面前時,靳雲輕便有些後悔了,被打的烏眼兒青的絕塵,怎麼看都不象是出塵的仙道呵。

即便如此,靳雲輕依舊將絕塵留在關雎宮內整整一百里。

御書房內,百里連城凝眸看向案前的青龍。

“還沒有消息?”

“回稟皇上,屬下暗中派人查探有關神秘國的一切,只是回報的人皆一無所獲。”青龍據實稟報。

“加派人手,務必揭開這個神秘國的面紗,朕倒要看看,除了齊,蜀之外,有誰敢跟囤積鐵礦......咳咳......”百里連城激憤之時,忽然猛咳不止。

“皇上,要不要傳御醫過來?”青龍憂心開口。

“不用,你下去吧。”百里連城揮手退下青龍時,安柄山小顛兒着自門外跑了進來。

“啓稟皇上,絕塵道長在外候着,說是有要事欲稟報皇上。”尖銳的聲音透着幸災樂禍的味道,安柄山恭敬俯身。

“絕塵?哪個絕塵?”百里連城頹然倚在龍椅上,聲音顯得虛弱無力。

“皇上忘了?就是先皇在位時極器重的那位道長,之前還暗中助過二皇子......”安柄山細眯着眼提醒。

“是他!他居然敢出清風觀?難道不怕朕砍了他的腦袋!讓他進來!”百里連城聞聲恍然,目露怒意。安柄山料到主子會是這個反應,登時迫不及待的走出御書房。

臺階下,一身着素袍的道長巍然直立,幾縷銀白色的流海斜過額前,秋風拂過,翻卷着浪花的道袍帶起一股讓人心儀的沉穩和滄桑,俊顏朗目,頗有一股乘風而至的感覺。

“絕塵啊,看在同門一場的情分上,雜家提醒你,當初五龍奪嫡你押錯寶,可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一個便是坐在裡面的九五至尊,雜家勸你現在離開或許還能保住一條命。”安柄山搖着拂塵走到絕塵面前,細眯眼盡是嘲諷和揶揄。

“沒傳話之前,師兄要是能說出這一番肺腑之言,絕塵必定感激涕零,現在麼......”絕塵冷眼瞧着安柄山,脣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也罷,既然你想找死,師兄也攔不住,請吧,皇上正等着你呢!”安柄山甩了下拂塵,習慣性的彎腰伸手。

“師兄真是做太監久了,連正常走路的姿勢都忘了吧?那絕塵教你,看好了啊!”絕塵揚起拂塵,挺起腰桿,大步朝御書房而去。

“絕塵,你別得意,你既然敢出清風觀,雜家便有本事讓你有來無回!”看着絕塵健步輕盈的走進御書房,安柄山也試着直起腰桿兒,想要起步時,卻忘了先邁哪兒條腿。

御書房內,百里連城正襟危坐,幽目如潭般瞪着眼前之人。

“貧道絕塵叩見吾皇,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絕塵恭敬站在龍案前,打手作揖,面色沉靜如水。

“吾皇?如果朕沒記錯的話,絕塵仙道曾說過,朕這輩子根本沒有命格坐在這個位置上。”百里連城冷眼瞧着絕塵,心底氣憤難平。

“當日貧道算錯了天機,纔會助紂爲虐,險令吾皇明珠暗投,實乃貧道之孽,所以皇上登基之日,貧道自罰於清風觀內面壁思過,不日前方纔出觀。”絕塵一臉泰然應對,強大的外表下裝的卻是一顆抖如篩糠的心。

“是麼?道長不會以爲單憑一句錯算天機,便可彌補當日犯下的彌天大錯吧?”自絕塵進門之時,百里連城便一直在想,該用什麼樣的刑罰才能讓絕塵死的更悽慘。

“貧道自知有罪,亦不求皇上寬恕,但有一事,貧道不得不說,貧道日前百里觀天象,見災星移位,紫微蒙塵,於是自毀修行掐指爲皇上卜了一卦,發現皇上近日竟有大劫降世,若不化解,恐吾皇命不久矣!”絕塵煞有介事開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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