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449

“爲自己報仇,爲......”就在靳雲輕欲道出仲兒的名字時,殷雪突然出現,猛的一掌擊在靳雲輕後頸。

“攝魂術雖然厲害,不過反噬力極強,所謂殺人一萬,自損三千,殷雪勸你還是少用爲妙。”殷雪目色幽冷的看向嬰鸝,聲音寒蟄如冰。

“有點兒意思,等靳雲輕醒過來告訴她,憑你一個殷雪保不住她的命!”嬰鸝冷笑着起身,扭動着身姿走出關雎宮,那陣鈴鐺聲清晰脆亮,迴盪在關雎宮內久久揮之不去。

待嬰鸝離開,殷雪當下在汀月的幫助下將靳雲輕擡回內室,直至第二日午時,靳雲輕方纔從昏睡中醒過來,在得知自己中了嬰鸝的攝魂術時,靳雲輕暗自驚訝,自己已經非常小心了,居然還能中招,看來嬰鸝比她想象中的還難對付。

晚膳十分,當久未露面的燕南笙忽然出現在靳雲輕面前時,靳雲輕卻提不起半點精神,於是在面對那張美豔傾城的容顏時,靳雲輕甚至沒送上一個笑臉。

“果然是絕症啊!唉,天妒紅顏,這話說的一點沒錯!”燕南笙不禁搖頭,可靳雲輕分明在燕南笙悲嘆的聲音裡,聽到了狂喜的味道!

“絕症?你說的該不是坐在你面前,精力充沛的本姑娘我吧?”在聽到燕南笙聲音裡的竊喜時,靳雲輕振奮了!關於這一點,她必須得跟百里漠北學,就算牙疼的想撓牆,可派頭一點兒不弱,這就叫氣勢!

“你廢什麼話啊!快把東西拿出來!”一側,百里玉見事不妙,當即催促道。燕南笙只道自己有些太過喜形於色,也不敢再說刺激靳雲輕的話,登時自懷裡取出一顆拳頭大的珠子,只見那珠體黃綠相間,散着七彩光芒,整個關雎宮頓時亮如白晝。

百里明珠靳雲輕見過不少,可這麼大顆,而且能同時發出七彩光芒的百里明珠,靳雲輕真真是第一次見!

“這......這是什麼?”靳雲輕頹然的目光頓時亮爍如星,纖長的玉指貪婪的攀上了珠子。

“本王答應你的懸棘天珠,如何?本王沒有食言吧!”見靳雲輕一掃萎靡之態,百里玉心情大好。

“稀世珍寶!”靳雲輕言簡意賅評述,之後毫不客氣的將珠子揣到自己懷裡,生怕燕南笙反悔一般。

“自然了,給堂堂大百里皇后陪葬的東西,豈能是泛泛之物......”燕南笙低聲嘟囔着,隨後自背上拎過一個水青色的包裹輕輕擱在桌面,此刻,衆人的目光皆被眼前的包裹吸引,期待更大的驚喜出現。

燕南笙慢慢打開包裹,裡面是一個純金打造的金盒,當然,這不是重點,靳雲輕在乎的是金盒裡面的東西。當金盒被燕南笙打開那一刻,縱是見過稀世珍寶的靳雲輕都訝異的半天沒說出一個字,只見金盒裡赫然擺放着一頂水晶冠,冠體是由九種顏色的水晶拼接而成,做工之精細,甚至讓人找不到拼接的縫隙,毫無瑕疵。

“九晶冠?這就是九晶冠?”靳雲輕依稀記得百里玉曾跟自己提到過這個名字。

水晶於世罕見至極,尤其是紫水晶,更是千金難得,而除了白色和紫色,其他顏色的水晶堪稱鳳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如今能在一頂鳳冠上同時看到九種顏色的水晶,靳雲輕相信,縱是看慣稀罕之物的樓蘭王亦會驚歎不止。

“識貨!雖然美人之前對南笙十分刻薄,不過南笙素有容人之量,其實南笙覺得吧......比起懸棘天珠和這頂九晶冠,這個金盒對美人更加有用。”燕南笙正色看向靳雲輕,倍感憂傷的拉起靳雲輕的手,大有訣別之意。

“尊主不會因爲這兩件東西歸了筱蘿,就想不開了吧?”見燕南笙臉上的悲絕之意,靳雲輕挑了挑眉梢,饒有興致的看着燕南笙的反應。其實剛剛燕南笙的每一句話,她都聽的十分清百里。

“南笙有什麼想不開的啊!現在得了絕症的又不是......”燕南笙又有些忘形了,眉飛色舞的樣子恨的靳雲輕直磨牙。

“殷雪,這兩件東西替本宮收好。”靳雲輕深吸了口氣,旋即喚出殷雪,將懸棘天珠和九晶冠遞到殷雪手裡。殷雪點頭應下,隨後帶着這兩樣東西消失在關雎宮的正廳,因爲她已經預感到主人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深深的,毫不留情的打擊燕南笙。

“對啊,一定要收好!那可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燕南笙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倒是一側的百里玉,似乎感覺到靳雲輕的眼神有些詭異,當下拉過燕南笙讓他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着什麼急啊,我還想跟美人多呆些時日呢。”燕南笙打定主意陪靳雲輕走這人生最後一程。

“王爺真是不懂尊主的心思,筱蘿時日無多,介時尊主只要熬到筱蘿魂歸西天,再將送給筱蘿那些個陪葬的玩意偷偷挖回去,豈不美哉!”靳雲輕幽柔的眸子蕩着淺淺的波浪,柔嫩的玉指撫着桌上的赤金方盒,聲音冷的讓人發寒。

“美人這話說的,我燕南笙就不是那樣兒的人!”燕南笙據理力爭,不過底氣明顯不足,事實上,靳雲輕的話正說到他心坎裡,早在鳳羽山莊百里玉開口相求的時候,他就已經琢磨好了這個主意,雖然掘墳這種事兒有些不地道,可那是懸棘天珠啊,那是九晶冠啊,那是他的命根子啊!

“其實以尊主的實力,弄個金棺輕而易舉,又何必這麼小氣,難不成尊主以爲堂堂大百里皇后死後會像平民一樣燒成灰?”靳雲輕絲毫不理會燕南笙的信誓旦旦,轉手將金盒交到汀月手裡。

“火葬很流行啊!”燕南笙脫口而出,一側,百里玉已經抹汗很久了。

“咳咳,既然如此,若哪日尊主駕鶴西去,筱蘿一定會親自給尊主主持火葬,也一定會讓他們盡心盡力,燒的尊主連骨頭渣子都不剩。”鑑於燕南笙此刻的表現,靳雲輕異常懊惱,若早知燕南笙這樣薄情,彼時她就該下手狠一點兒,不過現在明白過來也不遲!

“南笙可是要活很久的!”看出靳雲輕眼中的詭異,燕南笙頓時覺得氣氛不對。

“不管尊主活多久,筱蘿都奉陪!”靳雲輕的聲音彷彿是打在夏季池塘荷葉上的雨滴,清亮透徹,悅耳動聽。

“你不是……百里玉!”燕南笙恍然了,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在看向百里玉時,瞪的差點兒沒掉在地上。

“咳咳……本王還是覺得換個話題比較好,關於攝魂術的事。”百里玉發誓,他騙人的本事真心不高,可沒想到燕南笙相信了,這能怪誰呢?

“還我懸棘天珠,還我九晶冠!”此時此刻,對燕南笙來說,一切都是浮雲,要回懸棘天珠和九晶冠才最重要。

“尊主開玩笑呢?你何時看見到筱蘿手裡的東西被人要回去過。”靳雲輕笑了,笑的肆無忌憚,花枝招展。一側,百里玉剎那的愣神兒,自劉醒死後,靳雲輕該是有多久沒笑過了。倒是此刻的燕南笙,即便眼前是仙女下凡,他也不會勾一下脣角。

“你真以爲本尊打不過殷雪啊!”燕南笙急了,開始擼着胳膊。

“師兄啊,本王覺得在這件事上,我們該談感情。”見燕南笙來真格的,百里玉當即攔在燕南笙面前。

“別根本尊提感情,太傷錢!”看着眼前這個不爭氣的師弟,燕南笙無語淚先流,要不是同門之情,他會栽在這個小女子身上麼!會麼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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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師兄真要追究,便將這筆帳算到百里玉身上,這件事與靳雲輕無關。”百里玉深吸口氣,當即表明心跡。

“那你把懸棘天珠和九晶冠還我?”燕南笙瞪大眼睛看向百里玉。

“這不大可能。”百里玉犯難搖頭。

“賊窩!以後請本尊來,本尊都不來!給錢也不來!”燕南笙頓悟之後,恨恨欲走。

“師兄別走啊,攝魂術......”見燕南笙扭頭欲走,百里玉當即上前兩步,卻見燕南笙轉過頭來,自懷裡掏出十來只粉色的鈴鐺拋給百里玉,之後又自袖內取出一盒香料摔在桌上,這才轉身離開。

“真的給錢都不來麼?”靳雲輕挑眉看向那抹逶迤的身影,音色清澈悅耳。門口處,燕南笙猶豫許久,終是轉身。

“再研究!”丟下這句話,燕南笙點足躍起,那抹身影劃破百里空,留下一道絢麗的驚鴻。

待燕南笙離開,百里玉方纔轉身將手中的粉色鈴鐺擱在桌上,繼而怯怯看向靳雲輕。

“本王可沒有詛咒你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師兄那個……”百里玉以爲靳雲輕會生氣,畢竟被說成絕症,誰都不會高興。

“沒關係啊,如果被人說兩句就能換來兩件稀世珍寶,筱蘿還真不介意王爺再多詛咒幾次,而且下次可以說的再狠一點兒,筱蘿不在乎,反正這招筱蘿也時常用在王爺身上。”靳雲輕不以爲意,彼時爲誆燕南笙,她也沒少在百里玉身上栽贓,有那麼一刻,靳雲輕忽然同情起燕南笙來,活的真艱難啊!

“咳……也不知道師兄丟這些個玩意是什麼意思?”百里玉轉移話題,再聽下去,他很有可能會在靳雲輕嘴裡聽到自己已經得了幾十種絕症。

“殷雪。”靳雲輕垂眸看着桌上的鈴鐺和香盒,輕聲喚出殷雪,她相信殷雪該清百里這些東西的用途。

“回稟主人,如果殷雪猜的沒錯,嬰鸝之所以會在對方萬分警覺之下施展攝魂術,靠的是她腳下的鈴鐺和臉譜上的那朵曼珠沙華,而且嬰鸝每每進門,殷雪都會聞到一股極淡的幽香,有些像龍涎香的味道,卻比龍涎香淡很多,若不仔細嗅,根本察覺不到,殷雪在想,盟主之所以給我們鈴鐺和香盒,必定是一物降一物,我們且將鈴鐺帶在身上,再將香盒置於房間裡,定有效果。”殷雪冷靜分析。

對於殷雪的解釋,靳雲輕表示認同,隨即命汀月將鈴鐺串起來帶在手上,百里玉卻覺得十分別扭,一個大男人走

到哪兒都丁零丁零的,他實在受不了別人異樣的目光,不過礙於靳雲輕的淫威,咳咳,是神威,百里玉也只得在關雎宮內應付帶着。

百里,寂靜無聲,月光如碎銀般穿過窗櫺灑落下來,龍幹宮內,百里連城直直躺在牀榻上,漆黑的眼睛如兩個黑洞般深不見底,其間滾動着盤旋的颶風,當看到嬰鸝臉譜下,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容顏時,百里連城震撼了,他從不知道這世上,居然會有長的這麼像自己的人,不是像,簡直是從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而且還是個女人!

百里連城輾轉難眠,腦子裡一片混亂,龍鳳胎?母妃當年若真產下的是龍鳳胎,又爲何要將嬰鸝送出皇宮,交到洛濱手裡?難道洛濱會比父皇更在乎那個嬰孩?而洛濱又爲什麼會在功成名就後隱退出家?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百里連城心裡有了不好的念頭,那一刻,他害怕極了,如果事實真如他所想,那嬰鸝和洛濱都不能活着!

可母妃已經死了,這個事實怕是沒人知道,就只除了洛濱!當然,在時局未在他掌控的情況下,他萬萬動不得嬰鸝!

三天的時間過去了,嬰鸝出奇的沒到關雎宮找茬,這樣靳雲輕覺得有些意外,不過當聽到汀月打聽到的消息後,靳雲輕知道是自己大意了。

“娘娘,不好了,皇上昨日將桓橫下了天牢,定於三日之後斬首示衆,宸妃今晨去求皇上,也已被打入冷宮!”汀月氣喘吁吁回稟,臉上盡顯焦急之色。

“什麼!”靳雲輕聞聲陡震,聲音都有些變了調,她怎麼都沒想到嬰鸝會對桓橫下手。

“主人,嬰鸝來了。”就在靳雲輕開口之際,殷雪忽然飄際到靳雲輕身後,肅然稟報。靳雲輕深吸口氣,微微點頭後退了殷雪。下一秒,只見一襲綾羅羽衣的嬰鸝正身姿嬌柔的走了進來。

“沒想到這麼快就損失了一位愛將,真是可惜啊皇后娘娘!啊不,或許我該叫你靜心纔對。”嬰鸝盛氣凌人的走到靳雲輕面前,纖長的睫毛下,那雙眼透着無比凌厲的目光。

“本宮心裡是堵的慌,不過你心裡也未必好受到哪兒去。”靳雲輕抿了抿脣,悠然坐下,手中的粉色鈴鐺隨着靳雲輕的動作丁零作響。此時,嬰鸝方纔注意到靳雲輕手腕上的鈴鐺,亦嗅出那股原本不存在的幽香。

“這話怎麼說?”嬰鸝表情有些嚴肅,有了這些干擾,她想再給靳雲輕施術幾乎不可能了。

“桓橫是真的不知道靜心是誰呢,所以你費盡心機也不過是除了本宮身邊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靳雲輕說着話,接過汀月遞過來的清茶,自顧品着。

“靳雲輕,皇上待你不薄,你居然有起兵造反的心思,你簡直是瘋了!”靳雲輕的話說到了嬰鸝的心裡,彼時當聽到桓橫道出一切的時候,嬰鸝簡直不相信這個女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野心!她是想要幹什麼?當皇帝!

“沒證據,就別亂說話,筱蘿現在是一國之後啊,造反?呵,這件事你現在說出去,若有一個人信,筱蘿隨你姓!”靳雲輕就是想氣嬰鸝,氣死她!

“靳雲輕,你別得意,嬰鸝今日能殺你一將,明日就能斬下你的腦袋!”嬰鸝劍眉緊皺,憤怒的眸子燃起熊熊烈火。這一刻,靳雲輕怔住了,那雙眼,那麼熟悉,熟悉到她這輩子都忘不掉,彼時冷宮,就是這樣一雙眼睛,戳穿了她的心臟,毀了她的一生。百里連城?這雙眼睛分明與百里連城如出一轍,靳雲輕終於明白自己爲什麼初見之時,便覺得此人熟悉,原來是這樣啊!

“娘……”一側,汀月見靳雲輕神色異常,當即拼命的搖着鈴鐺,直搖到嬰鸝拍案而起。

“搖什麼搖啊!我都沒用攝魂術!”許是被靳雲輕的目光看的心慌,嬰鸝不再久留,登時轉身離去。

“娘娘,您沒事吧?”汀月哪裡肯信,頓時將雙手擱在靳雲輕耳邊,猛的一搖。

“本宮頭暈,耳鳴。”靳雲輕緩緩閉眼,以手撫着太陽穴。

“她居然敢說自己沒用攝魂術!騙子!”汀月恨恨道。

“她是真的沒用攝魂術。”靳雲輕深吸口氣,尊重事實道。

“那您?”

“你搖的……”汀月聞聲,頓時停止動作,原地化石。

桓橫被俘這件事讓靳雲輕很頭疼,不管怎樣,她曾答應過桓橫保他父女兩人安然無恙,可如今,他們一個下了天牢,一個打入冷宮,於情於理她都不能坐視不理,只是嬰鸝既然敢將桓橫關進天牢,必是做足了準備,只等自己上勾。鑑於此,靳雲輕萬般無奈之下,提出一條建議。

“你讓本王嬰鸝?靳雲輕,我沒聽錯吧?”百里玉憤然起身,怒目而視,想他百里玉也是堂堂七尺男兒,豈能做那種齷齪之事!

“那現在王爺是去啊?是去啊?還是去啊?”彼時嬰鸝離開關雎宮時,曾對百里玉拋過媚眼,靳雲輕記的十分清百里。

“不去!”百里玉斬釘截鐵。

“王爺就忍心讓桓橫死在獄裡?他也曾與王爺浴血沙場過吧?”靳雲輕曉之以理,柔聲道。

“與本王浴血奮戰的人多了去了,若有事都找本王,那本王豈不比如來佛祖還忙!”百里玉不以爲然。

“現在也沒都來找,不就只有一個桓橫嘛!”靳雲輕撒嬌陪笑。

“說什麼都沒用!本王不會去!”若別的事百里玉還有的商量,但這件事,他抵死不從。

“不去算了!殷雪,隨本宮一起闖天牢!就算賠上這條命,也好過被人指着鼻子罵忘恩負義!”見百里玉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靳雲輕也來了脾氣,當下起身欲走。

就在殷雪欲攬靳雲輕縱身離開之時,百里玉繃不住了。

“女人這種事兒……本王是真不會啊!”百里玉妥協了,滿目憂傷。見百里玉鬆了口,靳雲輕眼底的精光一閃而逝。

“不會可以學啊,筱蘿教你!”於是在靳雲輕的口傳身授下,百里玉勉爲其難的接受了這項艱鉅的任務。與此同時,靳雲輕亦修書一封給了燕南笙,只是她不確定燕南笙會不會在看到靳雲輕三個字的時候,把信箋扔掉。

時間確定在了桓橫預定斬首的前一晚,靳雲輕命百里玉與殷雪分頭行事,自己則與汀月在西郊的破廟裡等待消息。

秋風瑟瑟,帶着幾許涼意入體,靳雲輕倚在廟門處,神色透着掩飾不住的焦慮,即便部署周密,可讓殷雪獨自去闖天牢,她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嬰鸝不是泛泛之輩,就算嬰鸝不在,她設下的埋伏也一定不簡單。

正如靳雲輕所料,殷雪在救桓橫的過程中的確遇到了極大的阻礙,險些喪命,不過讓人欣慰的是,燕南笙所派的十八隱衛及時出現,助殷雪成功脫險,桓橫自是安然無恙。爲了不讓靳雲輕擔心,殷雪並未將此間兇險如實相報,靳雲輕也是後來從燕南笙的嘴裡知道的這件事,那一刻,靳雲輕後怕極了,若是用殷雪的命與桓橫交換,她是萬萬不肯的。

此刻,桓橫正被殷雪攙進破廟,囚衣加身,頭髮蓬亂。

“老夫求你,救救桓兒!求你!”在看到靳雲輕的那一刻,桓橫登時跪在地上,泣淚哀求。

“桓老將軍快起來,靜心既然能把將軍從天牢裡救出來,自然也會保宸妃無恙。將軍只要按着靜心的安排離開皇城,靜心保證,將軍到達安全地點之時,便是你與宸妃父女重聚之日。”比起救桓橫,救桓採兒要容易的多,畢竟靳雲輕在宮中已經有了自己的眼線和心腹,要從冷宮救個人出去還不費勁兒。

“老夫多謝靜心姑娘!事已至此,老夫如今唯姑娘馬首是瞻!”這一刻,桓橫徹底背叛了大百里,投到靳雲輕的門下。

且說碧水湖畔,百里玉不停的噎着喉嚨,半盞茶的功夫才憋出一句話。

“嬰鸝姑娘的天姿國色,百里玉……”不管百里玉多努力,可‘傾慕已久’這四個字他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大百里國上下誰人不知肅親王傾慕已久的對象是已故皇后靳表姐,王爺既然不願說那些自欺而又欺人的話,便不用勉強了,而且就算王爺傾心嬰鸝,嬰鸝和王爺也不可能!彼時關雎宮,嬰鸝不過是開玩笑罷了。”看着身側俊逸如仙的男子,嬰鸝多少有些惋惜。

“咳咳……本王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約你出來賞月。”百里玉歪打正着,距中秋還有兩日,百里空的圓月恰好碩大如盤,美輪美奐。

“賞月?嬰鸝過往那些年做過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賞月。”嬰鸝垂眸,心底百轉千回,她沒有理由怪生她的父母,養她的師傅,可這些年,她真的孤獨。

“那我們……”百里玉哪有心思聽嬰鸝說話,只道不讓她離開便是不負靳雲輕所託了。

“其實王爺約嬰鸝出來,無非是想牽制住嬰鸝,方便殷雪到天牢救人!靳雲輕也太自負了,嬰鸝承認,殷雪的確厲害,若單打獨鬥,嬰鸝未必能佔到便宜。可是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嬰鸝已經在天牢佈下天羅地網,只要殷雪敢闖,嬰鸝必保她有去無回!”嬰鸝眉眼間透着的寒光讓百里玉相信她口中所言皆是事實。

沒有猶豫,百里玉當即轉身,卻被嬰鸝攔了下來。

“現在想救怕是來不及了。百里玉,嬰鸝勸你一句,莫跟靳雲輕扯上關係!”嬰鸝橫擋在百里玉面前,單手拔出利劍,平舉當胸。

“你攔不下本王!”百里玉雙目寒蟄,陡然出手。

“王爺難道沒問過靳雲輕爲何要救桓橫?還是王爺早就知道靳雲輕欲起兵造反?亦或者靳雲輕所做一切,皆是得了王爺的意思!”嬰鸝虛晃一招後退數步,一臉冰冷的看向百里玉。這便是嬰鸝同意到碧水湖畔的主要原因,她想知道這些事的幕後主謀到底是靳雲輕,還是百里玉!

“你……你說什麼?筱蘿想造反?她……她居

然想起兵造反!”百里玉整個人怔在一處,心似被銀絲纏繞,只輕輕牽扯便帶來幾欲窒息的極痛,自從在庾傅寧口中聽到那句‘被心愛的男人背叛’開始,百里玉便隱約猜到了什麼,一路走來,靳雲輕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尤其是嬰鸝此刻的那句造反,百里玉終於明白了事實的真相,而這真相,是他最不願看到的,也是最無法接受的!

“王爺的反應讓嬰鸝欣慰。”顯然,百里玉並不知道靳雲輕的那些伎倆,嬰鸝如是想。就在這時,一身着黑色百里行衣的男子突然出現,踉蹌着跪在嬰鸝面前。

“嬰護衛,大事不好,桓橫被人劫走了!我等損傷慘重!”男子脣角有血,似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你們這麼多人居然攔不住一個人!”嬰鸝勃然大怒,猛的揪起地上的黑衣人。

“迴護衛,不是一個人,是十九個人,而且個個身手了得!他們就差拆了天牢啊!”黑衣人表情痛苦,脣角血流不止。嬰鸝聞聲陡震,當即縱身躍起,直朝天牢而去。

碧水湖畔,百里玉頹然站在原地,雙眼空洞的望着眼前水波粼粼的湖面,月光下,那湖面似是灑滿了碎銀,美的縹緲虛幻。

表姐,是他嗎?怎麼會是他啊!你那麼愛他!爲他做盡一切!他沒有理由啊!爲什麼……

百里玉一步步走向碧水湖,淚水模糊了視線,忽的,他彷彿看到了湖中央升起一抹身影,那彷彿是從古畫中走出來的仙子,美的讓人心碎。

“表姐……對不起……百里玉不該放手的……這一次,百里玉死都不放……死都不放……”百里玉恍惚中加快腳步,他想握緊湖心女子的手,一輩子不放,身體卻漸漸沉入湖底……

不知過了多久,百里玉終是在恍惚中清醒過來,耳邊隱隱傳來熟悉的聲音

“怎麼這樣啊!本宮就差提着耳朵告訴他,千萬別看嬰鸝的臉譜!他怎麼就不聽!還有鈴鐺!這麼重要的時候怎麼可以不帶鈴鐺!這是豬頭麼!啊!汀月,你說百里玉的腦袋裡是灌進水了麼!真氣死人了!”牀榻旁邊,靳雲輕雙手合在胸前,嘴裡碎碎唸叨着,腳下的步子雜亂無章。

“娘娘,您別自責了,御醫已經說過,幸好救的及時,王爺只是染了點兒風寒,並無大礙。”靳雲輕身側,汀月小心翼翼勸慰,自殷雪將百里玉從碧水湖裡救起來之後,靳雲輕便一直嘮叨到現在。汀月知道,主子是在後怕,如果百里玉真的出了事,她甚至不敢想象主人會有怎樣過激的行爲。

“無大礙爲什麼現在還沒醒啊?一羣庸醫!對了,本宮怎麼就給忘了!去拿紙筆,本宮要讓燕南笙快點兒把九曲回魂丹送過來!”就在靳雲輕恍然之際,榻上的百里玉終於有了動靜。

“九曲回魂丹一共就三顆,都被你誆到手了,現在你就算用懸棘天珠和九晶冠換,他也生不出來啊……咳咳……”百里玉屈臂在牀上,緩緩起身。彼時彷彿做了一場夢,夢裡,他拉着靳表姐的手,走了很長一段路,長的他忘了時間,如果不是耳邊某人聒噪個不停,他想他或許不會醒過來。

“你終於肯醒了!我有沒有提醒過你,帶上鈴鐺啊!有沒有!”在聽到百里玉聲音的那一刻,靳雲輕幾乎是彈跳着坐到了榻前,眼中氤氳的霧氣昭示着她所有的恐懼和不安。

“忘了……”看着靳雲輕情不自禁涌出的淚水,百里玉暗自噎喉,將所有的問題咽回到肚子裡,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靳雲輕的用心良苦,不是所有的隱瞞都是欺騙,也不是所有的欺騙都那麼無情。

“忘了!你差點兒死了知不知道!汀月!”靳雲輕狠狠抹掉眼角的淚水,自汀月手裡拿過一條栓着鈴鐺的銀鏈。

“你……幹什麼?”見靳雲輕朝自己伸手,百里玉狐疑開口。

“幹什麼!你不是忘了麼!那筱蘿替王爺想着!”靳雲輕也不顧牀上之人的反抗,登時拽過百里玉的衣領,隨手將銀鏈釦在百里玉脖子上,最讓百里玉無語的是,這鏈子居然還上了鎖!

“這不行!靳雲輕,你不能把本王當貓養啊!快把鑰匙給本王!”百里玉將盤旋於胸的質疑和情感深深埋藏在心底。從此刻開始,他會不遺餘力的幫靳雲輕坑蒙拐騙,不遺餘力的幫靳雲輕搜刮錢財,直到她達成心願爲止,因爲靳雲輕的心願便是他的心願。

“哼!”靳雲輕握着鑰匙走下牀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因爲她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了。

眼見着靳雲輕徑自離開,百里玉當即用手狠狠扯拽銀鏈,卻不想銀鏈比他想象的要結實,憑他的內力,竟然沒有震斷。

“王爺還是別費力氣了,這銀鏈裡面有玄鐵的成分。”汀月好心提醒。

“汀月,本王求你…….”

“王爺才醒過來一定餓極了,奴婢這就爲您準備膳食。”汀月當然知道百里玉想說什麼,當下轉身,逃之夭夭。

適百里,晚膳十分,在百里玉的百般乞求,千般討好下,靳雲輕終於同意將鑰匙交給百里玉,不過前提是他必須一五一十的將與嬰鸝在碧水湖邊發生的一切,一字不差的講出來。

“王爺的意思是嬰鸝沒看上你?”靳雲輕很嚴肅的將百里玉從上到下打量了好幾遍,怎麼都無法理解

“這可是嬰鸝親口說的,她說當時只是跟本王開個玩笑,而且就算本王傾心於她,我們也不可能!”百里玉倒覺得無所謂,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沒誰有本事能讓全世界的人都喜歡。

“不可能?有什麼不可能的理由啊?”靳雲輕托腮沉思,狐疑問道。

“是啊,又不是兄妹,有什麼不可以的。”汀月也覺得百里玉風流倜儻,此間魅力無人能擋。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當聽到兄妹二字的時候,靳雲輕陡然一震,忽然想起嬰鸝那雙眼酷似百里連城。

“莊太妃就只生下百里連城和百里厲宇兩個龍裔?”靳雲輕正色看向百里玉,急聲質問。

“這麼淺顯的問題,你會不知道?”百里玉不以爲然反問,卻在看到靳雲輕食指懸着的鑰匙時,態度頓時軟了下來。

“據百里玉所知,事實正是如此。”百里玉狠狠點頭。

“筱蘿倒覺得未必。殷雪,替本宮仔細調查莊太妃。”靳雲輕不想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對於莊太妃,她的印象很模糊,因爲莊太妃在生下百里厲宇後,因體虛氣短,不久便撒手人寰。

“咳咳……鑰匙是不是該還給本王了?”見靳雲輕起身欲回內室,百里玉心下生急,起身問道。

“哦,給你。”靳雲輕倒不吝嗇,當即將手中細如銀針的鑰匙遞給了百里玉,就在百里玉暗自舒了口氣的時候,靳雲輕忽然自袖內掏出至少三十多把幾乎一模一樣的鑰匙。

“忘了告訴王爺,那鏈子每個拼接的地方都配有一把鑰匙,只有同時將所有鑰匙全部###孔裡,鏈子纔會打開。王爺保管好了,若是丟一隻可就糟糕了。”靳雲輕雲淡風輕的說着,眸光那樣無害。

百里玉聞聲,額頭頓時浮起三條黑線,繼而踩着戾氣的步子走到靳雲輕面前,將手中的鑰匙狠狠拍在靳雲輕手裡,之後轉身離開,不置一詞。

“娘娘,王爺爲什麼不要這個了?”汀月不解的看向靳雲輕。

“他怕丟。”靳雲輕脣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百里玉敘述的內容有些地方自相矛盾,顯然他是有所隱瞞的,至於隱瞞什麼,靳雲輕不想追究,或許她該相信百里玉一次。

龍幹宮內,百里連城面色凝重的坐在翡翠方桌旁,深幽的眸子緊緊盯着桌上忽明忽暗的燭火。

“皇上,您現在應該相信嬰鸝的攝魂術了,事實證明,桓橫在攝魂術控制下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那個叫靜心的女人的確存在,而且這次,就是這個女人救走了桓橫和桓採兒!”彼時嬰鸝將桓橫劫持到龍幹宮,並在百里連城面前施展攝魂術,桓橫自是將與靜心之間的對話和盤托出。

百里連城將信將疑,於是嬰鸝便設下陷阱,如果有人營救桓橫,便說明桓橫所言非虛,那個叫靜心的女人的確在籌謀造反。

“除了在朕面前,你可有在別人面前摘下臉譜?”百里連城陡然擡眸,口中的問題卻與桓橫無關。

心,驟然緊縮,嬰鸝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百里連城,半晌方纔苦笑出聲。

“嬰鸝覺得皇上現在該糾結的是您的江山,而不是嬰鸝的身份!”纖長的睫毛下,那雙眼隱隱透着失望和無奈。

“朕不是那個意思,如果你願意,朕大可昭告天下,予你公主名號。”百里連城在說謊,就算嬰鸝與自己真是雙生子,他們皆是父皇的子嗣,百里連城也不敢將嬰鸝的身份公之於世。一個公主,出生之日便被偷偷送出皇宮,且是在前朝重臣身邊長大,說出去,必定會引起世人猜測,爲百里連城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嬰鸝若想以真面目示人,當初就不會帶着這個臉譜站在皇上面前,而且如果不是皇上寫下求助信函給師傅,嬰鸝甚至不會出現在這裡!不管皇上信與不信,嬰鸝只想爲皇上做些事,畢竟我們身上留着相同的血。”對於這份親情,嬰鸝自骨子裡珍惜,尤其在看到百里連城那張與自己絲毫無異的俊顏時,流淌在身體裡的血液亦暖了幾分。

“你是朕的胞妹,這世上誰都有可能害朕,你卻不能,朕明白。”百里連城狠狠點頭,貌似誠懇的語句讓嬰鸝感動莫名。

“嬰鸝多謝皇上信任,如今桓橫已被人劫走,無疑證明了有人慾圖謀大百里江山,皇上可猜到此人是誰?”有了上次的不愉快,嬰鸝不敢貿貿然提及靳雲輕的名字,她知道除非是有確鑿的證據,否則百里連城死都不會相信,他最愛的女人,世人眼中的白癡,竟然有逆天的心思,而且已經付諸行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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