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481

“這些皆出自逸寒從齊國帶來的御廚之手,千恩萬謝不必多說,他日兩位若有機會到齊國,逸寒必定盛情款待。”眼前的封逸寒丰神俊逸,精神鑠朗,眸光華彩滿溢,聲音擲地有聲。

“太子客氣了。”百里玉微微拱手,笑言以對,與封逸寒相比,百里玉眼中的光芒少了幾分凌厲,名利於他,如過眼雲煙,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都沒看在眼裡。

或許封逸寒奇蹟般的活下來讓百里連城大爲震驚,亦或者百里連城潛入齊國的密探得到了什麼消息,在封逸寒到達百里宮的第十天,百里連城居然設國宴款待封了逸寒。即便對封逸寒而言,這遲來的宴席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不過他整個宴席都面帶微笑,表現的十分大度。

封逸寒離開那日,專程到關雎宮抱走了絮子的寶寶,而且他向靳雲輕保證,必會將那小貓兒當國寶似的寵着。倒是絮子,爲了找自己的寶寶幾乎轉遍了整個關雎宮,直到第二日,那種焦急的情緒纔算好了些。

“絮子,你放心,封逸寒一定會好好待你的寶寶的。”關雎宮內,靳雲輕正安撫着絮子,殷雪突然出現。

“主人,奔雷傳來消息,大蜀集結在莽原臨郡的軍隊已經撤回,莽原暫時安全了。”殷雪說着話,將手中的紫色字箋遞給靳雲輕。

“這次是安全了,下次呢......”靳雲輕若有所思的握着字箋。經此一事,靳雲輕可以斷定一件事,那便是百里漠北奪莽原之心從沒消失過,那個難纏的傢伙啊!

“回信讓奔雷把錢財轉移出去,莽原到底是個是非之地。”靳雲輕冷聲吩咐。

“是!”殷雪得令轉身時,似忽然想到什麼,隨手自袖內取出一千兩黃金的銀票遞到靳雲輕手裡。

“這是燕南笙給主人的。”殷雪稟報後,轉身消失。看着手中的銀票,靳雲輕不禁淺笑。

“你又坑了燕南笙什麼東西?”百里玉進門時,就只聽到個尾音。

“沒什麼,一千兩黃金而已。”靳雲輕心情大好,隨手將銀票擱了起來。

“一千兩黃金,還而已?他平白無故爲什麼給你錢?”百里玉一臉質疑的走到靳雲輕身邊,肅然開口,目光凌厲。

“王爺這是在過問筱蘿的**麼?”靳雲輕一副你管不着的模樣看向百里玉,旋即轉到桌邊,自顧端起瓷碗。

“你說話真是越來越刻薄了,本王只是好奇問問罷了。”見靳雲輕沒有回答的意思,百里玉自找臺階開口。

“那筱蘿就滿足王爺的好奇心,南笙之所以給筱蘿銀子,是因爲他擔心筱蘿在皇宮吃不飽,穿不暖,所以特別貼補筱蘿的!”靳雲輕湊到百里玉身側,一本正經道。

“燕南笙是瞎子麼?現在吃不飽穿不暖的人到底是誰啊!”百里玉狠舒口氣,極度無語,比起靳雲輕,他更適合得這筆銀子。百里玉哪裡知道,如果不是爲了他,燕南笙也不會乖乖的把錢給靳雲輕。此時,靳雲輕淺笑不語,只顧用膳。百里玉呵,不久的將來,這天下都是你的,又何懼吃不飽穿不暖呢。

自封逸寒離開,百里玉又開始追查孫嬤嬤,鄭公公和韻兒的去向,如今有流沙相助,百里玉很快查出孫嬤嬤並未如簿冊上記錄回河澤老家的事實。這樣的速度讓靳雲輕有些擔憂。

於是,靳雲輕讓燕南笙平生第一次做了小人,硬是將流沙從百里玉手裡要了回來。與殷雪不同,當初燕南笙把流沙交給百里玉時,並沒有讓流沙易主。

“王爺似乎很不開心啊?”此事發生的當晚,靳雲輕便調侃起百里玉。

“本王要跟燕南笙絕交!”百里玉發狠道,說話時,手中的竹筷用力到碗底。

“爲什麼?他得罪你了?”靳雲輕明知故問。

“他居然要回了流沙!”百里玉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他才查出孫嬤嬤去向有蹊蹺,燕南笙卻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把流沙要回去,太不厚道。最重要的是,他已經向燕南笙擺明厲害關係,可燕南笙卻沒有丁點動搖的意思,真是絕情。

無語,靳雲輕忽然沉默,面色凝重。

“你沒事吧?”看出靳雲輕的異常,百里玉憂心尋問,不知不覺中,他對靳雲輕的關心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只是這種潛移默化的變化,連百里玉自己都沒意識到。

“怎麼說呢,我一直覺得燕南笙對我不冷不熱,現在看來,他真是自骨子裡心疼我。”靳雲輕擱下碗筷,擡眸間,一臉沉靜。

“爲什麼?”百里玉費解看向靳雲輕,這樣的話聽得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流沙!”靳雲輕櫻脣輕啓,音落時,流沙赫然站在百里玉面前。這一刻,百里玉終於明白了,燕南笙前腳從自己那裡要走流沙,後腳便跑到靳雲輕這裡大獻殷勤!在看到流沙的那一刻,百里玉肺都要氣炸了!

見百里玉臉色驟紅,靳雲輕滿意的揮手退了流沙。

“靳雲輕。”百里玉深吸口氣,正色看向眼前一派悠然自得的靳雲輕,輕聲喚道。

“什麼事?”靳雲輕睜着無害的眸子,眉眼彎彎。

“你一天不氣本王,能死不?”百里玉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認真的問過一個問題

“不能,可是會渾身不舒服。”靳雲輕眨着那雙水靈清澈的大眼睛,真誠迴應。百里玉暴走之後,分明聽到關雎宮內傳來一陣清脆如鈴的笑聲......

自從生了小貓兒,絮子被養的越發懶了,經常會在貴妃椅上睡上半日,之後再懶散的繞着正廳走兩圈回去繼續睡覺,索性還有絮子的寶寶活潑機靈着,靳雲輕便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小優,平日裡便逗着小優,任由絮子睡去。

此刻,靳雲輕正拿着線團逗着小優,汀月急步自宮外走了進來。

“娘娘,德妃回來了!”

靳雲輕聞聲,手中一滯,眼底光芒微閃,隨即將線團扔給小優,緩身走到桌邊。

“什麼時候回來的?”靳雲輕秀眉下意識蹙起,聲音肅然沉靜,四妃之中,她唯一看不透的便是德妃謝思。

身爲敦親王謝重的小女兒,太后最寵愛的侄女,謝思無疑是天之驕女,而她與百里連城聯姻,更是親上加親,彼時百里連城封自己爲後,便受到太后的反對和敦親王的不滿,倒是謝思表現的十分平靜。或許是因爲信佛的緣故,那張溫和如水的容顏,似對誰都那麼親近。靳雲輕還記得,在自己出事的三天前,謝思便已離宮去了萬佛塔,名義是爲皇上祈福,保佑皇家子嗣綿延。

“回娘娘,奴婢得到消息的時候,德妃才入宮門,這會兒該是到了宣室殿。”汀月據實稟報。

“嗯,皇上呢?”靳雲輕記憶中,百里連城對謝思素來相敬如賓,有時候看他們在一起時的神情,更似兄妹,而非夫妻。

“奴婢回來的時候,聽安柄山身邊的小太監說,皇上已經去了宣室殿。”汀月慶幸自己多打聽了幾句。

“知道了,你下去吧。”靳雲輕微微點頭退了汀月,隨後獨自坐在桌邊。許久,方纔喚出殷雪。

“殷雪,你親自走一趟萬佛塔,查查謝思這段時間在那裡都做了些什麼?”靳雲輕神色幽冷,吩咐道。

“是!”殷雪從不多話,對於靳雲輕的吩咐,她只盡力去辦。這是身爲隱衛最起碼的要求。

待殷雪離開,靳雲輕輕舒口氣,在她印象中,謝思隔段時間便會到萬佛塔祈福,她真的那麼虔誠?靳雲輕不以爲然,這其中必有隱情!

如今百里連城已經失去了桓橫的信任,也丟了庾慶這位重臣,如果能讓他與敦親王謝重反目成仇,必會引起其他幾位老王爺的不滿,只要那幾個老頑固不支持百里連城,那便是掃清了百里玉稱帝道路上的一半荊棘。

深百里的宣室殿寧靜優雅,紫沙香爐內檀香嫋嫋依依,整個內室彌散着一股淡淡的佛的味道,風從窗入,桌上燭火搖曳,忽明忽暗的光芒映襯着這房間的主人。牀榻上,一身着月白素裳的女子倚在牀欄處,雲鬢輕攏,髮簪淺別,眉如墨畫,面如桃花,長髮垂落於纖腰,隨着燭火的明滅,閃動着瑩瑩的光澤,這便是四妃之中的德妃,謝思。

此刻,謝思正手執經卷,輕輕翻讀,神態恬靜自若,靜如處子,唯有那張傾城容顏顯得過於蒼白,幾近病態。

“娘娘,皇上來了。”直至宮女月嬋走過來提醒,謝思方纔擱下經卷,起身迎了出去。

“臣妾叩見皇上。”清雅的聲音純淨透徹,波瀾不驚。

“快起來,這裡又沒有外人,何必行此大禮!”見謝思俯身,百里連城急忙上前兩步將其扶起,眼中透着隱隱的憂慮。

“到底是皇宮,人多嘴雜,還是注意些比較好。”謝思抿脣淺笑,任由百里連城將自己攙扶到桌邊。

“你啊,就是太小心了,這宣室殿獨佔皇宮東南角,與那些妃子的宮殿距離甚遠,除了巡邏侍衛,哪會有人來啊!”百里連城說話間揮手退了月嬋。

“當初皇上爲思準備了這樣安靜的地方,着實費心了,思至今仍感激不盡。”謝思微頜首,感激道。

“若說感激,該是朕感激你纔對,當日朕初登帝位,根基不穩,如果不是舅父傾力相助,出面安撫那些本姓,外姓王爺,朕這個皇帝又豈會坐的穩,朕知道,舅父之所以幫朕,是因爲你的關係。只是爲了幫朕,委屈了你和劍塵了。”百里連城歉疚看向謝思,語氣盡是愧疚。

“皇上千萬別這麼說,你我兄妹自###要好,思又豈會見皇上身處險境而不顧,而且就算思不入宮,父王也斷然不會同意思與劍塵的婚事,如今雖不能與劍塵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每個月都能相見,思已經很滿足了,只是思如何都沒想到,短短數日,皇后竟生了這樣的變故,思聽到消息後,便在萬佛堂多留了幾日,爲皇后和小皇子祈福,咳咳......”謝思話說的有些多

,已經有輕喘的跡象。

“這件事就別提了,劍塵怎麼樣?”百里連城面容有一剎那的僵硬,旋即恢復如初。

“劍塵......雖然他不告訴思,可我看到他已經在咳血了......皇上,思捨不得他......”淚,悄無聲息的劃落,謝思的聲音越發哽咽。

“你放心,朕已經派御醫院裡最好的御醫去了萬佛塔,他不會有事的!倒是你,也該愛惜自己的身子啊,纔去了幾日,就瘦成這樣,這不是讓朕擔心麼!”分明是責備的話語,卻聽不出責備的語氣,百里連城隨手倒了杯茶遞給謝思,眼底透着掩飾不住的關切。

“思沒事,只是染了風寒罷了。皇上......思有個不情之請......”謝思水眸微擡,欲言又止。

“什麼事?”百里連城接過謝思的茶杯,爲其蓄滿。

“思想把......想把劍塵接到宮裡來。”謝思忐忑看向百里連城,眼底滿是希翼之色。

當聽到謝思的請求時,百里連城握着茶壺的手猛的握緊,似要將壺柄生生握碎,只是臉上,依舊平淡如水。

“這件事朕不是沒想過,可你該知道,如果被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百里連城語重心長道。

“思知道這件事很冒險,可劍塵的狀況越來越不好,我怕他沒有幾日好活了,思只想在劍塵最後的日子裡陪在他身邊,哪怕每天只看他一眼也好啊!皇上,思求您!咳咳......”或許是過於激動,謝思猛咳不止,臉色越發慘白。

“你彆着急,讓朕想想......再想想......”百里連城撩下茶壺,直直坐在椅子上,濃密的睫毛擋住了那雙眼中絕冷的寒意。

“皇上......”謝思淚眼朦朧的看向百里連城,期待着他的回答。

“也罷,到底是朕欠你們的,這兩日朕便想辦法將劍塵安###侍衛隊,不過你答應朕,千萬別讓人看出端倪,否則後果怎樣,你該清百里!”百里連城肅然警告。

“思叩謝皇上!”謝思聞聲,登時起身施禮,感激涕零。

“你與朕之間還要提那個謝字麼,快起來。月嬋!”百里連城將謝思自地上扶起,緊接着喚來月嬋。

“奴婢叩見皇上。”月嬋急急跑了進來,恭敬道。

“快扶你家主子回房休息,小心伺候着!”月嬋聞聲,登時起身上前扶過謝思,朝內室走去。

看着謝思虛弱的身影消失在內室房門,百里連城溫柔的目光頓染冰霜。離開宣室殿,百里連城當下將安柄山喚到御書房內

“安柄山,你走一趟萬佛塔,讓鄭御醫將劍塵的藥量加大一倍!朕要他在五日內死於惡疾!”百里連城冷聲開口,冰徹的眸子散着野獸般嗜血的兇光。

“皇上要除了劍塵?那德妃娘娘的藥......”安柄山訝異之餘狐疑問道。

“繼續!背叛朕的人,都要死!朕給過她機會,是她自己不識好歹,若不是礙於謝重那個老傢伙,朕也不必這麼麻煩!下去吧!”百里連城狠戾開口,直至安柄山離開,方纔舒了口氣,繼而頹廢的倚在龍椅上。

放眼整個後宮,誰是真的愛他,而他,愛的又有誰?百里連城反覆問自己,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個,靳雲輕!

晚膳十分,百里玉一直保持沉默,直至靳雲輕欲起身時,方纔開口。

“本王查到鄭公公和韻兒皆未返鄉,甚至沒人看到他們離開皇宮,爲什麼簿冊上會有那樣虛假的記載?他們都是表姐身邊最貼已的人,這其中必有因由!”百里玉肅然開口,清眸看向靳雲輕。

“王爺想說什麼?”靳雲輕緩身坐了回來,不以爲意問道。

“你難道不覺得可疑?不僅鄭公公,韻兒,連孫嬤嬤的去向都是假的,如果他們沒離開過皇宮,可皇宮裡又找不到他們,這說明他們很有可能遭遇不測!到底是誰動的手?目的又是什麼,難道你不好奇?”百里玉詫異看向靳雲輕,這不該是靳雲輕的反應。

“沒什麼好奇的,想來大姐生前在宮裡必是得罪過不少人,她死了,那些明裡暗裡的仇人自然要拿她身邊的人出氣,可惜他們三個了。”靳雲輕悠然迴應,眸下無波,心底卻承受着錐刺的極痛。

“你是這麼想的?你沒想過他們三人是被殺人滅口的麼?你不曾懷疑過表姐的死因?”百里玉劍眉緊皺,厲聲追問,他還記得在冷宮舊址的廂房裡見過的宮女,雖然她當時精神惶恐,說話斷斷續續,可從她驚恐駭然的目光裡,百里玉知道,靳表姐的死必有蹊蹺。

“王爺該不會懷疑是皇上害死的大姐吧?莫說皇上爲封大姐爲後,險些與太后翻臉,與敦親王決裂。單說大姐對皇上一片癡情,便知皇上沒有害大姐的理由!其實王爺若沒事做,大可以抱着絮子出去散散步,賞賞花,整日這般神經兮兮,終究不是正道。”靳雲輕悵然看向百里玉,一臉悲憫之色。

“本王沒想過是皇上,可也許是宮中哪個嬪妃也不一定?”他怎麼可能懷疑百里連城呢,表姐爲百里連城做盡一切,他便是有一千一萬個理由,也不會傷害表姐,百里玉眸色漸暗,心底劃過淡淡的苦澀。

“哦?是哪個嬪妃?單憑王爺與筱蘿同住一個屋檐下的情誼,只要王爺說出口,筱蘿定會讓那人活着生不如死,死了灰飛煙滅!”靳雲輕一臉真誠道。

“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關心?表姐到底是你的大姐,你不在乎她的死因?”百里玉有些怒了,他自認沒在開玩笑。

“筱蘿不是不關心,而是堅信大姐的死,沒有可疑之處。”靳雲輕聲音清冷,淡漠迴應。

“那孫嬤嬤他們三人怎麼解釋?”百里玉不以爲然。

“莫說王爺還沒查到他們是生是死,就算他們死了,筱蘿也不覺得奇怪,這深閨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冤魂野鬼,死個把人,不算什麼!”靳雲輕的心遠不如她說的那麼輕鬆,所有因她而死的人,都不會白死。這些仇,都在她心底打下烙印,終有一日,她會向百里連城一筆筆的討回來,毫不留情的討回來!

“可他們與那些人不一樣,他們曾照顧過表姐!你難道不想知道他們的下落?”百里玉慍怒看向靳雲輕。

“在筱蘿眼裡,他們沒什麼不一樣。”靳雲輕陡然起身,她再也無法繼續這個話題,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拍案怒吼,會忍不住衝出去找百里連城拼命。

“你太冷血無情了!”百里玉失望的看向靳雲輕,心痛道。

“王爺認識筱蘿不是一天兩天了,早該知道筱蘿是什麼人。沒錯,筱蘿就是冷血無情。”靳雲輕清冷的眸迎向百里玉眼中的失望,心,莫名的揪痛,她想解釋,卻無從開口。

“奴婢叩見皇上!”汀月的聲音傳了進來,靳雲輕陡然收起眼底的悲涼,順間淚如雨下,隨手抓起一碟菜扣向百里玉,因爲百里玉臉上的憤怒必須有理由。

“靳雲輕!你欺人太甚!”百里玉被靳雲輕突如其來的動作驚怒,憤然起身,大聲厲吼。而百里連城進門時,正看到這一幕。

“皇上!百里玉欺負婉兒!他罵婉兒冷血無情!嗚嗚......”靳雲輕抹着淚,極度委屈的撲向百里連城。

“婉兒別哭,百里玉啊,你又怎麼惹靳妃生氣了?”看着靳雲輕梨花帶雨的模樣,百里連城心疼的無以復加。

“她就是冷血無情!”百里玉怒目看向靳雲輕,心底隱隱作痛。

“就因爲婉兒給了那個什麼國太子一隻小貓,沒有給他,所以他就記恨婉兒,皇上,讓他走!婉兒不想見到他!好不好?”靳雲輕撒嬌拉着百里連城的衣袖,眼淚在眶裡打轉。

“咳......百里玉啊!”百里連城無奈看了眼百里玉。

“臣弟告退!”百里玉狠瞪了眼靳雲輕,當下離開關雎宮。

“皇上,婉兒討厭他,不如讓他搬走算了,行不行啊?”見百里玉離開,靳雲輕終是舒了口氣。

“如果朕的婉兒不收留他,他可就沒地方去了,朕的婉兒最大度了,對不對呀?”百里連城雙手輕撓着靳雲輕的腋下,寵溺安慰。

“婉兒聽皇上的!”靳雲輕破涕爲笑。

或許是因爲意識到靳雲輕是自己在這個後宮裡唯一願意寵着的女人,百里連城當晚極盡溫柔。

晌午的時候陽光正足,靳雲輕摟着絮子蕩在鞦韆上,額間已然滲出汗水,可她還是覺得冷,只要想到百里連城昨晚做的那些噁心事,她心底的寒意便加重一分。只是怎麼辦?她無從擺脫,也擺脫不了。

“娘娘,屬下查到萬佛塔的密室內住着一個男人,有八年之久,名叫劍塵,現在已經病入膏肓。”殷雪的出現,打斷了靳雲輕的沉思。

“八年......萬佛塔是皇族佛堂,從不收俗家弟子,更不會留宿路人,如果沒有百里連城的旨意,就算是住持也無權留任何人在萬佛塔,可查到那人的來歷?”靳雲輕輕撫着絮子,神色內斂。

“回主人,屬下查到劍塵曾與敦親王的女兒,也就是現在的德妃有過一段山盟海誓,之後在德妃入宮後,那人便似消失般,再未在江湖上出現,所有人都以爲他死了,沒想到,他竟一直隱藏在萬佛塔。而且屬下在萬佛塔的時候,遇到了宮中鄭御醫,還有安柄山!”殷雪將自己所查到的一切全數稟報道。

無語,靳雲輕忽地擡眸看向殷雪,眸間華彩綻放。

“這麼短的時間,你是怎麼辦到的?”那些消息固然驚訝,但更讓靳雲輕驚訝的是,殷雪的辦事能力,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回主人,殷氏一族的隱衛之所以成爲隱衛中的泰斗,是因爲除了殷雪和哥哥之外,還有大量研習追蹤術的族人向我們提供第一手的資料,殷氏一族所知道的消息,決不比江湖少。”殷雪已經說的很謙虛了。

“呵,難怪燕南笙會捨得用風雨雷電來換你.....對了,你剛剛說在萬佛塔遇到鄭御醫和安柄山了?”靳雲輕言歸正傳,正色問道。

“是,而且屬下聽到安柄山吩咐鄭御醫給劍塵加大藥量。”對於得到的消息,殷雪素來只講事實,從不加入自己的主觀臆想。

“也就是說百里連城由始至終都知道劍塵的存在,而且暗中向他投毒。謝思每個月都要到萬佛塔,祈福只是個幌子,實則是去會了情郎?最主要的是,百里連城明知自己當了烏龜,竟然還忍了八年,沒有跟謝思翻臉!有意思。殷雪,劍塵還有沒有的救?”靳雲輕隱約覺得此事蹊蹺,她需要仔細縷順。

“回主人,殷雪無能爲力,不過燕南笙可以!”殷雪肯定回答。

“燕南笙啊......你去請他過來,就說百里玉出了大事!”靳雲輕很清百里,如果不提百里玉,燕南笙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自己了,對此,靳雲輕十分理解。

“是!”待殷雪離開,靳雲輕單手握着鞦韆,另一隻手撫着絮子,陷入深思。當年百里連城初登帝位,那些老一輩的王爺甚有不滿,蠢蠢欲動,自己曾爲此費盡心思,都沒有良策,而這件事的轉折點,就是謝思入宮,自她入宮後,敦親王便爲此事極力奔走,這才解了內憂。

在靳雲輕印象中,謝思入宮後三個月開始,便有了每月到萬佛塔的記錄,而百里連城又早知萬佛塔內玄機,不難猜測,謝思入宮,十有**是百里連城與她的交易。因爲以敦親王的脾氣,就算謝思不入宮,也斷不會讓她嫁與皇族以外之人。如此一來,兩人各得所需,倒也算一招妙計!

只是百里連城啊,你這過河拆橋的毛病終究是改不了了,靳雲輕脣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光芒綻放!

李青青入宰侯府的第三個月便傳來喜訊,這讓靳雲輕訝異之餘難免有些欣喜,她果然沒有看走眼,李青青當真是不安於室啊!

“娘娘,老爺既已喝過那東西,夫人怎麼會......”汀月說到一半,便知自己問了生平最愚蠢的問題。

“你說呢?劉醒,去查查那孩子的父親是誰,記着,不許張揚,不許讓任何人知道,懂了?”靳雲輕挑眉看向劉醒,她忽然很期待李青青肚子裡的孩子快些來到這個世上,她亦很想知道,父親的容忍的極限。

“奴才明白!”劉醒忠心的爲靳雲輕辦着每件事,即便靳圖曾暗示過他勸勸主子放下對老爺的仇恨,可劉醒知道,如今的靳妃,已經不是彼時的癡傻三小姐,主子決定的事,沒人改得了。

待劉醒離開,汀月小心湊到靳雲輕身側。

“娘娘,御膳房的秦嬤嬤來過,午膳已經準備好了,奴婢還是要把肅親王的膳食單獨撥出來送過去嗎?”自那日靳雲輕將一碟菜灑到百里玉身上之後,百里玉已經有兩日未在關雎宮的正廳露面了。

“你下去準備吧,本宮一會去瞧瞧。”靳雲輕暗自嘆了口氣,想想自己那日的確有些過分了,可若不如此,她要如何向百里連城解釋百里玉的怒髮衝冠?

當靳雲輕推開東廂房的門時,裡面的肅靜讓她有些詫異,靳雲輕轉身命汀月留在外面,自己則提着食盒走了進去。

靳雲輕輕輕將食盒擱在桌邊,如水的眸子環視四處,簡單的近乎於簡陋的房間沒有過多的擺設,除了桌椅和茶具之外,甚至連裝飾的盆景都沒有。這就是百里連城當初所說的準備妥當麼?靳雲輕不禁有些心酸,百里玉本不該被如此對待!

斂了心底的酸澀,靳雲輕緩步走進內室,房門未關,靳雲輕很容易登堂入室,牀榻上,那抹湛藍色的身形似在淺眠。看着落在地上的錦被,靳雲輕放輕腳步走了牀邊,將錦被覆在百里玉身上。

幾乎同一時間,百里玉突然彈跳進來,一臉驚愕加警覺的看着眼前女子。

“你想幹什麼?”百里玉單手將錦被攥於胸前,身體反射性的朝後靠了靠,這場面讓靳雲輕極度無語,她是女的,她能幹什麼!

“你病了?”當注意到百里玉微微泛紅的俊顏時,靳雲輕登時上前一步,憂心問道。

“你別過來!”百里玉下意識後退,彷彿朝他衝過來的靳雲輕是洪水猛獸一般。

“染上風寒了?怎麼不叫御醫?”靳雲輕哪裡在乎百里玉的警告,登時伸手撫在百里玉的額頭上,一股灼燙感順着百里玉的額頭震撼到靳雲輕的心臟。

“這麼燙!汀月!”在感覺到百里玉額頭如火燒的溫度時,靳雲輕柳眉緊蹙,厲聲喚道。

“娘娘?”汀月聞聲,急急跑了進來。

“快傳御醫!讓御醫院資格最老的御醫到關雎宮來!”靳雲輕的聲音冰冷急促,汀月不敢多問,登時轉身,卻被百里玉叫了回來。

“不需要!”百里玉甩開錦被,負氣走下牀榻。門口,汀月犯難的看向靳雲輕。

“需要本宮再重複一次麼?”靳雲輕聲音漸冷,汀月聞聲,登時退出房間,直朝御醫院而去。

“本王說不需要!就算他來了,本王也不會讓他瞧的!”百里玉憤憤然看向靳雲輕,繼而走出內室。

“筱蘿自有辦法讓你乖乖聽話。”靳雲輕收起眼中的嚴厲,挑眉跟了出來。百里玉陡然轉身,不以爲然看向靳雲輕。

“怎麼?不相信?”靳雲輕胸有成竹的語氣讓百里玉覺得好氣又好笑,他若不願,誰能逼他!

“那就拭目以待,現在,先吃飯。”靳雲輕說話間走到桌邊,自食盒內將尚溫的飯菜拿出來。百里玉則束手倚在書桌旁,一副就是不吃,你奈我何的模樣。

“王御醫,這邊!”當聽到門外傳來汀月的聲音時,靳雲輕悠然走向百里玉,亮爍的眸子掃過百里玉因爲風寒而發紅的俊顏,呢喃道。

“只要你乖乖聽話,筱蘿自會告訴你孫嬤嬤的死因。”看着百里玉臉上驚愕的表情,靳雲輕紅脣微揚,旋即在汀月開門的順間回到桌邊。

“微臣叩見靳妃,叩見肅親王。”進門的王御醫已是花甲年紀,聲音卻渾厚有力,中氣十足。

“你快起來給他瞧瞧,看看是不是得了什麼怪病,要是傳染給我的絮子和小優,我讓皇上打你的板子!”靳雲輕一臉稚氣的指着王御醫,大聲嚷着,之後嫌惡的看了眼百里玉。

身爲宮中老人,王御醫自然知道靳雲輕在宮中的地位,即便她有些癡傻,可在後宮,沒人敢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此刻,王御醫忙不迭的起身走到百里玉面前。

“麻煩王爺把手伸出來,微臣爲您診脈。”王御醫謙恭開口。百里玉冷眸看向靳雲輕,暗自思忖靳雲輕剛剛那句話的真假,差不多半盞茶的功夫,百里玉終是妥協。

待王御醫診斷之後,即刻回到靳雲輕身邊稟報。

“回靳妃娘娘,肅親王只是感染風寒,並不嚴重。微臣這便回去開方,服用三五日便可好轉,若娘娘實在怕傳染給絮子和小優,這兩日可將肅親王與它們隔離。”王御醫恭敬開口,心底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兒,想肅親王也曾是馳騁沙場的梟雄,可如今,卻要避諱兩隻畜牲,英雄雖未末路,卻已淒涼至此,怎不讓人心傷。

“那你還不快去!汀月,你也跟着,催他快點兒!”在聽到百里玉只是稍有風寒之後,靳雲輕的心纔算了放了下來。

就在王御醫與汀月離開的下一秒,百里玉如離弦的箭般衝到靳雲輕面前。

“孫嬤嬤真的死了?她是怎麼死的?”清澈的眸閃爍着鋒利的寒芒,百里玉相信靳雲輕知道,即便他所認識的靳雲輕勢利又腹黑,可百里玉自心底相信,這絕非靳雲輕的本質,身爲表姐的親妹妹,靳雲輕值得他信任。

“吃飯。”靳雲輕雲淡風輕的啓脣,脣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你該知道,這對我有多重要!”百里玉狠戾低吼。

“此時此刻,讓你吃飯是筱蘿最重要的事。”靳雲輕鎮定從容,不爲所動。

“你說過,只要我乖乖聽話,就會告訴我孫嬤嬤的死因!”百里玉幽怒提醒靳雲輕。

“乖乖聽話可不限於讓王御醫替你診治哦!”靳雲輕忽然露出俏皮的笑容,百里玉登時氣結,凌厲的目光狠瞪向靳雲輕,一字一句喊出這輩子最讓他抓狂的三個字

“!”

“咳......王爺放心,只要王爺按時用藥,按時用膳,只要御醫診斷出王爺無病無災,筱蘿自然會告訴王爺想知道的,現在,吃吧!”靳雲輕極盡溫柔的將飯菜端到百里玉面前,眉眼彎彎。

這一刻,百里玉終於挫敗了,靳雲輕的陰險狡詐堪稱舉世無雙,這個世上,誰要是跟她講理,絕對是找死!他就是最好的例子。於是爲了得到孫嬤嬤死因的真相,百里玉無聲端起瓷碗,大口吃飯,大口吃菜,在他眼底,那些飯菜便是靳雲輕猙獰的笑臉!

晚膳十分,就在靳雲輕指着桌上的湯藥命百里玉喝下的時候,一陣風起,那抹逶迤的紅裳如神明突降般落到靳雲輕與百里玉面前。

“百里玉,你真生病了?嚴不嚴重?這是什麼藥,有沒有問題啊!”燕南笙才一出現,便圍在百里玉身側噓寒問暖,問東問西。靳雲輕知道,他這是心虛,無端把流沙要回去,百里玉不記仇纔怪。

就在燕南笙欲端起湯藥檢查的時候,百里玉彷彿沒看到燕南笙的存在般,倏的端起湯藥一飲而盡。

“他這是怎麼了?”燕南笙原本還不信,可又放心不下百里玉,這纔過來瞧瞧,實則在他心底,真是再也不想見到靳雲輕,自從認識這個女人,他鳳羽山莊的寶貝越來越少。

“病入膏肓,急需靈丹妙藥!”靳雲輕言簡意賅。

“咳咳......咳咳咳......”百里玉聞聲猛咳,清眸下意識瞥了眼靳雲輕,從那雙純淨清靈的眸子裡,百里玉看到了貪婪二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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