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鐸明是搞情報工作的,消息自然很靈通。鎬城的傳聞,他在最快的時間就知道了。
申小茂有些擔心地說道:“大哥,王爺真昏迷不醒,可就大不妙了。”
楊鐸明輕笑一聲,半點不着急地說道:“不過是傳聞,當不得真。倒是我吩咐你的事,你辦得怎麼樣了?”
申小茂點頭道:“都安排好了。大哥,你真肯定王爺沒事?”他心裡還是不踏實。
楊鐸明搖頭說道:“最有可能是受了點傷,但肯定不會有性命危險。”
申小茂見狀,也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老大,柳家不是朝廷的人嗎?若柳氏成了餘叢的女人,會不會留下後患?”
楊鐸明面露譏諷:“你以爲餘叢能在江南呆多久?”竟然敢給王爺拉皮條,王妃能饒過他才奇怪呢,之前不動手是有所顧忌。可一旦犯了事,王妃決計不會手軟的。
申小茂有些擔心地說道:“餘叢跟了王爺二十多年,跟封將軍他們又是一起長大的兄弟。王妃處置他,不說王爺不會答應,就是封將軍他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吧?”
楊鐸明望了一眼申小茂,笑着說道:“這也是爲什麼我們要讓柳氏成爲餘叢的女人。柳家是朝廷的奸細,那餘叢耳根子軟,納了柳氏肯定會跟柳家攪和在一塊的。到那時,就算王爺出面也保不住他。”雲擎都保不住餘叢,封大軍等人就更不用說了。
申小茂問道:“不是說王爺很喜歡柳氏,王妃這般做會不會惹惱王爺?”申小茂年初就被楊鐸明派往廣州,前些天才回到江南。對柳氏跟雲擎的事瞭解得不太透徹。而楊鐸明,也不會主動跟下屬非議雲擎的事。
楊鐸明好笑道:“阿茂,這不是你我需要操心的事。”王妃既然敢給他下這樣的命令,就表明有底氣了。再者,王爺對柳氏並沒有上心,否則就不會丟下不管不問了。
這日晚上,安姨娘爲餘叢準備了一大桌好菜,還準備了一罈六十年的女兒紅。安姨娘指着酒罈說道:“老爺,這可是我兄長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尋來的。”六十年的女兒紅,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
餘叢揭開罈子一聞,高興地說道:“好酒。”餘叢除了耳根子軟,還有一個缺點好,那就是喜歡喝酒,之前高鬆就是利用他這個弱點。可惜,餘叢自己卻還沒意思到。
接連喝了兩杯,一股醇和馥郁的香氣便自然沁入肺腑,令人心曠神怡。餘叢喝了小半壇,然後朝着安姨娘說道:“留待以後慢慢喝。”他想着挑個日子請了方行一起來嚐嚐這美酒。
餘叢這晚就宿在了安姨娘的院子裡,不過因爲安姨娘有身孕,兩人早就分房睡了。巧珍扶了已經半醉的餘叢進了廂房。
進了屋,餘叢嘀咕道:“怎麼屋子這麼香?不過還怪好聞的。”
巧珍聽到前面半句面色一僵,等聽完餘叢整句話神色一鬆,笑着說道:“屋子有些味,所以姨娘讓用香薰一薰。”
將人扶到牀上,巧珍幫餘叢褪了衣裳,只留下一條褻褲,又給他擦了臉洗了腳,這才退下去。
半響過後,餘叢覺得渾身燥熱,說不出的難受,就在這個時候身邊多了一個人。憑藉着本能,餘叢將人壓在了身下。
巧珍站在外面,聽着屋子傳來的聲音,望着安姨娘說道:“姨娘,老爺醒來以後肯定會大發雷霆的。”
安姨娘摸着已經顯懷的肚子說道:“老爺再生氣,也不至於會要我的命。”可若是不聽那人的話,不僅她跟孩子沒命,就是家人也都會性命不保的。
巧珍着急地說道:“那以後怎麼辦呢?”這般算計老爺,就算老爺不會要姨娘的命,也肯定會冷落姨娘的。
安姨娘搖頭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說起來,安姨娘真的後悔得不行。若是當日她沒有貪柳家的那點錢財,沒有在餘叢面前舉薦柳怡,就不會有今日之事了。她只要爲老爺生下兒子,下半輩子就可以盡享榮華富貴了。可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
第二日,餘叢是被一陣女子尖銳的聲音給驚醒了。一睜開眼睛,餘叢就看見柳怡抱着被子一臉驚恐地看着他。
餘叢看着柳怡,仿若五雷轟頂,脫口而出:“你怎麼會在我的牀上?”
柳怡這會真想死了算了:“我不知道。”她在自己屋子裡睡得好好的,結果一醒過來就發現全身痠疼,然後就發現了睡在她身邊的餘叢,驚嚇過度讓她叫出了聲。
餘叢穩了穩神,掀開被子準備下牀。不過等看着白色的被單上那一抹鮮豔的紅色,整個人都僵住了。
穿好衣服,餘叢出去尋了安姨娘,鐵青着臉說道:“昨晚是怎麼回事?”安姨娘給他安排個女人不算什麼事,可這人卻不能是柳氏。柳氏,可是王爺看上的人。
安姨娘一臉惶恐地說道:“老爺,婢妾月份大了不能伺候老爺,所以就讓阿如伺候老爺。老爺,是不是阿如伺候得不好……”阿如是安姨娘特意買進來的一個丫鬟,長得是花容月貌。這事,餘叢是知道的。
話沒說完,巧珍白着臉跑了進來,朝着安姨娘說道:“姨娘,不好了,屋子裡的不是阿如。”
安姨娘傻眼了,慌忙上前抓着巧珍的手問道:“不是阿如?那是誰?”
巧珍哭着說道:“是柳姑娘。姨娘,昨晚服侍老爺的是柳姑娘。”
安姨娘聽到這話,兩眼一翻,暈倒在地。安姨娘的演技並不怎麼好,不過應付餘叢是足夠了。
餘叢怒氣再大,也不可能發泄在對着已經暈過去且還懷着身孕的安姨娘身上。
無奈之下,餘叢只得將柳氏送回到她住的院子。望着眼睛紅腫的柳氏,餘叢一個頭兩個大。不過事情已經發生,還是需要解決的:“事已至此,只能委屈你了。”柳氏已經是他的女人了,這事已經不能更改。
柳怡指甲都掐在手心才能讓自己保持平靜,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會出現在安姨娘的院子裡?”她是防備再有刺客刺殺,所以才暫時住在餘府,卻沒料到竟然糟此橫禍。
餘叢道:“有人將原本伺候我的人掉了包,換成了你。你放心,我一定會將這個幕後主使抓出來的。”就是不知道是什麼人這般處心積慮地算計他。
柳怡憤恨地叫了起來:“一定是韓氏,除了她再不可能有第二人。”對玉熙,柳怡是恨之入骨的。她從沒想過跟韓氏爭什麼,甚至爲此她都不惜避到庵堂了,可是韓氏卻仍不放過竟然派殺手來殺她。好不容易逃了命躲到餘府,又用這樣下作的手段毀了她的一生。
餘叢臉色一變,若幕後是韓玉熙那可真棘手了。餘叢雖然對玉熙不滿,但他可沒這個魄力跟玉熙對着幹:“這事我會徹查的,你好好休息吧!”
走出屋子,朝着站在門外的兩個丫鬟說道:“你們要寸步不離地守着姑娘。若是姑娘尋了短見,你們就給她陪葬吧!”
兩個丫鬟嚇得臉都白了。
安姨娘醒過來後,問了坐在牀邊的巧珍道:“事情怎麼樣了?”
巧珍壓低聲音道:“老爺現在正在徹查這事。姨娘,我擔心辛婆子會受不住刑將我們供出來。那樣的話……”一旦被咬出來,安姨娘處境堪憂。
安姨娘說道:“她有把柄在我手裡,應該不會將我供出來的。”
巧珍一臉憂慮地說道:“姨娘,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做下的事總會留下痕跡的。再者,她們的手段並不高明。若是老爺認真查起來,很容易查到他們身上。
安姨娘咬咬牙說道:“若那樣,我就自請出家。”安姨娘如此喜好黃白之物,哪會捨得出家。所謂的出家,不過是權宜之計。只要沒剃度,隨時能還俗。她積攢的金銀,足夠她下半輩子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了。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了。
巧珍望着安姨娘的肚子說道:“姨娘,你爲自己想,也得爲孩子着想。寺廟日子清苦,你跟孩子如何受得了。”
安姨娘失笑道:“你個傻丫頭。老爺想要兒子,就算我真要出家也得等我生了孩子以後。”
巧珍說道:“到時候豈不是要骨肉分離?”骨肉分離,可不得比去庵堂更慘。
安姨娘覺得巧珍真是傻得可愛:“我是姨娘,這孩子終其一生也只能叫我姨娘,而不能叫我孃的。離了我,也許他的將來會更好。”安姨娘其實很清楚,餘叢一開始就抱着借腹生子的想法。也是如此,她纔會想着斂財,以保證以後的生活。
餘叢審訊完了幾個下人,臉色非常難看,幕後主使竟然真是韓氏。沒想到韓氏心胸竟然如此狹小。
就在餘叢提筆準備寫信給雲擎,就聽到他的貼身隨從在外說道:“王爺,不好了,柳姑娘割腕自殺了。”
餘叢將毛筆丟下,急匆匆地趕往後院。一進屋,就看見牀上全都是血。餘叢心頭一凜,望着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道:“來人,將這兩個丫鬟拖出去杖斃了。”
兩個丫鬟哭着求饒:“老爺,我們寸步不離姑娘身邊。哪怕姑娘說要休息,我們也都守在牀邊的。”兩個丫鬟也沒想到,柳怡竟然會割腕。因爲有被子擋着,她們開始沒發現,直到血浸染了被單,他們才發現。
餘叢道:“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棍。”
兩個丫鬟沒敢再求,二十大棍總比杖斃了強。雖然要受一番苦,但總歸命還在。
因爲搶救及時柳怡被救了回來。因爲失血過多,這會的柳怡臉白得跟死人一樣。
柳怡望着餘叢,眼淚刷刷地落,說道:“你爲什麼要救我?爲什麼不讓我死了?”柳怡連雲擎都看不上,更何況,比雲擎差了不知道多少的餘叢呢!當餘叢的妾,這讓心高氣傲的柳怡如何受得了,這可比殺了她都難受。
餘叢道:“生命很寶貴,你怎麼能輕言赴死呢?再者若是你死了,那才真正稱了她的意呢!”這個她,指的自然是玉熙了。
柳怡恨聲道:“我沒想過要跟她爭什麼?爲何,爲何她就是不肯放過我?”
餘叢說道:“以前有個姑娘,就因爲在世子爺滿月宴上多看了王爺幾眼,就被那毒婦逼得嫁了個紈絝。”餘叢說的是孫玉蓮。餘叢這是避重就輕,因爲孫玉蓮可不是多看了雲擎兩眼,而是跟雲擎示愛。
柳怡整個人都呆滯了,這已經不是善妒來形容了。人家姑娘不過多看雲擎兩眼就被逼得嫁個紈絝,雲擎對他另眼相看,招來殺身之禍可不再正常不過了!
看着面色寡白一臉悲苦的柳怡,餘叢也很是憐惜,說道:“我知道你瞧不上我,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委屈你了。”
柳怡問道:“我不會爲妾的。”給雲擎當且她都不願意,更不要說是給餘叢了。
不等餘叢開口,柳怡繼續說道:“不用。等我養好了傷,我會削髮爲尼,在寺廟了此一生。”她都出家了,相信韓氏應該不會再對她下手了。
餘叢沉默了下,說道:“若姑娘執意如此,餘叢自然尊重姑娘的決定。”餘叢雖然耳根軟,卻不是好色之人。柳怡長得是好,他卻從沒非分之想,在他心裡柳怡其實就是雲擎的女人。可他已經毀了柳怡的清白,作爲一個男人,這事他必須負責,所以他纔想要給柳怡一個名分。不過柳怡自己不願意,他也不勉強。甚至,暗暗鬆了一口氣。
柳怡有些意外,她以爲餘叢不會放她離開的,卻沒想餘叢竟然這般乾脆。不過,這也是她想要的結果:“多謝。”
餘叢搖頭說道:“柳姑娘,希望你以後不要尋短見。你死了,只會親者痛仇者快。”這話,說得很有水準。
柳怡道:“餘將軍放心,我不會再自尋短見了。”她就要看看,韓氏如此殘忍毒辣,將來會落個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