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昭帝病倒,政事都是交由玄凌處置,昭帝身邊侍疾,朝堂上政事處理,倒是一點不落下。在這樣的時候玄凌也顯露出了他高明的手段與才能,朝臣百姓對玄凌莫不是心服口服。
衆人都在心中揣測着,昭帝之前久久未曾立儲君,此次病好之後,怕是也沒有理由再推脫立儲君了,儲君之位,非玄凌莫屬啊……
新年未過,玄凌府中側妃又有了身孕,新年未過,倒是雙喜臨門,就算是很少喜形於色的二皇子,少不得臉上都帶着喜色。縱然當時娶傅雪的時候算是被傅雪設計,可是傅雪進門之後性格溫婉,對他言聽計從,將府內的內務打理的井井有條,什麼都向着他,讓玄凌對傅雲書也不似進門那般冷淡了。
傅雪嫁入到二皇子府中之後,諸事倒是順暢了許多,在這樣的關頭傅雪又懷孕了,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又兼是在他輔政之後懷上的,更是對傅雪更上了心。
而傅永信近日心情倒是也不錯的,如今朝中的局勢已經很明瞭,四大世家中,裴家遠征在外,不會參與到京城中的鬥爭來;臨家被皇上打壓這麼多年,縱然玄凌是出自皇后膝下,但是玄凌跟皇后與臨家的芥蒂豈非是三言兩語能夠說的清楚的;唯一與傅家能夠爭輝的也就只有謝家了,只是謝家如今遠征在外,謝奕之又跟着蕭闕在楚江,基本上都不足以成大患。
而傅家一直是站在玄凌這邊,如今皇上病重,玄凌輔政,不管皇上這一病是能好還是不能好,玄凌這個儲君自然是被立定了。未來,他們傅家便就是輔佐新帝登基的大功臣。只是傅永信爲人謹慎,他知道越是到了後面行事自然是要越發謹慎,倒也沒有將得意之意流露於面。
“凰國的事情想必二皇子聽說過了,那無端冒出來的凰涅我們不得不防備着。畢竟如今我們曦國最強大的兩個軍隊,謝家被越國牽制着,裴家被南狄牽制,若是凰國再起事的話,我們難以抽調軍隊平亂呀。”畢竟是在黃海沉浮多年的老臣了,是以傅永信的眼光異常毒辣的指出了自己擔憂所在。
提到凰國,玄凌的臉色有些陰鬱的說道:“當年在滅了越、凰兩國之時,將那些人統統的殺光不就沒有這麼多事情了麼。沒想到越國那邊出了個公子羽,凰國哪裡冒出來了個公子陵的女兒,竟然還打開了蒼龍七宿圖出了異像,什麼天命所歸,不過是笑話而已。”
對於憑空冒出來的凰涅的事情,玄凌並不是十分的在意,而是說道:“不過是一羣叛軍,不足以爲患。此事你需要費心,想辦法將這件事情在父皇身體恢復之前扣在蕭闕的身上,讓蕭闕不能活着回京!”
提到蕭闕,玄凌怎能不憋火。他當時還奇怪,原本一個江湖閒散人,如何會讓昭帝對他那般的信任,等在離國的身份以揭開,他方纔知道蕭闕竟然是連他都沒有見過面的左相!
昭帝對於左相的信任與依賴是遠遠的超過傅永信的,之後等蕭闕回到京城中他縱然是想要動他,不說會落天下人的口舌,就連昭
帝也是不會允許他的做法的。可是蕭闕的存在就如同他心中的一顆刺,除了一種莫名的發自內心的不喜歡那個驚才絕豔的男子之外,還有就是在離國傳的沸沸揚揚的他與傅雲書的關係!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玄凌無法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在得到了傅雪之後會放棄傅雲書。
而之所以與傅永信合謀這件事情,全然是因爲兩個人的處境有幾分相似。傅永信身爲右相,在文武百官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唯獨一個左相,隱隱的壓制着他的身份。除去蕭闕對於傅永信而言有百利而一害。
“二皇子放心,蕭闕絕對不會平安的回到京城……”傅永信狹長的鳳眼中閃過了一絲算計,緊接着又說道:“蕭闕的事情下官會處置的,只是琉璃宮那位有了身孕……”
他爲官這些年,對昭帝不說十成的瞭解但是也有七分了解,對於歆羽夫人,昭帝所有的理智都在他的身上丟失了。是以,歆羽夫人的存在始終是個隱患。
玄凌的嘴角扯出了一抹陰測測的笑容,“不過是個深宮婦人罷了,如今父皇病重,對付她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二人將朝中的事情商議完之後,傅永信便閒話說道:“如今雪兒已經有了身孕,還請二皇子費心照顧纔是。”
對於這個庶女,傅永信在之前並沒有在意的。她與她的母親在後院中行事一向膽小謹慎,論身份尊貴比不上裴月;論新寵又比不上采薇;身份又不如傅錦,他將重點的培養都寄託在傅錦身上的。可是沒想到,正是這個默不作聲絲毫不起眼的庶女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竟然在裴月的嚴密監視之下爬上了玄凌的牀,逼着玄凌將她納爲側妃之後,原本他以爲玄凌會惱怒此事,卻沒有想到憑藉着高超的手段竟然這麼快就收了玄凌的心,並且很爭氣的懷上了孩子。
縱然如今傅雪不過是個側妃,但是若是生下來之後可是玄凌的長子。至於傅錦——這些時日傅錦的所做所爲越發的讓他失望了,當初兩家聯姻,玄凌看上的是傅雲書,但是卻因爲蕭闕從中作梗改成了傅錦。
傅永信同樣是男人,自然是知道男人的心思的,得不到永遠是最好的。傅錦若是嫁到二皇子府上的話,他並不能夠確定她能夠跟她姐姐一樣能很快的就收了玄凌的心。
這般盤算下來,傅雪那邊應當是要多關心走動纔是。縱然傅雪如今是側妃,又不過是庶出,縱然玄凌登基之後立的應該是嫡女的皇后。可是同樣都是他傅家的女兒,再者說了,當今的臨皇后,不也是庶出麼……
提到傅雪,玄凌的眉眼倒是冷淡少了幾分,笑着說道:“這個是自然,雪兒懷着的是本宮長子,本宮自然是不會虧待他的。”
傅永信看着玄凌的臉色,緊接着又說道:“如今已經開年,那錦兒與二皇子的婚事。”
提到傅錦,玄凌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說道:“父皇如今還病着呢,等十五過後開朝朝中的事情還的忙,本宮與傅錦的婚事再壓一壓吧。”
見着玄凌臉色對比這麼明顯,傅永信心中也有了計量。想來玄凌對傅雲書還沒有完全的死心,等着昭帝病重傅雲書回來,婚事上自然會有變動的。
想到此處,傅永信謹慎的說道:“是啊,雲書如今還在楚江呢,怕是等開春之後才能回來,二皇子與錦兒的婚事估計要等到她回來之後才能辦了。”
一面又繞開了傅錦,說道:“雪兒最喜歡傅家廚房做的胭脂糕了,晚間的時候我吩咐小廚房做些,送到府上去。”
眼看二人談話要結束,外面駐足的人連忙離開,裴月淡淡的掃了外面的侍衛一眼,吩咐道:“不許跟相爺說我來過……”
看似步履平常,可是裴月的呼吸卻有幾分的急促,等到了後花園沒有了別的下人的時候,裴月才頓住腳步,手中的燈籠映着她的面容慘白。
凰國的公主……
公子陵的女兒……
打開蒼龍七宿圖的凰涅……
裴月驀然的笑了,此刻的她眼睛通紅,笑容癲狂,沒有了昔日的雍容,全然如同個瘋婆子一般。
母親啊,當年你千方百計的想要隱瞞下這件事情的時候,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秘密終究是會有浮現到水面的一天吧。相府的嫡長女,毓煙公子的愛徒,想要給她一世安穩,卻沒想到她自己偏偏要選擇走上那樣的一條不歸路。
傅永信,你爲了自己的權勢,無論拿誰討好玄凌都無所謂麼。你想等着傅雲書回來悔了錦兒的親事,將傅雲書許給玄凌?不,我纔不會如你意,相府的嫡女只能是錦兒一個人,未來皇后的位置只能是錦兒的。傅雪不能,傅雲書更不能搶了錦兒的皇后之位!
院子裡的白梅上因爲尚且未出年,猶自還掛着紅燈籠,那鮮豔的紅色掛在白梅樹上,那般的刺目與嘲諷。
當年她遠嫁到京城的時候,在寧州的渡口上依舊有一株白梅,她在船上癡癡的等着,希望自己的心上人能夠來送她,能夠攔住那花船。
她等到了,等到了自己心上人過來,卻是與她的妹妹並肩走在一起,兩個人微笑的跟着她說着祝福的話:“聽說那傅家跟裴家一樣同是四大世家,傅永信聽說過他,與一般的紈絝子弟不同,是前年的新科狀元,在朝中很有前途的一個年輕人。唔,如同阿月這樣的品性與容貌,也只可妻王侯了……”
她忍淚含笑的接受了他的祝福,緊緊捏着手中戴着那隻桃花凍的手鐲膈的她生疼——那是他與裴湘一起買給她的生辰禮物。
船隻漸行漸遠,她遙遙看見梅花樹下兩個人並肩站在那裡如同一對璧人,他溫柔的拂去了她肩上落下來的花瓣,二人不知在說些什麼,嘴角都帶着柔柔的笑意……
那花船上豔紅的喜字,紅的刺目,紅的諷刺。那一日船隻漸行漸遠,她的一顆女兒心,也漸漸涼了下來。
白梅樹上掛着的紅燈籠,恍若是在訴說着嘲諷,被風吹過微微的動了動,在樹邊的女子臉上帶着絕望的瘋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