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個瞎子,另一個“啞巴”,互不干涉彼,開始了同居生活。
瞎子是個敏感多疑的瞎子,尤其很多事情,都是有跡可循的。
包括那些一開始,他拒絕去肯定,但接觸多了,不想肯定,也得承認,對於這個無端出現的,所謂李秘書請來的保姆,席御南心裡瞭然。
不是保姆,不是別人。
是她。
他起先最不願意面對的她。
李輝,也學會了陽奉陰違,果然好樣的。
他心中怒不可歇。
可是,到了這個份上,難看的狼狽的不堪的,這女人也看見了,他
至於,簡鍾晴,這段時間在她身上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要照顧一個盲人的起居飲食,這個盲人口味挑剔,甚至有些尖酸刻薄,這個男人很情緒化,你完全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發怒什麼時候平靜,又爲何發怒,爲何平復了情緒。
如何安撫一個自尊受到傷害的驕傲的男人,這是簡鍾最最難解決的問題。
而她的首要任務是,如何照顧妥當他的起居飲食。
她的責任很大,卻沒有照顧人的經驗,剛開始一段時間手忙腳亂,越努力想把所有事情做到位,事情越是一塌糊塗。
她不會做飯,每頓幾乎都是叫外賣。
可是這邊外賣能有什麼好的,雖然每次她扶着席御南坐到餐桌,將勺子交到他手上,他都不置一詞,動作緩慢地一勺一勺地吃。
可兩人一起那麼多年,他隱藏得再深,表現得再無所謂,她還是感覺到了,他很嫌棄。
嫌棄他每天要吃的外賣。
於是,有一天,簡鍾晴忍不住“問”他了:席先生,你不喜歡吃外賣?
席御南收回手,女人柔軟的指尖在他掌心上勾勒,他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抑制自己不去抱她。
她寫了這麼一句話,他就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微微轉過臉,朝她的方向看去。
他英俊的臉龐面對着她,他漆黑不見底的黑眸也面對着她,他能想象得到她坐在他面前,是什麼樣嬌俏嫵媚的樣子。
可是,他看不見她。
想象,那也是幾年前的樣子。
如今她的變化,他看不着。
他的心沉了下去,不覺回答的語氣有些衝了,“我是很討厭這些油膩的味道,怎麼?你要做我吃嗎?”
簡鍾晴垂下眼眸,沒有接話。
這話脫口而出之後,席御南便後悔了。
尤其他見不着她的表情,他仔細去聽,身邊沒有任何迴應,她身上也沒有傳來動靜,他抿了抿脣,想開口,卻怎樣也開不了這個口,最後臉色不虞地賭氣地丟開勺子。
身旁傳來椅子拉開的聲音,他驚得伸手,手掌拉了個空,他的指腹好像觸碰到她的衣裳一角,卻因爲看不見,沒有摸準方向,終究錯過了。
腳步聲越走越遠。
他心中煩躁,沒有辨認她去的是那個房間,只能石雕似的,僵硬地坐在飯桌前,攥緊了拳頭,俊臉沉得可以滴水。
屋子裡,某個房間傳來的乒呤乓啷的細微聲響,因爲他的不在狀態,一下子變得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