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席御南突如其來的一句宣告,兩個人的相處,突然之間變得微妙起來。
大概是習慣了這種生活狀態,席御南不再跟之前一樣難伺候,情緒穩定多了。
他們偶爾會“聊”天。
美好的大晴天。
窗戶開着,感受着外面陽光燦爛的味道,和風陣陣,清爽宜人。
電視也開着,她知道他看不見的,但是家裡面有些聲音,纔有人氣,不然太安靜了,死氣沉沉,壓抑得人也不好受。
席御南就坐在沙發上,而她習慣性地跪坐在他的腳邊,兩隻柔軟的小手握住他一隻大掌,低着頭,認真地在他的掌心處,一筆一劃地勾畫着:
席先生,你結婚了?
席御南“嗯”了一聲。
簡鍾晴又寫:席太太呢?
席御南靜默了兩秒,“離家出走了?”
一般時候,當人說到類似這種敏感事情,旁人都會自覺迴避,可湊在一起的兩人,對彼此的事情心知肚明,便沒有這個顧忌。
簡鍾晴寫:席太太對你有誤會?
席御南譏笑一聲,“是有誤會。很可笑的誤會。”
簡鍾晴看他一眼,慢吞吞地寫下:什麼誤會?
席御南耐人尋味的語調,“她以爲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妹。”
以爲?簡鍾晴一怔。她一隻手還抓着他的手掌,另一隻手手指微勾,腦袋空空的,突然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
久久沒感受到她的動作,席御南冷着嗓子徑自說下去,“其實解決方法很簡單,去檢驗下就知道了,可是她沒有。”她一意孤行地認定,兩人就是兄妹的事實。
那一瞬,簡鍾晴如墮深淵:所以,你們不是兄妹?
“早在我有所懷疑的時候,我就去做了鑑定了。”
你跟她說了嗎?她急急忙忙地寫下這一句。
“我說了,她就信麼?小保姆,那女人沒你好相處,她從頭到尾都不信我。我連命都願意交給她,可她傷我最深,你覺得好笑嗎?”
一點都不好笑。簡鍾晴嗓子堵塞,表情茫然。
很多事情,你在情緒激動的時候,不管別人怎麼說,你就是不聽,不信,你竭嘶底裡,你瘋狂地發泄你的情緒,待歷盡千辛萬苦,你的心情沉澱,往日的悲傷與尖銳都被時光磨研得一點都不剩,還是同樣一番說話,你卻聽進去了。
這就是成長。
簡鍾晴花了無數年的時間,才學會的,成長。
這樣成長的代價太高。
沒讓她發呆太久,頭頂傳來男子陰森森的聲音,“不過,她也不算全錯,我這個人從來不是好人,那時候我認定她一個,就算最後證實是親兄妹,我也斷不會放手。”
那現在呢?她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往下寫。
“小保姆,現在,我成了瞎子,她也不是當初的她,你覺得還應該強迫她接受我?”
簡鍾晴無聲地流着淚,她寫:如果她知道了事實,後悔了呢?她想對你好呢?
她在發抖,席御南明顯感覺到,卻不點破,他冷峻着臉龐,許久沒有回話,像是陷入無限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