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月池匆忙趕回鎮國將軍府時,府門外早已停了一輛馬車,馬車前燈籠裹布,車門處掛有白綾。~在門房處問了問,果然是趙家來報喪之人所乘。聽聞來人被請進了聚福堂,未多做耽擱,她便也去了聚福堂。
見顧月池進了院子,候在外面的顧媽媽先對她福了福身子,便對着屋裡喊道:“老夫人,大小姐過來了。”說着話,她將竹簾掀起,顧月池低頭便進了屋子。
屋子裡,老夫人剛從內堂出來,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在堂廳下座有兩個頭裹白布,手上拿着一條白布巾的人,兩人眼睛泛紅,看上去約摸三十幾歲,看上去比趙氏虛長几歲。
見顧月池進來,兩人分別交換了個眼色,便問着老夫人:“這位小姐可是莫珊妹子膝下之女?”
老夫人頷首,由姨奶奶扶着落座,對顧月池道:“這兩位皆是你外祖家的子侄,快些來見過你的兩位舅舅。”
“是”微微點頭,顧月池上前分別施禮:“甥女月池見過兩位舅舅。”
“快快請起”趙家前來報喪的兩人對顧月池都十分客氣。
趙家今時不同往日,跟此時如日中天的顧家比起來,有天壤之差。過去十幾年未曾行走,今次前來報喪,這兩人本想着會跟以往一般被擋在門外,卻沒想居然進到內堂,見到了想見之人。
顧月池施禮過後尚未落座,兩人之中稍微年長一些的那人便哭喪道:“今兒一大早,你外祖父歿了。”
趙氏都已跟趙家多年無往,顧月池更不可能認得趙家老爺子,對從未見過的人,怎會有感情可言,雖沒什麼感情,顧月池倒也稍稍顯露出一絲哀容。“外祖父可是得了什麼急症?”
那人搖搖頭,頓首道:“抑鬱而終啊”
他說話的語氣誇張,看上去是故意留下話頭讓顧月池追問,但是顧月池早已知道內情,偏偏就不問了。~
思忖了下,她湊近老夫人身前,輕聲詢問:“此事奶奶可告知娘了?”
哀嘆口氣,老夫人點頭:“此事跟你之前之事不同,我怎能瞞她,適才在乍聞消息時,她靜窒許久,終是昏厥過去。”
老夫人雖看重趙氏腹中的孫兒,卻也分得清事情緩急,過去顧月池的事情能瞞着,那是因爲顧月池到後來好好的回來了,即便趙氏動氣,也氣不了多久。但今日趙家老爺子的死訊卻瞞不得,若現下瞞下了,怕日後也必然會成了她們婆媳之間的疙瘩。
顧月池心中一驚,忙問:“可有大礙?”
撫上顧月池緊握的雙手,老夫人輕聲道:“已服下安神湯,這會兒正由奶孃伺候着在裡屋歇下。”
心下總算鬆了口氣,顧月池看向老夫人問道:“聽聞有孕之人不能奔喪,怕會衝了胎氣,就不知可是如此?”
“確實有這個說法”一臉鄭重之色,老夫人點了點頭。“大楚王朝但凡有孕女子,都不得奔喪。”
聽她們祖孫對話,顧月池那位年長的舅舅疑惑問道:“該不會是莫珊妹子有孕在身?”因是盛夏,趙氏所着衣物較爲肥敞,加之趙氏身體削瘦,雖成孕好幾個月,不仔細看仍看不出什麼,故適才趙氏昏厥之時,他們只當是她哀傷過度,卻沒往這一層想過。
老夫人再次點頭。
心中瞭然,趙家前來報喪的兩人終於明白今次爲何會如此順利的便進到顧府,原來趙氏身懷有孕,她的身份自然今非昔比。
仔細尋思了下,年長的那位面色凝重的看向老夫人:“我等還有一事要請莫珊妹子幫忙,可否請老夫人允我們再見一面。”
“何事?”老夫人蹙眉:“可否先與我老婆子說說?”
天大地大孫子最大,聽聞親爹去世,趙氏已然受了打擊,此刻若趙家人再想相見與於她,必先要過了她老婆子這一關。~
“這……”一臉猶豫,那人道:“是有關我趙家嫡子之事……他因犯小人被冤入獄,我們家裡能求的人都已然求過,奈何對頭一方手眼遮天……”
顧月池一愣,看向兩位報喪而來的舅舅:“朔舅舅還沒從大牢裡出來?”
沒想到顧月池知道趙朔被關押一事,以手遮眼,年長些的那人嗚咽嘆道:“吏部尚書府比我們想像中的要更加狠戾,我們能想到的路全都被堵死了,現在看來他們是想要將趙朔先除之而後快,可憐大伯等了多日,到最後卻沒得嫡子之濟”
聽聞此言,顧月池不禁在想,吏部尚書府到底有多大的權勢,居然可以手眼通天?
上次趙瑾求她救人之後她便出了意外,今次平安歸來,她尚未與趙瑾見上一面。依着顧月池的想法,即便趙家再如何落魄,人脈總還是該有一些的,沒想到這些天過後,趙朔仍舊在押。
仔細斟酌了下,顧月池道:“外祖父去世,我娘身心俱累,此事不宜再讓她操心。”
她此話一出,趙家來報喪的兩人臉色皆都一變
老夫人附議:“老身也如此認爲”
沒等兩人再開口,顧月池問道:“舅舅們可知朔舅舅跟吏部尚書府到底有何恩怨?”
兩人皆都搖搖頭。
過去他們也聽說吏部尚書府跟趙家不睦,卻從來不知趙家跟吏部尚書府到底有什麼過節。
顧月池微微蹙眉。
見顧月池蹙眉,那兩人忙道:“怎麼說趙朔也是趙家嫡系,發喪之日若沒他在,可就不成樣子了。”
心中明瞭,顧月池允諾道:“兩位舅舅不必擔心,我只是說此事不宜讓我娘操心,卻並沒說我們顧家不管此事。最遲明日,朔舅舅定會回府。”
“真的?”
兩人齊呼
顧月池點頭:“自然是真的。”
見顧月池說的如此信誓旦旦,趙家來報喪的兩人也不好多說什麼,待留下發喪之期後,他們便匆忙返回趙家。
待二人一走,老夫人便急不可待的開口道:“你這孩子出門甚少不知外面情形,怎可胡亂許下承諾?你舅舅的事情吏部尚書府既然咬着不放,就不是好辦的差,若想將人救出,談何容易啊”
“奶奶不必擔心,我來想辦法就是。”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解渴,顧月池問老夫人:“奶奶可想好指派誰過去?”
“你母親是絕對不行的。”先排除趙氏,微微思量,老夫人看了顧月池一眼,道:“本來身爲外孫女,你是該去的,但你被劫持一事剛剛平息,此時也不宜拋頭露面,你母親去不了,我尋兩個近當家,等過會兒子讓姨奶奶陪着過去如何?”
“只能如此了”顧月池點點頭,又喝了兩口茶,她道:“我先去看看孃親”
除了知道是趙氏的孃家,又認識趙瑾之外,顧月池對趙家沒有什麼感情,自然沒有要爭着去哭喪的道理。比起去裝哭作戲,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問趙氏。
過去趙家和吏部尚書府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有知道了這些,趙朔的事情纔可以完全解決。
“去”老夫人點點頭,擺手讓顧媽媽引着顧月池過去。
趙氏在昏厥後,便被老夫人安置在了自己屋裡,顧月池跟着顧媽媽一進來,便見她靠坐在牀上在拿帕子抹着眼淚。見顧月池進來,奶孃如同見到救星一般,忙迎了上去:“主子自打聽到消息就一直在哭,小姐趕緊勸勸。”
不管過往十幾載走到是否親近,畢竟是自己的親爹,趙氏自然哭的一塌糊塗。
“娘”顧月池上前,坐在牀邊拿手裡的帕子給趙氏擦拭着淚水:“死者已矣,您要保重身體,切莫動了胎氣。”
吸了吸鼻子,趙氏心有哀慼,擡起頭,眼淚再次滑落,她喃道:“過去我時常想着,若不是爹他妾侍納了一房又一房,我孃親也不會鬱鬱而終,因此我怨他,恨他……現在想來,他曾也對我百般疼愛,眼下趙家家道中落,在他手裡敗了,他這十幾年來過的一定也不舒坦。”
安靜的坐在牀邊,顧月池心中一黯。
人類總是如此複雜,趙老爺子還活着的時候,趙氏想起他最多的感受便是怨懟,但是此刻時他歿了,對與趙氏來說,能想起的便只有他的好了。
過了好久,趙氏依舊在低泣着,顧月池則十分耐心的在牀邊守着她,她不曾出聲相勸,只是安靜的坐着。
只因她知道,失去至親的痛楚敢,不是勸就能消失的。
又過了許久,趙氏終是止住了眼淚。
端起牀邊小几上的茶水,顧月池不動聲色的將之遞給趙氏:“娘心裡可好受些了?”
微微點頭,趙氏接過茶水,輕啜一口。
雖沒什麼精神,心緒卻平靜不少。
顧月池看着趙氏哭腫雙眼的模樣,她輕嘆一聲,問道:“娘可知趙家與吏部尚書府有何恩怨?”
趙氏擡頭看向顧月池:“你怎會想起問這個?”
見趙氏如此模樣,顧月池肯定這其中有什麼事情,不想把趙朔入獄之事告知趙氏,皺了皺眉,她只是說吏部尚書府總找趙家的晦氣,就不知這回的喪事會不會惹事添堵。
一聽這話,趙氏便有些氣惱的道:“他們敢我借給他們一百個膽子”
安撫着趙氏的情緒,顧月池繼續問着:“兩家之間的恩怨是否跟姨母在宮中之時有關?”
趙氏直了直身子,看着顧月池點了點頭,遂問道:“這些你又是從哪兒聽說的?”
顧月池直道:“是一個叫趙瑾的人”。.。
ps:手打全文字,請記住本站的域名神-馬=小-說的全部拼音了,非常好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