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的話剛剛落地,顧振濤便推門而入,從他的臉色看來,便知老夫人與他說時必然心緒不佳。。有些擔心的起身,顧月池喊了一聲爹,忙湊上前去。
“事情皆因女兒引起,是女兒的錯。”福下身子,顧月池勸道:“爹爹莫要生孃的氣。”
劍眉攏起,顧振濤將顧月池扶起:“池兒是個孝順孩子,爹自然知道,這裡沒你的事,你先退下,爹有話要跟你娘說。”
“池兒留下。”將手中嗥筆擱在硯臺之上,趙氏阻了顧月池離開,對顧振濤道:“你我之間今日的談話,要池兒在場聽着。”
“莫珊!”面色一肅,顧振濤氣極問道:“你先氣壞了孃親,這會兒又要當着孩子的面談我們的事情?”
“沒錯!”絲毫不懼顧振濤的怒氣,拿起桌上所書之物,趙氏繞過書桌來到顧振濤和顧月池面前:“不管說的有多誇張,我想今日之事你已從母親那裡瞭解過來龍去脈。適才惹母親生氣時池兒在場,此刻當着池兒的面,你我把事情說清楚。”把手裡的東西遞給顧振濤,趙氏冷道:“我不會允許自己的女兒成爲別人的棋子,若真如母親所言,讓池兒進宮選秀一事是老爺點頭應允過的,那我無話可說,你在這上面落筆。”
把紙張攤開,看清上面的內容,顧振濤臉色瞬間冰封。
心中盡是疑惑,顧月池斜睇看去,待看清紙上內容之後,不禁大驚失色。
剛纔趙氏所寫,此刻拿在顧振濤手中的居然是一紙和離。
過去看過不少的古代小說,她清楚的知道,和離其實就是現代的協議離婚。
心中暗暗咋舌,顧月池看向趙氏。
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爲何生在這個年代,卻可以如此灑脫的將和離書遞給自己的丈夫?
這,需要何等的魄力啊!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緩緩開口,趙氏淡然說道:“你我夫妻一場,且育有池兒,念在以和爲貴,落筆於它,日後便不會再有人惹母親生氣。”
兩隻粗獷的大手輕顫,顧振濤直盯着趙氏:“你何必非要做到這一步?”
“何必?”冷笑一聲,趙氏緩緩問道:“在我下嫁之前,你曾允我不納妾,可後來呢?”
“我承認,我有悖當初與你立下的誓言。”面色冷峻,顧振濤道:“可那是形勢所逼,若我不納妾,母親便整日臥榻不起,不吃不喝,這你也是知道的。”
他顧振濤這輩子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在戰場上浴血奮戰換回來的,從沒欠過別人什麼,唯有這件事情,他背棄誓言,有愧於自己的妻子。
“好一個孝子!”雙手叫好的拍着掌,趙氏又道:“納妾你是形勢所逼,那對池兒呢?”伸手拉起顧月池的手高高舉起,趙氏訕訕道:“過去十幾年琴瑟閣內蕭索荒涼,池兒身子孱弱,可伺候的丫頭只有區區一個。她是嫡女,可這府裡任哪個庶女身邊的丫頭,都比她要多上幾個。老爺……你可不要對我說,這些你不知情!”
“娘……”
手腕被握的生疼,顧月池吃痛皺眉。
目光落到顧月池身上,顧振濤眼中滿是心疼:“對池兒我也有愧。”當初他想讓趙氏念在女兒的份上,走出佛堂重回琴瑟閣,因此纔有意無視顧月池的處境。
恍然間,對眼前自己的妻女,他皆有虧欠。
趙氏冷笑一聲:“老爺果真覺得有愧?”
顧振濤再次挑起眉頭。
趙氏問道:“母親說要池兒進宮選秀之事是經老爺同意過的,此事可屬實?”
“屬實!”
顧振濤點頭承認。
“若爲爭名逐利,老爺不覺得三妹妹教導出的瑤丫頭更適合麼?”與顧振濤四目相對,趙氏說道:“池兒太弱,不僅是身子骨弱,心智也不及她,瑤丫頭纔是進宮選秀最佳的人選。”
聽趙氏一席話,顧月池不禁暗自撇嘴。
再不濟,她也沒那麼差。
不過她也明白,趙氏這麼說,根本是爲了她好。
看了眼顧月池,顧振濤說道:“讓池兒去進宮選秀是孃的意思。”
當初他也曾因顧月池的身體狀況阻止過老夫人,可到頭來還是被她說服了。
趙氏反問:“所以老爺想要像十幾年前對我一樣,依從了母親的意思?”
“……”
面對趙氏的咄咄逼人,顧振濤選擇了默認。
“不讓池兒參選,是我的意思。”滿是失望的搖頭,與顧振濤四面相對,趙氏直言:“因此事適才在聚福堂我已與母親表明態度,日後府中由我持家,至於明年開春的選秀一事,人選也由我來定。”
虎目微微瞌上,顧振濤道:“家裡的事情本該由你操持,只不過母親年歲大了,還是不要惹她生氣爲好。”
靜靜的注視着顧振濤片刻,鬆開顧月池的手,趙氏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回到桌前,將嗥筆蘸墨:“老爺的意思我明白了,言盡於此,老爺請落筆。”
顧月池知道,趙氏是鐵了心要顧振濤做出抉擇,要麼他不管內府中事,要麼就與她和離,不管誰人相勸,她都不爲所動。
“娘……”
揉着自己紅腫的手腕,看看一臉陰霾的顧振濤,又看着趙氏一臉堅定的樣子,顧月池心中一窒,不知該說些什麼。
“朝中還有公事要辦,待到晚些時候回府,你與我一同去見孃親。”將手中的和離揉碎,顧振濤如一陣風般轉身出了屋子。
臉上的堅定模樣不在,趙氏眼泛淚光,深深嘆了口氣。
這次,她終於贏了。
“籲……”
看着一地的紙屑,見夫妻二人並未真的和離,顧月池緊繃的心絃一鬆,整個人彷彿被抽乾了力氣,癱坐在地上。
曾經看過無數的穿越小說,裡面的女主個個風光萬丈,爲何她的穿越卻如此……呃,窩囊?
在將軍府內過活,只要你有一點紕漏,說不定就會被人算計,這裡沒有普通百姓家的平淡生活,有的只是親人跟親人的明爭暗鬥。
此刻她才明白什麼叫一入侯門深似海。
從桌前走出,趙氏在顧月池蹲下身來,裙襬散開成圓:“你以爲娘真的要跟你爹和離?”
顧月池微微一怔,擡頭對上趙氏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