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說話間,一名黑衣吏員疾步匆匆地走了進來,對着李恪拱手道:“吳王殿下,宮中傳來消息。
李恪放下酒爵沉聲道:“送上來便是。”
“諾。”黑衣吏員應得一聲,從懷中掏出了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封,恭恭敬敬地遞到了李恪案前。
李恪接過展開,剛看得一眼,一雙劍眉陡然就擰了起來,臉膛隱隱約約有着怒色。
陰宏智眼波一閃,問道:“可是宮中發生了什麼大事?”
“啪”地一聲大響,李恪手掌用力一拍案几,咬牙切齒地怒罵道:“餘長寧那市井兒實在太卑鄙了,竟敢在父皇面前妄語立嫡之事,而且還說晉王比本王更有人情味,更能團結皇室宗親,可惡!真是可惡!”
陰宏智摺扇輕搖,微風帶動着頜下長鬚輕輕地飄動着:“關鍵一點,陛下是如何說的?”
李恪冷哼一聲,**地說道:“父皇就說了一句‘好,朕知道了’,其餘沒有說出任何的意見。”
“奇怪,陛下這句話究竟是何等意思?”陰宏智捻鬚沉吟,自顧自地的說道,“他是秉持不置可否的態度麼?真是讓人想不透啊!”
田文說道:“餘長寧現在聖眷正隆,他的話對於殿下你可謂十分有殺傷力,現在正值冊立太子的關鍵時刻,倘若一個不好,說不定便與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陰宏智眉頭一挑,沉聲道:“殿下,餘長寧乃是晉王最有力的助手,屬下覺得,我們應該適當給他點教訓纔是。”
聞言,司徒驁不悅道:“本尊剛纔還說當街刺殺那狗賊,你們卻通通反對,現在怎有想對付他呢?”
“前輩暫且息怒。”陰宏智淡淡一笑,說道,“刺殺的確不可取,然我們可以通過其他方法對付餘長寧,依靠智謀讓他吃盡苦頭。”
李恪正色問道:“陰先生莫非有計?”
陰宏智微笑道:“還未思忖妥當,對付餘長寧也得找準時機,這樣,要不殿下與韋貴妃商量一下,貴妃娘娘對長樂公主和餘長寧也是恨之入骨啊!”
“好,就這麼辦。”李恪拍案定策,“明日本王就約見韋治大將軍,一定要給餘長寧一個好看!”
……
飛揚的大雪在黎明時分收剎了,有氣無力的冬日從東方天際懶洋洋升起,撒下一片金黃的光芒,白霧朦朧,層層疊疊的宮殿閣樓如同飄忽在九天雲端一般。
重病數日,李世民身體現在已經痊癒,加之對於冊立太子之事心中已經有了定見,渾身上下自然是說不出的輕鬆舒坦。
今日,他迎着晨光練了一會兒劍術,左刺右劈招式凌厲,直到大汗淋漓方纔前去了楊妃宮中。
瞧着李世民額頭滿是涔涔細汗,楊妃急忙捧來一杯參茶,關心不已地微笑道:”練了一個時辰也不休息,陛下須得注意勞逸結合啊。”
李世民捧來參茶輕呷一口,拿起案上絲巾擦了擦額頭細汗,笑道:“一個時辰算甚?昔日朕爲秦王征戰天下的時候,每日清晨都會聞雞起舞苦練劍術。”
楊妃纖手放在李世民的肩頭輕輕揉捏着,笑嘆道:“秦王?呵呵,陛下啊,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歲月不饒人啊!”
一句“歲月不饒人”勾起了李世民的感概,他悵然嘆息道:“是啊,孩兒們都這麼大了,我們也不知不覺老了。”
見李世民似乎有些惆悵,楊妃暗責自己失言,沉吟半響突然眼眸一亮,笑着提議道:“陛下,今日所幸無事,不如就在宮中賜宴,請諸位皇子公主以及部分嬪妃同飲爲樂,你看如何?”
“愛妃這個提議着實不錯。”李世民聞言頓時來了興致,哈哈笑道,“既然如此,那午時就在兩儀殿設宴,還請愛妃代爲釐定延請與宴人員。”
瞧見陛下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楊妃不禁心頭一喜,點頭笑道:“陛下放心,臣妾一定好好準備。”
得到楊妃通知赴宴的消息時,武媚正萬般無聊地撫着古箏,及至聽完侍女秋兒的稟告,她一雙好看的美目陡然就亮了起來。
慌里慌張地從琴案上站起,武媚急聲道:“呀,楊妃娘娘如何不早點提醒我,快快快,秋兒,伺候本宮梳妝打扮,並將那套紫紅相間的宮裝找來。”
秋兒跟隨武媚多年,知道武媚像來不得帝寵孤單冷落,今日好不容易可以與李世民同殿赴宴,武媚自然如臨大事,誓要以最好的姿態面見君王。
一番精心細緻的打扮,時辰已經快到午時,一個花容月貌的絕色麗人出現在了等人高的銅鏡中,高高盤起的飛仙髻,一根孔雀金步搖斜插在雲鬢之中,蛾眉鳳眼,瑤鼻朱脣,紫紅相間的宮裝裹着玲瓏有致的嬌軀,美得是那樣的驚心動魄。
“秋兒,本宮好看麼?”武媚雙手提及裙襬對着銅鏡繞了一個圈,心裡面卻是猶豫不定。
秋兒笑嘻嘻地說道:“娘娘,好看,真是好看極了,秋兒若是男子,必定會爲之傾倒,非娘娘不娶。”
“哼,你這丫頭真是貧嘴,是不是討打?”武媚揚了揚小手,話音剛落自己已忍不住笑了。
秋兒笑容斂去正色道:“娘娘,時候已經不早了,你還是再點前去兩儀殿爲妥。”
武媚點頭道:“對,今日可是難得的家宴,本宮一定不能失禮於人,好,我走了。”說罷對着秋兒一笑,提着長裙腳步輕捷地出宮而去。
還未行至兩儀殿,武媚突見一對璧人緩步悠悠而來,她急忙停下腳步上前作禮道:“武媚見過長樂公主殿下,餘丞相。”
“才人娘娘不必多禮。”長樂公主虛手一扶,待到武媚站起身來後,方纔頗覺驚訝地笑道:“呀,娘娘今日真是打扮得太漂亮了,實乃豔壓羣芳。”
武媚俏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公主客氣了,比起公主之美,武媚如同螢火之光對皓月之暉。實乃微不足道。”
餘長寧笑吟吟地說道:“娘娘和公主都是難得一見的絕色女子,不管是皓月還是螢火,皆是美得令人心醉神迷,讓我兩隻眼睛都快看不過來了。”
長樂公主略顯嗔怪地看了餘長寧一眼,顯然有些責怪他的口無遮攔,武媚臉紅過耳,心裡面猶如千萬頭小鹿般亂撞不停,心裡細細地品咂一番餘長寧的話,不知不覺竟生出了一股甜蜜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