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潛入
“哎喲!這是哪裡的新娘子啊,來哥哥抱抱……”扇着扇子的公子哥兒眼尖的瞄見躲在衚衕深處的一抹紅影。
“哎呀!”緊接着響起一聲慘叫。
極少有人往來的衚衕裡似乎發生着不爲人知的事情,片刻後身穿公子哥衣服的元白棣從裡面走了出來,暗暗罵了句:“我就不該把那壓死人的鳳冠丟掉!”
回頭看了眼被打得熊貓眼,昏迷一旁,幾乎被扒光衣服的公子哥,元白棣厭惡的拍了拍身上不怎麼合適的衣服,將換下的新娘衣裝進包裹裡瀟灑而去,留下一個倒黴的公子哥。
馬匹已經被丟到了城外,身上也沒什麼盤纏,如果那鳳冠還在,倒可以從上面弄幾顆寶石拿去當了。元白棣在大街上閒逛起來,他倒不怕突然會衝出幾個人對他大喊。“抓起來!”,爲什麼不怕?因爲這裡不是中原,也不是匈奴之地,而是位於兩國交界,商人往來的自由地——龍城。
而且,他這個“元白棣!”應該是死了的人。
以往繁華的龍城這些日子漸漸變得有些不安定,街邊的商人少了許多,來來往往的還有搬遷行李的車隊,不知道要到哪裡去。
要打戰了,每個人都這麼說着,就算龍城再自由,也會多多少少被戰爭所沾染到。
商人在戰爭中發財,平民在戰爭中流離失所,那些掌握兵權的人呢?望着街上越來越多的匈奴人,元白棣嘆了句:上位者在戰爭中滿足自己的囧囧。
不是爲了民,不是爲了家,只是一己私慾而已,或征服,或報仇,或爲情,更多的是心中一統天下的囧囧。
歷史上多少戰爭都被文人的筆墨包裝成大義凌然的必然,但無論多美的衣服,也掩蓋不了戰爭的本質——死亡。
這些,元白棣以前知道,現在,就更加明白了。
走在大街上小心翼翼的避過一批批巡邏的匈奴人,男人不由皺起眉頭,想不到匈奴人行動這麼迅速已開始對天朝發動進攻了.就不知道駐紮在此地的匈奴人是哪個大將。
就在元白棣在大街上晃來晃去時,一個黑衣男子躍入了他的眼中:“是他?!”
漫步在街頭,赫連聖蘭顯得有些神思恍惚,一雙眼不知道看着哪裡,那臉上的表情也甚是奇怪,一會兒癡迷的笑,一會兒神傷的懊惱,時而嘆氣,時而笑出聲來,如若不是那身華貴的衣服,那張英俊的臉龐,任誰看了都會以爲這人是個瘋子。
“啪”一下,赫連聖蘭被迎面而來的白衣人撞了一下,像是沒感覺一樣繼續走着,而匆匆離開的白衣人拐到一個街口時笑着掂了掂手裡沉甸甸的錢袋,不是別人,正是改行做小偷強盜的元白棣。
“這是—赫連聖蘭?”
“盯着錢袋上的特殊符號看了看,元白棣念出黑衣男子的名來,“赫連勃的弟弟麼……赫連聖蘭在這裡,那人也應該在附近吧。”
嘆了口氣,男人回頭瞥見赫連聖蘭折進一家酒樓中,思量之下也朝着酒樓走去,在離赫連聖連不遠的地方坐下點了些酒食充飢,可惜那些名貴菜餚放進嘴裡卻不是很讓男人滿意,在寧王府隨便一碗粥也比這些好吃好幾倍。
寧王府……那張分外邪魅的臉龐浮現在元白棣的腦海裡,在寧王府時雖被囚禁,但那傢伙卻不知從何處請來些好廚子,日日做些各地美食,不知不覺都把自己的嘴養叼了。
男人搖搖頭很快把張肆風的樣子從腦海中驅散,想那人做什麼……就在此時,隔壁發生了爭執,元白棣回頭望去正是赫連聖蘭和那酒樓的人吵了起來,看着黑衣男子找不到錢袋付錢的尷尬樣子,元白棣伸手拍了拍自己口袋裡沉甸甸的金銀,兩三步走過去給了酒家一塊碎金子:“這些錢夠付了吧?”
有了錢,店家自然不再爭執,很快走了開。
“多謝公子。”赫連聖蘭連忙謝道。
“公子?我這年齡的人,可受不了這稱呼,”元白棣對着黑衣男子淡然笑道,“萍水相逢皆是緣,何不一起共飲三杯?”
或許是與赫連勃交往密切深知大漠人的xing情,也或者是赫連聖蘭與赫連勃身爲兄弟的原因,元白棣很快就讓赫連聖蘭尊稱自己爲“大哥”,把對方騙得團團轉,幾句懷才不遇的話也讓赫連聖蘭聽在心裡,最後成功的讓赫連聖蘭給自己找了個住的地方。
匈奴軍在龍城的駐地。
似乎有些太過順利,順利的讓元白棣嘴角上揚,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比起赫連勃來,赫連聖蘭少了他兄長的心思細膩,更多了幾分豪爽。
鴻瑞四年秋,天朝紛亂,外有匈奴,內有亂dang。
寧王張肆風被天帝元淵以“通敵叛國”等近十項罪名降罪,收歸張肆風領地、兵權,寧王府一千三百人全部入獄,張肆風消失不見人影,同時與張肆風突然消失的還有十三番。
從張肆風開始,一個個藩王接連被權力架空,成了有名無實的貴族,如有反抗者則冠以“罪名”誅殺全族,王要殺人,不怕找不到理由,尋不到罪名。
自此,元淵真正收復了散落各地藩王的所有權力,實行天朝自建立以來最大的中央集權,也進行了天朝以來最大的藩王屠殺。
與此同時,派出將軍前往邊疆抗擊匈奴進犯。
昏暗而龐大的皇宮裡,在那無數人想要攀爬而上的至高位上,孤孤單單的坐着一個人影,任由自己沉浸於無盡的黑暗之中。
好遠,遠的無法觸及太高了,高的他即使仰起頭來也無法目視,更可悲的是,此時此刻他只能匍匐於冰冷的地面上。
“皇上,逆賊張肆風仍未找到。”跪在地上,龍蝶膜拜着太過遙遠的皇帝。
“找到他,不能活着帶回來就立刻殺死,下去吧。”表兄,對不起了。
沒有…其他的話了嗎?龍蝶應了聲“是。”從地上站起來,轉過身,他一步步走向大門,在跨出大門那一刻,聽到了元淵的喊聲。
“龍蝶……”
男子冰冷的臉上瞬間散發出期盼的光來,可剛剛揚起的嘴角在聽到皇帝后面的話後成了猙獰的不甘與恨意。
“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再有下一次,就不是鞭苔五十下那麼簡單了,下去吧。”這是他的最後通牒了吧,龍蝶藏在衣袖下的拳頭緊緊握着,在他跨出皇宮那一刻,滴落鮮紅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