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擔當重任,要不我用他們幹嘛?用人不疑,疑了就殺,誰在他們身上浪費功夫,有什麼好看看的。”皇上不屑。
他從不考驗人的人性,那東西從來經不住考驗,還不如他牢牢掌控着這些人,用的時候就用,不用了一腳踹開的好。
他的時間是很寶貴的好不好。
更何況這天下又不是隻有這一些人能幹好這些事情,這天底下總會找出第二個能幹這些事的,只不過花費的時間長了一點而已,說不定還會做得更好。
所以墨楚寒根本就沒有多花這些心思到這上面,總之一句話,又不是沒人了,幹嘛非要弄這些東西。
朕日理萬機,分分鐘幾十億上下,誰想搭理這短短一段時間耗費的心力啊,又不是重要到非你不可了。
當然,獨一無二非你不可的,對於墨楚寒來說,也就只有那麼一個而已,至於別的,那是誰?朕跟你很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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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這卸磨殺驢的功夫,比太上皇楚文帝有過之而無不及,果然不愧爲親父子。
果然,光明正大說的那些果然都是場面話,皇后娘娘看着面前的皇上,心想遺傳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明明外貌上沒有多少的相似點,骨子裡的涼薄性情倒是如出一轍,只是,凰北雪有些擔心,自己的小太子會不會也變成這般模樣。
不過,皇上的性情養成完全是太上皇的教養方法有問題,如今她的兒子父母雙全,感情和睦,應該不會養成這般“缺愛”的性格。
應該吧,皇后娘娘凰北雪不確定地想!
想想自家兒子越來越想親爹的相貌,皇后娘娘凰北雪有些不確定了。
不知道楚文帝的父皇是不是也這般性情,難道說這種性情都是遺傳在墨家人的骨子裡嗎?那爲什麼公主不是這樣的?還是說只體現在父子相傳的“Y”染色體上?
皇后娘娘凰北雪的腦洞越開越大了。
私下的皇上在皇后娘娘面前把本性全方位地展露了出來,但皇后娘娘還是不能說你這人做人有問題,只能哄,“既然能,不是走得更能安心?”
“你就非要去?”皇上眉頭攏得很深。
他那個血緣上的父皇對凰北雪並不十分好啊,怎麼凰北雪就一定要去?
凰北雪覺得用不了幾年,她丰神俊朗的丈夫會因太喜歡眉頭深鎖,變成個老頭兒。
哦,凰北雪閉上眼,拒絕這個殘酷的未來。
都說“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凰北雪覺得自己的丈夫絕對稱得上是一個美人,她是十分不希望自己家兼具了“美人”與“英雄”兩個名頭的丈夫會在不久以後成爲一個喜歡皺着眉頭的老頭兒,凰北雪頓時覺得累覺不愛了。
唉,不過話又說回來,什麼叫她非要去?
是他必須要去。
不過她已經爲他背了衆多不該她背的罪名了,多背一次也不算什麼,所以很從善如流地點了頭,“是,我想去。”
唉,做墨楚寒的女人真難,既要拿他當丈夫愛,還要拿他當孩子哄,要跟孩子的父母一樣,得時刻注意給孩子背黑鍋,又要拿他當貓咪養,傲嬌的喵星人只會認爲作爲貓奴是對你最好的獎賞,哪怕他給你扣了不少的帽子,他也認爲你該像對待皇上一樣對待他,尤其要注意,記得要順毛摸。
這麼多年下來,皇后娘娘凰北雪覺得,對着一隻如此傲嬌的喵星人,她已經具備了強大的順毛功能。
墨楚寒沉默很久,“那好吧。”
他應得很勉強,凰北雪都覺得是不是這些年她太順着他了,以至於本來不彆扭的人,都變得彆扭起來了,比他兒子還孩子氣。
皇后娘娘給了皇上兩天的善後時間,她則安排後宮的事。
大公主與四公主也就用了大用場,在她跟隨皇上前去行宮看皇帝的這段時日替她主掌宮務。
四公主嫁出去也是住在公主府的,那樣你也得學會自己打理偌大的公主府,這也是一次難得的訓練以及更好的表現。
楚文帝現在留在後宮的宮妃不多,有品級的也不過十個,不過現在最高的就是四公主生母綺太妃娘娘,自然不會和自己的女兒唱反調,還幫了她們不少的忙;還有兩個在嬪位上的,只要注意芳太嬪就可以了,不過目前她也安分了許多,在宮裡逐漸變得像個透明人,楚文帝的十一皇子已經被弘元帝墨楚寒封爲齊王,成年後就可以大婚出宮開府,目前芳太嬪正在一心一意地教導齊王,就等着將來開府後能把她接出宮去,另一位太嬪無子無寵,是個佛性的,一天到晚最多的事情就是念佛,也比較好管,就算她們突然變得不太安分,綺太妃也有能力看好她們;其他都是更低的階位,不少愛挑刺的,愛看熱鬧的,愛煽風點火的,太上皇楚文帝出發去地宮的時候帶走了一羣最愛掐尖挑刺的,隨後的內務府清理又弄出來一批不太安分的,現在還留在宮裡的,也是要麼聰明的,要麼柔順的,皇后娘娘凰北雪也不怕大公主和四公主管不好她們,即便是管不好,她回來收拾也收拾得過來。
不過,也沒有人敢出頭了而已。
起程前,皇后娘娘又叫了宗族的親戚內眷們進宮用了頓午宴,請的都是皇上看重的,沒看重的,一個也沒請。
她也不怕得罪人,現在這時候,都是下面的人怕着得罪她,想着怎麼討好她。
這形勢扭轉過來後,她有了主動權,日子確實要比以前好過太多了。
凰北雪也沒跟皇上一道起程,皇上安排了政事,讓和王和恪親王代政,丞相凰袁浩與章閣老他們輔佐之後,沒用兩天,僅用了一天,第二天的下午,就帶着一小隊親兵快馬出了京城,甚至沒讓翰林院,內書省的人寫旨召告天下皇上前去行宮看望太上皇陛下。
還是凰北雪在後,召人寫了旨,在京城的奉天台上召告了此事。
此旨一召,大家也就知道太上皇不行了。
隨即,凰北雪也帶着兒女出了宮。
他們一走,京城表面毫無風波。
墨楚寒到底是不放心,也不打算挑戰他這些文臣們的忠誠度,一切危險因素都掐死在搖籃裡。槍桿子裡出政權,弘元帝墨楚寒乾脆下令,在他離開的這段時日,全軍隨時待命——軍隊畢竟是他的,他手下留在京城的五十將領,每一個都跟隨了他十五年之久,他都是信得過的。
有這些人看着京城的王公貴族,名門望族,皇上一走他們完全沒有覺得輕鬆,反倒更覺得皇上懸掛在他們腦袋上的那柄劍,離他們越來越近。
接到信時,跟過去的姜太醫在信中寫太上皇頂多就是這個冬天的事。
而離這個冬天,也沒有多久了。弘元帝墨楚寒到地宮的時候,葉子都已經黃透了。
因爲早有準備,凰北雪在京裡已經派了人去準備喪事,到了半路,就碰上了辦理此事的人,就又多耗了兩天,清點物品。
帝后的隨葬品,已經有一半送到地宮了。
不過之前的大陳氏與秦氏的合葬於一處的事情,早就辦妥了。
地宮其實還沒修完,善後可能要到明年末去了。
楚文帝也想等到那時候死,可惜,他身體已經熬不了那麼久了。
先前那一睜眼,耗盡了他體力大半元氣,能拖到如今,不過是有好藥物吊着。
好在,即使是兒子不管他們的身後事,那兒媳婦也是管的,太上皇楚文帝也就放了心。
凰北雪到的時候,楚文帝還有一口氣,弘元帝墨楚寒讓了兒女陪他,楚文帝拉着孫子們的手,閉着的眼睛邊上,有一點水意。
他對待兒子與宗族的方式,現在也談不上什麼悔與不悔了,他選擇了那條孤空的路,註定有得之間有失,臨死,還有人能這麼近他的身,也不算不是個好下場。
早早就退位,把江山交到他最成器的兒子手中,總比真死在兒子的逼宮下強,至少死後也能對着大楚的列祖列宗說一聲他做的不錯。尤其是他的父皇,那個要不是太子逝世,放任兒子們爭權奪利結果對着最後的勝利者——也就是他說出“你怎麼變成這樣了?”的父皇,他也可以毫不猶豫的說,他對大楚盡心盡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墨景軒老覺得祖父病重,與他有關,要不是他對皇祖父說的那些誅心之言,皇祖父估計也不會老得這麼快這麼迅速,快得讓他覺得一夜之間皇祖父就要離開了一樣。
小孩兒對他這祖父有濃重的虧欠心理,所以等他父皇說讓他帶着妹妹陪着祖父幾日,他乖乖地陪了下來,且在夜晚送了妹妹回去後,還會陪到祖父身邊,並不怕楚文帝是個隨時隨刻嚥氣的老人。
凰北雪在確定兒子願意,不是勉強之後,也沒有勸他,反而勸住了皇上,答應景軒陪祖之事。
哪怕忽然之間,凰北雪也不覺得太上皇楚文帝會對自己的孫兒有什麼不好,既然如此,就代替自己的父皇給皇祖父做孝心了。
“他畢竟不是尋常孩童,他是皇太孫,是你的長子。”凰北雪覺得兒子既然承受得住,哪怕年紀小,也到了承擔自己命運的年紀。
這是他的人生,而這些事情,也將成爲他的經歷。
這個江山,遲早會交到他的手上。
這是他必須要經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