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嬈睡到半夜口渴了,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後,往牀頭櫃上摸着茶杯,茶杯是保溫的,以前她都喜歡喝涼水,但是夜辰不許,只允許她喝熱水,所以特地訂購了一隻漂亮的保溫茶杯給她用,能有效保溫二十四個小時,帶着它,隨時隨地都能喝到溫水。
喝完水,她習慣性地往身旁摸了摸,摸到一片冰冷,睡糊塗的腦子立刻就清醒了,睜大了眼環視四周。
是軍校的寢室。
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敲了敲腦袋,完全想不起回來的過程,只記得在尉遲府等久了,不小心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可真香,竟然一點知覺都沒有。
她瞅了一眼身旁的空位,牀那麼大,就她一個人睡,感覺就像睡了一張巨人的牀,空蕩蕩的。她眉心下意識地皺了皺,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剛好凌晨兩點。
睡醒了,精神就好了,她掀開被子下了牀,穿上拖鞋踱步去了客廳。
客廳裡只有一盞坐地燈開着,投射在大沙發的光線暈黃而溫暖,將躺在上頭的男人照了個分明。
她踮起腳走了過去,發現夜辰閉着眼,曲着右腿,安靜地躺着,他右手拿着一本書貼在胸口,看了有一半了,書名是天生殺手,左手手背擱在眼睛的上半部分,閉眼假寐中。
不做那檔子事,他是睡不着的,這點她很清楚,應該是累了,閉眼休息而已。
看他這樣子是想長期駐紮在此啊,她就不明白了,有牀不睡,非要睡沙發,這沙發是有舒服,能讓他這麼眷戀,眷戀到老婆的溫柔鄉都不要了。
這沙發還是兩人同居後新購的,雖然是長款,但還是沒他的身高長,太空艙的款式,坐着挺舒服的,但若是躺下睡覺,肯定沒有牀舒服。
爲何他就如此偏愛呢?
她躡手躡腳地接近,到了沙發從旁,沒喊他,他也沒發現她,立在那,她將沙發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麪包款式,象牙白,用的是水牛皮,很柔軟,當時買的時候,她一眼就瞧中了,想在想想就不該買它。
她一人用的時候覺得還挺大的,但夜辰躺在上頭後,總覺的擠得慌,不夠長也不夠寬,勉強比貴妃椅好上一些,他小腿的一截還放不到上頭,怎麼想,睡着也是不舒服的。
她愈發百思不得其解了,蹲到地上,兩隻手捧着臉,眼裡滿是疑惑。
“夜……”她喊了聲。
夜辰冷不丁嚇了一跳,轉頭就看到了她。
玉娃娃似的白皙無暇,又是捧着臉的可愛狀,許是燈光的關係,杏眼亮如星辰,像是藏了銀河在裡頭,看得他心頭一熱,侷促不安道:“妖嬈,你什麼時候在這的?”
“剛剛,我看你在休息就沒打攪你。”
他立刻起來,將書拋到一邊,他先前看書看得無聊,便閉上眼休息一下,儘可能讓自己別去想臥室裡的她,算是排除雜念的一種方式,約莫是太用力了,竟然完全沒發現她的存在。
“怎麼不睡了?”
睡醒了就不睡了!”她睡眠時間很短,一般睡五個小時就夠了。
“蹲着做什麼,起來。”
“哦!”
這一起來,夜辰全身的血就開始逆流了。
她只穿了小背心,還是那種短款露臍的,下頭是一條小內內,整體和比基尼沒啥太大區別。
細膩白皙的皮膚在暈黃的燈光下,像抹了珠光一樣,閃着細細的光澤,纖細的腰腹上有漂亮的馬甲線,水滴狀的肚臍眼牢牢地吸引着他的視線。
他趕緊扯過丟在沙發上的外套裹住她,腦內已是一片熱。
“出來也不穿件衣服,不怕着涼嗎?”
“地暖這麼熱,怎麼會着涼,你放手,熱死了,而且還扎人。”裹着她的是件羊絨大衣,儘管是做了處理的高檔貨,但到底是外套,不親膚。
“我抱你進去穿衣服!”
“不要!”她拒絕,烏溜溜的眼睛轉了轉,洞悉到了他的侷促,眉骨一挑,張開雙臂撲了過去。
夜辰被撲倒了,女上男下的姿勢。
她居高臨下地問道:“爲什麼不去房裡睡?”
他要是怕自己勾引她,她也能理解,可她都睡着了,他有什麼好怕的。
“妖嬈,別鬧!”
“誰和你鬧了,就覺得你有問題。”
想知道一個男人對自己有沒有*,用看的就能看出來,他明明很渴望,卻故意抗拒,隱忍得皮膚上都起了一層薄汗,視線也不敢與她接觸。
“我們先起來好不好?”
“不好!我現在只想證明一件事!”她小手靈活地摸到他的腰間。
他一駭,迅雷不及掩耳的捉住她的手,將它扯高,氣息不穩地喝道:“不許胡鬧!”
她甜甜一笑,換了手,撫向他的胸膛,慢悠悠地在上頭畫着圈圈。
他額頭隨機滾落了一滴汗珠,覺得自己早晚會被她逼瘋。
上次因爲吃醋,他沒有剋制住,瘋狂地要了她,這次……絕不能了。
“聽我的話,回房去!睡覺也好,做作業也好,隨你,就是別再鬧了。”
“我這是鬧嗎?我這明顯是一個妻子在對丈夫求歡,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
“我沒興致!!”
天可憐見,他用足了全身的力氣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妖嬈可沒那麼容易打發,要她打退堂鼓早着呢,手滑溜的又摸去他的腰了,扯了扯,發現他褲子上還栓着皮帶,不禁抱怨道:“都回家了,你還系得這麼嚴實,你這是故意讓我爲難嗎?”
皮帶扣子這種東西,看着好解,實際操作起來非常有難度,因爲和女款是反的。
她扯不開,心頭焦躁啊,狠瞪了他一眼。
夜辰萬幸自己回來後沒換睡衣,不然就被這個小女人得逞了。
“顯然你沒有霸王硬上弓的天賦。”
“你別得意!!”
這次就當吸取經驗了,下一次她肯定會想好破解的方法。
“好了,別鬧了,回去睡覺,你明天還有課。”
“上課的事你不用管,我自己有分寸,我就是想問你,你到底瞞了我什麼?”
“什麼也沒有!”
“騙人。我又不蠢。你老實交代,抗拒從嚴,坦白辰從寬。”
“我不是解釋過嗎,過段時間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她冷哼道:“我等不及了,我要你現在就解釋,爲什麼不肯碰我!你別用孩子當藉口,這招沒用了。”
夜辰沉默無聲。
“你說不說!不說,我真生氣了!”
“妖嬈,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
“我不要以後,我要現在!你要不說,可以,今晚我就坐在你身上不走了,我看能忍到什麼時候!”
對他,她也只能使用這種耍賴招數了。
“妖嬈……”
“我不聽!”她捂住耳朵。
夜辰黔驢技窮了,拿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妖嬈看出他動搖了,趕緊趁熱打鐵:“我今晚就睡這了,你趕不走我的。”
這張沙發兩個人要怎麼睡,疊在一起睡嗎?
他可受不了。
嘆息一聲,他只好說實話了。
“是鳳炁!”
話落,妖嬈以爲自己聽錯了。
鳳炁?
他怎麼會知道鳳炁的?
她第一反應是自己失去鳳炁的事,他知曉了。
誰告訴他的?
哪個王八羔子這麼不開眼……又是沐風嗎?
這件事誰知道都可以,就他不能,以他的性格肯定會以爲是自己害了她。
她要緊想這些,完全沒意識到,這事和他不敢碰她沒半毛關係。
夜辰自然是不知曉的,他說的是通過行房吸取她鳳炁的事,但表達上可能不是很全面,被她給誤會了。
“妖嬈,我擔心這對你的身體有傷害。”
她一慌,直接道:“能有什麼傷害,我就是紮了一針,失去了鳳炁也不打緊啊,頂多就是不比以前了,走路慢點,跳得矮點,會怕冷而已,其他的一點沒事!你放心,我真的一點沒事,我不是好好的嗎,能吃能睡能跑的。”
紮了一針?
夜辰愣了愣,精明地發現兩人說的好像不是一件事。
“你紮了一針,紮在哪?”
“手啊!”
“手?”夜辰想到她上次左手受傷,動不了的的事,“左手?”
“嗯!”她點頭,完全沒發現他的臉正漸漸地發黑,心裡還在思忖要怎麼安撫他。
“妖嬈,你瞞了我什麼?”
他頃刻間就意識到了,瞞事不只是他,還有她。
“啊?”妖嬈眨眨眼。
“說話!”他起身捉住她的肩膀喝道。
“你……不是知道了嗎?”話一說出口,她就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夜辰現在是氣不打一出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左手手上的時候嗎?爲什麼要扎自己,你會怕冷,會變的反應遲鈍,就是因爲此嗎?”
“呃……”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乾脆做鴕鳥,選擇逃避了,比兔子還快的從他身跳開。
夜辰比她動作迅速,將她牢牢拽住。
“是誰剛纔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
“呃……”這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說話!別逼我再說第二遍!”
“你聽錯了……”她企圖糊弄,“你現在做夢,聽到的都是夢話。”
夜辰眯起眼,屬於夜的屬性,光是這個動作就能嚇死人。
陰風四起,饒是她也有點怕。
“你……別瞪我!”
“我要聽實話!”
“實話就是我不想說!”
“是嗎?”他哼了哼,接着推開她,站了起來,往門邊走。
“你去哪?”
“去鳳夙庭!你不肯說,總有人肯告訴我的。”
她驚跳而起,張開手攔在了門口:“不許去!”
“門走不了,我還能爬窗!!不行,還有直升機可以調動,跑到陽臺,放個梯子下來就成!!”
她急得直跺腳:“你比我還會逼人!”
“我只想聽實話,爲此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你信不信?”
她信,怎麼可能不信,整個軍校都是他地盤。
“我不告訴你是不想你自責,這件事和你沒關係!”
“有沒有關係,我自己會判斷!”他腳步未停,繞開她,真去陽臺了。
“你站住,我說,我說!”
他回頭道:“我要整個過程,一個字都不許瞞!”
“好了,不瞞。我會老實告訴你的。”她妥協了,完全就不是他的對手。
她喘了口氣,將那次在鳳夙庭用冰火針扎自己的事說了一遍,一邊說,一邊偷瞧他的臉色。
開始,他臉色還很正常,聽到爲了不讓夜家再找他麻煩,打算放棄宗主之位,以及沒了鳳炁就能讓十二護衛死心的話後,驟變,像罩了一層暴風雨雲在頭頂。
“事情就是這樣……”她縮了縮脖子。
夜辰沒說話,腦袋上的暴風雨雲卻愈發厚重了,下一秒就電閃雷鳴,暴風而起了。
“誰讓你這麼做的,又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你把自己的身體當成什麼了!我還沒有軟弱道需要一個女人犧牲自己來保護!”
“當時,當時沒有想那麼多啊,因爲你差點死在沐風手裡,我急……”
“急就可以傷害你自己的身體了嗎?夜妖嬈,我不需要你這麼做,你這樣做……這樣做……”他氣得整個身體狂抖,有那麼一瞬間,真覺得自己窩囊極了,需要一個女人用這種方法保護自己。
尉遲夜辰啊尉遲夜辰,沐風說的對,你真的配不上她。
她本來可以強大的萬夫莫敵,可爲了你,她將最重要的東西給毀了。
他踉蹌地後退了一步。
妖嬈想上去扶他,卻被他一手推開,他跌坐在椅子上,久久無聲。
“夜?”她覺得有點委屈,早知道就不去煩他睡沙發的事了。
過了好一會兒,夜辰纔有什麼聲音。
“怎麼才能恢復?”
“啊?”
他擡頭,臉色鐵青道:“怎麼才能恢復?總有辦法的,對吧?”
妖嬈本想說個謊,先混過去,但他的性子,肯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到時候她又怎麼圓謊,只好說實話。
“沒有!”
夜辰顫然,整個人又死寂了,坐在椅子上,仿若一具沒有生命的雕像。
妖嬈想過去勸慰,他依舊不讓,拒她於千里之外,接着起身,疾步出了宿舍。
“夜?你去哪?”
“別跟來!”
“可是……”
“不許!”
他疾言厲色地有些可怕,妖嬈便沒敢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