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再說……
妖嬈想了想,這晚飯時間她沒空啊,早就約給沐風了。
“晚飯後行嗎?”
“7點後不行!”
簡明意賅,都不用問爲什麼。
她嘆氣:“我儘量了!”
夜辰道:“今天下課早!”
軍校各班級的課程表,他都有,知曉她下午三點就會下課。
“我有私事!”
“什麼私事?”他的語調比深夜出動到各大酒店查房看有沒有賣淫活動的警察還要不客氣,“說!”
說什麼說,說了她的身份不就穿幫了嗎。
她妥協道:“知道了,七點前一定上你那報道。”
“別掐着秒來,提早一小時。”
“行行行,你老大,你說了算。”
掛了電話後,妖嬈盤算着鳳夙庭每天都是傍晚六點開飯,這要是照常的話肯定來不及,於是三點下了課,她提早去了。
現在非寒暑假,也不是節假日,美食街上沒什麼人,一般也是中午和晚上的飯店纔會比較熱鬧。
儘管軍校有食堂,菜色也很豐富,但仍有不少學生和教官願意到美食街來打牙祭。
沐風的鳳夙庭是咖啡店,只供應咖啡和蛋糕,適合早餐,下午茶或是休閒娛樂,打牙祭肯定是不適合的。
歡歡的鳳眠軒就不一樣了,生意興隆,不少食客是奔着養身的藥膳來的。匯美廚藝好,加上琉璃是藥膳專家,一開業,又推出了很有針對性的藥膳系列,例如美容養顏的,去脂減肥的,祛除寒溼的,壯陽健體的,所以一到飯點就門庭若市,門口排隊吃飯的客人能排出十米遠,就連美食街上自己經營飯館的小販都慕名而來。
但鳳眠軒的人手不多,客人太多就會招呼不過來,所以每天只賣300份藥膳,售完爲止,反正也不是賺錢爲目的,用不着弄太大。
妖嬈去的時候,剛過三點半,鳳眠軒的晚餐預約已經滿了,門口掛出了‘今日藥膳售完’的牌子。
匯善一邊啃着蘿蔔,一邊打掃着店門口的階梯,擡眼便看到了妖嬈。
“宗主,您今天怎麼這麼早?”
“哦,下課早,上午又是體能課,餓了!”
匯善一聽,趕忙扔了掃帚,進店裡大呼小叫,“宗主,餓了,宗主,餓了。”
“別大聲叫!”妖嬈跟在後頭進了鳳眠軒。
廚房的門被打開,琉璃蹦躂了出來,一雙晶瑩剔透的美目閃着光彩,“宗主,我這有點心,您先墊墊飢。”
“放着吧,我先去看九歌。”她轉身又去了鳳夙庭。
沐風正在收銀臺給客人結賬,客人是兩個女人,兩隻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絕代風華的他,連他找的錢都不要了,直嚷着要給他小費。
沐風很不客氣地收了,笑容滿面地送客人走。
兩位女客人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其中一個明顯快暈了。
就沐風這容貌,誰見了都不會忘,來過的女客人都拿這裡當根據點了,只要有空就來,開業那會兒,店門的門框就差點被擠破,所以沐風改成了會員制,有會員卡的人才能進店,每張會員卡售價五萬,消費另付,且來前要預約,像妖嬈來的飯點時間,基本是不給預約的。
要說沐風這生意頭腦也是夠厲害的,五萬一張會員卡,一天就賣出了二十張,開店的本已經賺回來了。
不過就算是會員制,也止不住女人觀賞美男的心,沒錢辦沒會員卡的就會在門口偷看,比私生飯還私生飯。
今天算是好的,門口也就五六個,跟機場蹲點等偶像的粉絲一樣,手裡還拿着沐風的海報(偷拍後製作的)。
妖嬈進去後沒打攪沐風招呼客人,直接上了二樓,去了其中一間臥室。
九歌見是她來了,掀開被子就要下牀。
“別起來了,躺着吧,傷還沒好,別扯了傷口。”她走過去,將他摁回了牀上,摸了摸他的額頭,“嗯……退燒了。今天怎麼樣?吃過東西了沒?”
“喝了點粥!”
“能吃下東西就好,等過幾天你胃口開了,讓琉璃給你做些補身體的藥膳,好好補補。這次辛苦你了,還害你受了傷。”她替他掖了掖被子。
九歌奉命搗毀了假莊流裳所屬的僱傭兵組織,將組織內的成員一網成擒,所有成員都被夜家的暗部捆綁後,扔在了警察局門口,組織老大身上還貼了張紙,上面羅列着這個組織曾幹過的殺人交易。
搗毀這樣的組織,夜氏一族毫不費力,不過去了十個人,就將百來號人給制服了,但傭兵組織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大本營一般都有自爆裝置,九歌追緝老大的時候着了道,被自爆的炸彈碎片弄傷了背,引發了感染,燒了好幾天。
天行已經將嵌進他背裡的碎片都取了出來,手術第二天,他躺了兩天清醒後,便趕過來複命,舟車勞頓下,傷口又被扯裂了。
“宗主,黑網的事,要不要繼續查?”
“你覺得又必要查下去?”
九歌因失血而蒼白的面孔向來是沒什麼表情的,但一提黑網就有些激動。
“屬下覺得傭兵組織只是個附屬機構,上頭應該還有一個更大的boss。”
“我記得你回來說過,圍剿時候你發現他們接了一樁黑網的交易,抓了十幾個女童。”
他點頭,“都是些七八歲的小女孩,被脫光衣服關在了狗籠子裡。”
妖嬈的目色瞬間有些沉,“沒想到會和黑網扯上關係……”
黑網(darkweb),這個詞普通老百姓可能聽都沒聽過,相信就是說給他們聽也是不會信的。
現實中一般人日常訪問的網址,其實只是互聯網上很微小的一部分,看似所處的網絡世界十分的廣大,但事實是絕大多數人都是井底之蛙。
據統計全世界大約有10億網站存在於全球的服務器上,但即便是這個量級,也只是佔了互聯網的冰山一角,這些不過是明面上的。而普通大衆無法觸及到,即未被搜索引擎索引到的網站,或者比加密網絡還要難進入的網站,纔是互聯網最大的本體。
這類網站是需要特定軟件或工具來訪問的,它爲用戶提供了匿名性,被完全隱藏起來了,就像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山那樣,能看到的那部分僅僅是藏在海底下冰山的萬分之一,它們巨大到難以想象,普通人一輩子都可能接觸不到。
而黑網,專用於一些非法交易,並可完美地避開法律的制裁。
比如,想吃人的人,利用黑網發出通告,寫上需要的年齡,性別,何時需要,並附上酬勞,就會有人接單,從而進行交易,或許幾天後就能收到寫着牛肉,實則是人肉的冷凍直送包裹。
又比如人獵場,通過黑網進行‘獵物’的捕捉,就可以在最短時間裡完成需要的獵物人數,甚至可以用黑網進行高價售票,只要願意花錢買票,就能享受一把獵人的樂趣,而絕不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這些東西聽起來就像是電影小說裡的情節,但在現實生活中是真實存在的,甚至有一些富豪有專用的黑網交易服務器,而這些黑網交易,只要出得起錢,什麼都能幹。
殺人不過是最次的活計,更有一些特殊愛好者,用以交易最血腥的玩樂,有人愛收集女人的人皮,並且喜歡親自活剝,那麼只要將自己的需求發上黑網,附上重金,就會有人送貨上門。
而這些所謂的貨物來自全世界,說不定哪一天,你走在街上就被人捉去,送去僱主那裡剝皮了。
全世界天天會有人失蹤,但到底是真失蹤,還是假失蹤,沒人知道,只有失蹤的人曉得自己到底去幹什麼了。
在黑網裡,生命這個東西,不值一提,純粹就是玩物。
喪心病狂對於黑網上發佈交易和接受交易的人而言,大約是最好的讚美之詞,而不是貶義詞。
然,黑網交易通常沒有線索可查,那些收到貨物的僱主,不管是吃了人,還會剝了人皮,又或是通過舉辦人獵場撈金,都不會驚動到警方,因爲不可能有人報案。
這是存在於人類世界中最黑暗,最血腥,最變態的一個禁地。
九歌救的那十幾個女童,十之*就是某些變態富豪發出的交易內容,她們來自世界各區,都是七八歲的孩子,黑直髮,眼窩圓,就像洋娃娃一樣漂亮,變態富豪想要用她們做什麼,光想都會背脊發涼。
若不是九歌帶着暗部趕到,這些女童絕對難逃被摧殘的命運。
“基地已經自爆了,記錄黑網數據的服務器在裡頭,你就是想查也查不到什麼了,先想辦法找到那些孩子的家人再說,黑網的事,我們暫時從長計議。”
夜家的情報網雖然不可小覷,但對於黑網也是一籌莫展,真要查必定耗費人力和物力。
世界上隱藏了很多黑暗,真要鑽進去就是窮其一生的事,而且鑽進去了也未必管得過來。
她不是聖母,能顧及到只有自己的一某三分田。
九歌有些落寞,但不會違抗她的命令,“是!”
“你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我明天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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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九歌后,妖嬈下了樓,樓下的店鋪已無客人了,門上也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沐風已泡好了茶等她。
她是不愛喝茶的,但他喜歡茶,而且似乎爲了能讓她也喜歡上,專尋一些入口甘甜的茶,她走過去取了一杯喝,溫度正好,還帶了點茉莉花的香氣。
“這是觀音?”
“嗯,和茉莉花的花瓣一起炒過。”
“怪不得有股花香,挺好喝的。”
“宗主喜歡的話,可以帶些回去!”
她搖頭,“不了,你泡的好喝,讓我泡就是暴殄天物。”
泡茶是講技術的,像她這樣抓一把就放開水裡,肯定泡不出他的味道。
“宗主今天來早了!”
“嗯,下課早,功課多,所以想早些吃完早些回去寫作業。”
“作業還能難倒宗主?”他拿起茶壺給她續茶,語氣充斥着懷疑之味。
妖嬈發現他這幾天一直古里古怪的,話裡總像含着刺,忍不住問道:“你有話就說,別藏着。”
他擡起頭,兩眼十分難得地全張開了,黑瞳像墨玉一樣潤澤發亮,直直盯着她。
“怎麼了?說話啊!”
他有一肚子的話,但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宗主,吃飯了!”
歡歡端着一鍋湯蹦躂了進來,擠開沐風后,端上了桌。
“這麼快就有飯吃了?”她今天來得早,以爲肯定要等上一會兒纔有飯吃的。
“今天買到了一隻好鴨子,特地燉了湯,從早上就開始燉了,鴨子早酥爛了,本來就是小火熱着等您來了再開動,現下來早了正好,我先給您盛一碗暖暖胃。”
妖嬈來此吃飯,桌椅用的是鳳夙庭的,但鍋碗瓢盆和飯菜都是鳳眠軒的。
她坐在椅子上端着湯碗喝了一口,感覺每口都是精華。
“好喝嗎?”
“嗯!”
“那您先喝着,我去端菜。”
“這會兒不忙嗎?”鳳眠軒的生意可是一到飯點就爆滿的。
“沒事,有機器人服務生,而且客人都是預定好的,上了菜就行,錢都是預定的時候網絡支付的,不怕吃霸王餐。”
歡歡一來一去,很快在桌上布好了菜,衆人圍坐在一起,等着妖嬈下筷。
她最大,她啓筷了,他們才能吃,這是規矩。
吃到一半,妖嬈看向琉璃,“你混進醫務室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有眉目了,過兩天就可以了。”
“嗯,那等來了提前通知我,我想辦法讓你認識幾個人。”
“是!”
妖嬈的餘光瞥見匯善不停地在啃蘿蔔,夾了塊肉給她,“別老吃蘿蔔,吃肉!”
“哦!”
沐宸坐在位置上扒着飯,不時偷看望月,妖嬈看到後挑了挑眉毛,用手肘碰了碰沐風,湊到他耳邊小聲道:“這幾天,沐宸是不是每晚都跟着望月!”
望月連着幾天都守在校外的區域,對付暗殺夜辰的人,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外頭吹冷風,沐宸心疼,總會帶些熱湯夜宵去給他吃。
沐風哼了哼,“女大不中留。”
“什麼不中留,忘了後半句了,留來留去留成仇。你是哥哥,該準備的也該準備起來了。”
他瞥了她一眼,“宗主也大了……”
“說沐宸呢,扯我做什麼。我的事四年後再說……”
“四年……”他嗓音裡含着微微的苦澀,“宗主真就不怕痛嗎?”
她僵了僵,而後深深看了他一眼,“有些事如果沒做過,我會後悔!”
“即使痛徹心扉?”
“痛能痛多久?比起後悔遺憾,我寧願經歷一回。你從小看着我長大,該知道我決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也別想逼我,幾個護衛裡,屬你的心最玲瓏……知道我現在和你說這些代表什麼了嗎?還有,別再讓鸞雲跟着我,真以爲我沒察覺嗎?”
這似乎是把話說開了。
沐風並不詫異,苦笑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宗主,宗主是不是早就算到我會讓鸞雲查這件事?”
她沒否認,“打小無論我想瞞什麼,你總是第一個發現的人,既然瞞不過索性就讓你知道好了。反正讓你知道也沒壞處。”
“宗主是認爲,若然四年後你離不開,屬下是唯一個能狠下心腸帶你走的人。”
“單打獨鬥,你打不過我,可是鸞雲和望月聽你的話,你們三個合力要將我打暈還是有可能的。”
他重重抽了口氣,手指捏緊飯碗的邊緣,好似要將它掰出個缺口,“爲什麼是我!”
他最不願意地就是做這件事。
“因爲我早就選定了丈夫的人選是你。”
哐啷一聲,沐風鬆了手,碗落在了地上,灑了一地的米粒,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餐桌上的其他人聽見動靜也都望了過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沐風如此地驚慌失措。